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渝监狱
“考完咯，放假喽！”
坐在窗边的江宁伸了伸懒腰。在老旧的台式机上点下了交卷。
“老江，出去喝点？”
江宁刚一出考场，就有人招呼到。
“哥几个先走着，我还有点事儿，待会儿就来。”江宁笑着打了个招呼。
“行，就等你，晚上9点老地方见。”
江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正如你所见。
我叫江宁，是一个苦逼的在校大一大学生。
更苦逼的是读的还是医学院。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好在令人头秃的医学生期末复习时光随着自己的交卷暂告一段落。
可以享受一个轻松愉快的假期。
江宁在老旧的教学楼中转过几个弯，走到一扇门前，看了看202的门牌，推门而入。
“杨教授！”
硕大的办公室中显得冷静，只有一位老人坐在其中一扇桌前。
“小江，来了？”杨教授抬了抬老花眼笑呵呵地回应道。
杨教授本名杨硕，川蜀大学医学部毕业的博导，川蜀大学名誉教授和临床院系院长，具体年龄江宁猜测大概60岁开外，是江宁这学期《系统解剖学》的老师。
同时也是国内有名的人体标本制作师，许多医学院的大体老师都出自他的手。
“来，小江跟我来，今天锦城那边送来一具大体老师，正巧学校的标本不够用了，结果又遇到放假，我手下那些研究生都走了，今天你来给我打个下手，我们合伙把这个标本做出来。”杨教授收起老花眼镜，将它放进眼镜盒中。
再从抽屉中拿出一捆钥匙，起身向门外走去。
“您老不是嫌我做事儿不够利索吗？怎么今儿又让我上手了？”江宁打趣道，随手接过那一捆钥匙。
杨教授故意板着脸，嗤笑一声“这不是放假没人了吗？而且跟我当年比起来，你可差远了。”
杨教授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身影，心中也是略有感慨。
作为一个享誉中外的著名医学界博导，无论一个新生入校成绩多好，悟性多高，都不会得到他的另眼相待，顶多就是当时多注意一下，便遗忘在脑后根。
老人一生风雨，见惯了所谓的天才。
但江宁不同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江宁的父亲曾在他的门下学习，之后研究生也是跟着他，更是在他的影响下选择了留校。
江宁他爸当年跟着他也是聪明机灵，老人为学校奉献了一生，将江宁他爸当做接班人培养，希望他以后能撑起自家院系的一片招牌。
“可惜了呀！”杨教授心中暗叹一声。
08年大地震，正逢江宁的奶奶因病去世，江宁他爸深受打击，申请作为救援队一员，支援地震现场。因为长时间的疲劳工作，没有第一时间躲过余震，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江宁的妈妈是附属医院的一名医生，担心自家丈夫因为母亲去世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也申请加入了志愿队，最终和丈夫一起被一眼埋在了废墟之中。
而当时，暂住在隔壁杨教授家中的江宁年仅4岁。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杨教授，就看着站在电话机旁的江宁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没有放声大哭和吵闹，只是眼泪顺着眼角在面无表情的脸颊流过。
杨教授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深深绝望。
第二天江宁就被他的姑姑接走了，再一次见面就是十四年后了。
杨教授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教室第1次见到江宁的场景。
他当时差点以为回到了几十年前，江宁的父亲又坐在了他的讲台底下。
之后又有听到同事谈及以口腔院系最高分考入川蜀大学的江宁。
杨教授此时下意识的回望一眼江宁，目光柔和，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江宁的肩膀。
江宁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杨教授为什么拍他的肩膀。
作为以最高分考入录取分数不低于魔都交大，京都大学和华清大学的尖子生，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穿过数个楼层，在杨教授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熟悉的地下室。
在杨教授的示意下，江宁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推开门后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固定了9台标本储藏台。
此时正宗的标本储藏台打开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上面。
“就是这位大体老师吗？”江宁对着尸体鞠了一躬，问到。
杨教授似乎对江宁的动作很满意，笑容都多了不少。
要知道一具大体老师对医学生的帮助有多么的重要！没有大体老师许多日常学习都无法展开。
而在全国医学院校，大体老师都是急需品。
此时的江宁已经熟练地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需要我做什么呢？”江宁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转头询问杨教授。
“也没什么要做的”杨教授走到讲台边抽出一个本子，“这个大体老师是今天早晨运过来的，现在大夏天的，得尽快用福尔马林处理。”
