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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仪式

    23:45,广阳市临海的废弃仓库。

    缩在角落里的秦飞羽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黑袍人。

    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路过,像拖死猪一样拖着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

    肉体与地面的摩擦声不断响起,在地面留下一道沾满碎肉的痕迹,可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挣扎和尖叫。

    毫无血色的面孔从秦飞羽面前掠过,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解,可脸上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秦飞羽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

    如果他没有因为好奇偷看那一眼,如果没有跟着那群人来这里,那他现在应该还在酒店里享受美酒美食,或许还会找到一个漂亮的女舞伴。

    可世界没有如果,现在他只能蜷缩在肮脏的废弃仓库,静静地等待自己的结局。

    刚刚那个女人,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只需要再等上几分钟,下一个被拖出去的人就将会是他。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随着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在仓库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并被剥皮扔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逃跑。

    而死亡,也是从那时开始在人群中传染。

    “嘻嘻嘻……”

    仓库外又传来了诡异的笑声,让秦飞羽壮硕的身体抖若筛糠,胯下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这是刚刚被拖出去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第六次了,明明已经变成了尸体,可当那些黑袍人把尸体拖出去后,外面总会传来它们的声音,或是笑声,或是哭声,甚至有声音不断叫着剩下活人的名字,恶毒地诅咒着他们。

    而每当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便意味着又有人要死了,而且是极其诡异地死去。

    秦飞羽甚至看到一个人的皮肉自己裂开,像是长出了牙齿一般相互啃食,把那人活活痛死。

    而刚刚那个女人则是在微笑中失去了自己的背面,宛如被侧着劈成了两块。

    秦飞羽不敢想象自己的死法,只能在绝望中闭上双眼。

    可随即来到的并非死亡,而是一个黑袍人的声音。

    “渊兽大人,您怎么来晚了?”

    秦飞羽睁开眼睛,向仓库门口看去,两道裹着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在月光下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处理了一只长生会的小虫子。”被称为“渊兽”的黑袍人淡淡地回答,走进了仓库。

    另一个黑袍人急忙跟上:“长生会?那些蠢货不躲在自己乌龟壳里还敢来找我们?”

    “来了虫子碾死就是,不需要知道原因,我们只需要保证今晚的仪式不出任何岔子。”渊兽说道。

    “祭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另一个黑袍人笑道,“只是多了一个,您看怎么处理?”

    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秦飞羽的面前,厚重的阴影笼罩着秦飞羽,让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像是要突破胸腔。

    “本来六个祭品就够了,但谁让这小子从酒店一路跟了过来,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黑袍人语气轻挑,满是讥讽。

    这时,渊兽突然弯下了腰,几乎与秦飞羽面对面贴在了一起。

    他的鼻子动了动,像是在闻着什么。

    “把这小子带上,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愚者大人会喜欢的。”渊兽直起身子,淡淡说道。

    黑袍人愣了一下,随即伸手一把把秦飞羽提了起来。

    “你小子很走运,看来可以多活一会儿了。”

    他伸手拍了拍秦飞羽的脸,让对方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倒不是因为黑袍人的手有多冰,相反那是正常人的体温,真正让秦飞羽感到恐惧的是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

    一股奇怪的泥土味,在秦飞羽的记忆中,只有当他回老家上坟时才闻过这种泥土味。

    那是混合着纸灰火气的坟土的气味。

    虽然手上提了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可黑袍人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轻松地像是提了一根葱。

    这也更加加深了秦飞羽之前的猜测,眼前这群黑袍人果然不是人!

    几秒后,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漆黑的海面不断起伏,冲刷着前方的碎石海滩。

    前方不远处,十来个黑袍人正站在海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随手将秦飞羽扔在地上,也不管秦飞羽是否会逃跑,黑袍人跟着渊兽一起走入人群,找到站在最前方礁石上的身影说着什么。

    对方随即回过头来,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张少年的面孔清晰可见。

    对方竟然没有带兜帽,而更令秦飞羽震惊的是这群黑袍人的领袖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孩子?!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击中了他,让他不由得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恶作剧,可先前那六人悲惨的死法又将他从这种错觉中惊醒,让他意识到这就是现实。

    “哟,小哥站在这里干啥呢?”

