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姬鲲杭州会李弼 道成山下遇师兄

    姬鲲来青田目的有三：找王霸之气；寻刘家二宝；访崔道成。但来了这些时日，一件也未办成，心中甚是烦闷。这一日，他又带着付禹升回到付宅。姬鲲琢磨：王霸之气本来离此不远，但如今却奔杭州方向而去，上次听自己儿子姬辰宇说曾有传闻崔道成也在杭州城。此时耽误之急，自然是这两件事，至于刘家二宝，若先行夺取，就怕引来后患，反而不美。既已确认那个玄瑛道士就是刘家后人，自己将此两件事办成之后，还怕他跑到天上去？姬鲲打定主意，出房门来找付舜升。

    自从当了盐帮帮主之后，付舜升更喜欢将自己关在书房思考，思考来自各方面大大小小的问题。直到姬鲲进了书房，付舜升才被推门声唤回现实中来。一见姬鲲站在面前，他连忙起身给姬鲲行礼：“不知国师驾到，小人给您见礼。”姬鲲笑着说道：“舜升，不必多礼。老夫在你府上已然打扰多日，应是老夫对你相谢才是。”付舜升连忙摆手：“国师能屈尊在小人家里，正是蓬荜生辉，求之不得。您找小人，可有事吩咐？”姬鲲笑着说道：“舜升果然聪明异常，老夫真是有事相求。”付舜升请姬鲲落座之后，拱手说道：“请国师尽管吩咐。”姬鲲捋了捋须髯：“老夫日前看到王霸之气应该到了杭州一带，老夫师弟‘混元道人’崔道成，据传闻也在杭州一带，老夫想问你拿些盘缠。另外，禹升为人率真，与老夫甚是投缘，老夫想带上禹升一起走一走，不知可否？”

    付舜升一听当然乐意，毕竟这位国师住在自己府上，还要担着干系。眼下，盐帮管理也较为顺畅，让禹升陪着姬鲲行走，说不定以后还给个官职。自己当个县令，禹升再做个锦衣卫或任个武职，岂不真是光宗耀祖？付舜升连忙躬身回道：“当然可以。小人先替兄弟禹升谢谢国师抬爱。不知国师准备何时动身？”姬鲲说道：“明日辰时，我见见辰宇便走。”付舜升连忙答应：“好好。不知国师能骑马否？”姬鲲听罢笑了笑：“老夫年轻时也可骑马弯弓，如今虽说上了些岁数，不能马上开弓，但骑马还是精熟。”

    付舜升挑起大指：“国师不愧大明栋梁，明日小人再给您准备匹快马？”姬鲲点头称好。送走姬鲲之后，付舜升马上找付禹升。哥俩见面后，禹升问：“大哥，找小弟可有事？”付舜升拍了拍付禹升肩头：“兄弟，姬国师要去杭州，他说与你甚是投缘，想带你同去，一路之上你要尽力讨好于他，说不定就会封个一官半职，兄弟万不可失去此次大好机会。”付禹升嘿嘿一笑：“大哥放心。小弟明日就和姬国师走一趟。”

    次日早饭罢，付禹升牵出两匹马，背背一柄钢刀，包袱内有付舜升交给自己的一百两黄金，跟随姬鲲来到卫所衙门找姬辰宇。姬辰宇闻听姬鲲要去杭州，想再派两个手下军士跟随，姬鲲不用，带付禹升一路扬鞭，奔杭州而去。

    非止一日，姬鲲、付禹升进了杭州城。姬鲲带着付禹升站在空旷之地夜观天象，见南屏山方向一道“青气”冲向云霄。姬鲲顺着这股“青气”再向上观瞧，只见此气凝而不散，绞旋而起，正拖在一颗无尾彗星之下。姬鲲喜不自胜，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王霸之气啊。姬鲲乐不可支，此气规模如此之大，远超自己想像。看来颠覆大明江山指日可待！好，明日一早定要带着付禹升过去访访。跟随朱棣数十年的戎马生涯，让姬鲲变得更加沉稳，他主意打定之后，语气一如平常一般，吩咐付禹升回客栈歇息。

