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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朱棣遣使得回应 石田“莲泉”会姬鲲

    朱棣遣使者带金银、宝刀、绸缎,出使日本国,并赠给幕府第四代将军足利义持一幅南宋僧人牧溪所画《老子像》。足利义持甚是喜爱,为表达“臣服”之敬,派石田荒原在内一百五十余名日本国使节、商人,携带勘和、倭刀二百把及大批漆器,随大明使节返回顺天府朝见朱棣。

    石田荒原等日本使节来到顺天府觐见朱棣之后,朱棣当殿赐下大量金银,并派礼部悉心安排日本使节饮食、起居,并特准使节除密勿禁地,大明境内均可任其通行、买卖,以示两国交好。石田荒原等人仗着朱棣旨意,除了在顺天府内外任意游山玩水、出庙入寺,更有数十名日本使节、商人被石田荒原派到大明境内多地,借机大收情报,毫无回转日本之意。石田荒原等人如此行事,正中朱棣下怀。

    石田荒原等人来到顺天府不过三、四天时间,“莲泉寺”眼线就已然得到消息,并报知姬鲲、陈通合等人。姬鲲连忙命陈通合带廉冬、贾勇二人,乔装改扮混入顺天府,伺机与日本使节接洽。陈通合三人打听到到日本使节所住驿馆之后,就在旁边一临街酒楼内,东张西望,等候日本使节。临近申时,陈通合见到远处一个身材不高但颇为结实的中年人,带着另外两个年轻人,向这边走过来。陈通合一见此人,不禁心花如放,来人正是他在应天府结识的“老朋友”石田荒原。

    陈通合警觉地向周边环视一圈,确定无可疑之人后,对廉冬、贾勇摆手示意,二人急忙起身,让掌柜在二楼重新开一个单间。陈通合则出了酒肆,迎着石田荒原走去。石田荒原一见对面走过来的竟是熟人陈通判,亦心头一喜。陈通合对着石田荒原微微一笑,眼光一撇,示意跟上自己,然后转身回到酒楼。石田荒原示意自己手下先回驿馆,自己跟在陈通合身后,进了酒楼单间之内。

    陈通合待田荒原进了单间之后,热情地拱手说道:“石田先生,多日未见,甚是挂怀,陈某有礼。”“陈大人,石田给您见礼。”作为日本国干臣,石田荒原的吐字发音与大明百姓无异。陈通合笑着摆了摆手:“石田先生,纪纲之事想必日本国亦有传闻。而今,陈某再不是大明官员,而是白莲教徒。石田先生乃饱学之士,对白莲教可听说否?”

    石田荒原一笑:“鄙人才疏学浅,所言若有疏误,还请多多指教。听闻白莲教起于唐、宋之间,信奉教众持五戒、修净土,执念阿弥陀佛法号。由于贵教上至官吏、下至走卒信众颇广,且造反之事时有发生,贵国朱洪武皇帝曾下旨禁令开教、传道。如今,贵教恐怕早就落得个信众凋零、苟延残喘,难有作为啊。”

    陈通合毕竟身在官场多年,他听出来石田荒原故意贬低白莲教,目的是套出来更多白莲教底细。陈通合一笑:“石田先生果然博学,但白莲教并非先生所言‘信众凋零、苟延残喘’,白莲教目前有十八个堂口,每堂教众人数不一,但粗略累算亦有教友数十万众,都是身强力壮或智谋过人之辈。不才陈某所在的伏虎堂,目前教友五、六百人,教主姬鲲曾是大明大国师,具经天纬地之才;住持道明和尚,与顺天府各衙门老爷交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掌握先生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亦难搞来的所谓大明关防情报;教友薛梦龙道术高强、法力无边;另有崔道成、金钊、冷雄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汉,曾在燕山不伤一人,灭了大明精锐‘五军营’一名百总及其手下数十余名官兵。不知石田先生,还以为我白莲教‘苟延残喘’否?”

