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姬鲲巧收“金字营” 房山兴建“莲泉寺”

    离顺天府越来越近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姬鲲、崔道成的消息，王天仇等人不禁纳闷起来。其实，自陆炎留下与众差官拼命，姬鲲、崔道成就已经猜出来陆炎必定被捉，且很有可能招认他们此行目的。二人生怕被官府追拿，故而一路晓行夜宿，不一日赶到了顺天府。

    姬鲲敢冒险进入顺天府，就是想探听关于陈通判等人消息，并找到陈通判。姬鲲对“燕山军”太了解了。他知道陈通判绝不会是一人逃脱了燕山围剿，毕竟他身边聚集着道术高深的薛梦龙、武艺高强的金钊、冷雄，以及数十名江湖高手。怎的可能就那么容易被收拾？姬鲲最担心还是姚钧晖，此人道术、智谋都不逊于其师姚广孝。据姬鲲所知，姚钧晖在“明日擂台”赛后，被监国太子朱高炽留在了应天府协理国事。姚钧晖勿来顺天府，这是姬鲲最希望的。

    朱棣登基后，对道门推崇，虽城门张贴缉捕榜文，但姬鲲、崔道成二人俱为道士打扮，故而从容进了顺天府。进了顺天府后，二人找一处偏僻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就出入各种酒肆、饭庄，借着吃饭、喝茶机会，四处探听陈通判等人下落。

    这一天，二人来到顺天府西城门一家，名为“刘记酒铺”的酒肆之内。二人要了两壶酒、四个菜，姬鲲趁跑堂上菜故意问道：“小二哥，老夫来顺天府寻人，怎奈道路生疏，可否指点一二？”店小二说道：“老人家，不瞒您说，这偌大的顺天府，随您问哪条街、哪个巷，小人无有不晓。”姬鲲一笑：“老夫有一好友住在燕山脚下，他有一子，好像在什么，对，锦衣卫纪纲大人手下，做个什么旗，小二儿哥可否指条路径？”店小二一听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老人家，小的劝您莫去。”姬鲲明知故问道：“为何？还要请小二哥赐教。”姬鲲说完，掏出二两来银子，交给店小二。店小二接过银子，眼睛笑了一条缝儿，开口说道：“老人家既然问了，小的就说上几句。锦衣卫如今改换门庭了，您说的那个纪纲已经满门抄斩，原锦衣卫一众官员大半受到牵连，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塞哈智大人，小的劝您还是远离是非，免得惹祸上身。”姬鲲拱了拱手：“多亏小二哥指点，我们兄弟二人吃罢饭，就去燕山会友，绝不沾惹是非。”

    店小二一听姬鲲所言，又是一惊，急忙说道：“老人家要去燕山？切要注意。听往来客官们言说，燕山出了一伙儿歹徒，报号‘燕山天罡会’。这伙人不仅武艺高强，还心狠手辣，但凡过往官员及其随从，无不斩尽杀绝，官府屡次捉拿，终不曾捕获一人。您老人家若是去燕山，更要多加小心。”姬鲲闻听小二此言，心中欢喜，嘴上却故意说道：“小二哥，莫不是欺老夫年老，吓唬我等？且挑一件事情说来听，就当老夫听了一回戏文。”说完话，姬鲲又掏出二两银子，给了店小二。店小二看见银子，又露出一副眉飞色舞的嘴脸，他看看左右也没有客人，遂开口说道：“反正也是没有客人，不怕掌柜责骂。既然老人家想听一个，小的就给您说一个。约一个月前，‘五军营’一位许姓百总，带着约四、五十名官爷就在燕山的‘黑虎峪’被一伙强盗尽数杀了，这伙强盗打得旗号叫‘燕山天罡会’，......。”

    其实，这次明军遇袭，远比店小二讲得要惊悚许多。那是一个月前申时，一支规模约四、五十名军士组成的明军，开拔到燕山换防。

    中国火器最早应用到军队，可以追溯到宋朝初年，曾公亮等所著《武经总要》中，综述了当时宋军应用于军队的火器有火箭、火炮、引火球、蒺藜火球、铁咀、火鹞、竹火鹞、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等十余种。元时更出现了成制式使用弹丸的单兵用金属管形火器。朱棣早在做燕王之时，由于对手多为勇猛彪悍的骑兵，故而朱棣愈发注重军队中火器应用。登基之后，朱棣更是悉心增加大明军队中火器的使用，并在顺天府设立专业火器部队“神机营”，与当时的“五军营”、“三千营”合称“京军三大营”，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外备征战”的任务，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

    而这支四、五十人的军队，就是拱卫都城之精锐“五军营”，除配备刀、枪、弓箭、铠甲外，至少有二十名士兵手中拿的是当时最先进的火器——“三眼火铳”，为首的百总许威亦是颇打过几场硬仗的军官，此刻他正骑在自己的枣红马上，得意洋洋地带队往“黑虎峪”而行，丝毫未察觉已然此地埋伏了近一个时辰，手持刀枪、弓弩的数十名黑衣人。

