第十二章 盛老太太
10月21号，上午10点钟。姚梦燕坐在从通兴市开往绍通市的列车上，她正一脸迷茫地看着窗外。
2天前，她在老孟那软磨硬泡，终于老孟同意让她请假几天了。她当天就赶到了通兴市，连着赶路来到了方天明的家乡新平区方家湾。
那地方现在可真够荒凉的，全村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打听了许久才找到方天明的家。看着已经倒塌了的房子，姚梦燕猜测方天明应该没有回来过。最后她只能向村里人再次打听是否见过方天明这样的人出现过，看着村民都一个个摇着头，姚梦燕彻底失望了。
在通兴市住了一晚。第二天，她又不死心，向当地派出所、公安局、民政局···打听了解情况，都一无所获。
不知道方天明此刻在哪？姚梦燕感觉这条线算是断了，现在唯有去绍通市寻查施建阳的信息了，希望在那能得到好消息。
当天她联系了绍通市当地的新闻同行，让他们帮忙找找现在盛伟杰教授的遗孀住在哪里？以及之前火灾的地址···
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整齐时尚、打扮得很时髦的长发男子笑着向自己挥手。姚梦燕看着这个比较轻浮的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姚大美女，我是《绍通日报》的杜明，初次见面，你好啊。”说完这个叫杜明的就伸出手来要跟姚梦燕握手。
“你好。”姚梦燕礼貌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杜明握上去后，就不想放手了。姚梦燕无奈只得把手抽了回来。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你真是比传闻中的还要好看。昨天听到你要来绍通市出差，我立刻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主动申请过来陪你的。”
“我不需要人陪，只是要你们帮我查点东西。不知你们查到没有？”
“当然查到了，你吩咐的事我们肯定要办妥啊。你看，我可是费了一个晚上才查到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并露出谄媚好色的笑容，“不知姚大美女怎么报答我一晚上的付出啊？”
姚梦燕伸出手准备去接那张纸，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又将手缩了回去，双手交叉环抱，脸上露出气定神闲的神情，不卑不亢地说：“我之所以让你们帮忙查这些消息，那是因为这样节省时间而已。别以为我查不到，我在新闻这个行业多少年了，你们都知道，我的本事你们也应该清楚，更别提我的人脉了。现在你们帮我这个忙，我领你们的情，等什么时候你们需要帮忙了，我也义不容辞。如果现在你们执意要这样，那以后我们两家就各自安好吧。”
一番话将杜明说得灰头土脸，他明白现在《今日瑜兴》的影响力已经覆盖到了全国每一个地方，触角甚至伸到了国外。而《绍通日报》只是家地方报纸，最近几年要不是和《今日瑜兴》合作，早就混不下去了。她姚梦燕虽然还不是管理层，但没人能怀疑她能够一句话中断与《绍通日报》的所有关系，指不定哪天在绍通市弄个分社，到时候《绍通日报》连粥都喝不上了。他也只能无奈地将纸递给了姚梦燕。
姚梦燕匆匆看了下纸上写的内容，接着又还给了杜明，拎起包就准备走了。
“姚大记者，你不会就这样一个人去找吧？我还是送你过去吧，那些地方比较偏僻，要是走错了，半天都回不来。”杜明似乎还有点不死心。
姚梦燕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让他带路。她并不惧这种色厉胆薄的人，她有足够自保的把握。
在去盛伟杰教授的实验室路上，杜明一直想找话题跟姚梦燕说话，而姚梦燕只是跟他有一句没一句。杜明还时不时地偷偷瞅着姚梦燕的身材，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姚梦燕已经不是刚出茅庐的小女孩了，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看着车子驶向郊外，姚梦燕开始警惕起来了，“盛教授的实验室不在城里吗？”
“城里也有实验室，但那老头爱清净，所以政府给他在郊外另选了一处实验室。”
姚梦燕想想也有可能，毕竟现在很多上了年纪的学者都喜欢田园生活。
车子终于在一座小镇停了下来。这里周围基本上都是农田，小镇颇具规模，杂货店、食品店、饭店、旅馆等都齐全。两人下车后，杜明带着姚梦燕走在小街上，拐了个弯，就见到一堵围墙，穿过围墙的小门，立刻就能看到一座烧毁的废墟出现在眼前。
姚梦燕拿起相机拍摄着，她先将整体拍了下来，接着试图还原哪里是通道，哪里是入口，哪里是房间···看上去这应该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然后依次拍了下来。杜明在旁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暂时没有去打搅她。
“姚大记者，很专业啊。”
姚梦燕没理他。过了会，走回原来的地方，对杜明说：“这原先是不是一所小学啊？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的小学。”
杜明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啊？”
“看这房子结构差不多像是小学的样子。还是老式的，主体差不多都是木制结构。”
“姚大记者，你真厉害。我也是查了些资料问了人才知道，老头子在镇上的实验室是所废弃的老式小学，而你转几圈就看出来了。”
“盛教授原先的家在哪里？”姚梦燕直接了当地问。
“就在这不远处。当时镇上的人原想让他们直接住这小学里的，后来政府派人来看后，发现生活设施跟不上，就另外在这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住处。”
姚梦燕点了点头，让他带自己过去。