    正在秦飞羽失神的时候,一道妩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拂耳朵,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让他不由得面红耳赤,身体的血液开始向某个地方流动。

    “你!”

    秦飞羽一个激灵拉开距离,急忙转身看向身边悄无声息出现的女人。

    “小哥别害羞嘛~”

    女人捂着嘴轻笑,丰腴的身体在月光下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猩红的瞳孔满是贪婪,“明明身上有好几个女孩的气味,干嘛对我这么抵触呀?”

    说话间,女人眼瞳中亮起红色的微光,秦飞羽顿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对方靠近,心跳瞬间飙升,血液像是要挤破血管一样疯狂奔涌,让他的眼睛都同样浮现出一抹血色。

    此时,眼前的女人对他格外有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融为一体。

    “够了,血魔。”

    这时,黑袍人的声音在二人间响起,秦飞羽似乎看到周围的环境一瞬间替换成了一片坟冢,脑子顿时清醒过来,恐惧地拉开与女人的距离。

    “哎呀哎呀,开个玩笑,葬鬼大人何必这么凶?”

    女人眼中的光芒趋于平静,扭动着身体走了过来,“为了响应大人的号召,人家可是还没泻火就赶来了哦~”

    “你大可以等仪式结束了再回去玩你的角色扮演游戏。”葬鬼冷冷说道,“这个人愚者大人有大用,可不能让你祸害了。”

    “哦?”闻言,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我就说嘛,你们怎么还留了个活口,而且身上还被腌出味了,看来今晚有意外之喜啊。”

    “行,既然是愚者大人要的人,小妹我自然是不敢再插手了。”女人摸了摸秦飞羽的脸,看着他想要偏头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吃吃发笑,“不过嘛,你回头可要给我找几个新鲜肉,我还没享受够呢?”

    “或者说……”女人舔了舔嘴唇,过头来看向葬鬼“你也可以。”

    “免了。”葬鬼淡淡地说道,“我怕我会忍不住吐出来。”

    “吐出来?”女人略显错愕,挺直了身体展现出妖娆的曲线,“面对这个身体你还会吐出来?”

    “真是恶趣味啊血魔。”葬鬼低声讥笑,“才当了几天女人就真以为自己是女人了?”

    “看来那些奸夫把你伺候得很好嘛。”

    “那是当然。”像是没听出对方的讥讽,血魔嫣然一笑,“万丰老婆这具躯体确实有点东西,难怪会忍不住去接二连三地找男人,这可真的便宜我了。”

    “不过可惜了,我其实更中意那个小女孩,我还没当过孩子呢。”

    “少说废话,带上这小子,穿好你的衣服,仪式马上开始了。”

    看见对方一副恶心的样子,葬鬼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随口吩咐道,说完便回到了海边的人群里。

    血魔看着葬鬼的背影发出一声嗤笑,随后招了招手,秦飞羽顿时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跟在了她背后,一路来到海边。

    这里的黑袍人们已经稀疏地散开,围成了一个半圆,他们脚下各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交错的笔画像是一团乱开的线团一样毫无章法,可仔细看上去又像是遵循着某种奇妙的轨迹。

    仅仅只是稍微看了一眼,秦飞羽便觉自己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整个大脑中全是如蛇般扭动的线条。

    “不想死就别看。”

