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隐秘之路
“新历1922年8月18日晴
这几日我总是睡不好，耳边常有莫名的声音在呢喃。从那回来后我总是心神不宁。”
……
“新历1922年8月23日晴
我大抵是病了。这两日我总是在神游，约尔借机克扣了我一百克朗，该死的资本家！”
……
“新历1922年9月3日雨
谢天谢地，晴了这么久终于下了场雨，我这是癔症犯了吗？最近为何总能看到他在我眼前飘忽？他明明死去多时了！”
……
“新历1922年9月17日阴
这几日我快被他逼疯了，我不知我有什么做错了招致他在梦中对我穷追不舍，我明明从未见过他！”
……
“新历1922年9月25日雨
你别想”
……
“新历1922年10月6日
他回来了无论是谁请来救救我”
……
后边的内容已经难以辨认，想必书写时神志已经不太清醒。
从桑尼的日记来看，他的妄想症在昏迷之前已是非常严重。
也许是过于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导致其精神崩溃。
可惜他去给桑尼看病时已经太晚了，桑尼早已沉睡多日，后续的治疗他暂时也没眉目。
里维抬手将手中桑尼先生的笔记本放到办公室的书架上。
一张纸条从笔记本中掉落。
歪歪扭扭地写着：『弗兰街53号』
一个地址吗？
里维在电话轮盘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您好？”
听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桑尼太太你好，我是里维医生。最近桑尼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里维先生！您是有什么新发现吗？！我丈夫这几日状况越来越差，他还经常在睡梦中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桑尼太太语气中带着哭腔。
“很抱歉女士，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到唤醒桑尼先生的办法。我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我的老师希金斯教授，你知道的，他是夏尔大学医学院的院长，我想大概会有所收获。”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桑尼昏迷的日子已经不短，在治疗一段时间以后就被桑尼太太接回家去了。
“请问桑尼先生的日记本你看过没有？”
先不说这纸条，日记本身的内容就有些耐人寻味。
“是的，我看过，是有什么新线索吗，先生？”
“您是否知道桑尼先生口中的『他』是个什么存在？”
里维并不会觉得那个『他』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大概是桑尼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幻觉。
“嗯，这个他和我提起过，他说他看到了他去世的曾祖父。他曾祖父在他七岁那年就死了，听说是一个刻薄而古怪的人。”
里维略作思索，并未在意，也许是桑尼精神高度紧张之后看到了过世的亲人。
“还有一个问题，请问您听说过『弗兰街53号』吗？”
纸条上的内容有些令人好奇。
“『弗兰街53号』？没听说过，但他有一次说要去弗兰街的书店一趟……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八月十五日，他的失眠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书店？
弗兰街有书店吗？
整个旧都的书店大部分他都去过，他可不记得弗兰街有书店，是新开的吗？
“是的，就是那天！我记得他回来后精神就有些萎靡。”
“你给我的笔记本有被别人经手吗？或者本子里有夹带东西吗？”
她将日记送来时并未提及纸条的存在。
“没有，只有我看过。我印象中日记本里没有夹带如何东西？”
电话那头的桑尼太太有些困惑。
“您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桑尼太太语气有些激动。
“很抱歉太太，对于桑尼先生目前的情况我暂时无能为力，但还请不要过于担心，晚点时间我会再来拜访。”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这是我职责所在。”
电话挂断。
仔细端详了片刻手中纸条。
“苏茜！我出去一趟！诊所拜托你了”
“好的，先生，您放心吧。”
桑尼病需要从长计议，现在里维决定去所谓『弗兰街53号』看看。
仅仅是因为好奇。
……
里维乘坐有轨电车来到弗兰街。
相较于皇帝大道或是蒙特丽尔大街的繁华，弗兰街在旧都错综复杂的几百条街巷中也是最不起眼的几条。
作为夏尔地区最大的城市，旧都居住的人以百万记，用鱼龙混杂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无论是旧世界的贵族还是下九流通通都在这里生活。
弗兰街的街道算不上干净，四处灰尘朴朴的，隐约还能闻到下水道的肮脏臭气，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显得有些过于陈旧。
路边的行人多是穿着随意且破旧的平民，偶尔有几个看似帮派成员的人在街角勾肩搭背。
穿着整洁的里维一时竟显得与这条街格格不入。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会在这里开一间书店。
里维漫步观察着两边街道。