杜明其实对这也不熟悉，一路问人，最后找了个本地人带路才找到盛教授原先的居所。
面前这栋两层的小楼旁边还有一间平房，看上去已经好久没人住了。小楼面向小镇，后面是座山，离这最近的建筑物大概有50米远，地理环境还是蛮好的。
姚梦燕拍下了这栋连体建筑，以及周围的环境，向那本地人询问：“这栋房子怎么一直空着啊？”
“死了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最后就剩一个老太婆。这屋子谁还敢住啊？”
“这间平房是做什么用的啊？”
“就是那年轻人住的。那老头老太住两层楼，还带个下人，真是旧官僚主义，要不得。”
姚梦燕微微笑了起来，杜明直接笑出声来了。
“我有说错嘛？哪里说错了嘛？那不是带了个下人嘛？”
姚梦燕止住笑，又向他询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大姑娘，胆子大，你就进去嘛，反正门锁坏了。老汉我要回家忙活了。”说完那人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姚梦燕目送那人离开后，走到小楼门前，准备推门进去。
“你真要进去啊？”杜明突然问。
姚梦燕看了看他有些畏缩的眼神，“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刚推开门，一阵霉尘味扑面而来，姚梦燕退到一边，在门口等了一会。踏进门口，看到整个屋子都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仔细看才分辨出这里是一间旧式客厅。面前是堵墙，墙上挂了张‘松鹤延年’的画，已经破烂不堪，一个角已经掉下来了；靠墙的是一张长台，客厅中央是张实木八仙桌，两边各一张实木靠背凳，都带有绿色霉斑;左侧是通往里面的过道。
走进过道，发现左侧墙上开了扇门。姚梦燕想起来，旁边应该是施建阳所住的平房。她推门而入，见到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个差不多已经放满书的书架，还有一张写字台及凳子和一套简易衣柜。看着这简陋的房间，姚梦燕相信这位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当初跟随盛教授钻研学术研究的决心是多么强烈。
回到小楼通道，平房门对面就是楼道，通道往里走是阴暗的厨房和一间重新改造的卫生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姚梦燕决定现在上楼看看。
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姚梦燕从随身小包里找出一支小型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灯光，迈步向楼上走去。在楼道拐弯处，一瞬间，好像看到楼上有2个绿色的发光物体，一闪而过。姚梦燕立刻神经紧绷起来，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紧紧抓着手电筒直对着上面，慢慢向楼上走去。突然“喵”的一声，一只猫从楼上跳了下来，从她身边一窜而过。姚梦燕吓得魂不附体，一手摸着胸口，紧靠着墙壁大口喘气。等了好一会，她才稳定情绪，重新振作，继续向楼上走去。
来到二楼，姚梦燕先用手电筒左右照射，看看还会不会有夜猫之类的生物。看仔细后，她走进了右边的卧室，一张老式木制双人床，还挂着床帐，虽然看上去很老旧了，但它的木质结构却非常结实，到现在还很稳重的样子。一张梳妆台和一套衣柜看上去都有些年代了。窗户紧闭着，隐约能看到对面的山。
左边应该是盛教授的书房，一走进去就感觉在这读书写字真的蛮有情调的。只见书桌前面就是一扇窗户，窗户外面能看到对面的小镇，视野开阔，让人心旷神怡。但这里现在几乎被搬空了，地上还散落着些纸张，书架上、抽屉里空空如也。姚梦燕将所看到的都拍摄了下来，检查下没有什么遗漏就走出了小楼。
杜明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一棵大树地下的石头上，无聊地东张西望。他一看到姚梦燕走出来就站起身来，说：“怎么这么久？我肚子都快饿坏了。”
姚梦燕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顺便看了看腕表，已经下午1点钟了，“那找个地方吃饭吧。”
杜明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姚梦燕向小镇走去。
在小镇的一家家常饭馆里，杜明殷勤地招待着姚梦燕，而姚梦燕似乎没什么心情，稍微吃了点东西就不吃了。
姚梦燕看到结账台上饭馆老板正在按着计算机，好像在算着账本。她忽然起身，向那饭馆老板走去。
“老板，你好。”姚梦燕上去打着招呼。
那老板抬头一看是个大美女，以为是来结账的，忙放下手里的活，“你好，可吃的还满意？”
“当然满意啦，你这里的菜做的非常地道，尤其那道笋干炒肉真的太好吃了。”姚梦燕看到老板正瞄向她那一桌，怕拆穿马屁，立马改换话题，“老板，你这家店看来有些年头了吧？”
“快20年了，我们的菜大部分都是镇上自家种的，又新鲜又营养，你说这样做出来的菜能差吗？”
姚梦燕连忙笑着点头称赞。“老板，那这镇上的事你也都很清楚喽。”
“那当然，这只要发生过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他是三年前被火灾烧死的盛教授的助手，他叫施建阳，你对他有印象吗？”
老板沉思了下，好像在努力回忆三年前的事情。
“是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他来我这吃过几次饭，平时的饭都是盛教授的老伴做了送到实验室吃的。那小伙子在这几年了，很少说话，整天闷不出声的样子，都不知道他平时在想些什么。”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高高瘦瘦的，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他脸长得怎么样还记得吗？”
