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清醒
起身的人是阿托珀勒邻国小岛的一位领主，被阿托珀勒国王招揽，加入了联合，执意要和打前阵的泽尔达王子同行。
平日里是个双面派的领主受到士兵们的唾弃，此刻出头意图明显。
讨好心情不愉快的泽尔达王子有高风险，但找准点就不会失败反而增加得到巨大回报的可能。
“我相信我们不日将攻破下一个地区，将整个大陆揽于囊中也指日可待！王子亲自奔赴前线，就是阿托珀勒联合王国伟大的建立者！让我们敬泽尔达王子一杯！”
阿托珀勒目前还是王国，但已定下了在征服徳玛雪利尔大陆后的名字——阿托珀勒联合王国。
这位领主气短，一下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强拍胸口才没呛着自己。
士兵们虽不屑，也只能顺势纷纷举起酒杯：“敬泽尔达王子！”
泽尔达王子脸上的表情稍缓和了一些，让侍者倒了杯酒来。
晃了晃满满的杯子，泽尔达一饮而尽，弯起嘴角——他迟早要看准机会除掉可恨的苏德拉！
皮科将肖恩安置在塔楼上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本属于此处骑士团的牧师。
此处远离阿托珀勒的士兵们的住处，从封死的房间窗户里能看到万丈悬崖，无处可逃又很安全。
苏德拉的房间就在另一座塔楼的相对位置，到这里也方便。
住在隔壁的是仅有的几个没有反抗的徳玛雪利尔人之一——肖什塔纳骑士团的学士——与皮科能说上几句话。
泽尔达王子的命令是杀光所有人，苏德拉大人则命令他们杀死反抗的人，关押不满的人。
学士年岁很大了，在阿托珀勒士兵驻入塔后既没反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态度诚恳地乖乖投降。也就没动他，但不能随意走动，关在房间里也算幽禁的一种。
皮科找来阿托珀勒的医生给肖恩看病，得出肖恩是疲劳加上受凉导致的发热，给她喂下了阿托珀勒传统的退热的草药。
从肖恩身上找到半面镜子，一把怀竖琴和一个手鼓，鞋子里插着一把匕首。前三者都是没有攻击性的东西，也就留在了房间里。
皮科派人从牢笼里找来了一位女性照顾肖恩，这是他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安排好全部事情后他便去往王子身旁，已做好了受到责罚的准备。
躺在床上的肖恩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近段时间经常做梦，都是在那处宁静的地方，现在却梦见自己推开了一扇木门，是昨晚去过的房间。
阿托珀勒的士兵们倒在地上，血流向门槛，被阻挡在房间里。
肖恩低头，注意到褐色的靴头开始磨损。
她走了进去，身体里像是有异物要膨胀开。
空气中的味道很淡，散发着苦涩的清香，她上前走到椅子前，赫然发现被钉在墙上的不是里弗斯，而是拉夫斯。
他的一只假眼掉了出来，白色的眼球垂在脸上，忽然转动了一下。
肖恩猛地退后，脚踝被抓住，她惊叫了一声要逃走，却摔倒在地，身上疼痛，回头看到拉住她的人——拉弗。
拉弗的手紧抓着肖恩的脚踝，在她的皮肤上印下青紫色的痕迹，他张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眼睛空洞，充满了绝望。
接着他的头一歪，整颗滚落在地上。
肖恩完全哑然，心脏像要跳出胸口，余光看见那些死去的阿托珀勒士兵不再是人，而是她在森林里杀死的狼。
雪狼裹在人类的衣服里，身上还覆盖着诺纳森林的黑暗，忽然有一道火光从门口蹿了进来，席卷了整间房间。
肖恩连忙挣扎着站起身，往楼梯上跑去。
她打不开窗户，身上没有武器，只能冲进房间里。
凌乱的房间，窗帘紧闭，在琪雅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少女有一头长及腰间的柔顺头发，剪影看上去很温柔，手上拿着一张画像。
肖恩知道那张画像里有四个人，分别是琪雅、琪瑟儿和姐妹俩的父母。
“是你杀死了他们吗？”肖恩问道，抓住了靠在墙壁的长形木杖。
“不是哦。”少女的声音甜美，额前的刘海轻微摇晃：“难道不是你下手的？啊，把他们开膛破肚的感觉......”