    石田荒原听了陈通合所言,不禁暗暗吃惊:久闻白莲教教徒遍布大明有数十万之众,能人异士不在少数。没想到一个区区几百教徒的伏虎堂,竟然汇集如此多的高人?自己应该验证、验证,若果真如此,倒是可以助我国拿下大明江山!石田荒原拱手说道:“陈教友亦知鄙人粗通些许道术小技,本次随鄙人出使贵国的使者中亦有会一些拳脚、刀剑之辈。此时天色已晚,若陈教友愿意,明日寅时,烦劳陈教友雇上几匹牲口,鄙人带三人前去拜见贵堂主,顺便讨教几招,不知妥否?”陈通合闻听一笑:“难得石田有此兴致,好。陈某今日且找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寅时三刻,在此店门口恭候先生大驾。”石田荒原一笑:“好。今日不劳陈教友,明日我等再一醉方休!”陈通合也是一笑,抱拳拱手:“好,一言为定。明日定要一醉方休。”待石田走后,陈通合让廉冬随便叫上几样酒菜,吃饱喝足之后,找了客栈歇息不提。

    次日寅时三刻,陈通合带廉冬、贾勇,连同雇来的两辆牲口车,准时等候在临近馆驿的街道上。工夫不大,石田荒原一行三人如约而至,陈通合急忙上前见礼。石田荒原向陈通合介绍持倭刀的两个日本人,一名柴久炎泰,一名北条真广。陈通合请石田三人分坐两辆车,自己与廉冬、贾勇各自骑马,向“莲泉寺”而行。

    赶到“莲泉寺”已接近巳时,陈通合支惠车钱后,将马匹交给廉冬、贾勇,随后带着石田一行走进寺内观览。石田随陈通合一路走来,见“莲泉寺”虽非雕梁画栋却也算齐整、规矩,加之香客众多、香火颇旺,不禁连连赞叹。走到第三殿时,殿门紧闭,门口还有僧人只说后殿修缮,阻拦游客不得入内。陈通合走到近前,对僧人合十行礼,僧人急忙还礼,并对着殿门敲了四下,殿门随之打开,几人入内后,殿门又复闭拢。

    陈通合请石田等人在殿内稍等,自己入内通报。“莲泉寺”第三殿当中供奉的仍是弥勒佛像,殿内四周画满《西方极乐世界图》壁画。石田等人正在欣赏,陈通合在殿外对石田三人说道:“请石田先生跟在陈某身后仔细前行,切勿走错。”陈通合叮嘱之后,遂在头前引路。原本宽阔平实的方砖路,陈通合却非要七扭八拐的绕道前行。石田见此情形,心中暗笑:这后殿地下定是暗藏机关、陷阱,这伙人真不愧久走江湖之辈。

    石田三人跟随陈通合走到藏经楼门口,大门“唰”一声左右打开,里面走出一位俗家打扮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中年道人及四位年轻人。

    陈通合看到俗家老者恭敬地合十说道:“堂主,这位就是日本国使节又是日本国第一道术高手石田荒原先生。”这个老者正是姬鲲。姬鲲闻听是石田荒原,遂上前合十说道:“老夫姬鲲,久仰石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石田荒原也急忙躬身施礼:“姬堂主,在下闻姬堂主原是大明国师,请多多指教。”姬鲲一笑,看着石田身后两个年轻日本武者打扮之人说道:“这二位是?”

    石田荒原立刻答道:“这位是柴久炎泰是鄙国有名的拳术高手;这位是北条真广擅长刀术,他的哥哥就是曾经参加过‘明日擂台’的北条真述。”姬鲲连忙拱手对着二人说道:“幸会,幸会。”柴久炎泰与北条真广则对着姬鲲弯腰行礼。石田荒原也指着姬鲲身后四人问道:“姬堂主,这四位如何称呼?”姬鲲见问,遂指着自己身后三人挨个介绍:“这位崔道成剑法出众现为伏虎罗汉堂副堂主;这位薛梦龙道术精妙,现为伏虎罗汉堂大执事;这位金钊武艺江湖闻名,现为伏虎罗汉堂左护法;这位冷雄大明境内箭术无敌,现为伏虎罗汉堂右护法。”介绍完毕,姬鲲请石田三人到藏经楼内谈话。