“这哪还记得，都这么些年头了。姑娘，莫非他是你亲戚？”
“不是，我是一名记者，我现在正在做关于盛教授传记的工作。”
“什么传记不传记，我也不懂。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那谢谢你了，老板。”说完，姚梦燕顺便把帐结了。
杜明这时也吃得差不多了。刚走出饭馆，杜明就问：“你和那老板聊了些啥啊？”
“没什么，就打听了一些关于盛教授的事。”
“唉，你宁愿和他聊，也不愿和我聊啊？”
姚梦燕见他又开始犯贱了，于是不理他径直走了。
在开车回城的路上，杜明问：“下面要去哪啊？”
“带我去趟盛教授在城里的那家实验室吧。”
“你还要去那干嘛？”
“去采访采访他以前的同事。”
杜明无奈地答应了。
城里的实验室宽敞明亮，设施也非常齐全，无法想象盛教授为什么会选择跑到乡下去，也不愿待在这里。
姚梦燕找到实验室相关领导人，说明来意后，开始进行采访。然而关于盛教授的事，问来问去跟网上查到的都差不多；当问起施建阳这个盛教授的助手时，他们所知也非常有限。他们告诉姚梦燕，施建阳是盛教授在学校里就看中的，所以在这没待几年就跟着盛教授去乡下了。他们印象中也只知道那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连他的相貌都没记清楚，唯一张合影还把他给拍模糊了。
姚梦燕真是失望到了极点，感觉那个施建阳就像个幽灵一样神秘。
晚上，随便找了家饭店吃了点东西，就找酒店入住。杜明开了两间房，姚梦燕和他分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先将上午记的几个地址记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将今天获取的少得可怜的情报整理下，同样收集在笔记本上。
这样已经9点多钟了，姚梦燕准备洗个澡就去睡觉。刚脱了衣服，打开淋浴器，门铃声响了。姚梦燕顿感十分烦躁，已经很不顺心了，想好好洗个澡睡觉，却又有人打搅。
关掉淋浴器，围上浴巾，来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到杜明一手拿着红酒瓶，一手拿着两只玻璃酒杯，上身只穿着件衬衫，在门口等待开门。
姚梦燕肆无忌惮地打开了门，杜明一见门开了马上喜笑颜开，当看到姚梦燕只围了一条浴巾站在门口，顿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扑上去了。
“你看，这夜里多闷啊，不如我们俩一起喝喝红酒，聊聊天多好。”
姚梦燕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作势伸手去拿红酒瓶。杜明立刻将嘴凑上去，想一亲芳泽，突然下体一阵剧痛，倒在地上，红酒瓶和酒杯都摔在了通道的地毯上，他整个人痛的蜷缩在一起，就像一只虾一样。
姚梦燕趁其不备，用膝盖狠狠顶了杜明的下体，看着他躺在地上，感觉现在一口气顺畅多了。回到房间，澡也不洗，直接穿上衣服，打包离开了这家酒店。
她在附近重新找了家酒店，匆匆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了。
姚梦燕醒来，躺在床上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看来现在只有去找盛教授的遗孀盛老太太了解情况了，这世上也就只有她最了解施建阳了。
起床洗漱下，结账走人。出了酒店，随便找了点
吃的就出发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盛老太太所住的地方，落霞村。这已经是绍通市的最西边了，资料显示，盛教授和其夫人的家乡就是在这里。当初两人年少出去打拼，相辅相成，婚后盛教授一心搞研究，等年纪大了，才发现膝下空虚。现在盛教授又突然殒命，没想到最后落叶归根就只剩下盛老太太一个人了，不经让人唏嘘不已。
这里田野众多，几乎每户人家门口都有一片田。姚梦燕看房子上几乎没有门牌号，即使有估计也很难找，因为这里的房子排列并不整齐，东一座，西一座，像是随便洒在这田野上的。
这时她看到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婆婆在门口给自家的花盆松土，这婆婆看上去有80岁的样子了，不知怎么还固执地做着给花盆松土的事。姚梦燕走上去向那婆婆打听：“您好，请问，您知道盛伟杰教授的夫人盛老太太住哪里吗？”
婆婆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姑娘，然后撂下手里的活，对姚梦燕说：“老太婆不中用了，姑娘能帮我把这些花盆的土松松吗？”
姚梦燕顿时傻了，这婆婆还真自来熟，逮到人就指使人家干活。她第一个念头想不理睬她，继续去寻找盛老太太的，但看到这婆婆好像家里没人，一个人一大把年纪了干这么多活确实累，本着尊老爱幼的心理，姚梦燕放下背包，卷起衣袖，准备帮她的花盆松土了。
等工具在手，她才想起来自己从没干过这活啊。于是看着那婆婆，婆婆瞬间会意了，笑着跟她说应该怎么做。看着姚梦燕慢慢掌握技巧了，婆婆让出凳子，让她坐着慢慢干，自己巍颤颤地走进屋内。不一会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了姚梦燕。
“谢谢，婆婆。”姚梦燕正口渴，她拿在手里闻到一股大麦香味，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于是一口全喝了，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婆婆微笑着看着她，“姑娘，城里赶路过来的吧？饿不饿？要不要在老太婆这里将就吃顿便饭？”
姚梦燕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婆婆，那怎么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只要帮我把活干完就行了。”说完又慢慢地走进去了。