    耳边传来血魔的声音,脑海中的线条瞬间消失,记忆中只余空白。

    此时的血魔也换好了一身黑袍,黑袍上也遍布着与沙地上一样的红色符号。

    这时,秦飞羽才发现虽然都是黑袍人,但其中明显也分出了等级。

    那些站在沙地上的人真的就是纯黑袍,而站在内圈的葬鬼渊兽这些人,身上才有这些奇形怪状的符号。

    跟着血魔穿过人群来到内圈,在看到内圈景象的瞬间,秦飞羽不由得心脏一缩,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圈内是一个简易的码头,宽广的木筏用绳子随意系在旁边的细长石头上。木筏边,六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并排躺在地上,从衣着来看,无疑便是之前死掉的那六个人。

    恐惧、悲伤、愤怒……种种情绪在秦飞羽心中翻涌,可在血魔的操纵下,他只能像个木偶人一样杵在原地转动眼珠。

    “开始吧。”

    随着血魔在人群中站定,木筏边一直笑眯眯的少年终于开口。

    外圈所有的黑袍人把兜帽摘掉,露出自己的面貌,他们中有男有女,有中夏人也有外国人。但此刻他们的表情出奇地一致,满是期待。

    内圈,渊兽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孔,一道斜跨了半张脸的刀疤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他缓缓掀开黑袍,露出赤裸的胸口,胸口,一张由青铜色条纹组成的狰狞兽面猛地睁开了四只金红的眼珠。

    凶戾的竖瞳不断乱转,扫视着四周,凡是被它看过的人身体都止不住颤抖,一股莫名的威压在人群中形成,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兽面的眼睛没有乱看多久,很快便聚焦在一起,随即,渊兽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原本像是画上去的条纹蠕动起来,拉动凶兽张开了嘴巴。

    伴随着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一张遍布利齿的大嘴在渊兽胸口张开,越来越大。

    很快,渊兽的胸腹便变成了一个黑洞,黑洞边缘尖锐的利齿闪着寒光。

    “呕——”

    伴随着一阵呕吐一样的声响,六个密封好的木盒从黑洞中被吐出,木盒上刻着与黑袍一致的图案,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葬鬼等四个黑袍人各自拿走一个木盒,捧在胸口,各自走向一具尸体。

    胸口的大口闭合,渊兽合上黑袍,也从地上拿起一个木盒,恭敬地递给少年。

    随即自己也捧着一个木盒选择了一具尸体站定。

    见状,少年面貌的愚者也动了,他从尸体的一侧开始缓慢绕行,像是在检阅什么。伴随他的走动,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逐渐遮蔽了月光,黑暗中只有插在海滩上的火把隐约照亮了这里。

    在从秦飞羽面前经过的时候,愚者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秦飞羽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举起,看着对方将木盒递给了自己。

    “你去最后一具尸体那里。”

    清澈的少年嗓音响起,秦飞羽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渊兽旁边站定,地上躺着的尸体正好是最后的那个女人。

    女人的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看得秦飞羽心底发毛。

    随着秦飞羽的归位,内圈的黑袍人们打开了手中木盒,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八音盒、羊皮纸、录像带、日记本……一个个看起来毫无特点的东西被黑袍人放到了尸体手上,可当看到渊兽拿出的东西时,秦飞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那时一颗腐烂的人头,人头的表情扭曲,像是生前遭受了极为可怕的折磨。

    “到你了。”

    将人头放到尸体上,渊兽看着秦飞羽静静说道。

    话音刚落,秦飞羽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吞了吞口水,没有尝试逃跑,老老实实地打开木盒。

    看到木盒中的东西,秦飞羽顿时松了口气,那不是什么腐烂的肢体,而是一个奢华的心形红宝石项链。

    “啊!”

    就在秦飞羽拿起项链的瞬间,他的手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传来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项链直直地落到女尸的脖子上,不偏不倚。

    在火光的照耀下,项链沾染的鲜血迅速消失,像是被吸收了一般。

    “果然。”

    愚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秦飞羽旁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项链的异常。

    “什么?”

