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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又是抛尸

    “杜明,肖林,布置警戒。安萌,现场勘验。李扬,拍照。”

    案情就是命令,这是警察的第一本能,是警察骨子里的血性。谭梓他是警察,而且是刑警,遇到案情啥都可以忘记天性永远不会忘。他一边安排一边给指挥中心打电话请求支援。打完电话后,他走到树蔸下开始观察。

    这是一棵百年香樟,大概三人合围,像一把巨伞参天蔽日,枝叶茂盛,上面钉着古树保护标识。树下,围着树的四周安放了休闲长条椅子,硬化地面平整干净。因为地势高,视线开阔,坐在这里可以看日落。死者应该是有人来这看日落时发现的,若是早发现应该早报警了。

    这是谭梓的第一个确认。看完周围的环境后,他把视线转向躺在地上的死者。

    安萌正在翻看检查瞳孔……

    李扬忙着从不同角度拍照……

    布置完警戒带后,杜明和肖林他们分别在东西方向查勘。两人一会儿俯身低头一会儿蹲下贴着地面……

    这时,落日已被远山吞没,夏日的黄昏依然明亮。

    绕着四周低头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谭梓走近死者的头部方向看了看,她的头发像发面条似的凌乱地洒在地上,草莓红,憔悴无光。然后,他蹲下低头仔细看脸部。死者表情安然,肤色雪白,像一张白纸,隐隐透着暗青。这是一张年青而又漂亮的脸,这时却没有了光鲜和活力,甚至狰狞,令人恐惧。她的眼眶周边松弛,两眼凹陷得厉害,头部两侧的太阳穴也明显凹陷。他伸出指头在死者的面部轻轻按了按,皮肤凹下,没有弹起,肌肉僵僵的,毛孔也不清晰。看完,他拨动死者的头仔细地看了一圈,颈部没有发现淤青和明显的勒痕。看完头部,起身去查看死者的手和指头,指甲扁长尖锐,暗淡无色泽,指缝干净无脏污。

    十分干净,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那现场也太干净了,是什么手法?老手?反侦察?谭梓默然无语,这些疑问在他脑海里弯弯绕绕地兜了一圈也没个头绪。

    谭梓扭头朝安萌瞧去。她正掰开死者的嘴巴,先用手扇了扇,怂着鼻子闻了闻,然后拿检查灯照着口腔翻来覆去地看。之后,她反身拿起镊子伸进嘴里夹着,而且连夹了几次,接着又仔细瞧了瞧舌头和喉咙……

    这时,马路上响起了警笛声。支援来了,安萌也开始收拾东西,她的工作已全部完成。

    李扬他们也收拾妥当,但谭梓站着没动。他把目光转向停车场上。

    这时,陆续驶来了五辆警车。停车后,从警车上下来了二十几人,王从在前面,身后跟着陈法医和阳闪他们,其他分别是分局和派出所干警。他们一到便迅速控制现场,驱赶围观人群,并沿着停车场边缘和高地脚下又拉起了一道警戒带。

    他们到后,谭梓对陈法医说:“陈法医,你可以收敛尸体了。”接着,又看向王从:“王支队,前期工作我们已经做完,可以清场了。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再查勘一遍。”

    谭梓的话,令王从顿时气塞。他冷冷地盯着谭梓看了许久,脸色十分阴沉,看了一阵后,扭头见阳闪他们仍愣着不动,顿时火冒三丈,吼道:“你们干嘛呀?等着花儿谢吗?”

    见他发火,阳闪他们立即动身前去……

    见陈法医犹豫,谭梓对身边的安萌说:“安萌,回去后,将勘验材料给陈法医复印一份。”接着,又对陈法医说:“陈法医,我派安萌帮你收敛和解剖尸体行吗?相信她,她能帮上大忙。”

    陈法医把目光转向安萌,并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而后点了点头,他默许了。

    王从终于爆发了。他指着谭梓的鼻子怒吼道:“谭梓!你太过分了!你几个意思?别忘了严局的约法三章!”