到中午12点左右，所有的花盆都松过土了。姚梦燕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时才发觉四周分外恬静，大自然仿佛在此刻静止着，感受到在这生活确实比在大城市更能静下心来。
“姑娘，进来吃饭吧。”那婆婆的声音在屋里传过来。
姚梦燕走进屋门，看到这是一间灶台和大厅连在一起的老式房屋。右面是灶台，旁边有个简易的水槽，灶台上方开了一扇窗户；中间摆了张八仙桌，用来吃饭，八仙桌前面一点靠墙还有一张书桌；左面有张摇椅，墙上有两扇窗户，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几乎可以照射到所有角落。左面靠墙延伸进去，里面应该是老人的卧室吧。
姚梦燕洗了手，大大方方地坐下，准备吃饭了。
“婆婆，我叫姚梦燕，你叫我小姚就行。不知怎么称呼您啊?”姚梦燕先自我介绍。
“老太婆姓吴，村里人都叫我吴婆婆。”
“吴婆婆好。”姚梦燕乖巧地喊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吴婆婆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简单两道菜，还不带荤腥，姚梦燕吃得津津有味，可能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吧，姚梦燕心想着。
刚吃完饭，一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姚梦燕以为是吴婆婆的儿子，正想站起来打招呼，没想到那男子先向吴婆婆问候起来了。
“吴婆婆，好啊。”
“是小李啊。”吴婆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今天有客人啊？”
“是老太婆刚结识的朋友。”
“那好啊，多个人聊聊天就容易打发时间。今天有没有要吩咐的差事啊？”
“今天就不劳烦你了。”
“哪能说劳烦，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没有，就不打扰您啦。”说完就告辞走了。
姚梦燕疑惑地看着吴婆婆，看不懂她们是什么关系。
吴婆婆发觉姚梦燕盯着自己，明白过来了，“他是村委会的，负责每天来看看我老太婆死了没有。”
这说话太没忌讳了吧。
吴婆婆看着姚梦燕有点反应不过来，“扑哧”一声笑了，“村委会派他来，专门给我买柴米油盐的，有时还会来照顾照顾我。”
姚梦燕这才知道吴婆婆在开自己玩笑。
姚梦燕收拾好了餐桌，又将碗洗了，正准备跟吴婆婆道别，看到屋外天突然黑沉沉的，应该马上要下雨了，有点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天马上下雨了，等雨停再走吧。”吴婆婆躺在摇椅上，“我先眯一会，你自便吧。”说完就合上眼睛睡觉了。
不一会，外面雨开始下起来了。姚梦燕拿着张矮凳，坐在门口。看着雨水洒在田间地里，雨水顺着屋檐流到地上，一些雨滴掉落下来，溅起片片水花。
看来今天要耽误在这里了。唉，好不容易到这里，还没找到盛老太太，就被困在这里了。说起来，这趟出来真不顺利。通兴市那边已经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查到。没想到到了绍通市更麻烦，更是不顺心。
姚梦燕看着外面的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自己不能老坐着，她站起来打算在屋里走走。
这屋里现在最吸引人的也就是那张书桌了。吴婆婆不像是看书的人，怎么会弄张书桌在这里呢？走到书桌前，看到案头摆放着几本书籍，还有钢笔和一些纸，另外一个放大镜郑重地收在一只打开的盒子里。姚梦燕拿起本书随手翻翻，发现这是一本关于化学的书籍，怎么这里有化学书籍啊？她又拿起几本，全是关于化学的，合上书看封面，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盛伟杰”三个字，旁边标注的是作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弄了半天，自己被摇椅上的吴婆婆，也就是盛老太太耍了半天，姚梦燕顿感哭笑不得。
到了下午2点多钟，吴婆婆悠悠地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自己面前。她立刻摸索着拿起放在旁边茶几上的老花镜，戴上后才看清楚，此刻姚梦燕微笑着蹲在她面前，那笑容有点调皮的样子。
“你这丫头片子准备干嘛啊？”
“盛老太太睡得可好？我已经帮您倒好了一杯热茶，现在喝正合适。”姚梦燕还是微笑着。
吴婆婆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刚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
“你都知道了？”吴婆婆也就是盛老太太，对着姚梦燕露出了笑容。
“我这丫头片子，被您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那都是自己该受的惩罚。”
“哪叫惩罚啊？你没喝我的茶，没吃我的饭啊？”盛老太太开心地问。
“现在我啊，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几个字。”
“哪几个字啊？”
“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
盛老太太被姚梦燕彻底逗乐了。
当天下午，雨一直稀稀落落地下到天黑都没停。盛老太太让姚梦燕留宿在自己家里，她让姚梦燕从里屋找来了一张行军床，搭在大厅里，铺上垫子，又拿来了一条棉被。姚梦燕和盛老太太甚是投缘，两人拉家常一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入眠。
