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大法师编年史 > 第七十四章 坠落

第七十四章 坠落

    走过牢笼和真实呆在里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肖恩离开圆形场地后就被绑上了绳子,和皮科及四个士兵一起往牢笼走。

    她手臂上的伤口被烧掉了,疼痛和已经受到的损伤还在,心脏突突地跳,快要衰竭似的。

    然而当下的情况不允许肖恩有丝毫示弱,就算体力不支也不可能在这里倒下,相反,她努力打起精神,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跑。

    挣开绳子不难,重要的是她能否在黑夜的雪山里存活下去。

    第一次来这儿,对环境完全不熟悉,她的目标是山下,这个时候逃走不如到了牢笼里再逃。

    在经过这两天后,她不想再和阿托珀勒人有更深入的接触了。

    答应萨默塞斯的帮助因为萨默塞斯的离开失去了方向。

    萨默塞斯在进入山下小镇的那天是想好了得:他去找雪徒,不管雪徒怎么选,他都会得到有关阿托珀勒的情报。

    若雪徒肯帮忙,根本不用费事,如果不帮,结果就是以吟游诗人的身份上山,进入塔内再做打算。

    虽说是打算,肖恩却隐隐觉得萨默塞斯的打算就是大开杀戒,让阿托珀勒无人生还。

    到达牢笼时已接近第二日的清晨,肖恩到了牢笼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

    所幸的是阿托珀勒的士兵没有拿走竖琴和手鼓,防身武器还在,休养生息后再行动是最佳选择。

    皮科住在肖恩隔壁的牢笼,他平常待人以善,阿托珀勒士兵给他准备了保暖用品,他让他们给肖恩拿一套一样的,士兵就有些犹豫了。

    “苏德拉大人会为她到这里来。”皮科及其肯定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让她冷死在这里的下场!”

    士兵听后妥协了,肖恩也就得以保暖。

    睡醒后肖恩也没闲下,她察觉到皮科对自己的性命很是看重,借此还为几个有着孩子的妇女争取到了保暖衣物。

    她还和皮科聊起天来,被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她怎么有那么好的身手。

    肖恩只能临时编了一个故事,在她和萨默塞斯想好的基础上改编,成了家道中落的男爵家的孩子。

    “为什么阿托珀勒突然就来了徳玛雪利尔?”肖恩问道。

    “大陆固步自封,消息闭塞,阿托珀勒为了攻打徳玛雪利尔已经准备多时了。”皮科毫不避讳谈起:“大陆上的魔法使就算流着龙血也几乎被人类的血脉减淡,苏德拉大人一人足以,刚好又来了一位有龙血的魔法使,预言阿托珀勒取得大陆是命中注定,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在知道胜利的前提下行动不算什么,肖恩心想,在了解结果是失败时的行动才充满了勇气。

    萨默塞斯会去哪里?她从口袋里拿出粘好又因剧烈的动作重新裂开的镜子,依旧什么影像都没有。

    肖恩在牢笼里呆了整整三天,为了让牢笼里的人包括她自己好受一些,她用竖琴弹唱曲子,没人能看得出她在半个月前还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爵,肖恩自己也不曾想过。

    “一生一度

    可否重新来过

    一生一度

    骑上马驹纵驰

    一生一度

    游水踏空舞蹈行笑

    一生一度

    爱人恨人闭眼哭泣”

    女孩的声音并不是刻意低哑下去的,而是极为自然地压低了声音,与低声调的怀竖琴合着,整片牢笼里就像是荡漾着水波,慢慢地寂静了下去。

    十几米长的牢笼只听女孩一人在歌唱。

    皮科觉得肖恩比表现出来的沧桑,有些词句他都从未体会过,肖恩却唱得仿佛亲历。

    这是吟游诗人的天赋?

    第三天晚上,肖恩睡得正熟,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她下意识握住了竖琴。

    不仅她,大部分人都醒了,皮科警惕地问发生了什么,声音里也还有睡意。

    守着门口的士兵被一把抓住提到半空,整个人被狠狠地按在墙上,喉咙被卡住:“泽尔达让你们抓进来的人在哪里?”

    “苏德拉大人!在这里!”听隔壁的皮科叫道,半坐起身的肖恩比刚才更清醒了一些。

    没过两秒,靠在角落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的肖恩就看到了苏德拉——她前几天见过一面的少年。

    他和几天前没什么两样,但莫名让肖恩觉得有亲切感,甚至想要说几句抱怨的话,如果不是他擅自把她当成宠物,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皮科,”苏德拉和肖恩对视了一眼后看向右边,肖恩才注意到他是悬在空中的,身后的羽翼比那日看到的小了很多,否则会顶到牢笼的顶部,“泽尔达明天就会放你出来......”他欲言又止,没把话说完。

    “我不在意。”皮科问道:“南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拿下诺纳。”苏德拉说道,肖恩看着他的侧面,不免心里一凉

    诺纳拿下了?伊丽莎白和爱德呢?肖恩的大脑顿时有些晕,对苏德拉的小小感激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放了弗朗索瓦?”苏德拉问。

    “肖恩小姐刚到时生了场大病,我让她帮忙照顾。”皮科回答,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王子......”