    石田荒原正要随姬鲲走进楼内,石田身后柴久炎泰突然用生硬的声音说道:“不急,在下,柴久炎泰,久闻大明,大明高手甚多,既然姬,堂主,说这位武艺,闻名,在下想讨教,讨教几招。”石田荒原听罢,故意说道:“柴久炎泰,作为客人,你这样是否太失礼了?还不向姬堂主与各位赔罪?”柴久炎泰听罢,赶紧弯腰说道:“在下,只是想,向武艺闻名者讨教,恕在下无理。”

    金钊听了柴久炎泰一席话,禁不住心头火往上撞,故未等姬鲲答言,朗声说道:“柴久炎泰先生所言极是,武者间切磋、比试,再正常不过,何来失礼之说?既然柴久炎泰先生想讨教,金某就陪您走上几下如何?”柴久炎泰闻听,眼睛瞪得老大,对金钊深施一礼:“好!在下就向你,切磋拳脚。”姬鲲也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遂指着藏经楼旁一大片空地说道:“二位既然都想切磋,那片甚是宽敞、清净,也无任何机关,不妨就到此处比试,点到为止,点到为止。”此时,石田与姬鲲想法一样,笑着应道:“既然姬堂主发话,我们就客随主便,请。”

    柴久炎泰紧了紧大带,当先来到场地中央,摆出一个类似“青龙拳”的门户。金钊距离柴久炎泰约一丈左右,仍摆出“鹰爪拳”架势。金钊示意对方出手,柴久炎泰点一点头,使出类似“旋风腿”的招式,旋起双脚如同车轮一般,砸向金钊。金钊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有意试一试对方武力几许,只见他双拳用力,迎着对方踢过来双腿,就砸了过去,这招叫做“黄鹰推枝”。双方拳脚一对,金钊只觉得自己双拳如同打在铁柱上一般,颇有酸麻之感,不由得对柴久炎泰暗暗佩服。再说柴久炎泰,自己一招制胜的绝招“旋踢技”在硬碰上金钊双拳之后,竟然被生生崩了回来。

    柴久炎泰强忍剧痛,对金钊竖了竖拇指,并示意金钊出招。金钊报之一笑,运起“鹰爪功”对着柴久炎泰使出“拨草寻蛇”、“雄鹰搂翅”、“金爪搏兔”、“擒鹿分羊”、“雄鹰掐嗉”等连绵招式,柴久炎泰领教了金钊的拳猛脚硬,不敢硬接,左躲右闪,疲以应付。二人打了十几个照面之后,柴久炎泰心知不用奇招根本无法取胜,遂暗暗寻找机会。此时,金钊又使出一招“鹰击长空”蹿起近一丈高,对着柴久炎泰“刷刷”凌空踢出两脚,柴久炎泰还是不敢硬碰,一撤身形,来到金钊背后,趁金钊刚刚落地之际,抓住机会,双拳紧握,运气与头顶,团身撞向金钊,这招叫“舍身技”,是柴久炎泰败中取胜的看家绝招。虽然此招威力十足,但自己全力攻击之下,浑身破绽百出,一击不中,反被对方反制。柴久炎泰用出此招,也是迫不得已。

    哪知金钊身手异常灵活,一见对方撤身到自己身后,就知道对方必定使出杀招对付自己。金钊脚刚落地,借力向地下一蹬,使出自己的看家绝招“九霄擒鹤”。但见金钊后空翻飞起,不仅躲过对方合身冲过来的“舍身技”,且将对方牢牢压在自己身下。金钊这招“九霄擒鹤”完整的招式是,无论对方出拳、出腿或合身进攻,自己后空翻飞起,在躲开对方攻击同时,双掌成勾,掐、打对方要害,对方必定非死即残。因金钊顾忌对方身份,故未用杀招,只是压住了对方,使其束手。