四周不时有不的善视线向他扫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出门都会随身携带的手枪，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好在福兰街不算长，走至弗兰街尽头，门牌号在『弗兰街52号』戛然而止。再走就去到另一条街了。
“这……”
为什么没有第53号？
难道是个假地址？或者是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不信邪，又找了一遍，还是未曾见到哪个门户悬挂有『弗兰街53号』的门牌。
可桑尼太太说桑尼是来过的。
也许是桑尼说错了？
可这条街也并未发现有任何一家书店存在……
“嘿，瞧瞧这是谁啊，先生，您这种大人物怎么来弗兰街这种腌臜地方呢？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您可以给我五克朗喝杯啤酒吗？哈哈哈～”
声音打断了里维思绪。
刚才在街角翻垃圾的流浪汉此时来到了里维跟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罐子在里维面前晃了晃。
罐子里不知是石子还是钱币撞击罐体发出钉钉当当的声音。
他那一身的恶臭扑鼻而来。
里维并未急着赶他离开，稍微掏了掏口袋，拿出十克朗硬币丢进他的罐子里。
流浪汉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人竟如此慷慨。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会给你更多赏钱。”
里维说道。
“哦，老爷您实在是太慷慨了。我在弗兰街生活十几年了，您尽管问，我老鲍勃一定知无不言。”
他笑容灿烂，脸上的褶子似乎能藏住苍蝇。
“弗兰街有书店吗？”
里维猜测大概是桑尼记错了地址。
“嘿嘿嘿，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您看看弗兰街像有书店存在的地方吗？您从哪里听说的，他肯定是拿你寻开心呢。”
鲍勃笑出声来。
“你确定没有吗？还是你不知道？”
对于里维的质疑流浪汉鲍勃有些许不忿，略带骄傲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在弗兰街生活十几年了，连下水道的老鼠我都认得，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呢？”
“那你知道『弗兰街53号』在哪儿吗？”
鲍勃略微思考。
“你知道在哪吗？”
“先生，您从哪里听说的？”
鲍勃有些为难地说。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再给你30克朗报酬。”
30克朗只为一个地址，这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被当做冤大头的行为，但此刻的里维并不在意。
“老爷，我并没有听说过……”
听鲍勃的语气，他应该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我可以再加10克朗，你只管告诉我你知道的。”
“老爷，我知道一个也许是你想找的地方，但我不确定它是否是您要找的地方……”
鲍勃思虑再三不确定地说道。
“你这番话是在寻我开心？”
里维有些愠怒。
“老爷，我可不敢骗您这种大人物啊。”
鲍勃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支付了你50克朗而你却告诉我『也许』、『不确定』？”
“这……老爷，鲍勃我向来信守承诺，我大可以随意说个地方哄骗您去，然后拿着您的钱去潇洒，但我还是告诉您我不确定。我可以不收你钱，可您一定要相信我的真诚。”
他信誓旦旦地说。
见鲍勃一脸真诚，里维将信将疑，还是掏出了四十克朗给他。
“也许吧，你先说说看你知道的那个地方，希望你不要骗我。”
鲍勃诚惶诚恐地接过。
“先生，我的话句句属实。”
……
亚棉酒馆的啤酒风味不错，难怪那鲍勃对它念念不忘，听说是老板从家乡带来的秘方。
他在酒馆坐了一会，想来也许可以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坐了半天，虽然酒馆来往的人不少，却并没有等到他想听到的东西。
他放下五克朗，从酒馆的后门离开。
里维来酒馆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想碰运气打探消息，也不是为了喝酒，他对酒精并不迷恋，喝酒的场合也仅限于那些旧贵族们的交际舞会。
“yue～”
刚走出门口就有饮酒过量的人站在门边呕吐。
里维皱了皱眉，快步走开，他有轻微的洁癖。
他的目光在四下搜寻了一遍，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个巷子。
不算很隐蔽，也不太显眼。
从后门出去的那么多人并没有人注意这个巷子，没人进去。
确实有点像那种城市里的隐秘角落。
里维悄悄走了进去。
小巷围墙很高，光线很难照进，因此四周比较昏暗。
墙上爬满了某种不知名植物的藤蔓，怪异而扭曲。
总有种诡异之感。
好在小巷并不长，拐了两个弯便到了尽头。
一扇被藤蔓缠绕的门静静镶嵌在小巷尽头的墙上。
门上挂有门牌：弗兰街53号。
“原来藏在这里。”
确实不是一个好找的地方，要不是鲍勃说他有天在酒馆后门无意间看到两个人拿着书从巷子里边出来，他是不会想到酒馆后边的小巷会藏着一个书店的。
推门有些费力，但好歹可以打开。
门铃声响起，说明这里应该有人在。
屋内灯光不算明亮，没有电灯，仅有几盏煤油灯散发的昏暗光线勉强照亮房间。