    第二日卯时，二人吃罢早饭，惠了客栈一应用度，各自上马，赶往南屏山而去。骑马不足一个时辰，姬鲲带着付舜升，就来到那道青气附近。姬鲲抬头一看，青气是从一座寺内而出。姬鲲久历江湖自然知道此寺名为“净慈寺”。这座净慈寺是朱元璋称帝后重建，由于先后有十余所寺院归并于此，此时的净慈寺自然是香火鼎盛、规模空前。

    将马匹、包裹、兵器等存放在山下客栈，随身只带几两散碎纹银之后，姬鲲、付禹升二人沿山而上。穿过金刚殿、大雄宝殿，来到第三殿演法堂。

    此时演法堂内梵烟缭绕、慧烛明烁，下面跪拜一众信徒，上座一位讲法老者，头戴僧帽、身披海青、胸前挂一百零八颗羊脂白玉佛珠。看面容有五旬开外，却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正在讲法：“......于五浊之世，于无佛时，求阿毗跋致危难，此难乃有多途，粗言五三，以示义意。一者外道相善，乱菩萨法；二者声闻自利，障大慈悲；三者无顾恶人，破他胜德；四者颠倒善果，能坏梵行；五者唯是自力，无他力持。譬如陆路，步行则苦。......。”

    老者抬头看见姬鲲与付禹升二人站在殿外不跪不拜、不走不进，只做不见。又讲近半个时辰，老者才说道:“各位同修，今日且先讲到这里，老朽有贵客临门，不便让其久等。请叶甲居士留下，其余同修还请自便。”人群中一位三十来岁的高大居士连忙点头，其余众人闻听老者之言，纷纷回头观瞧，然后给老人磕了三个头，齐念：“阿弥陀佛。”

    众人散去之后，老者起身，随叶甲走到演法堂门口，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一路辛苦，可是为了‘北燕而南飞’特寻老朽？”

    姬鲲不置可否，缓缓说道：“姬某不才，自幼也学的些参星拜斗，依贫道所看，这南屏山乃虎啸龙吟之地，案前泼洒一片千军万马，对面雷峰塔挟贪狼之势冲起，恰如钢鞭出鞘，一扫寰宇。此乃英雄之地，怎的却来说法？适才，大师又云‘外道相善，乱菩萨法’，以小道愚见，倒是大师‘内道言善，乱世间法’，哈哈。”老者听了姬鲲此语，非但不恼，反而笑着回道：“阿弥陀佛，道长胸藏锦绣，深谙法理，不知愿意与老朽喝杯清茶否？”姬鲲借口说道：“多谢盛情，贫道只喝‘明前茶’。”“阿弥陀佛，巧的很，老朽这里只有‘明前茶’，尊驾请随我来。”说完话，老者领着叶甲、姬鲲与付舜升转到后殿，推开一处密室小门，道声“请”。然后当先进入，姬鲲让付禹升外面等候，自己随后跟从而入。

    既然称作密室，当然面积不大，只放的下一桌四椅和一张木床。姬鲲借着四周油灯光亮，看到密室墙壁上挂着左挂一张铁弓，又挂一把白绸穗戒刀，居中则是一张大明地图，可能主人习练刀术后粗心，刀穗交缠在一起，也未收拾垂顺。姬鲲一拱手指着地图说道：“大师，真是运筹帷幄。”老者一笑：“阿弥陀佛。若道长不报出姓氏，老朽还真是不敢妄猜。此处只有我等三人，老朽就妄猜一下道长身份如何？”

    姬鲲一拱手：“请大师道来。”老者捻了捻须髯，沉思说道：“道长刚才自称姓姬，一身黑袍，黑者玄武方位在北，北为顺天。姬谐音为‘鸡’乃是会飞之象，一进密室，就手指地图，志向高远，恰似鲲鹏翱空。道长可叫姬鲲？特为平顺天下之事而来？”姬鲲不禁拍手说道：“大师易学深厚，贫道班门弄斧。实不相瞒，贫道名叫姬鲲，特为平顺天下之事特地拜见大师。”老者又说道：“久闻姬国师有孔明、刘基之才，可否算一算老朽的身份呢？”