    金钊压住柴久炎泰之后,听到旁边夸赞之声不绝,得意一笑,起身后拉起柴久炎泰。柴久炎泰起身之后,恭恭敬敬地对金钊施了一礼,走到石田荒原身后。

    石田荒原抚掌大笑:“金护法不亏是闻名江湖的好汉,拳脚功夫真是了得,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北条真广从石田身边走出,对金钊说道:“金护法拳脚功夫,北条真广佩服有嘉,不知兵器修为如何?能否指点在下一二?”金钊拱手说道:“北条真广,汝兄北条真述来应天府争擂之时,金某无缘请教,实为憾事。金某料想阁下刀法亦不会太差,既然今日有缘相逢,岂可失之交臂?好,金某就与你比划几下。”北条真广听对方同意比试,不待石田荒原开口,当先立在场地当中,金钊从冷雄手里接过自己的兵器“鹰爪槊”,亦不慌不忙来到场地之内。

    金钊这件兵器乃是滨州铁打造,槊头为鹰爪模样,高可齐眉,重约四、五十斤。北条真广手中刀名叫“赤犀”虽比不上其兄北条真述手中的“后鸟.切”,但也是一口名匠制作,百折锻打的宝刀。他一见金钊兵器不仅奇特,且异常粗拙,故颇为担心自己手中宝刀与之碰撞造成损坏,心中已然先失了二分胆气。

    二人各立门户之后,金钊当仁不让,轮起“鹰爪槊”就给北条真广来了一个“大鹏盖顶”,北条真广不敢招架,侧身一闪,长刀呼啸,斩向金钊双臂。金钊急忙立起大槊,手腕一滚,大槊随之转了两圈,使出一招“如封似闭”,北条真广怕自己宝刀吃亏,急忙又将刀撤回。金钊得理不饶人,大槊横扫,一招“枯树盘根”打向北条真广腰腹。北条真广双腿使力,旱地拔葱,跳起四五尺高,趁大槊轮空之际,一招“力劈华山”劈向金钊脑门。金钊一看对方长刀劈下,急忙槊身平举,一招“横担铁门闩”,要磕飞对方宝刀。北条真广撤刀落地,向金钊小腹踢出一腿。金钊见北条真广收了刀势,踢腿过来,急忙右腿后撤半步,左腿迎向北条真广。二人腿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北条真广当时就觉得痛彻骨髓,站立不稳,宝刀撒手。北条真广虽说是与金钊对腿而伤,但心里亦知道,二人再打下去,输的肯定也是自己。

    北条真广输的心服口服,起身之后,对金钊弯腰施礼:“金护法武功绝伦,北条刚才失礼了。”姬鲲这才走过来说道:“二位武功都是出神入化,金护法的外家功夫占了些便宜,若论兵器,北条先生的刀法堪称精妙罕有。”石田荒原走过来说道:“姬堂主不必安慰,金护法确实更胜一筹。在下恭喜姬堂主,恭喜白莲教能够收得金钊这样的豪杰。”金钊开口说道:“石田先生过誉,我白莲教武功高强者多如牛毛。鄙堂副堂主崔道成,剑术高超,武功更在金某之上;还有这位右护法冷雄不仅武艺出众,更有两百步外百步穿杨之能。”石田荒原在见识了金钊的拳脚与兵器功夫之后,心中暗想:白莲教真个是藏龙卧虎,仅一个新开的堂口就有如此高手,若这几十万白莲教徒愿意与我们共同对付大明,多了不说,占领大明半壁江山还是稳操胜券啊。