    秦飞羽按住受伤的手,下意识地问道。可还没等愚者回答,一阵清脆的音乐声突兀地在夜色中响起。

    “叮叮叮……”

    放在尸体上的八音盒开始震动,传出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似乎马上就要打开。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其他东西也开始出现异常。

    日记本无风自动,迅速翻动着页面,一团像是无意间滴在上面的黑色墨渍越来越大,即将占据日记全页。

    羊皮纸上开始浮现一堆类似条款的语句,无数人影浮现,似哭似笑,像是在咒骂又像是在祈求。

    录像带发出咔咔的声音,模糊的画面投影在空气中,隐约可以看得出是一片海滩,而海滩的火光之外,无数诡异的身影骤然浮现,缓步靠近。

    腐烂的人头猛地睁开血红的眼睛,怨毒地看着所有人,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最安静的反而是一开始便见了血的项链,可还没等秦飞羽松口气,却见女尸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看向了自己,原本便诡异的微笑这时更加明显。

    面对这一幕,内圈的渊兽等人并未慌张。

    只见渊兽再次掀开黑袍,凶兽的眼睛骤然睁开,看向人头,瞬间,人头的腐烂程度迅速加剧,不甘心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个黑袍人的影子突然分成了好几道,其中一道向前蔓延,盖住了翻动的日记本,下一秒,原本鼓胀的纸页像是戳破的气球般焉了下去。

    葬鬼身上突然传来一阵烟火的气味,一阵飘扬的纸灰从天空中飘落,羊皮纸上的人影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一个个破碎,最终留下一团火烧一样的焦黑。

    血魔面前的投影画面突然涌出无数鲜血,眨眼间便将整个画面染红,画面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

    最后一个黑袍人缓缓褪下手臂上面的白色蕾丝长手套,露出一双完美到堪称艺术的手臂。随着手臂的露出,她面前的男尸瞬间伸手按住了八音盒,不知何时,男尸的手臂也变得跟她的一样完美。

    眼看着旁边的黑袍人都一一镇压了异常,秦飞羽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看着面前已经开始颤抖的女尸,将求助的眼光投下旁边的愚者。

    愚者没有理会秦飞羽的目光,他径直走向海边的木筏,秦飞羽也不受控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而在秦飞羽走动的瞬间,地上那具女尸瞬间消失不见。

    秦飞羽只觉后背一沉,低头便看到两个合在一起的影子。

    可此刻的他不敢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僵硬地登上了木筏。

    地上的尸体也逐一起身,捧着各自身上的物件,踏上了木筏。

    将一盏灯笼挂在木筏前方的木棍上,愚者将手伸进灯笼之中,下一秒,一团白色的火焰自其中亮起,在跳动的白炎中,秦飞羽好似看到了无数张面孔无声地尖啸。

    绳子自动解开,木筏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逆着海浪远离了海岸,驶入无尽的海洋。

    背后的海岸上晦涩拗口的念诵声不断响起,整齐又富有韵律的声音让秦飞羽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听外婆念过的佛经。

    只是黑袍人们口中的念诵却更加诡异,完全不像正常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伴随着黑袍人们的声音,漆黑的海面上突然泛起灰色的雾气,一堵连接海天的灰色雾墙出现在了木筏前方,眨眼之间便将木筏彻底吞噬。

    11:52。

    海岸边,黑袍人们静静地看着远处海面上不知从何处涌出的灰雾,停止了念诵。半空中一股股海风袭来,在海面上带起一道道褶皱。

    在海风到达海岸的那一瞬间,地面上的火把突然火焰暴涨,将整片海滩照亮。

    一道道半透明的鬼影在火光中显现,散发出阵阵白烟,如同被火光灼烧了一般。

    它们张开嘴无声地尖叫,空气中出现白色的波纹。但是这本该撕裂普通人脑袋的嘶吼却无法撼动黑袍人一丝一毫,甚至无法让他们露出任何表情。

    在海岸边盘旋了一阵,完全找不到进入海滩的机会的扭曲身影才不甘似地回到海面的雾气中,消失在了夜色里。

    它们就是刚才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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