    姬鲲说道：“此寺乃是净慈寺，本为净土道场，阿弥陀佛治下，戒刀上白穗纠缠一起，恰莲花仿佛，此乃白莲说法；大师密室张挂大明地图，旁边一把长弓一把戒刀，此乃左辅右弼之意。又因刀穗纠缠化成莲花，故当取右侧的‘弼’字。不知贫道说的可对？”老者一笑：“哈哈，姬国师说的不错，老朽正是大明通缉的‘余孽’白莲教主李弼，这位是我教‘看门罗汉堂’堂主叶甲。”

    姬鲲一听老者自称李弼，急忙恭恭敬敬地重新行礼：“姬鲲给教主见礼！”李弼急忙搀扶：“姬国师言重了，当年若非国师倾力助朱棣，朱棣虽得江山，也要再耗费些钱粮、兵马。姬国师如今已然知道老朽身份，尽可拿了去领赏！”姬鲲又拱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教主不必心存疑虑，贫道乃是奉纪纲纪大人之命，为燕山举事而来。姬大人希望与教主携手，誓将逆贼朱棣剿除，迎建文帝登基，重振河山、再继大统。到那时，李教主必成庙堂栋梁、朝廷肱骨。”

    李弼闻听此言，拍手说道：“好。姬国师所言在理，请转告纪大人，只待纪大人一声令下，我教十几万人马，定会大举义旗，讨伐叛贼朱棣！”姬鲲闻听此言，亦是欣喜异常：“如此说来，贫道代纪大人与天下亿万苍生，多谢教主廓清寰宇！”李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久闻姬国师道术精妙，普天之下难出其右，不知可否在寺内盘恒数日，老朽也好早晚请教？”

    姬鲲一听正中下怀，遂回道：“多谢教主垂爱，贫道正要在此地寻找师弟，那就打扰教主了。”“哦？姬国师的师弟？想来也是身怀绝技之士，但不知国师的师弟姓甚名谁？老朽在江浙一带弟子甚多，或可帮衬。”姬鲲施了一礼：“贫道师弟叫崔道成，江湖给了个小号，叫‘混元道人’。”李弼闻听崔道成的名字，亦是喜出望外：“嗯，老朽也是久闻崔道长名号。江湖传闻崔道长武功卓绝，可惜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既然是姬国师师弟，更要见一见，以慰老朽思慕英雄之心。”姬鲲连忙拱手相谢。

    吃罢斋饭，李弼、叶甲带姬鲲、付禹升在寺内四处闲走，四人渐进走到寺前“万工池”。此时，点点残荷在晚霞映照下随风荡漾，姬鲲一见禁不住说道：“池底枯荷瘦不胜，池水新琢玉壶凝。”李弼微笑说道：“没想到，姬国师亦是位饱学之士啊。杨万里不仅诗词炳然，其拳拳报国爱民之心，更是难能可贵，只可惜最后终落得夙志未酬，憾然离世。”姬鲲接口、说道：“大师果真是爱国忧民大情怀，贫道拜服。”李弼摆了摆手：“国师休要取笑。此时节老朽已然是‘菡萏香销翠叶残’，哪里还能见‘过雨荷花满院香’的美景呢？”姬鲲见四处无人，亦想有意卖弄自己道术，遂说道：“大师想见‘过雨荷花’有何难？禹升且到搀扶大师旁边凉亭避避雨。”李弼知道姬鲲要作法，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位国师有何道行，遂任由叶甲搀扶，带着付禹升，来到凉亭之内。只见姬鲲左手掐“混元诀”、右手剑指向天空，口中念到：“雷公电母登台庭，兴雨招风祝神明。飘诸此间成功秉，师尊有敕急速临。收阳降雨池中落，驱雷掣闪莫慢行。”咒必，刚才还晚霞夕阳的天气，顷刻间乌云滚滚，接着下起大雨来。足足下了一盏茶的功夫，姬鲲向天空一抖袍袖，霎时间云收雨歇，依旧晚霞夕阳。姬鲲对亭子内的李弼等人说道：“大师，请过来欣赏‘过雨荷花’。”