    石田荒原拱手说道:“贵教人才济济,鄙人佩服。拜见贵堂各位英雄之前,陈堂主曾言姬堂主道术高深,姬堂主适才又提到大执事薛梦龙道术精妙。陈副堂主知鄙人也参加了应天府‘明日擂台’之道术擂,并败给贵国玄瑛道长,颇感遗憾。今日有缘幸遇姬堂主、薛执事,不知二位能否赐上几招?”薛梦龙到底年轻气盛一些,姬鲲未曾开口,他急忙上前拱手说道:“石田先生方才所言‘明日擂台’,在下亦因有事遗憾错过与高手切磋之机会。如今得见石田先生,少不得向您请教一二。”石田荒原听完薛梦龙应答之语,心中暗喜,对其拱手一笑:“烦请薛护法指点。”说完话,就来到场地当中,薛梦龙随后亦走到场地内。姬鲲为让二人“尽兴”发挥,遂让其他人后退二、三十步后,聚在一处观瞧。

    石田荒原双手结成“大番天印”形状,默念数句口诀之后,对薛梦龙用力挥出双掌。薛梦龙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石田荒原这点小伎俩,如何打得到薛某?随着石田荒原推掌,一阵强劲罡风向薛梦龙打了过来,远处众人都能隐隐听到龙吟虎啸之声。薛梦龙不慌不忙,将左手长袖一摆,跟着一个原地转身,就将这股罡风卷的无影无踪。薛梦龙站稳身形,口中念道:“天罗维网,地阎摩罗;诅龙出耀,斩魄折惊;乾坤借法,风雷受命;鬼仙追命,急急律令!”紧接着,右袖内一片红光飞出,打向石田荒原,此物正是薛梦龙抢来的宝贝乾坤圈。这对乾坤圈为两环相连,上刻两只青面獠牙的飞天夜叉,重有三斤,赤铜打造,随意抛出,打到人身上定会骨断筋折。此对乾坤圈因加持了薛梦龙的道术,此刻自然威力剧增!

    说时迟那时快,这对乾坤圈已然飞临石田荒原切近,可石田荒原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不躲不闪。“嘭!”乾坤圈结结实实地打在石田荒原身上,众人一见,心中暗叫:不好!待众人细看之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石田荒原被乾坤圈击中,身上的外衣飘飘荡荡落在地上,石田荒原却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梦龙一见此景,料定石田荒原必要反击,他收回乾坤圈,刚欲纵身跳开。为时已晚,石田荒原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手内各吐出一条细细的铁链。铁链在石田荒原咒语之下,如活蛇般,越缠越紧,薛梦龙被捆个结实,动弹不得。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喝彩。姬鲲一见,微微一阵冷笑:此等小技,若在数月之前,本堂主还不知如何应对,如今怎得逃过本堂主法眼?不让汝晓得白莲教人才济济,尔等焉能放心大胆地助我夺取大明江山?

    原来姬鲲在得到王天仇的三本奇门遁甲书册之后,心中一直思量为姬辰宇报仇,故日日加紧参悟。如今的姬鲲也已修道“内观遁甲法”第二重“残影观痕”的初级阶段。再者,“明日擂台”道术擂台赛时,姬鲲是眼见石田荒如何败在王天仇之手。现在,石田与薛梦龙比拼道术,姬鲲就猜到石田又会故伎重演。

    有了第一次观摩经验,薛、石二人刚刚较技之时,姬鲲就闭目运起“残影观痕”去感知石田荒原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姬鲲就感知到一个闪闪发光的模糊“影像”,在薛梦龙做出动作之后突然出现,并诡异而快速地奔向薛梦龙的位置。到了薛梦龙背后,闪闪发光的“影像”突然褪去,并甩出绳索类,将薛梦龙绑缚起来。

    姬鲲拱手上前:“石田先生,道法高深,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老夫不觉技痒,也想向石田先生讨教讨教,不知允否?”石田收回手腕铁链,拱手道:“在下正求之不得。”然后,对薛梦龙拱手道:“薛执事,多谢赐教。”薛梦龙脸臊得通红,急忙施礼:“石田先生真是道术了得,薛某钦佩之至。”说完话,薛梦龙走过去拾起石田的外袍,掸了又掸,双手捧给对方之后,闪到一旁。