    当许威带着军队离这伙黑衣人不过十几丈远之时，只见领头一个黑衣人悄悄拈弓搭箭，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扬起弓弩，瞄准各自的目标。“嗖”领头的黑衣人对着许威就是一箭，许威声都没吭，一头栽倒在马背上，其他黑衣人立刻射出弓弩，顷刻间，又射倒了十余个明军士兵。另一名领头黑衣人，一摆手中鹰爪槊，带头向明军士兵冲了过去，其他黑衣人也弃掉弓弩，拿着刀、剑跟随。

    这支明军士兵不愧是训练有素之精锐，他们在突然遭受埋伏与主将毙命的慌乱之中，很快就恢复了战斗状态，就连剩存的几名三眼火铳手也持铳当棒，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斗。

    明军士兵虽说勇猛，却远非这群黑衣人对手，不过一盏茶功夫，这支明军士兵全部命丧当场，而黑衣人这边连一个重伤都未见。领头黑衣人在百总许威的胸前留下一黄地白花三角小旗，上写“燕山天罡会”。然后与其他人悉数带走明军战马、衣甲、兵器等，消失在密林深山之内。

    “哦？什么人如此大胆，难不成就不怕被清剿了？”姬鲲听店小二讲完之后说道。店小二撇撇嘴说道：“谁说不是？可官老爷们带着大军围着燕山转了好几天，连个人影都未见，听说后来还故意派出十几个官兵又走一遍‘黑虎峪’，也未得引那伙黑衣人出来。”姬鲲听完心里有数，这伙人不是陈通判他们还是哪个？姬鲲见自己打听的差不多了，对店小二拱拱手说道：“今日多亏遇到小二哥，讲出如此紧要的话来，多谢，多谢。”店小二也拱手说道：“小的见您问，不过随口说几句，耽误您二位用酒菜了。”说罢，小二又走到酒铺门口招呼新进来的客人。

    崔道成问道：“师兄，刚才店小二说‘燕山天罡会’是否陈通判一伙？”姬鲲说道：“师弟所言极是，为兄与陈通判追随纪纲之时，替纪纲网罗了不少能人异士、绿林草莽，若非这些人，焉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尽毙数十明军？今日天色已晚，你我兄弟二人明日就去燕山，将他们尽数归了‘白莲教’，为你我所用。”崔道成点头称是。

    第二日卯时，姬鲲、崔道成就奔向燕山而去。到了燕山脚下，二人见大明官兵岗哨密布，无论军民凡有过往一律严查。二人无法，只得弃马登山而行，因姬鲲体力不济，崔道成将“蓄魂瓶”背负自己身上。姬鲲打开罗盘辨明方位，运用奇门遁甲术中寻人寻物之法，推测出陈通判等人大致方向之后，二人亦步亦趋，沿山而上。

    眼看将要天黑，崔道成突然发现前方密林深处现出十几座帐篷，崔道成连忙指给姬鲲观瞧。二人正在观瞧，崔道成突然听到耳畔一阵金矢破风之声，崔道成刚刚推开姬鲲，“嘭”一支雕翎箭已然牢牢钉在二人身后一棵松树之上。跟着密林处就传来一阵吆喝：“什么人擅闯禁地？识相的赶紧背身就擒，否则休怪弓箭无眼！”姬鲲喊道：“好汉且莫动手，我二人寻亲来此，尽听吩咐就是。”姬鲲说完，拉了拉崔道成，二人转过身去。

    工夫不大，姬鲲就听到背后草木晃动声响，一块黑布蒙住了自己眼睛之后，又被人捆了臂膀。几名黑衣人将姬鲲、崔道成捆好之后，拽了绳索，将二人推搡着带到密林之内。

    二人被推到一座帐篷之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二位可是大明探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找到此间来了。”姬鲲笑着连忙说道：“陈老弟，且莫喊叫，愚兄姬鲲特来拜会故人。”那个声音说道：“姬鲲？兄弟们，赶紧将二人蒙布去掉。”姬鲲、崔道成只觉得眼前一亮，那个声音说道：“哈，果然是姬兄到了，兄弟们赶紧松绑。”姬鲲这才看清，大帐之内正中坐着的果然是陈通判、金钊、薛梦龙、冷雄四人。

    四人一见姬鲲，连忙起身让座，二人坐定之后，陈通判说道：“幸亏姬兄没有再往前走几步，此营寨乃是薛梦龙依据武侯‘八阵图’所布，虽不过十几座帐篷，但四周却密布各种机关、陷阱，若非刚才手下弟兄将你领入，恐怕这时节姬兄已是难得活命了。哈哈。”姬鲲急忙拱手说道：“当初愚兄只知薛梦龙兄弟道术高深，岂料还有如此才能，真当世豪杰也。”陈通判笑了一笑：“我等弟兄哪一个不是豪杰，可惜造化弄人啊。请问姬兄，这位可是您的师弟崔道成？”姬鲲说道：“正是，正是。此人正是愚兄师弟江湖人称‘混元道人’崔道成。”由于崔道成在江湖上名头甚响，所以陈通判等四人连忙对着崔道成拱手：“久仰，久仰。”崔道成也对众人还了礼。陈通判继续说道：“姬兄为何到燕山而来？”