2天前，她在老孟那软磨硬泡，终于老孟同意让她请假几天了。她当天就赶到了通兴市，连着赶路来到了方天明的家乡新平区方家湾。
那地方现在可真够荒凉的，全村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打听了许久才找到方天明的家。看着已经倒塌了的房子，姚梦燕猜测方天明应该没有回来过。最后她只能向村里人再次打听是否见过方天明这样的人出现过，看着村民都一个个摇着头，姚梦燕彻底失望了。
在通兴市住了一晚。第二天，她又不死心，向当地派出所、公安局、民政局···打听了解情况，都一无所获。
不知道方天明此刻在哪？姚梦燕感觉这条线算是断了，现在唯有去绍通市寻查施建阳的信息了，希望在那能得到好消息。
当天她联系了绍通市当地的新闻同行，让他们帮忙找找现在盛伟杰教授的遗孀住在哪里？以及之前火灾的地址···
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整齐时尚、打扮得很时髦的长发男子笑着向自己挥手。姚梦燕看着这个比较轻浮的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姚大美女，我是《绍通日报》的杜明，初次见面，你好啊。”说完这个叫杜明的就伸出手来要跟姚梦燕握手。
“你好。”姚梦燕礼貌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杜明握上去后，就不想放手了。姚梦燕无奈只得把手抽了回来。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你真是比传闻中的还要好看。昨天听到你要来绍通市出差，我立刻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主动申请过来陪你的。”
“我不需要人陪，只是要你们帮我查点东西。不知你们查到没有？”
“当然查到了，你吩咐的事我们肯定要办妥啊。你看，我可是费了一个晚上才查到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并露出谄媚好色的笑容，“不知姚大美女怎么报答我一晚上的付出啊？”
姚梦燕伸出手准备去接那张纸，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又将手缩了回去，双手交叉环抱，脸上露出气定神闲的神情，不卑不亢地说：“我之所以让你们帮忙查这些消息，那是因为这样节省时间而已。别以为我查不到，我在新闻这个行业多少年了，你们都知道，我的本事你们也应该清楚，更别提我的人脉了。现在你们帮我这个忙，我领你们的情，等什么时候你们需要帮忙了，我也义不容辞。如果现在你们执意要这样，那以后我们两家就各自安好吧。”
一番话将杜明说得灰头土脸，他明白现在《今日瑜兴》的影响力已经覆盖到了全国每一个地方，触角甚至伸到了国外。而《绍通日报》只是家地方报纸，最近几年要不是和《今日瑜兴》合作，早就混不下去了。她姚梦燕虽然还不是管理层，但没人能怀疑她能够一句话中断与《绍通日报》的所有关系，指不定哪天在绍通市弄个分社，到时候《绍通日报》连粥都喝不上了。他也只能无奈地将纸递给了姚梦燕。
姚梦燕匆匆看了下纸上写的内容，接着又还给了杜明，拎起包就准备走了。
“姚大记者，你不会就这样一个人去找吧？我还是送你过去吧，那些地方比较偏僻，要是走错了，半天都回不来。”杜明似乎还有点不死心。
姚梦燕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让他带路。她并不惧这种色厉胆薄的人，她有足够自保的把握。
在去盛伟杰教授的实验室路上，杜明一直想找话题跟姚梦燕说话，而姚梦燕只是跟他有一句没一句。杜明还时不时地偷偷瞅着姚梦燕的身材，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姚梦燕已经不是刚出茅庐的小女孩了，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看着车子驶向郊外，姚梦燕开始警惕起来了，“盛教授的实验室不在城里吗？”
“城里也有实验室，但那老头爱清净，所以政府给他在郊外另选了一处实验室。”
姚梦燕想想也有可能，毕竟现在很多上了年纪的学者都喜欢田园生活。
车子终于在一座小镇停了下来。这里周围基本上都是农田，小镇颇具规模，杂货店、食品店、饭店、旅馆等都齐全。两人下车后，杜明带着姚梦燕走在小街上，拐了个弯，就见到一堵围墙，穿过围墙的小门，立刻就能看到一座烧毁的废墟出现在眼前。
姚梦燕拿起相机拍摄着，她先将整体拍了下来，接着试图还原哪里是通道，哪里是入口，哪里是房间···看上去这应该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然后依次拍了下来。杜明在旁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暂时没有去打搅她。
“姚大记者，很专业啊。”
姚梦燕没理他。过了会，走回原来的地方，对杜明说：“这原先是不是一所小学啊？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的小学。”
杜明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啊？”
“看这房子结构差不多像是小学的样子。还是老式的，主体差不多都是木制结构。”
“姚大记者，你真厉害。我也是查了些资料问了人才知道，老头子在镇上的实验室是所废弃的老式小学，而你转几圈就看出来了。”
“盛教授原先的家在哪里？”姚梦燕直接了当地问。
“就在这不远处。当时镇上的人原想让他们直接住这小学里的，后来政府派人来看后，发现生活设施跟不上，就另外在这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住处。”
姚梦燕点了点头，让他带自己过去。
杜明其实对这也不熟悉，一路问人，最后找了个本地人带路才找到盛教授原先的居所。