    石田穿上自己外袍,对姬鲲拱手一礼,站在刚才地方。姬鲲回了一礼,捋了捋胡须,表面虽然不动,暗自却用出“内观遁甲法”第一重“如境请师”。他有意让石田吃些苦头,所以上来就准备用“六丙伐庚术”,试试石田的道行。姬鲲准备好之后,对石田荒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自上次与玄瑛道长交手失败之后,石田回到日本国亦卧薪尝胆,遍访高人苦修“东密”术。“古宗派”莲圭上人见石田荒原心诚志坚,遂传授他使用一件法宝“东密**金刚杵”。石田终日勤练不掇,终于做到收放自如。

    “东密**金刚杵”是东密术“古宗派”最神秘的法宝,全重不过二斤,精铜打造,其外圈为环形,圈内则嵌着一个可以滚动的六道金刚杵,每个杵面都錾刻着身姿婀娜却是骷髅头的图案,整体形状类似现代轴承。

    这件法宝的厉害之处在于,施用者向对手祭出之后,六根金刚杵上的骷髅,立刻会幻化成六位衣着暴露,身披薄纱的仙女,缓缓向对手飞去;金刚杵在发轮内滚动的声音,亦化成美女佩戴的玉、翠饰物轻碰在一起,散发出的动听之声。在此等景象之下,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枉送了性命。石田荒原今日要试一试这件法宝,让这位姬鲲堂主吃个大大的苦头!

    既然姬鲲让自己先出手,石田荒原点了点头,口念密咒,双手迅速打出几个结印。旁边观看众人,只见一道金光从石田荒原袖内疾驰而出,向姬鲲飞去。旁人看一道金光,但在姬鲲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金光之内,姬鲲分明看到六位衣着暴露的曼妙美女,身披薄纱,伴随着一阵悦耳的“叮当”环佩之声,向自己缓缓飞来。姬鲲急忙闭目,迅速打出四横五纵奇门“丙”字诀。

    顷刻间,石田就觉得一股热浪就将六位美女吹得灰飞烟灭,“嘡啷”一声,**堕地。不仅如此,这股热浪还让石田的两个手掌感觉到了炙热。石田一见不好遂故伎重演,使出“东密”隐身术与遁术,把刚才擒拿薛梦龙的招数又用一次。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姬鲲已然料定石田必能逃脱,且会使出遁术,妄图反败为胜。故在打出“六丙伐庚术”后,闭目“观察”石田举动同时,第一重“如境请师”已然运用开来。姬鲲知自己这次出手势在必得,若用厉害道术伤了石田,反为不美。一念至此,姬鲲使出奇门遁甲道术中的不甚凌厉的“天蓬冲景”术,心中默诵:“天蓬天蓬,九玄煞童。七政八灵,太上皓穹。天驺激戾,驾雨御风。十万阴兵,涤荡九重!急急律令。”刚刚咒必,恰石田依靠遁术正赶到姬鲲背后。姬鲲先下手为强,喝声:“疾!”剑指正指到石田印堂之上。

    石田刚要动手,只觉得印堂一股清凉,直捣丹田。石田荒原不敢怠慢,顾不得姬鲲在旁,赶紧盘膝打坐。旁边众人,见石田外袍落地,都料想这次姬鲲恐怕亦与薛梦龙一般下场,柴久炎泰与北条真广甚至流露出嘲笑的神色。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着实吓了众人一跳:姬鲲微笑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现身而出的石田,石田则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调息打坐。

    约莫一盏茶功夫,石田荒原才用丹田之气,逼出体内乱窜的这阵凉风。确定自己无恙的石田荒原,起身之后,恭恭敬敬地对姬鲲行了一礼:“在下石田荒原,多谢姬堂主手下留情。石田回国之后,一定将贵教的强大实力与十足诚意,据实禀告足利义持将军。”姬鲲拾起“东密**金刚杵”交给石田说道:“石田先生,老夫不过赢在侥幸。以先生道法,放眼大明能够匹敌的不过二人而已。”石田荒原接过北条真广递来的长袍,点头道:“确实。能够破了在下遁术的一位是姬堂主,另一位就是玄瑛道长。不知二位可是同门同派?”姬鲲说道:“老夫与玄瑛?算是世交。如今我二人俱都是乱臣贼子,哈哈。几位请里面用茶。”说着,姬鲲将众人领进藏经楼内。