里维四下打量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书架并不是全部，还有许多陈列架夹杂其间。
与其说是书店，不如说更像私人收藏室或者古董店……
有趣。
里维被勾起了兴趣，他想先看看这些藏品再选购几本感兴趣的书。
藏品种类还是很多的，小到金银首饰，大到精密机械都有。
里维走到一排架子前，一个装着人类头颅的密封罐引起了他的兴趣。
倒不是他害怕，毕竟他在夏尔大学医学院学习了多年，见过的尸体不少，就算是新鲜的人头摆他面前也不见得能吓到他。
凭他的判断，人头应该是真的而非模型或道具。
把人头当收藏品的收藏家，这是否有点变态？
他又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手枪，略微安心。
仔细观察了一下泡在防腐液中的人头，里维想看看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说不定在失踪人口传单上见过呢。
盯着看了片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里维感觉罐中人头动了一下。
“嗯？错觉吗？”
正当他疑惑是否看错时，罐中人头突然睁开眼睛！
突如其来的惊悚一幕吓得里维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好在后边的架子似乎是固定的才没有发生骨牌效应。
“传闻中威廉五世生前醉心于神秘学，当他喝下宰相给他找来的炼金药剂后变得残暴且疯癫，这位暴君最终死于人民的断头台下。”
清冷的女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似乎在介绍罐中人头的来历。
里维快速爬起寻找声音的源头。
角落里的一张古朴书桌旁一位身着黑色长裙，头戴黑色宽檐礼帽的女人静静坐着。
桌上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线，让她的具体面貌看不真切。当里维靠近些时隐约可以闻到淡淡海风的味道。
“女士”，里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这些藏品真是……品味独特。那个头颅是个道具吧？”
女人并未回答，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荒原秘史》，书的名字。
里维略显尴尬，“您好，请问您是这的主人吗？我听说这里是一家书店？”
“不像吗？”
“并非如此”，里维否认道，“我认为书的定义不单只是纸质的文本，所有了承载历史或者一段故事的事物都可以是书籍。”
“很好的见解”，女人并未抬头。
“女士，可否容许我翻阅一下您的藏品呢？不瞒您说，我是个狂热的书籍爱好者”，里维礼貌地请求道。
“你随意。”
这几日我总是睡不好，耳边常有莫名的声音在呢喃。从那回来后我总是心神不宁。”
……
“新历1922年8月23日晴
我大抵是病了。这两日我总是在神游，约尔借机克扣了我一百克朗，该死的资本家！”
……
“新历1922年9月3日雨
谢天谢地，晴了这么久终于下了场雨，我这是癔症犯了吗？最近为何总能看到他在我眼前飘忽？他明明死去多时了！”
……
“新历1922年9月17日阴
这几日我快被他逼疯了，我不知我有什么做错了招致他在梦中对我穷追不舍，我明明从未见过他！”
……
“新历1922年9月25日雨
你别想”
……
“新历1922年10月6日
他回来了无论是谁请来救救我”
……
后边的内容已经难以辨认，想必书写时神志已经不太清醒。
从桑尼的日记来看，他的妄想症在昏迷之前已是非常严重。
也许是过于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导致其精神崩溃。
可惜他去给桑尼看病时已经太晚了，桑尼早已沉睡多日，后续的治疗他暂时也没眉目。
里维抬手将手中桑尼先生的笔记本放到办公室的书架上。
一张纸条从笔记本中掉落。
歪歪扭扭地写着：『弗兰街53号』
一个地址吗？
里维在电话轮盘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您好？”
听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桑尼太太你好，我是里维医生。最近桑尼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里维先生！您是有什么新发现吗？！我丈夫这几日状况越来越差，他还经常在睡梦中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桑尼太太语气中带着哭腔。
“很抱歉女士，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到唤醒桑尼先生的办法。我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我的老师希金斯教授，你知道的，他是夏尔大学医学院的院长，我想大概会有所收获。”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桑尼昏迷的日子已经不短，在治疗一段时间以后就被桑尼太太接回家去了。
“请问桑尼先生的日记本你看过没有？”
先不说这纸条，日记本身的内容就有些耐人寻味。
“是的，我看过，是有什么新线索吗，先生？”
“您是否知道桑尼先生口中的『他』是个什么存在？”
里维并不会觉得那个『他』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大概是桑尼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幻觉。
