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锦贝多然后说：“高蔼云的家属，是吗？”

    锦贝多点头。

    “情况不太乐观，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要继续观察患者的情况。”

    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根针，能把她扎成筛子。奶奶住进了了ICU，此刻，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总是有人常说：医院里的祈祷，远比寺庙里虔诚。

    这话不假。

    无力感在蔓延，除了祈祷奶奶平安。她什么也做不了。

    傍晚，锦贝多才看见叶子晗找过她。回复了微信告诉她奶奶生病了，她在医院。

    没过多久，叶子晗和穆雨泽便赶了过来。眼见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一天都没有吃饭。

    穆雨泽下楼，在医院附近给她买了晚饭。提了一袋子水果上来。叶子晗就这么陪她坐着握她的手。

    “叔叔他们什么时候到。”穆雨泽问。

    “再晚一点，估计到这明天早上了。”锦贝多回答他。

    “子晗，你陪她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我先在这守着。”

    叶子晗应着。

    “不用，你们去休息吧。我守着，我睡不着。”锦贝多回答他。

    三个人没再争论，叶子晗和穆雨泽就这么陪着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她从未感觉到夜可以这么漫长，知道天慢慢亮起来了。父亲和姑姑赶回来了。

    锦贝多把奶奶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让穆雨泽他们两个先回去了。父亲和姑姑，又和医生去了解确认奶奶的情况。

    被告知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先进行观察。

    锦贝多这些天都没有去学校。都是在医院里守着奶奶。

    时间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奶奶的状况却不容乐观。情况越来越糟。

    这种恐惧是她无法形容的，她的神经无时不刻都在紧绷着。

    一天清晨，锦贝多还趴在奶奶的床边睡着。一阵滴滴的警报声把她惊醒。

    看着监护仪上心率的波动曲线越来越平缓，她有些失控的喊着护士，摁着床头上的呼叫铃。

    医生进来后，她退到了医生们的后面，看着他们在和死神在抢着奶奶。

    良久。

    她盯着心电图，看着它从有几段起伏到慢慢变成了一条直线，仪器的滴滴声一直在响着。她恐惧这种声音，好像能穿破自己的耳膜。

    急救停止了，医生转过头来说：“我们尽力了，家属节哀吧。”

    那一刻，锦贝多只觉得脚下一软，没有站住，轰的一声，绝望的坐倒在地上。

    姑姑病房里边声嘶力竭哭着。也许是她还不能相信，她坐在地上，就那样绝望的看着奶奶，两眼无神，没有眼泪。奶奶就躺在那，和平常睡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锦贝多不相信，奶奶已经离开了她。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面对死亡，失去的就是她最亲爱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人死了，身体会失去温度，关节也会变得僵硬。她和姑姑帮奶奶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奶奶的身体冰凉，那一刻，她好像才反应过来，原来奶奶不是睡着了。

    在那一刻开始，她好像才有了意识，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追悼会结束了，曾经熟识的人悼念过后都散场了。好像整个葬礼，都是在宣告着这个人的离世，以后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父亲问她要不要跟他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她要了摇头。她不愿意，那是你的新家，不是我的。

    几日后，一切都平静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她回到家，再也没有人在等她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蜷缩着躺在床上，忽然她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那一刻她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飞快的跑出去，打开卧室门看见站在外面的是妈妈，她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没有忍住情绪，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锦贝多的妈妈看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便懂了她的女儿，她以为是她的奶奶回来了，才会疯了一样的跑出来。

    她走过去，抱着她，也有些忍不住泪水。拍着她的背，开始安抚着她的情绪说：“好宝贝，妈妈回来了。妈妈陪着你好不好。”

    锦贝多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她做了晚饭，坚持要她吃一点。她是跟公司请了今年的年假，只有五天，到时候，还要飞回去。

    “多多，去住学校宿舍好不好。”

    锦贝多没有说话。

    “妈妈这次只能陪你呆几天，你一个人在家，妈妈不放心你。”

    半晌，她点了点头说：“好。”

    妈妈回去后，锦贝多也依照妈妈的意愿，搬回了学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