“不是。”肖恩摇摇头，又轻声反问：“是我吗？”
“是哦。”少女笑道。她沉浸在黑暗中，肖恩竟无法借助身后的光看清她的脸庞：“诺纳的狼，被派去南边的阿托珀勒士兵，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是我吗？”肖恩再次反问自己，觉得胸口发热：“我......”
“当然是啊。”少女笑道，就连嘴唇的弧度也很是诡异：“肖恩·徳玛雪利尔，对吧。原来你是王室的人，我听说亚瑟王只有一个儿子，你和王是什么关系呢？”
“你又是谁？”肖恩感到火焰已烧上了楼，身后是闷热的冲击，而鼻尖里只有清甜的苦涩气味。
“你还没发现吗？”少女说道：“呐，我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好不好？”
肖恩觉得她该有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但如今肖恩眼中看到的却是能吸尽一切，无处不在的无尽黑暗。
“我没有什么身份。”肖恩走上前：“你怎么做到的？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这是我的梦。”
“我无处不在。”少女站起身说道。肖恩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下脚步：“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没人能阻止我，我在这里可以做所有我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是你杀的里弗斯？为什么？”肖恩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呢？”少女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因为我讨厌他。”
“不是因为他杀了你的父亲？”肖恩脱口而出，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她的思维似乎没有完全连起来：“金去了哪里？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少女一度失语，又开口说道：“我可不知道，你的哥哥长得真好看，但我在哪里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真令人伤心啊，可能他已经死了吧。”
“不可能！”肖恩抓住木杖上前，动作灵巧地扫过少女的腰身。
木杖直接穿过了少女的身体，她像雾气似的被截成两半，又重新连在了一起，发出狂笑：“在这里我无所不能，你不可能碰到我一根手指！别做梦了！”
“那我就在现实中找到你，”肖恩说：“你会在那里。”
“你试试吧，”少女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冬天的冷气冲进了屋内，她爬上窗台，坐在边缘，双手展开哼着歌来。当火舌开始吞噬门框，她回身对肖恩说，“如果你还能想起来的话。”
她的笑容像春天的第一朵花蕊，温柔又美丽，充满了耀眼的希望，毫无杂质。
平日里是个双面派的领主受到士兵们的唾弃，此刻出头意图明显。
讨好心情不愉快的泽尔达王子有高风险，但找准点就不会失败反而增加得到巨大回报的可能。
“我相信我们不日将攻破下一个地区，将整个大陆揽于囊中也指日可待！王子亲自奔赴前线，就是阿托珀勒联合王国伟大的建立者！让我们敬泽尔达王子一杯！”
阿托珀勒目前还是王国，但已定下了在征服徳玛雪利尔大陆后的名字——阿托珀勒联合王国。
这位领主气短，一下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强拍胸口才没呛着自己。
士兵们虽不屑，也只能顺势纷纷举起酒杯：“敬泽尔达王子！”
泽尔达王子脸上的表情稍缓和了一些，让侍者倒了杯酒来。
晃了晃满满的杯子，泽尔达一饮而尽，弯起嘴角——他迟早要看准机会除掉可恨的苏德拉！
皮科将肖恩安置在塔楼上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本属于此处骑士团的牧师。
此处远离阿托珀勒的士兵们的住处，从封死的房间窗户里能看到万丈悬崖，无处可逃又很安全。
苏德拉的房间就在另一座塔楼的相对位置，到这里也方便。
住在隔壁的是仅有的几个没有反抗的徳玛雪利尔人之一——肖什塔纳骑士团的学士——与皮科能说上几句话。
泽尔达王子的命令是杀光所有人，苏德拉大人则命令他们杀死反抗的人，关押不满的人。
学士年岁很大了，在阿托珀勒士兵驻入塔后既没反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态度诚恳地乖乖投降。也就没动他，但不能随意走动，关在房间里也算幽禁的一种。
皮科找来阿托珀勒的医生给肖恩看病，得出肖恩是疲劳加上受凉导致的发热，给她喂下了阿托珀勒传统的退热的草药。
从肖恩身上找到半面镜子，一把怀竖琴和一个手鼓，鞋子里插着一把匕首。前三者都是没有攻击性的东西，也就留在了房间里。
皮科派人从牢笼里找来了一位女性照顾肖恩，这是他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安排好全部事情后他便去往王子身旁，已做好了受到责罚的准备。