    足利义持,足利义满长子,九岁时接足利义满将军之位。待足利义满死后,恢复“武家政权”的政治特色,对大明素怀不臣之心,多次停止对明贸易。此人虽有才华,但野心勃勃,从骨子里希望日本能够早日将大明取而代之。这次能够派出石田荒原等诸多亲信出使大明,伪托邦交,实为刺探大明军力、寻找军事部署空挡、联络反明力量,为占领大明寻找条件与机会。因石田荒原来大明多次,且之前与纪纲等反明力量有接触,故委任石田荒原带队。而今,石田荒原很“容易”就接洽上,拥有数十万信众的反明第一大势力“白莲教”,亦算不辱使命。

    石田荒原等人被姬鲲请入藏经楼落座之后,对姬鲲拱手,明知故问道:“姬堂主,方才陈副堂主领我三人跨过第三殿时,叮嘱我等‘仔细前行,切勿走错。’不知是何缘故?”姬鲲手捻胡须道:“石田先生见多识广,焉能不知?哈哈,这座藏经楼,不仅是我伏虎堂讲法重地,更藏有刀枪、铠甲等一应军械。另外,我等费尽心机得来的金银,亦在此楼之内。如此重要机密所在,怎能不添置些机关、陷阱之类?”石田荒原数起大指道:“姬堂主真是老谋深算!”

    姬鲲一笑:“哪里是老夫的功劳,全赖薛执事之能。薛执事不仅道术精妙,且熟悉各路阵法。这机关、陷阱,全是薛执事以诸葛武侯八阵图之法设计而成。当年诸葛武侯,就凭几块石头,就困住陆逊三万大军。不是老夫夸口,别看第三殿到此间是无遮无拦,若非机密之人带领,任他来多少军士,不死个几百上千,焉能跨进藏经楼半步!”

    石田荒原闻听,急忙起身对薛梦龙施礼道:“奇哉,妙哉。在下只道薛执事道术了得,岂料想阵法亦是在行,真王佐之才也。”姬鲲语气轻松说道:“若和大明军力比较,石田先生以为我教胜算几何?”石田荒原闻听姬鲲所言,知道话里有话,遂说道:“贵教之能不容小觑,但据在下所知,大明自朱棣登基以来,军队人数逾二百万,更有‘三大营’数万精锐,另有战船至少四千艘,其中福船五百艘,这些情报,想必姬堂主比在下所知,还要详细。”

    姬鲲点了点头:“石田先生所言非虚。但这些军力遍布大明各地,且其中大部分军队九边重镇,根本不能调用。另外,鄙寺住持道明,因与朝廷大员交好,经多方打听,已然得知,大明战船为拱卫南方海路,大部调防至浙江、广东、福建等地,由各布政司都府管辖。此种辖制,虽能在应急突发时快速反应,但亦不受皇权辖制,易拥兵自重。正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另,辽东镇虽说亦属重兵之地,但却鲜有战船驻扎,若非如此,贵国武士焉能屡屡轻易登陆成功?朱棣上台之后,辽东镇更是颇受排挤,尤其刘江任辽东总兵期间,因贵国武士偷袭金州卫、复州卫,造成大明近百军士伤亡,刘江因此事遭朝廷革职查办。当时,若贵国武士不主动撤出,说不定就有占领一隅之功,然后凭此一隅,趁机占了辽南四卫,也未可知!”石田荒原闻听此言,亦点点头,表示认可。

    姬鲲又道:“道明打探到,前几日,刘江广散家财,买通朱棣身边大太监李追,在李追与一般朝臣苦求之下,刘江得以官复原职。以老夫之见,这个刘江到任之后,肯定要克扣军粮、军饷,好填补他上下打点的亏空。如此庸才,焉能带兵?哈哈。”

