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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悬崖

    肖恩的外袍在空中翻动,她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耳朵中响起的是面临着死亡的声音。她望着晴朗的天空,感到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旋转的桥梁,在头发上起伏呼吸的猫草,萨默塞斯的“松手”……她不能将自己的性命堵在一句话上,也只能尝试一下了。

    肖恩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抓着绳子,借助身体的重力在空中晃动。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她的腰肢使力,双腿上勾,仰翻到了吊桥的木板上。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防止掉下去,她半跪在木板上,双手轮流换了方向正抓住绳子,接着慢慢地扭过身体,正对上了黑色的山谷。

    在随时可能断裂的木板上,肖恩战兢地坐了起来。

    因为注意力都在抓着绳子的手上,能用于思考的大脑空间变小了,也就将念头压缩地更为精准。

    每一个原本是反射性的动作都必须谨慎小心,不容一丝差错。

    她现在正位于吊桥的正中位置,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必须走相同的路程,区别只在于是回到并不怎么熟悉的习院还是前往完全不清楚的教廷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转身都会增加风险。

    一条绳子编成一座桥,吊桥的木板是用绳子固定的,她不能把重量压在木板上。

    肖恩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的犹豫荡然无存。

    她压低身体匍匐在桥上,每次换手都抱着随时会掉下去的风险一点点前进。

    谷风刺骨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肖恩她抓着绳子,感到手已经开始冰冷麻木,手指颤抖着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她到桥对岸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无以复加地胆颤心惊。跪坐在崖边的泥土上。

    肖恩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低头看着崖下。她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双腿却完全麻木了。

    一拳锤在地上,缓慢地吐着气,她经历的还是太少,此刻总有些不甘。

    又过了许久,肖恩终于站起身,抖掉外袍上的泥土,拍掉裤子上的尘土。

    如果进入教廷学会了法术,这一切就不在话下了。

    从前她并不是那么渴望学习法,因为各地都有牧师,现在几乎是头一回感受到法的便利。

    萨默塞斯跳下去后,肖恩并未听到落地的声音,或许是她全心放在过桥上,根本没有注意。

    不管怎样,他是法师,是不会死的。然而她不同,她在三十二岁那年…….

    肖恩鼓足一口气站了起来,前后仰了仰,差点儿又往前栽倒进山谷中。

    她背对习院,面前已是一片绿原。

    这儿的平原同习院散发出的气息有所不同,充满了真实的气息。草上有露水,蝴蝶在丛间飞舞,还能听到婉转鸟鸣。

    太阳悬在十点钟的位置,猫草在她头上立起来,警醒地看了看左右,又打了个哈欠趴了下去。

    肖恩也逐渐从刚才的意外中缓了过来。

    教廷看似很近,实则隔着一段距离。当肖恩走近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栋建筑,而是连在一起的三座古老白楼,一座掩过一座,所以从远处看只有一幢。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教廷脚下,由于实在巨大,要绕着教廷走还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教廷的门十分隐蔽,白色嵌在墙内,薄薄的一扇,肖恩敲了敲后推了进去。

    教廷内不是外表方正,而是环状的,墙壁分成十二面,建筑外表风格不一致,每面墙上都是不同风格的花朵图案。

    总共有十二根建筑,柱子上的花纹是画上去的,在白底上盘桓着的红色花朵延伸至上方——顶部全是云雾。

    中间一座环状阶梯,和时街上的萨默塞斯的屋子风格相似。

    “有谁在?”肖恩提高声音:“大师?萨默塞斯?”

    无人回应,声音触碰墙壁后反弹回来,声音不停回荡,像在水上唤起圈圈涟漪。

    肖恩踩上楼梯,鞋跟在冰冷的硬质梯面上也溅起回音。

    她走了好久,广阔的平原,翻转的桥,上不完的楼梯,就像在梦里。

    一片纯粹的绿色,一片至深的漆黑,一片彩色的雪白。

    楼梯上间断出现平台,与柱子相连,肖恩仔细数过有十二个。

    仔细看去,每个平台的风格对应着一根柱子,想必是大师的十二个徒弟。那么大师会在最顶端了。

    肖恩紧抿着双唇,接近了楼梯顶。

    最上有一面圆窗,可见白云悠悠,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下来,像圣光一般。

    圆顶上放着一张木质的小桌,桌上摆着茶杯和棋盘。棋下了一半,黑白二色,黑子虽占了先机,却已入穷兵黩武之地。

    桌旁的椅子上靠着一个男人,黑发褐眼,身着黑底金边长袍,头戴王冠,手握茶杯。见到肖恩“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腰间的佩剑撞到椅边,发出沉重的声响。

    另一人站在椅子旁,银发银眸,袍子和头发一同坠到地上,他手握一枚白棋,斜眼扫向肖恩。

    肖恩眼睛一亮,刚弯起嘴角,萨默塞斯先道:“徳玛雪利尔公爵。”

    声音宛若冰封,让肖恩有一丝惊诧,话语堵在了喉间。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闪了闪,金属声音擦过耳边。

    一声清脆嘡啷,施了法术的冠冕转了几圈后落在了地上,猫草随之散落。

    肖恩因剑的冲力退了几步,不稳跌坐,触地一瞬按地而起,拔出长剑,锋指前人,手微微颤抖。

    阿萨德罗斯腰间的剑套空荡,萨默塞斯反手抽出他的剑,仅凭剑风将肖恩的头冠打下,再翻转正握剑柄,动作一气呵成。

    肖恩单手持剑,与萨默塞斯剑尖相对,圆顶空气剑拔弩张。

    肖恩沉下表情:“你要做什么?”

    萨默塞斯冷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肖恩看向阿萨德罗斯,满心疑惑,不明白萨默塞斯想说什么。阿萨德罗斯头上的冠她没有见过,或许是个公爵。

    她将剑握得更紧:“看管我的马的人。”

    阿萨德罗斯双手在身后抓了抓背,听见肖恩的回答哈哈大笑起来:“看吧,塞斯舅舅,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代表她没有目的。”萨默塞斯表情稍稍缓和:“被说成马夫还笑的王,也只有你的一个了!”

    王。肖恩愣了愣,重新打量起高大的黑发男人,以示确认:“……阿托珀勒王。”

    “阿托珀勒啊……”阿萨德罗斯摸了摸头:“余名阿萨德罗斯·徳玛雪利尔,是徳玛雪利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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