    姬鲲遂将姬辰宇被杀，自己和崔道成投奔“白莲教”，以及教主李弼让他做“伏虎罗汉堂”堂主，希望他在北方开坛立教、广纳教友，并设法联络日本国，推翻大明，恭迎弥勒佛主降临人间的计划说了一番。陈通判四人听了姬鲲一番话，无不心生欢喜。姬鲲见四人心生欢喜，趁机说道：“各位都是高人异士，虽说衣食不缺，但毕竟人单势孤，难成大作为。不如且投了‘白莲教’做个靠山。‘白莲教’现有数十万教众，其实力远比纪纲纪大人大得多。各位英雄若入了‘白莲教’，待平了大明之后，定可封妻荫子，搏个功名富贵，不比在此间终日里风声鹤唳、担惊受怕好上许多？”

    四人闻听，想想姬鲲说的在理，思量半天之后，终于拱手说道：“多谢姬兄指点迷津，我等四人与其它兄弟愿意加入‘白莲教’。”姬鲲起身说道：“好，好。既然各位愿意入教。择日不如撞日。本堂主就授各位在教内一应职权，还望各位不要推却。”四人听姬鲲要授四人职权，纷纷拱手致谢。姬鲲命陈通判将手下一众弟兄全部集合于大帐之外。众人聚齐之后，姬鲲带着崔道成与陈通判四人走出大帐。

    姬鲲看了看众人，开口说道：“各位兄弟，姬某与各位一样，如今被大明害得家破人亡，虽说目前我等衣食不缺，但如何斗得过大明？一旦被抓定遭弃世，且会留下千古骂名。‘白莲教’现有十八堂，共有教众数十万人。而今，姬某奉‘白莲教’教主之命，来此间开堂设坛，兄弟们若愿意寻个大靠山，不如就入了我教，将来搏个功名富贵、封妻荫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众人听后，果然纷纷拱手，愿意入教。

    姬鲲见众人依允，又说道：“家有家法，堂有堂规。既然各位愿意入教，本堂主就奉教主之命，开坛授职。请各位兄弟跪倒听授。”众人跪倒之后，郎朗说道：“弥勒佛主在上，本堂今授陈通合（陈通判姓名）为伏虎罗汉堂副堂主，与崔道成副堂主共同协助堂主统领北直隶各地教友。”陈通合掌开口说道：“多谢弥勒佛主，多谢堂主。”姬鲲复开口说道：“弥勒佛主在上，本堂今授薛梦龙为伏虎罗汉堂大执事，监管本堂一切法规行度。”薛梦龙合掌开口说道：“多谢弥勒佛主，多谢堂主。”姬鲲又开口说道：“弥勒佛主在上，本堂今授金钊为伏虎罗汉堂左护法，护卫堂内教友安危。”金钊合掌开口说道：“多谢弥勒佛主，多谢堂主。”姬鲲再次开口说道：“弥勒佛主在上，本堂今授冷雄为伏虎罗汉堂右护法，护卫堂内教友安危。”冷雄合掌开口说道：多谢弥勒佛主，多谢堂主。”姬鲲继续说道：“弥勒佛主在上，本堂今纳各位弟兄为教友，待弥勒佛主降临人间之时，俱不失功名富贵，百年之后转生净土。”众人齐声说道：“多谢弥勒佛主，多谢堂主。”

    姬鲲做了堂主之后，由于身份无法公开，遂通过许愿、银钱拉拢等方式，物色到两个能够替自己公开站台宣法，修持净土法门年轻和尚道明、道持。姬鲲等人又拿出银两买通房山当地官吏，以道明、道持之名，将原来一座三殿一楼的无主寺院典赎过来，大加修缮，取名“莲泉寺”，并广建僧产、开田租佃。

    同时，姬鲲还让道明出面，请顺天府各大衙门老爷及名流雅士题词、写匾。除姬鲲、崔道成、陈通合、薛梦龙、金钊、冷雄六人外，其他人等俱削发，到“莲泉寺”内充数。自此，姬鲲的“伏虎罗汉堂”堂而皇之开门宣教。姬鲲又命寺内僧人定期施粥、舍药，没过多久“莲泉寺”香火大旺，住寺僧人五、六十名。

    眼见“莲泉寺”日进斗金，为避免被大明官兵围剿之风险，姬鲲等六人悄然潜入“莲泉寺”后殿藏身，这才下令再不许手下做剪径勾当，以筹谋下一步计划。另外，还又命道明、道持，带领僧人依据薛梦龙提供图纸，在“莲泉寺”第三殿与藏经楼之间，依据“九宫阵”设计秘密修建各种机关、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