躺在床上的肖恩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近段时间经常做梦，都是在那处宁静的地方，现在却梦见自己推开了一扇木门，是昨晚去过的房间。
阿托珀勒的士兵们倒在地上，血流向门槛，被阻挡在房间里。
肖恩低头，注意到褐色的靴头开始磨损。
她走了进去，身体里像是有异物要膨胀开。
空气中的味道很淡，散发着苦涩的清香，她上前走到椅子前，赫然发现被钉在墙上的不是里弗斯，而是拉夫斯。
他的一只假眼掉了出来，白色的眼球垂在脸上，忽然转动了一下。
肖恩猛地退后，脚踝被抓住，她惊叫了一声要逃走，却摔倒在地，身上疼痛，回头看到拉住她的人——拉弗。
拉弗的手紧抓着肖恩的脚踝，在她的皮肤上印下青紫色的痕迹，他张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眼睛空洞，充满了绝望。
接着他的头一歪，整颗滚落在地上。
肖恩完全哑然，心脏像要跳出胸口，余光看见那些死去的阿托珀勒士兵不再是人，而是她在森林里杀死的狼。
雪狼裹在人类的衣服里，身上还覆盖着诺纳森林的黑暗，忽然有一道火光从门口蹿了进来，席卷了整间房间。
肖恩连忙挣扎着站起身，往楼梯上跑去。
她打不开窗户，身上没有武器，只能冲进房间里。
凌乱的房间，窗帘紧闭，在琪雅的床上坐着一个人。
少女有一头长及腰间的柔顺头发，剪影看上去很温柔，手上拿着一张画像。
肖恩知道那张画像里有四个人，分别是琪雅、琪瑟儿和姐妹俩的父母。
“是你杀死了他们吗？”肖恩问道，抓住了靠在墙壁的长形木杖。
“不是哦。”少女的声音甜美，额前的刘海轻微摇晃：“难道不是你下手的？啊，把他们开膛破肚的感觉......”
“不是。”肖恩摇摇头，又轻声反问：“是我吗？”
“是哦。”少女笑道。她沉浸在黑暗中，肖恩竟无法借助身后的光看清她的脸庞：“诺纳的狼，被派去南边的阿托珀勒士兵，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是我吗？”肖恩再次反问自己，觉得胸口发热：“我......”
“当然是啊。”少女笑道，就连嘴唇的弧度也很是诡异：“肖恩·徳玛雪利尔，对吧。原来你是王室的人，我听说亚瑟王只有一个儿子，你和王是什么关系呢？”
“你又是谁？”肖恩感到火焰已烧上了楼，身后是闷热的冲击，而鼻尖里只有清甜的苦涩气味。
“你还没发现吗？”少女说道：“呐，我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好不好？”
肖恩觉得她该有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但如今肖恩眼中看到的却是能吸尽一切，无处不在的无尽黑暗。
“我没有什么身份。”肖恩走上前：“你怎么做到的？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这是我的梦。”
“我无处不在。”少女站起身说道。肖恩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下脚步：“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没人能阻止我，我在这里可以做所有我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是你杀的里弗斯？为什么？”肖恩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呢？”少女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因为我讨厌他。”
“不是因为他杀了你的父亲？”肖恩脱口而出，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她的思维似乎没有完全连起来：“金去了哪里？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少女一度失语，又开口说道：“我可不知道，你的哥哥长得真好看，但我在哪里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真令人伤心啊，可能他已经死了吧。”
“不可能！”肖恩抓住木杖上前，动作灵巧地扫过少女的腰身。
木杖直接穿过了少女的身体，她像雾气似的被截成两半，又重新连在了一起，发出狂笑：“在这里我无所不能，你不可能碰到我一根手指！别做梦了！”
“那我就在现实中找到你，”肖恩说：“你会在那里。”
“你试试吧，”少女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冬天的冷气冲进了屋内，她爬上窗台，坐在边缘，双手展开哼着歌来。当火舌开始吞噬门框，她回身对肖恩说，“如果你还能想起来的话。”
她的笑容像春天的第一朵花蕊，温柔又美丽，充满了耀眼的希望，毫无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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