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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平息

    深蓝天鹅绒窗帘被明黄流苏束起,三扇半截窗都擦得很干净,因此东南方向轰隆一声飞起的冲天水柱清晰地映入了眼帘中。

    王看向右手边,镜中的公爵们纷纷踮脚探头。但他们出不了镜子,整张脸贴到镜面上也只能看到正面的王、大师与萨默塞斯,不知道王在看什么。

    萨默塞斯压着阿萨德罗斯的肩膀,把他按在原位,嘴唇蠕动:“会议还没结束。”

    阿萨德罗斯搁在扶手上的手握成拳。头上的王冠压在他心上,愈发沉重。

    萨默塞斯即刻朝托德使了个眼色,托德接受到,走向镜前:“若各位公爵还有问题,请让牧师联系我,无论何时。”

    话音刚落,公爵们的模样从镜中消失了,围成一圈的镜子只从各个角度照映着三人的影子。

    萨默塞斯松了手,阿萨德罗斯就要冲出宫殿,被萨默塞斯拉住大氅的一角生生停住脚步。

    “王,”托德说道:“用术更快。”

    在宫廷中能使用术的只有大师,所幸他在场,否则骑上最快的马也要十分钟才能到。

    萨默塞斯知道东南方向是贝阿特丽丝的宫殿。

    由于祭祀的大火将整片王宫烧得一干二净,所有的宫殿都是新建的,到现在也还有几处在施工。贝阿特丽丝本住在正南面的王后宫殿,阿萨二十岁后搬去了东南面新的行宫。

    说来奇怪,这么多年没见,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念自己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两人站在托德身旁,托德用手杖点在一面镜子上。霎时天旋地转,萨默塞斯稳住身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房间约莫五十平,是一个小客厅的标准摆设,墙纸和地毯都是普蓝为底,缀了一朵朵黄花,风格雍容华贵。三人背后是一面小镜子,他们是穿过镜面来的。

    阿萨德罗斯因为头晕倒地,手肘撑着地面。他刚刚站起,窗外阴沉的天空骤然变得更深,半开的窗户哗啦作响,一阵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了进来。

    小桌上的书本被吹得胡乱反动,窗户一关一合发出啪哒声,雨水仿佛末日来临般肆虐地打在窗檐上,不留丝毫空隙。

    在因天气变得阴冷潮湿的房间中,萨默塞斯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茶,还有些温度,点心也没动,放着下午茶不喝去了哪里?他背手看向窗外,细密的雨中什么都看不清,能肯定的是有人用术。想着该把窗户关上,下一刻窗户就合上了。

    萨默塞斯确定后看向托德:“这里没有对术设限?”

    托德:“帕利斯里尔夫人常请人表演戏法,今天恐怕也是……”

    “术不属于任何人。”萨默塞斯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大有教廷已礼崩乐坏的想法:“就算是王的母亲也不能成为例外。”

    “帕利斯里尔先生在房间里呆得太久,错过了很多。”托德没有丝毫心虚地对答道。

    两人对视了片刻,托德与阿萨德罗斯一同走向了门外。

    “母亲!”阿萨德罗斯的声音在廊上回荡。

    侍者听见声音慌慌张张赶来,见到王差点儿跪倒在地:“王!夫人在外面!”

    阿萨德罗斯怔了一下,匆匆走向大门。刚踏出殿内,风便裹挟着雨扑面而来,阿萨德罗斯根本没用手挡就冲了出去。

    托德连忙跟了上去:“王,请不要随意走动。”

    地面上的水漫到了脚踝位置。托德走在阿萨德罗斯前面,举起法杖点在地上,让水从中分成两半,显出道路。阿萨德罗斯快步朝前跑去。他手持王杖,头戴王冠,还是一副接见贵族的装扮,托德用术造起不会被打破的空间,把风雨阻挡在外。

    萨默塞斯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雨水逐渐减弱,草地上的人影从雨幕中现了出来。

    雨水和溅起的泥泞让人像在泥坑里滚了一道,帕利斯里尔夫人和一干人等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仿佛于一场大难中生还。

    湖泊是低地,托德挥动法杖,溢出泥土的水纷纷回流。阳光伴随彩虹一同出现,晾干了衣服。

    “阿萨,阿萨——”惊诧过后,帕利斯里尔夫人颤抖着嘴唇看,发出尖叫:“都是你带回来的那个魔鬼干的!”

    “表哥,都是那个让我和夫人成了这么惨的样子……”听见帕利斯里尔夫人说话,夏洛特才回过神来,抹起眼泪。全无刚才的娇蛮,完全是在撒娇。若在平日里还有几分我见犹怜,如今头发遮住半张脸,身上又脏兮兮的,做出这种行为就有些渗人了。

    阿萨德罗斯干笑了两声。还好其他侍者来得及时,把要拉住他的帕利斯里尔夫人和即将倒在他怀里的夏洛特架回去了。

    “到底是?”他看向托德。

    托德看了眼插在地里的剑。轻轻一碰,剑就成了碎屑,风一吹全散,不留一丝痕迹。他走向湖泊旁。

    黑发的女孩正在把金发的少年架起来。她全然不顾自己的样子,只是卯着劲儿抗住少年的身体,把他拖向宫殿。

    真是个笨蛋。萨默塞斯站在小客厅里,看着这一幕。可以来叫人却应要自己扛,脑子根本没在转。就连看到阿萨德罗斯和托德后,肖恩也没求助。是托德用法杖敲击地面,四人一同到了大门,侍者才架起乔尔纪往里走。

    “怎么会成这样?”阿萨德罗斯问道。

    见到他们,肖恩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一丝茫然:“我也……不清楚。”

    她的确不知道。

    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乔尔纪和莱利安能够轻易卷起风浪?乔尔纪怎么会突然昏倒?如果她摘下了冠冕,这些还会发生吗?帕利斯里尔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她摘下来?帕利斯里尔夫人的敌意,夏洛特的愤怒和自己的不快,所有的情绪是有必要的吗?

    如果乔尔纪没有因为她昏倒一定会更好,不是非得有人受伤的,不是吗?

    “带她去淋浴再换件衣服,”阿萨德罗斯对侍者说。

    “不用了。”肖恩摇摇头,缓慢说道:“乔尔纪拜托你了,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昏过去,请您不要惩罚他。帕利斯里尔夫人讨厌我,我回刚才的宫殿休息比较好。”她抬头看着托德:“有任何消息的话,请您立刻告诉我。”

    说着肖恩走下台阶,结果右脚踩到裙边,左脚往前迈出,一个马趴栽在了地上。

    果然本质上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徳玛雪利尔笨蛋,刚走到门口的萨默塞斯看见趴在地上的肖恩,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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