    石田荒原又复点头说道:“姬堂主所言甚是,此事对于贵教来说,倒是攻克辽南四卫的大好时机啊。”“唉,这是贵国与我教攻克辽南的大好时机。若贵国肯出兵相助,夺取辽南四卫,易如反掌。届时,我们依托凤凰城至山海关一线屏障,阻止明军易如反掌。而后,再出兵北上,与贵国另一路精锐,两路夹攻,夺取朝鲜国唾手可得。待夺取朝鲜之后,拿下大明,指日可待!”石田荒原等人,听罢姬鲲一同言语,不禁抚掌相而笑。石田荒原起身行礼道:“姬堂主,高领建瓯,一番高论,足可与当年诸葛武侯茅庐三分天下媲美!”石田荒原继续说道:“若果都若姬堂主所言,相信足利将军定愿鼎力相助。”伏虎堂一众人等,忙起身连连拱手致谢。

    少顷,一僧人对姬鲲耳语几句,姬鲲起身拱手道:“蔽寺已然备好上等素席以及陈年杜康,略表心意,请石田先生并几位使节随老夫到三殿内权且吃些。”

    酒足饭饱之后,姬鲲施礼说道:“鄙寺虽不大,但内、外景色倒还有几分入眼。石田先生不妨在此住上几日,老夫亦尽些地主之谊。”石田荒原拱手推辞道:“多谢姬堂主盛情挽留,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来日方长。”姬鲲知石田等人定是着急核实情况,遂向陈通合点了点头,陈通合会意,带冷雄走出门去。姬鲲说道:“既如此,老夫亦不好勉强。只是石田先生此来一路辛苦,老夫有两件薄礼相赠,望先生笑纳。”工夫不大,只见陈通合、冷雄捧着一把宝剑与一个包裹走进来,放在桌上。姬鲲拿起宝剑,“呲啷”拉出,对石田说道:“石田先生,此剑名为‘巨阙’,雪花镔铁打造,乃是先朝名剑,后为大明高道‘清风’所得,爱若珍宝。此剑表面看不甚锋利,但剑长骨厚、坚韧十足、破铠透甲随手而得。姬某不会武艺,此宝剑留在姬某手中,实为可惜。常言道‘宝剑赠英雄’,今日此剑就送与先生,权做防身之用。”

    姬鲲说完,将宝剑轻轻挥向旁边一把实木太师椅,“咔嚓”一声将太师椅靠背劈下。众人见此,齐齐夸赞“真是好剑!”石田荒原急忙起身鞠躬致谢。

    姬鲲将剑入鞘,又打开包裹,拿出一个薄薄书册说道:“这是大明最新战船与兵力分布调遣明细,相信与石田先生调查结果会完全一致。”石田荒原闻听此言,不禁起身鞠躬致谢。姬鲲又拿出一个精致盒子,取出一个硕大珍珠说道:“此珠乃是朝鲜国进贡之物,今日送与先生,聊表寸心。”石田再一次起身致谢。姬鲲又指着包裹内二百两黄金说道:“这些许黄金,权做三位川资之用。”石田三人起身致谢。石田荒原说道:“我等多谢姬堂主,回国面见将军之后,定要据实奏报,将军若有俩家合兵共讨大明计划,还要仰仗姬堂主从中斡旋。”姬鲲抱拳道:“此乃两家之事,不必客气。但有消息,敬请石田先生吩咐。”石田荒原三人告辞而去。

    石田三人被姬鲲派车马送回顺天府馆驿之后,仔细翻看姬鲲送给自己的大明军力兵力分布明细之后,不仅欣喜若狂,若果真如该此,辽东镇确是唾手可得。又过一月有余,日方各地密报纷纷传送至石田手中。

    通过比对,石田发现各地密报来的情况,与姬鲲所写基本吻合。事不宜迟,石田立刻决定先带柴久炎泰与北条真广返回日本国,其他人员仍留在大明境内,探寻明军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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