“嗯，这个他和我提起过，他说他看到了他去世的曾祖父。他曾祖父在他七岁那年就死了，听说是一个刻薄而古怪的人。”
里维略作思索，并未在意，也许是桑尼精神高度紧张之后看到了过世的亲人。
“还有一个问题，请问您听说过『弗兰街53号』吗？”
纸条上的内容有些令人好奇。
“『弗兰街53号』？没听说过，但他有一次说要去弗兰街的书店一趟……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八月十五日，他的失眠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书店？
弗兰街有书店吗？
整个旧都的书店大部分他都去过，他可不记得弗兰街有书店，是新开的吗？
“是的，就是那天！我记得他回来后精神就有些萎靡。”
“你给我的笔记本有被别人经手吗？或者本子里有夹带东西吗？”
她将日记送来时并未提及纸条的存在。
“没有，只有我看过。我印象中日记本里没有夹带如何东西？”
电话那头的桑尼太太有些困惑。
“您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桑尼太太语气有些激动。
“很抱歉太太，对于桑尼先生目前的情况我暂时无能为力，但还请不要过于担心，晚点时间我会再来拜访。”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这是我职责所在。”
电话挂断。
仔细端详了片刻手中纸条。
“苏茜！我出去一趟！诊所拜托你了”
“好的，先生，您放心吧。”
桑尼病需要从长计议，现在里维决定去所谓『弗兰街53号』看看。
仅仅是因为好奇。
……
里维乘坐有轨电车来到弗兰街。
相较于皇帝大道或是蒙特丽尔大街的繁华，弗兰街在旧都错综复杂的几百条街巷中也是最不起眼的几条。
作为夏尔地区最大的城市，旧都居住的人以百万记，用鱼龙混杂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无论是旧世界的贵族还是下九流通通都在这里生活。
弗兰街的街道算不上干净，四处灰尘朴朴的，隐约还能闻到下水道的肮脏臭气，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显得有些过于陈旧。
路边的行人多是穿着随意且破旧的平民，偶尔有几个看似帮派成员的人在街角勾肩搭背。
穿着整洁的里维一时竟显得与这条街格格不入。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会在这里开一间书店。
里维漫步观察着两边街道。
四周不时有不的善视线向他扫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出门都会随身携带的手枪，多少有了些安全感。
好在福兰街不算长，走至弗兰街尽头，门牌号在『弗兰街52号』戛然而止。再走就去到另一条街了。
“这……”
为什么没有第53号？
难道是个假地址？或者是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不信邪，又找了一遍，还是未曾见到哪个门户悬挂有『弗兰街53号』的门牌。
可桑尼太太说桑尼是来过的。
也许是桑尼说错了？
可这条街也并未发现有任何一家书店存在……
“嘿，瞧瞧这是谁啊，先生，您这种大人物怎么来弗兰街这种腌臜地方呢？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您可以给我五克朗喝杯啤酒吗？哈哈哈～”
声音打断了里维思绪。
刚才在街角翻垃圾的流浪汉此时来到了里维跟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罐子在里维面前晃了晃。
罐子里不知是石子还是钱币撞击罐体发出钉钉当当的声音。
他那一身的恶臭扑鼻而来。
里维并未急着赶他离开，稍微掏了掏口袋，拿出十克朗硬币丢进他的罐子里。
流浪汉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人竟如此慷慨。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会给你更多赏钱。”
里维说道。
“哦，老爷您实在是太慷慨了。我在弗兰街生活十几年了，您尽管问，我老鲍勃一定知无不言。”
他笑容灿烂，脸上的褶子似乎能藏住苍蝇。
“弗兰街有书店吗？”
里维猜测大概是桑尼记错了地址。
“嘿嘿嘿，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您看看弗兰街像有书店存在的地方吗？您从哪里听说的，他肯定是拿你寻开心呢。”
鲍勃笑出声来。
“你确定没有吗？还是你不知道？”
对于里维的质疑流浪汉鲍勃有些许不忿，略带骄傲地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在弗兰街生活十几年了，连下水道的老鼠我都认得，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呢？”
“那你知道『弗兰街53号』在哪儿吗？”
鲍勃略微思考。
“你知道在哪吗？”
“先生，您从哪里听说的？”
鲍勃有些为难地说。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再给你30克朗报酬。”
30克朗只为一个地址，这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被当做冤大头的行为，但此刻的里维并不在意。
“老爷，我并没有听说过……”