    李弼刚刚见识了姬鲲呼风唤雨的本事之后，心中不断赞叹，正在暗暗考虑，如何将姬鲲留在自己教内效力。忽听到姬鲲招呼自己，遂在同样惊愕不已的叶甲搀扶下，走到“万工池”旁。此时，池塘之内，已然满满盛开朵朵白莲，恰如人间仙境一般。李弼心头高兴：此正是预示我白莲教大兴天下的吉兆啊，这个姬鲲我一定要留下。一念至此，李弼合十道：“阿弥陀佛。国师真乃神仙在世，老朽心悦诚服。”姬鲲急忙还礼：“大师过誉，不过是贫道用的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李弼闻听此言，心中愈发打定主意要留下姬鲲。就此，姬鲲与付禹升遂住在净慈寺，除了与李弼谈道论法，就是下山打听崔道成下落。

    姬鲲与付禹升在杭州附近找了二十余日，也没有探听到崔道成消息。这一日，二人找寻崔道成不见，又从外归来。走过山下一家小酒肆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姬鲲背后传来：“福生无量，师兄近来可好？道成给您见礼！”姬鲲一听声音，急忙转过身来，看到此人，禁不住走上前哈哈大笑：“师弟呀，你让愚兄找的好苦啊！”此人正是崔道成。

    崔道成自上次参加擂台被玄光打败之后，干脆以玄光为目标，在南屏山山背处找了一座废弃的小庙栖身，潜心修习自己武学。今日凑巧崔道成下山到镇上买些酒肉，在这间酒肆沽酒之时，无意间听到店家在店中与喝酒的客人议论说，一个老道带着个年轻壮汉一直在四处打听自己下落。崔道成连忙向道：“店家，那位老道与年轻人什么样貌，姓甚名谁，不知可晓得？”店家见问，急忙说道：“那位道者大约也有五旬左右，那个年轻人约莫也就二十来岁。对了，那位道者自称叫什么姬，姬鲲。他还说了，谁若能找到这位崔道成，愿意以二十两纹银相赠。”崔道成回道：“实不相瞒，某就是崔道成。店家若看到他时，尽可让我认上一认，若真是姬鲲，少不了你银子。”

    店家一听当然高兴，连忙说道：“客官放心。小人这间酒肆是他二人上、下山时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们必得从此处经过，还时常进来买些酒肉吃喝。今日一早，他二人又下山找客官了。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经此处回山上。客官只管在此等候。”崔道成闻听此言，索性就让店家打来一坛酒，专门等姬鲲前来。

    崔道成见到姬鲲也煞是亲热，姬鲲又介绍付禹升见过崔道成，三人说话间就进了酒肆之内。掌柜的会来事儿，一见三人进门，知道这是财神爷送银子来了，不待吩咐，连忙叫小二将店里拿手的一应小菜连同两坛好酒，一股脑儿端上桌。付禹升负责倒酒，三人推杯换盏。因碍于人多眼杂，姬鲲与崔道成只谈论交情叙叙旧故，两坛酒下肚之后，付禹升拿出约莫二十来两银子，交给店家，三人往净慈寺而来。

    行走路上，付禹升知道他二人会说些要紧话，遂远远跟在后面。崔道成问姬鲲道：“师兄，久闻你在顺天府陪王伴驾，怎的到此来找小弟，莫非有事？”姬鲲说道：“贤弟，愚兄与纪纲纪大人交情匪浅，这个你应知晓。犬子辰宇亦是蒙纪大人提拔做了锦衣卫百户。如今，纪大人因为万岁爷办差得罪了诸多佞臣，这些宵小之徒竟然虚传纪大人有不臣之心，其中更有许多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为防这些人私结朋党，打出‘清君侧’旗号谋逆篡权。纪大人奉旨在燕山秘密募兵训练。眼下正缺人手，所以愚兄就在纪大人面前一力保举你，纪大人闻听甚是高兴，当即应允只要贤弟出山，自然高官得做。”