面前这栋两层的小楼旁边还有一间平房，看上去已经好久没人住了。小楼面向小镇，后面是座山，离这最近的建筑物大概有50米远，地理环境还是蛮好的。
姚梦燕拍下了这栋连体建筑，以及周围的环境，向那本地人询问：“这栋房子怎么一直空着啊？”
“死了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最后就剩一个老太婆。这屋子谁还敢住啊？”
“这间平房是做什么用的啊？”
“就是那年轻人住的。那老头老太住两层楼，还带个下人，真是旧官僚主义，要不得。”
姚梦燕微微笑了起来，杜明直接笑出声来了。
“我有说错嘛？哪里说错了嘛？那不是带了个下人嘛？”
姚梦燕止住笑，又向他询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大姑娘，胆子大，你就进去嘛，反正门锁坏了。老汉我要回家忙活了。”说完那人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姚梦燕目送那人离开后，走到小楼门前，准备推门进去。
“你真要进去啊？”杜明突然问。
姚梦燕看了看他有些畏缩的眼神，“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刚推开门，一阵霉尘味扑面而来，姚梦燕退到一边，在门口等了一会。踏进门口，看到整个屋子都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仔细看才分辨出这里是一间旧式客厅。面前是堵墙，墙上挂了张‘松鹤延年’的画，已经破烂不堪，一个角已经掉下来了；靠墙的是一张长台，客厅中央是张实木八仙桌，两边各一张实木靠背凳，都带有绿色霉斑;左侧是通往里面的过道。
走进过道，发现左侧墙上开了扇门。姚梦燕想起来，旁边应该是施建阳所住的平房。她推门而入，见到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个差不多已经放满书的书架，还有一张写字台及凳子和一套简易衣柜。看着这简陋的房间，姚梦燕相信这位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当初跟随盛教授钻研学术研究的决心是多么强烈。
回到小楼通道，平房门对面就是楼道，通道往里走是阴暗的厨房和一间重新改造的卫生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姚梦燕决定现在上楼看看。
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姚梦燕从随身小包里找出一支小型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灯光，迈步向楼上走去。在楼道拐弯处，一瞬间，好像看到楼上有2个绿色的发光物体，一闪而过。姚梦燕立刻神经紧绷起来，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紧紧抓着手电筒直对着上面，慢慢向楼上走去。突然“喵”的一声，一只猫从楼上跳了下来，从她身边一窜而过。姚梦燕吓得魂不附体，一手摸着胸口，紧靠着墙壁大口喘气。等了好一会，她才稳定情绪，重新振作，继续向楼上走去。
来到二楼，姚梦燕先用手电筒左右照射，看看还会不会有夜猫之类的生物。看仔细后，她走进了右边的卧室，一张老式木制双人床，还挂着床帐，虽然看上去很老旧了，但它的木质结构却非常结实，到现在还很稳重的样子。一张梳妆台和一套衣柜看上去都有些年代了。窗户紧闭着，隐约能看到对面的山。
左边应该是盛教授的书房，一走进去就感觉在这读书写字真的蛮有情调的。只见书桌前面就是一扇窗户，窗户外面能看到对面的小镇，视野开阔，让人心旷神怡。但这里现在几乎被搬空了，地上还散落着些纸张，书架上、抽屉里空空如也。姚梦燕将所看到的都拍摄了下来，检查下没有什么遗漏就走出了小楼。
杜明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一棵大树地下的石头上，无聊地东张西望。他一看到姚梦燕走出来就站起身来，说：“怎么这么久？我肚子都快饿坏了。”
姚梦燕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顺便看了看腕表，已经下午1点钟了，“那找个地方吃饭吧。”
杜明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姚梦燕向小镇走去。
在小镇的一家家常饭馆里，杜明殷勤地招待着姚梦燕，而姚梦燕似乎没什么心情，稍微吃了点东西就不吃了。
姚梦燕看到结账台上饭馆老板正在按着计算机，好像在算着账本。她忽然起身，向那饭馆老板走去。
“老板，你好。”姚梦燕上去打着招呼。
那老板抬头一看是个大美女，以为是来结账的，忙放下手里的活，“你好，可吃的还满意？”
“当然满意啦，你这里的菜做的非常地道，尤其那道笋干炒肉真的太好吃了。”姚梦燕看到老板正瞄向她那一桌，怕拆穿马屁，立马改换话题，“老板，你这家店看来有些年头了吧？”
“快20年了，我们的菜大部分都是镇上自家种的，又新鲜又营养，你说这样做出来的菜能差吗？”
姚梦燕连忙笑着点头称赞。“老板，那这镇上的事你也都很清楚喽。”
“那当然，这只要发生过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他是三年前被火灾烧死的盛教授的助手，他叫施建阳，你对他有印象吗？”
老板沉思了下，好像在努力回忆三年前的事情。
“是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他来我这吃过几次饭，平时的饭都是盛教授的老伴做了送到实验室吃的。那小伙子在这几年了，很少说话，整天闷不出声的样子，都不知道他平时在想些什么。”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高高瘦瘦的，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他脸长得怎么样还记得吗？”