杨教授抬了抬头“你只需要把福尔马林倒入标本储藏台浸泡标本就好了，只要标本不腐烂，之后的事情可以留到下学期来做。”
“行！”江宁应了一声，没有逞强。
父母去世的这些年，江宁也是明白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儿。
江宁伸伸腰，将角落的仪器推了过来，开关打开，位置调好，管子插入标本储存箱中。
随着机械的轰鸣声，福尔马林从拇指大的管道喷涌而出，浇灌在一丝不挂的大体老师身上。
“往他嘴里灌点，明天我再叫老师来处理内脏。”杨教授招呼道。
“得嘞！”江宁笑嘻嘻的应一声，重新调整管道的位置，将管子插入了原本就未闭紧的口腔。
“咕咕咕！”
“差不多了吧。”江宁小声嘀咕一声，又将管子拔出，让福尔马林继续浇灌在大体老师的身上。
不出几分钟福尔马林缓缓的漫过了大体老师，江宁关闭了机器，再次检查了标本橱窗台有没有严丝合缝。
一切都检查完毕后，江宁轻踩踏板，将大体老师缓缓沉下，又要去关紧表面的盖子。
杨教授有一句没一句聊道：“这要放假了，你是回自己家还是回你姑姑家？”
“回自己家吧。”江宁轻声说道“我已经18岁了，姑姑说让我自己决定。”
“那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家那混小子，你也十几年没见了吧？正好给他交流交流你高考700多分的经验，免得他考个年级前100就洋洋自得。”
江宁“不好意思”摆摆手：“您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嗯，还有哇？您会夸就多夸点，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学习一下怎么夸别人。”
杨教授嗤笑一声：“跟你爸当年一样，油嘴滑舌。”
顿了一下
“去不去？”
江宁此时已经完整的封好了标本储存台。
“谢谢您的好意，今个儿放假，约了同……”
江宁一下子顿住了。
“怎么了？”杨教授听见江宁说话停顿，疑惑的抬起头。
江宁低头看着标本储藏台，眼睛微眨了眨。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这个没有封好，我重新再封一次。”
杨教授也没有多想“行，我不留你，反正你现在回自己家就住隔壁，改天有时间聚一下吃饭。”
“嗯，好的”
江宁无意识的回应到，注意力集中在标本储藏台上
要被储存台再一次被缓缓打开，沉在底部的大体老师也是依旧静静地躺着。
没有一点问题。
江宁无言的笑了笑，又重新将它封好。
“对了，杨爷爷，这位大体老师从哪儿运来的？”
“嗯？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杨教授也是随口一提，没多在意，随手翻了翻记录册。
“我看看……成渝监狱！”
江宁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成渝监狱吗？”
坐在窗边的江宁伸了伸懒腰。在老旧的台式机上点下了交卷。
“老江，出去喝点？”
江宁刚一出考场，就有人招呼到。
“哥几个先走着，我还有点事儿，待会儿就来。”江宁笑着打了个招呼。
“行，就等你，晚上9点老地方见。”
江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正如你所见。
我叫江宁，是一个苦逼的在校大一大学生。
更苦逼的是读的还是医学院。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好在令人头秃的医学生期末复习时光随着自己的交卷暂告一段落。
可以享受一个轻松愉快的假期。
江宁在老旧的教学楼中转过几个弯，走到一扇门前，看了看202的门牌，推门而入。
“杨教授！”
硕大的办公室中显得冷静，只有一位老人坐在其中一扇桌前。
“小江，来了？”杨教授抬了抬老花眼笑呵呵地回应道。
杨教授本名杨硕，川蜀大学医学部毕业的博导，川蜀大学名誉教授和临床院系院长，具体年龄江宁猜测大概60岁开外，是江宁这学期《系统解剖学》的老师。
同时也是国内有名的人体标本制作师，许多医学院的大体老师都出自他的手。
“来，小江跟我来，今天锦城那边送来一具大体老师，正巧学校的标本不够用了，结果又遇到放假，我手下那些研究生都走了，今天你来给我打个下手，我们合伙把这个标本做出来。”杨教授收起老花眼镜，将它放进眼镜盒中。
再从抽屉中拿出一捆钥匙，起身向门外走去。
“您老不是嫌我做事儿不够利索吗？怎么今儿又让我上手了？”江宁打趣道，随手接过那一捆钥匙。
杨教授故意板着脸，嗤笑一声“这不是放假没人了吗？而且跟我当年比起来，你可差远了。”
杨教授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身影，心中也是略有感慨。
作为一个享誉中外的著名医学界博导，无论一个新生入校成绩多好，悟性多高，都不会得到他的另眼相待，顶多就是当时多注意一下，便遗忘在脑后根。
老人一生风雨，见惯了所谓的天才。
但江宁不同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江宁的父亲曾在他的门下学习，之后研究生也是跟着他，更是在他的影响下选择了留校。
江宁他爸当年跟着他也是聪明机灵，老人为学校奉献了一生，将江宁他爸当做接班人培养，希望他以后能撑起自家院系的一片招牌。
“可惜了呀！”杨教授心中暗叹一声。
08年大地震，正逢江宁的奶奶因病去世，江宁他爸深受打击，申请作为救援队一员，支援地震现场。因为长时间的疲劳工作，没有第一时间躲过余震，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江宁的妈妈是附属医院的一名医生，担心自家丈夫因为母亲去世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也申请加入了志愿队，最终和丈夫一起被一眼埋在了废墟之中。