    崔道成停住脚言道：“师兄。小弟平生只好刀剑、拳脚，如何做的了官？”姬鲲言道：“师弟。此次纪纲纪大人那里新招募来的很多豪杰，俱是各地选拔出来获准参加应天府‘明日擂台’的绝顶高手，常言道‘若遇英雄岂可失之交臂’？贤弟当然要前去与英雄们切磋切磋。再者，贤弟之前曾协助犬子调查前朝‘余孽’，纪大人亦是连连夸赞，特赏你黄金百两，怎的说你做不了官？回到净慈寺后，愚兄再交付给你。走吧。”崔道成听到净慈寺三个字，急忙说道：“小弟久走江湖，自上次辰宇师侄让我协助调查前朝‘余孽’之事，小弟一直留心。不瞒师兄，净慈寺新近来了一位讲法的非僧非俗之人，小弟听江湖朋友传闻，此人似乎与白莲教有些勾搭。不如待小弟调查清楚，倘若拿到实据，也算是小弟面见纪大人的进见之礼啊。”姬鲲一笑：“师弟说的不错，净慈寺那位讲法之人，就是白莲教主李弼。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此人目前已然答应与纪大人联手替朝廷整肃纲纪。说起来，这位李弼也是位世之枭雄，若能为我们所用，与国与民实为幸甚。愚兄现在带你就是去见此人。”

    三人来到寺院门口，发现李弼正坐在凉亭，看着“万工池”的池水沉思。姬鲲连忙上前说道：“自古道‘山主仁德水主智慧’大师凝思池水中这南屏山的倒影，便知是仁德智慧之高士也。”李弼被姬鲲一番话说的一笑：“姬国师休要取笑老朽。哦？这位，想必就是崔道成崔道长？”李弼抬头看到姬鲲旁边站着一位背插宝剑的道者，故而发问。姬鲲拉着崔道成迎着李弼走来：“大师果然好眼力。这就是贫道和您提起过多次的贫道师弟‘混元道人’崔道成。”

    走到李弼近前，姬鲲急忙向崔道成引荐：“道成啊，这位是李教主，你叫他大师即可。”接着又对李弼说道：“大师，这位就是在下师弟崔道成，”崔道成在路上已然听到姬鲲介绍李弼身份，所以连忙恭敬拱手道：“小道崔道成，拜见大师。”李弼一见崔道成二目如电、虎步生风，就知道是位武林高手，合十还礼：“道长不必客气，到了老朽这里，自然不必见外，且随老朽寺内喝茶。”几人闲谈几句，进了净慈寺。

    李弼一面命僧人在姬鲲客房旁边，又准备出一间上好客房，供崔道成居住，一面将三人让到禅堂，付禹升知道他们谈话机密，故先告辞回自己卧房歇息。

    分宾主落座之后，僧人奉上三杯茶后转身出屋。姬鲲端杯尝了一口，随口说道：“白云峰下两枪新，腻绿长鲜谷雨春。”李弼听了不禁笑道：“姬国师果然是高雅之客，随口一吟，恰是道出了龙井的真妙。遥闻‘林处士’当年，熟读百家，不慕荣华，梅妻鹤子，结庐孤山。虽洞晓人间世相、千古玄机，却因不屑仕途，终不能救化万民，勉强算个‘自了汉’。怎能与姬国师与崔道长这般家国天下的鸿鹄之士相比。”姬鲲起身一礼言道：“岂敢岂敢，李教主才堪称济世救民的弥勒佛。”李弼一笑：“佛经有云，你我都俱如来自性。姬国师是佛心佛眼，自然见谁都是佛。”

    姬鲲也是一笑说道：“教主，如今贫道在此间两件事都已完成，打算明日就赶回青田，再过数日就回顺天府，不知教主这里可还有什么吩咐？”李弼说道：“国师自谦了，老朽岂敢吩咐国师啊，久闻崔道长武艺绝伦，老朽在此间亦有两位朋友，闻听国师在找崔道长，他们久慕崔道长大名。今日国师有幸寻到崔道长，可见崔道长与老朽这两位朋友亦是有缘。不如这样，老朽斗胆权请二位在此屈尊几日，让老朽这两位朋友拜会崔道长之后，再走不迟。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崔道成知道，这是李弼有意看一看自己武艺如何，遂爽快说道：“既然教主以诚相待，贫道与师兄就打扰教主几日。”李弼闻听此言微微一笑：“老朽先替那两位朋友，多谢崔道长。”三人又聊几句，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