    谭梓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而后朝李扬挥挥手道:“我们走。”说罢,转身而去。

    谭梓不想与他纠缠,事情都已经做了,也懒得再与他费什么口舌。他不相信自己做事还做出错来了,什么事情都分得清清楚楚搞得泾渭分明,难不成在局里非要闹出个楚河汉界来不可?

    谭梓自然记得归队那天严波给两人定下的三条规矩,抑或是三条纪律:一、严格分工,各干各的;二、严守规矩,互不干扰;三、严肃竞争,保持团结。他深深明白,严波将门槛设置好后,三条规矩,三道枷锁,每一条都是在约束和限制自己。规矩面前,严波的言下之意非常明了,你谭梓不是我的菜,县官不如现管!这就是职场的潜规则之一。

    职场是什么?职场就是欲望之地,更是欲望的角斗场。欲望是什么?生存就是欲望,欲望就是生物链塑造的金字塔,每一个生命都是这堆砌金字塔的石头。人也一样,只不过人的欲望更高级,更纷繁,更复杂。人畜一般,都在竞技场里残酷角斗,谁都希望自己屹立于金字塔的最顶端,这就是法则。潜规则也是法则。谭梓被潜规则了。

    面对严波的潜规则,谭梓在用自己的态度适应。但适应并不是懦弱。在王从的怒火面前,谭梓选择无视。

    谭梓的无视更加激怒王从,只见他噌的一下突然蹿上前去一把揪住谭梓抡拳挥去,但拳锋逼近鼻尖时又戛然而止,转了转眼珠子后忽然放下,并松开谭梓,手随意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而后冷冷一笑,讥讽道:“谭梓,知道我最看不惯你的是什么吗?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自信,自以为是,傲娇,狂得没边,莫说是我,就是连严局也忍受不了。你也不过尔尔,整了这么些时日,最后连一个简简单单的枪杀案也捋不明白,没有那金刚钻还偏要去揽这瓷器活,真是自不量力,还在这里跟我斗,趁早歇着去吧,哼!”

    眼看着一场龙虎斗马上就要上演,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都圆瞪双目愣怔怔地瞅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但转眼间又立刻杀青落下帷幕。于是,大家又长长地吁了口气。两人突然争执,围观的人顿时也傻眼了,见突然停止,又不禁唏嘘叹息,更有人在暗自腹诽,若是两人真打起来,这指不定是场狗咬狗的精彩好戏。

    面对王从的突然发难,谭梓先是一愣然后是淡定,面对飞来的拳锋漠然冷视,见他瞬间又缩了回去立刻笑了,听了他连讥带笑的一番嘲弄,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飞沫,笑道:“还打不打,不打的话,你便去忙吧,我也很忙的,回去还要去排查这死者的情况呢。”说罢,径直走了。

    谭梓这一曲,把王从唬得一愣一愣的。望着谭梓一行渐渐远去的背影,他有了一种一脚踢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而这感觉又令他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既恶心更难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都市又披上了缤纷华丽的彩衣。然而,也不乏黑暗。在一间昏暗而又陈设不俗的套房里,站着两团黑糊糊的人影,被一扇屏风给挡住,他们嘀嘀咕咕地在低声说话。

    “都处理好了吗?没留下痕迹吧?”声音有些哑,很冷,像冰窟里冷飕飕的冰刺。

    另一个声音立即应道:“老大,我办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跟上次一样,又让他们够忙活一阵子了。嘿嘿!”

    这声音十分得意,而且充满着挑衅……

    王从与谭梓争执,不仅没讨到好,反而还赚到了一个清场的差事,草草看了一通后,便命陈法医和安萌收敛女尸,然后收队返回局里。

    严波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作为分管的副局长,他立即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将两队人马都召集到了四楼的会议室里。首先,自然是听起双方的情况汇报。他的脸色依然像往常那样冷冷的酷酷的,没有一丝波澜,瞅了瞅王从又看了看谭梓,目光在两人脸上反复了好几遍,最后终于落在谭梓的脸上,嘴呶了呶,硬邦邦地道:“你先说。”