而当时，暂住在隔壁杨教授家中的江宁年仅4岁。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杨教授，就看着站在电话机旁的江宁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没有放声大哭和吵闹，只是眼泪顺着眼角在面无表情的脸颊流过。
杨教授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深深绝望。
第二天江宁就被他的姑姑接走了，再一次见面就是十四年后了。
杨教授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教室第1次见到江宁的场景。
他当时差点以为回到了几十年前，江宁的父亲又坐在了他的讲台底下。
之后又有听到同事谈及以口腔院系最高分考入川蜀大学的江宁。
杨教授此时下意识的回望一眼江宁，目光柔和，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江宁的肩膀。
江宁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杨教授为什么拍他的肩膀。
作为以最高分考入录取分数不低于魔都交大，京都大学和华清大学的尖子生，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穿过数个楼层，在杨教授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熟悉的地下室。
在杨教授的示意下，江宁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推开门后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固定了9台标本储藏台。
此时正宗的标本储藏台打开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上面。
“就是这位大体老师吗？”江宁对着尸体鞠了一躬，问到。
杨教授似乎对江宁的动作很满意，笑容都多了不少。
要知道一具大体老师对医学生的帮助有多么的重要！没有大体老师许多日常学习都无法展开。
而在全国医学院校，大体老师都是急需品。
此时的江宁已经熟练地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需要我做什么呢？”江宁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转头询问杨教授。
“也没什么要做的”杨教授走到讲台边抽出一个本子，“这个大体老师是今天早晨运过来的，现在大夏天的，得尽快用福尔马林处理。”
杨教授抬了抬头“你只需要把福尔马林倒入标本储藏台浸泡标本就好了，只要标本不腐烂，之后的事情可以留到下学期来做。”
“行！”江宁应了一声，没有逞强。
父母去世的这些年，江宁也是明白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儿。
江宁伸伸腰，将角落的仪器推了过来，开关打开，位置调好，管子插入标本储存箱中。
随着机械的轰鸣声，福尔马林从拇指大的管道喷涌而出，浇灌在一丝不挂的大体老师身上。
“往他嘴里灌点，明天我再叫老师来处理内脏。”杨教授招呼道。
“得嘞！”江宁笑嘻嘻的应一声，重新调整管道的位置，将管子插入了原本就未闭紧的口腔。
“咕咕咕！”
“差不多了吧。”江宁小声嘀咕一声，又将管子拔出，让福尔马林继续浇灌在大体老师的身上。
不出几分钟福尔马林缓缓的漫过了大体老师，江宁关闭了机器，再次检查了标本橱窗台有没有严丝合缝。
一切都检查完毕后，江宁轻踩踏板，将大体老师缓缓沉下，又要去关紧表面的盖子。
杨教授有一句没一句聊道：“这要放假了，你是回自己家还是回你姑姑家？”
“回自己家吧。”江宁轻声说道“我已经18岁了，姑姑说让我自己决定。”
“那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家那混小子，你也十几年没见了吧？正好给他交流交流你高考700多分的经验，免得他考个年级前100就洋洋自得。”
江宁“不好意思”摆摆手：“您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嗯，还有哇？您会夸就多夸点，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学习一下怎么夸别人。”
杨教授嗤笑一声：“跟你爸当年一样，油嘴滑舌。”
顿了一下
“去不去？”
江宁此时已经完整的封好了标本储存台。
“谢谢您的好意，今个儿放假，约了同……”
江宁一下子顿住了。
“怎么了？”杨教授听见江宁说话停顿，疑惑的抬起头。
江宁低头看着标本储藏台，眼睛微眨了眨。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这个没有封好，我重新再封一次。”
杨教授也没有多想“行，我不留你，反正你现在回自己家就住隔壁，改天有时间聚一下吃饭。”
“嗯，好的”
江宁无意识的回应到，注意力集中在标本储藏台上
要被储存台再一次被缓缓打开，沉在底部的大体老师也是依旧静静地躺着。
没有一点问题。
江宁无言的笑了笑，又重新将它封好。
“对了，杨爷爷，这位大体老师从哪儿运来的？”
“嗯？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杨教授也是随口一提，没多在意，随手翻了翻记录册。
“我看看……成渝监狱！”
江宁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成渝监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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