听鲍勃的语气，他应该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我可以再加10克朗，你只管告诉我你知道的。”
“老爷，我知道一个也许是你想找的地方，但我不确定它是否是您要找的地方……”
鲍勃思虑再三不确定地说道。
“你这番话是在寻我开心？”
里维有些愠怒。
“老爷，我可不敢骗您这种大人物啊。”
鲍勃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支付了你50克朗而你却告诉我『也许』、『不确定』？”
“这……老爷，鲍勃我向来信守承诺，我大可以随意说个地方哄骗您去，然后拿着您的钱去潇洒，但我还是告诉您我不确定。我可以不收你钱，可您一定要相信我的真诚。”
他信誓旦旦地说。
见鲍勃一脸真诚，里维将信将疑，还是掏出了四十克朗给他。
“也许吧，你先说说看你知道的那个地方，希望你不要骗我。”
鲍勃诚惶诚恐地接过。
“先生，我的话句句属实。”
……
亚棉酒馆的啤酒风味不错，难怪那鲍勃对它念念不忘，听说是老板从家乡带来的秘方。
他在酒馆坐了一会，想来也许可以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坐了半天，虽然酒馆来往的人不少，却并没有等到他想听到的东西。
他放下五克朗，从酒馆的后门离开。
里维来酒馆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想碰运气打探消息，也不是为了喝酒，他对酒精并不迷恋，喝酒的场合也仅限于那些旧贵族们的交际舞会。
“yue～”
刚走出门口就有饮酒过量的人站在门边呕吐。
里维皱了皱眉，快步走开，他有轻微的洁癖。
他的目光在四下搜寻了一遍，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个巷子。
不算很隐蔽，也不太显眼。
从后门出去的那么多人并没有人注意这个巷子，没人进去。
确实有点像那种城市里的隐秘角落。
里维悄悄走了进去。
小巷围墙很高，光线很难照进，因此四周比较昏暗。
墙上爬满了某种不知名植物的藤蔓，怪异而扭曲。
总有种诡异之感。
好在小巷并不长，拐了两个弯便到了尽头。
一扇被藤蔓缠绕的门静静镶嵌在小巷尽头的墙上。
门上挂有门牌：弗兰街53号。
“原来藏在这里。”
确实不是一个好找的地方，要不是鲍勃说他有天在酒馆后门无意间看到两个人拿着书从巷子里边出来，他是不会想到酒馆后边的小巷会藏着一个书店的。
推门有些费力，但好歹可以打开。
门铃声响起，说明这里应该有人在。
屋内灯光不算明亮，没有电灯，仅有几盏煤油灯散发的昏暗光线勉强照亮房间。
里维四下打量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书架并不是全部，还有许多陈列架夹杂其间。
与其说是书店，不如说更像私人收藏室或者古董店……
有趣。
里维被勾起了兴趣，他想先看看这些藏品再选购几本感兴趣的书。
藏品种类还是很多的，小到金银首饰，大到精密机械都有。
里维走到一排架子前，一个装着人类头颅的密封罐引起了他的兴趣。
倒不是他害怕，毕竟他在夏尔大学医学院学习了多年，见过的尸体不少，就算是新鲜的人头摆他面前也不见得能吓到他。
凭他的判断，人头应该是真的而非模型或道具。
把人头当收藏品的收藏家，这是否有点变态？
他又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手枪，略微安心。
仔细观察了一下泡在防腐液中的人头，里维想看看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说不定在失踪人口传单上见过呢。
盯着看了片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里维感觉罐中人头动了一下。
“嗯？错觉吗？”
正当他疑惑是否看错时，罐中人头突然睁开眼睛！
突如其来的惊悚一幕吓得里维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好在后边的架子似乎是固定的才没有发生骨牌效应。
“传闻中威廉五世生前醉心于神秘学，当他喝下宰相给他找来的炼金药剂后变得残暴且疯癫，这位暴君最终死于人民的断头台下。”
清冷的女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似乎在介绍罐中人头的来历。
里维快速爬起寻找声音的源头。
角落里的一张古朴书桌旁一位身着黑色长裙，头戴黑色宽檐礼帽的女人静静坐着。
桌上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线，让她的具体面貌看不真切。当里维靠近些时隐约可以闻到淡淡海风的味道。
“女士”，里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这些藏品真是……品味独特。那个头颅是个道具吧？”
女人并未回答，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荒原秘史》，书的名字。
里维略显尴尬，“您好，请问您是这的主人吗？我听说这里是一家书店？”
“不像吗？”
“并非如此”，里维否认道，“我认为书的定义不单只是纸质的文本，所有了承载历史或者一段故事的事物都可以是书籍。”
“很好的见解”，女人并未抬头。
“女士，可否容许我翻阅一下您的藏品呢？不瞒您说，我是个狂热的书籍爱好者”，里维礼貌地请求道。
“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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