“这哪还记得，都这么些年头了。姑娘，莫非他是你亲戚？”
“不是，我是一名记者，我现在正在做关于盛教授传记的工作。”
“什么传记不传记，我也不懂。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那谢谢你了，老板。”说完，姚梦燕顺便把帐结了。
杜明这时也吃得差不多了。刚走出饭馆，杜明就问：“你和那老板聊了些啥啊？”
“没什么，就打听了一些关于盛教授的事。”
“唉，你宁愿和他聊，也不愿和我聊啊？”
姚梦燕见他又开始犯贱了，于是不理他径直走了。
在开车回城的路上，杜明问：“下面要去哪啊？”
“带我去趟盛教授在城里的那家实验室吧。”
“你还要去那干嘛？”
“去采访采访他以前的同事。”
杜明无奈地答应了。
城里的实验室宽敞明亮，设施也非常齐全，无法想象盛教授为什么会选择跑到乡下去，也不愿待在这里。
姚梦燕找到实验室相关领导人，说明来意后，开始进行采访。然而关于盛教授的事，问来问去跟网上查到的都差不多；当问起施建阳这个盛教授的助手时，他们所知也非常有限。他们告诉姚梦燕，施建阳是盛教授在学校里就看中的，所以在这没待几年就跟着盛教授去乡下了。他们印象中也只知道那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连他的相貌都没记清楚，唯一张合影还把他给拍模糊了。
姚梦燕真是失望到了极点，感觉那个施建阳就像个幽灵一样神秘。
晚上，随便找了家饭店吃了点东西，就找酒店入住。杜明开了两间房，姚梦燕和他分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先将上午记的几个地址记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将今天获取的少得可怜的情报整理下，同样收集在笔记本上。
这样已经9点多钟了，姚梦燕准备洗个澡就去睡觉。刚脱了衣服，打开淋浴器，门铃声响了。姚梦燕顿感十分烦躁，已经很不顺心了，想好好洗个澡睡觉，却又有人打搅。
关掉淋浴器，围上浴巾，来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到杜明一手拿着红酒瓶，一手拿着两只玻璃酒杯，上身只穿着件衬衫，在门口等待开门。
姚梦燕肆无忌惮地打开了门，杜明一见门开了马上喜笑颜开，当看到姚梦燕只围了一条浴巾站在门口，顿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扑上去了。
“你看，这夜里多闷啊，不如我们俩一起喝喝红酒，聊聊天多好。”
姚梦燕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作势伸手去拿红酒瓶。杜明立刻将嘴凑上去，想一亲芳泽，突然下体一阵剧痛，倒在地上，红酒瓶和酒杯都摔在了通道的地毯上，他整个人痛的蜷缩在一起，就像一只虾一样。
姚梦燕趁其不备，用膝盖狠狠顶了杜明的下体，看着他躺在地上，感觉现在一口气顺畅多了。回到房间，澡也不洗，直接穿上衣服，打包离开了这家酒店。
她在附近重新找了家酒店，匆匆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了。
姚梦燕醒来，躺在床上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看来现在只有去找盛教授的遗孀盛老太太了解情况了，这世上也就只有她最了解施建阳了。
起床洗漱下，结账走人。出了酒店，随便找了点
吃的就出发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盛老太太所住的地方，落霞村。这已经是绍通市的最西边了，资料显示，盛教授和其夫人的家乡就是在这里。当初两人年少出去打拼，相辅相成，婚后盛教授一心搞研究，等年纪大了，才发现膝下空虚。现在盛教授又突然殒命，没想到最后落叶归根就只剩下盛老太太一个人了，不经让人唏嘘不已。
这里田野众多，几乎每户人家门口都有一片田。姚梦燕看房子上几乎没有门牌号，即使有估计也很难找，因为这里的房子排列并不整齐，东一座，西一座，像是随便洒在这田野上的。
这时她看到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婆婆在门口给自家的花盆松土，这婆婆看上去有80岁的样子了，不知怎么还固执地做着给花盆松土的事。姚梦燕走上去向那婆婆打听：“您好，请问，您知道盛伟杰教授的夫人盛老太太住哪里吗？”
婆婆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姑娘，然后撂下手里的活，对姚梦燕说：“老太婆不中用了，姑娘能帮我把这些花盆的土松松吗？”
姚梦燕顿时傻了，这婆婆还真自来熟，逮到人就指使人家干活。她第一个念头想不理睬她，继续去寻找盛老太太的，但看到这婆婆好像家里没人，一个人一大把年纪了干这么多活确实累，本着尊老爱幼的心理，姚梦燕放下背包，卷起衣袖，准备帮她的花盆松土了。
等工具在手，她才想起来自己从没干过这活啊。于是看着那婆婆，婆婆瞬间会意了，笑着跟她说应该怎么做。看着姚梦燕慢慢掌握技巧了，婆婆让出凳子，让她坐着慢慢干，自己巍颤颤地走进屋内。不一会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了姚梦燕。
“谢谢，婆婆。”姚梦燕正口渴，她拿在手里闻到一股大麦香味，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于是一口全喝了，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婆婆微笑着看着她，“姑娘，城里赶路过来的吧？饿不饿？要不要在老太婆这里将就吃顿便饭？”
姚梦燕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婆婆，那怎么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只要帮我把活干完就行了。”说完又慢慢地走进去了。
