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三人

    一切准备就绪，但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因为暂时的顺利不代表最后能够成功。

    伊泽胜气喘吁吁地仰倒在血红的大地上，浑身上下都很狼狈，汗水浸透了头发与衣襟，看得出来，他已经累到半死了。

    这件事情注定没办法指望伊泽胜了，神子看了被伊泽胜强塞到手里的系统球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代替伊泽胜的位置，与川上野榆联系。

    “摩西摩西，听得到吗？”神子懒洋洋地开口，对等待着肯定指令，一遍又一遍检查周围环境的川上野榆说道，“准备好了吗？我们又开始了。”

    川上野榆抹了一把汗，一片湿冷，只觉得紧张大于疲倦——但尽管压力如此之大，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川上野榆只能用更加坚定的信念继续下去。

    川上野榆回答道：“当然。辅助我。”

    川上野榆主动地索取权利，这倒是高高在上的神子大人始料未及的，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敢与他争夺主动权的家伙了——虽然大权独揽很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可时间久了……也还是会累的。是以，神子只是短短地怔愣一瞬，就痛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只要你愿意，我不介意在这件事上给你做副手。”

    拥有一个聪明且服从性高的搭档，体感确实会比带着一个反骨仔强得多——更何况，作为镜子内外的“自己”，神子与川上野榆的相性确实不错。

    当川上野榆说出“开始”的那一瞬间，不需要特意准备，更不必报出最精准的时机，两人的合作水到渠成一般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川上野榆首先开口：“我会在三秒之后开眼，请务必跟上我的节奏……1001，1002，1003——就是现在。”

    神子也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此时此刻自然完全收起了懒散的态度，并不回答川上野榆，而且知道对方不需要回答，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系统球与瞳术近乎同时开启，狂暴的血浪从血色世界的地面涌出，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而来，又通过瞳术漫入现实世界，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大好的事情。

    血水漫入现实世界的速度明显低于血水涌出地底的速度，但水位在刚刚没过脚背的位置就停住了，只是颜色仿佛被压缩一般越来越暗，直到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缓缓地旋转。

    看上去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却不能说出其中究竟有什么毛病。

    事到临头，还能反悔不成？川上野榆定了定神，厉喝一声道：“快，不要愣在原地，出来一个人试试看。”

    神子默默补充道：“风险很大，不确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能活下来……各位，考虑清楚。”

    身为血色世界里的“控制中心”，神子不可能成为第一个钻进漩涡——于是，久违的求生欲作祟，众人之间暗流涌动，谁也没有倒在黎明之前的伟大觉悟。

    “我来吧。毕竟，追求风雅的我可不能错过这样的盛事啊。”

    人群之外传来这样的声音，众人纷纷去看。

    一只惨白的手高高举着，赫然是踩着高木屐的平山绫。他一边绕着散落的头发，一边似真似假地抱怨着：“一个两个都走那么快，真是不体谅我这种普通人……话说，这件事情我也有份吧？既然没能出力，现在出个人也是应该的——没人有意见吧？”

    神子深深地看了平山绫一眼：“有些事情可不能轻易做出选择。”

    平山绫装傻充愣似的笑着说道：“无论怎样做出的选择都是自己的决定，没有什么轻易与否的分别。”

    神子别过目光，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很能明白你的想法，但我没有阻止你的立场——来吧，绫君。”

    “不祝我武运昌隆？”平山绫故作镇定地调笑道。

    “没有必要。”

    “太无情了，神子大人。”平山绫继续插科打诨，却已经小心翼翼地提起衣摆往漩涡里钻，一步，两步。

    终于，平山绫这个人没在漩涡之中。

    而另一边，现实世界，漫出的水里却猛地吐出了一个人——那就是平山绫——他们成功了。

    但他们没有完全成功。送走了平山绫的漩涡在肉眼可见地变小，直到固定在比原来小两圈的状态才停下来。

    神子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这漩涡所需的能量几乎不可恢复，因此，他们能够送往现实世界的人选被迫缩减至五人，而且必须留下至少两个备用名额——

    包括平山绫在内的三个名额，需要细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