    谭梓这前脚刚进局里王从便后脚跟了回来,相差不到半柱香时间,而没过几分钟便接到了会议通知。他与四人简单地对了对情况后,便带着一起进了会议室。严波让他先说,用意不言而喻。但他没有想那么多,既然让先说他就没丝毫犹豫,默默酝酿一番后,道:“死者,女性,年龄20到26之间,身高1.72,体重51.85公斤,体貌特征:草莓色长发,做过指甲,草本紫色,其他没有。死亡时间,三个多小时之前,初步判定为他杀。死前有性行为。死亡原因,初步判定为窒息死亡,尚需待解剖之后进一步查明。尸源待查。为精心抛尸,死亡的第一现场待查。抛尸现场无任何痕迹。抛尸方式待查。我汇报完毕。李扬,你们如果还有新的发现请补充。”

    “我补充一点,死者下身处未清理,见精斑和血迹,初步判定死者生前为处女。”谭梓刚说完,安萌立即接口补充道。

    两人说完后,会场上一片苏静,大家静静地注视着严波。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目光转向王从,道:“你说,只说新的发现和自己的看法,别的不用复述。”

    这是严波的风格,他讨厌唠里唠叨,更不喜欢听废话。王从自然知道,但现场的情况都让谭梓和安萌两人给说了,自己该说些什么呢?思忖良久,他才开口慢慢说道:“对现场,我们也进行了仔细勘查,大体情况都差不多,我不再重复。下面,我谈点个人的看法。诚然,现场为抛尸现场,不是死亡第一现场。目前,从我们查验尸体和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作案手法和抛尸方式跟上次的李虹抛尸案如出一辙。基于这两个方面,因此,我建议并案侦察……”

    “李虹抛尸案侦破进展如何?你也一并说说吧。”话还没有说完,严波便打断了他。

    被他一打断王从顿时卡壳了。嗫嚅了半晌,他才又开口说道:“关于李虹抛尸案的侦破,目前进展很不顺畅,我们查遍了死者当日的活动轨迹和所有相关人员,包括她的父母,卷宗都堆一尺多高了,但仍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死者当天早上八点半准时从家里出发到云安公司财务部上班,在班上情况十分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下午六点准时下班离开公司。根据我们查到的监控,死者于6:15左右在三里井消失,然后在后面的监控里便再也没有发现她的人影。三里井为监控盲区,一个又窄又短的小胡同,我们测量过,全长为21.53米,成人正常行走也不过四十来步。穿过小胡同后便到了滨河西路。小胡同两口子上均未安装监控。经过监控筛查,我们推断死者在小胡同失踪后,便开始在附近进行反复寻访和发悬赏目击者,也毫无结果。因此,死者在那是如何失踪的就再也没有线索可查了。”

    看得出来,王从很丧气。在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话音越说越低,几乎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如蚊呐,到最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说完后,他微微垂首,不敢再目视严波。

    严波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脸上依旧冷冷的酷酷的,比僵尸还僵尸,自始至终都这样,一直到听完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会场上又是一片苏静,仿佛都在沉思,是否真的如此,谁也说不清楚,毕竟人心最难揣测,但至少谭梓是这样。他心里默念,李虹抛尸案和今天这个抛尸案,手法确实如出一辙,这显然不是巧合,应该是作案人精心实施的,的确可以并案侦察。想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严波。这时,严波也正巧将目光投了过来,两人目光相遇了。

    电光火石,只是一刹那,严波的眸子陡然一亮,立刻道:“你有话说……”

    没等他继续盘问,谭梓便接口道:“我同意王从的建议,两起案子完全符合并案侦察的特征,可以并案侦察,待会儿,我会将今天现场勘察的全部材料一并移交给王从。”

    严波沉默。他盯着谭梓看了许久,冷冷的眼神如狼一样绝对而冷漠。或许,他在沉吟和考量。

    过了许久,会场上静得出奇,连掉根针也能听见,世界仿佛寂寞了。但严波没让这个世界再寂寞下去,他终于开口了。

    “我同意并案侦察。王从,散会后,你将李虹抛尸案的所有卷宗移交给谭梓。”

    他的决定如同晴天霹雳,会场上顿时一片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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