到中午12点左右，所有的花盆都松过土了。姚梦燕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时才发觉四周分外恬静，大自然仿佛在此刻静止着，感受到在这生活确实比在大城市更能静下心来。
“姑娘，进来吃饭吧。”那婆婆的声音在屋里传过来。
姚梦燕走进屋门，看到这是一间灶台和大厅连在一起的老式房屋。右面是灶台，旁边有个简易的水槽，灶台上方开了一扇窗户；中间摆了张八仙桌，用来吃饭，八仙桌前面一点靠墙还有一张书桌；左面有张摇椅，墙上有两扇窗户，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几乎可以照射到所有角落。左面靠墙延伸进去，里面应该是老人的卧室吧。
姚梦燕洗了手，大大方方地坐下，准备吃饭了。
“婆婆，我叫姚梦燕，你叫我小姚就行。不知怎么称呼您啊?”姚梦燕先自我介绍。
“老太婆姓吴，村里人都叫我吴婆婆。”
“吴婆婆好。”姚梦燕乖巧地喊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吴婆婆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简单两道菜，还不带荤腥，姚梦燕吃得津津有味，可能是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吧，姚梦燕心想着。
刚吃完饭，一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姚梦燕以为是吴婆婆的儿子，正想站起来打招呼，没想到那男子先向吴婆婆问候起来了。
“吴婆婆，好啊。”
“是小李啊。”吴婆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今天有客人啊？”
“是老太婆刚结识的朋友。”
“那好啊，多个人聊聊天就容易打发时间。今天有没有要吩咐的差事啊？”
“今天就不劳烦你了。”
“哪能说劳烦，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没有，就不打扰您啦。”说完就告辞走了。
姚梦燕疑惑地看着吴婆婆，看不懂她们是什么关系。
吴婆婆发觉姚梦燕盯着自己，明白过来了，“他是村委会的，负责每天来看看我老太婆死了没有。”
这说话太没忌讳了吧。
吴婆婆看着姚梦燕有点反应不过来，“扑哧”一声笑了，“村委会派他来，专门给我买柴米油盐的，有时还会来照顾照顾我。”
姚梦燕这才知道吴婆婆在开自己玩笑。
姚梦燕收拾好了餐桌，又将碗洗了，正准备跟吴婆婆道别，看到屋外天突然黑沉沉的，应该马上要下雨了，有点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天马上下雨了，等雨停再走吧。”吴婆婆躺在摇椅上，“我先眯一会，你自便吧。”说完就合上眼睛睡觉了。
不一会，外面雨开始下起来了。姚梦燕拿着张矮凳，坐在门口。看着雨水洒在田间地里，雨水顺着屋檐流到地上，一些雨滴掉落下来，溅起片片水花。
看来今天要耽误在这里了。唉，好不容易到这里，还没找到盛老太太，就被困在这里了。说起来，这趟出来真不顺利。通兴市那边已经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查到。没想到到了绍通市更麻烦，更是不顺心。
姚梦燕看着外面的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自己不能老坐着，她站起来打算在屋里走走。
这屋里现在最吸引人的也就是那张书桌了。吴婆婆不像是看书的人，怎么会弄张书桌在这里呢？走到书桌前，看到案头摆放着几本书籍，还有钢笔和一些纸，另外一个放大镜郑重地收在一只打开的盒子里。姚梦燕拿起本书随手翻翻，发现这是一本关于化学的书籍，怎么这里有化学书籍啊？她又拿起几本，全是关于化学的，合上书看封面，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盛伟杰”三个字，旁边标注的是作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弄了半天，自己被摇椅上的吴婆婆，也就是盛老太太耍了半天，姚梦燕顿感哭笑不得。
到了下午2点多钟，吴婆婆悠悠地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自己面前。她立刻摸索着拿起放在旁边茶几上的老花镜，戴上后才看清楚，此刻姚梦燕微笑着蹲在她面前，那笑容有点调皮的样子。
“你这丫头片子准备干嘛啊？”
“盛老太太睡得可好？我已经帮您倒好了一杯热茶，现在喝正合适。”姚梦燕还是微笑着。
吴婆婆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刚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
“你都知道了？”吴婆婆也就是盛老太太，对着姚梦燕露出了笑容。
“我这丫头片子，被您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那都是自己该受的惩罚。”
“哪叫惩罚啊？你没喝我的茶，没吃我的饭啊？”盛老太太开心地问。
“现在我啊，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几个字。”
“哪几个字啊？”
“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
盛老太太被姚梦燕彻底逗乐了。
当天下午，雨一直稀稀落落地下到天黑都没停。盛老太太让姚梦燕留宿在自己家里，她让姚梦燕从里屋找来了一张行军床，搭在大厅里，铺上垫子，又拿来了一条棉被。姚梦燕和盛老太太甚是投缘，两人拉家常一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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