    “见了。”苏德拉说,身体一动回到肖恩所在的石洞的栏杆前,留给皮科无言的沉默。

    苏德拉用双手抓住栏杆,轻轻一拉就开了,就像把树枝拨开似的,肖恩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握着竖琴的手指没有放松。

    “过来。”苏德拉没走进来,而是在栏杆外朝昂了昂下巴。

    “......”这的确是个左右为难的选择——她不想做听话的宠物,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

    “你把牢笼里的女性和孩子都送到山下我就出去。”肖恩说道。

    在苏德拉的力量之下没有人不听从,能够与其表面抗衡的也只有至高的权力。

    肖恩的并不是在违背他,而是在向他提要求,以一种完全对等的口气。

    苏德拉有一瞬恼怒,他还以为弗朗索瓦会和肖恩说明宠物的含义,把弗朗索瓦那个好事的女人一起带到大陆真是个错误。

    不过肖恩的表现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在镇上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不轻易妥协的人,况且她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

    年龄小不是问题,他可以慢慢养着,这股脾气如果没了就没意思了。

    “好,我答应你。”苏德拉说道对士兵说:“照她说的做。”

    士兵连个“可是”都没敢说,拿钥匙开锁。横竖都是死,听苏德拉大人的可能会被王子处死,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肖恩有些惊讶,看着兜帽下的苏德拉的脸。

    少年的神色阴晴不明,金色头发笼在黑暗里,蓝紫的眼睛在这时更偏向紫红一些。

    肖恩还是没动作,苏德拉悬空看着她,忽然迈步跨进石洞里,弯腰走了进来。

    肖恩手指握紧,苏德拉到她身边,半蹲下身,伸手把肖恩额前的头发撩开。

    她连呼吸都快停滞了,没有热度的手套碰到她的皮肤。不知道苏德拉要做什么,肖恩抗拒地往后退了一下,手撑住墙要自己站起来。

    被碎片扎破的手好了,冻伤的则更加严重,同一条手臂上还有被烫伤的地方,肖恩的眉头不免皱了一下。

    苏德拉抬手脱下了自己的斗篷,把肖恩裹住拦腰就抱了起来,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肖恩没说话,她想了想,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我不是你的宠物是贬低自己的身份,说放我下去自己走则是逞强了,这几天她明白了有些时候是不该逞强的,她不想再用自己的脚爬上塔里。

    被放出来的女性和孩子都走往下山的楼梯,苏德拉双脚没落地,抱着肖恩就出了牢笼的山洞。

    此刻山上无风无雪,肖恩拉着苏德拉的衣襟以防掉下去,抬头是满目的星辰和闪烁的极光。

    “诺纳......”肖恩选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话题,“怎么被拿下的?”

    苏德拉略微侧头,野兽般的瞳仁转向肖恩,她被盯着有些发毛,在圆形场地里见到的野兽一样完全不能和苏德拉相比。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龙,而是两者融合在一起后更加特别的......所以被叫私生子才会那么生气?他愿意当人还是愿意当龙?

    “我还没问你发生了什么?”苏德拉低头,鼻子就蹭过肖恩的刘海,她往后仰了一下,苏德拉扬起眉毛:“身上除了我喜欢的味道还有血味儿。”

    肖恩想起来了:“请你帮我治疗。”

    “求我。”苏德拉说。

    “你就这么喜欢高高在上?”肖恩眨了眨眼睛:“麻烦你帮我治疗。”

    “不算满意。”苏德拉语气随意:“我可以不管你的身份,就算你是徳玛雪利尔派来的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今后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听明白了吗?”

    “我是人,”肖恩抿了抿嘴唇,“你不能擅自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

    “你不成为我的,就是一个下场。”苏德拉忽然松开双手,肖恩拉着他衣服的手也随之滑落。

    她像一只还不会飞的雏鸟似的往下坠落,双手交叉紧紧交叠胸前,心冰凉地,又在下一刻被俯冲下来的苏德拉搂在怀里。

    他疯了!肖恩平复着呼吸,觉得苏德拉太不真实。

    他的占有欲太可怕,远远超出肖恩的预料。弗朗索瓦说起苏德拉时眼里都是崇拜和爱慕,肖恩现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

    女孩颤抖的样子让苏德拉觉得好笑,果然是人类的幼崽,他忽然又松了一只手,肖恩这次反射性地抬起上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但苏德拉只是抓住肖恩的冻伤的左手手掌,只一瞬就让它恢复如初。

    肖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恼怒不能言,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服从苏德拉,成为他的宠物。

    如果要做到这种程度,她必须打破自己全部的个性,成为一个和从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那样的自己令肖恩厌恶,她必须想办法脱离苏德拉的掌控。

    肖恩的头靠在苏德拉的肩膀上,看着雪白的一片山川闭上了眼睛。

    苏德拉以为她累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留存在他记忆中的动作。

    没多久到了塔里,苏德拉也没有把肖恩放下来的打算,而是直接飞向他的住处。

    肖恩不知道的是她刚到塔里去过的中心礼堂里一片焦黑,桌椅全被大火烧成灰烬,在泽尔达座位背后的华丽地毯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而墙面则像是被黑色的手掌抹过似的,唯有顶上的烛火摇曳。

    苏德拉回到塔里的时候泽尔达在礼堂里喝酒,有些醉醺醺的,当着苏德拉的面说他把苏德拉的宠物处死了。

    泽尔达确实成功激怒了他,苏德拉虽易怒,却懂得隐忍,见皮科不在感觉有蹊跷,但也借着这个由头大手一挥,在整间礼堂中点燃了熊熊大火。

    他的火除非烧尽,否则不会熄灭,在塔上的魔法使只有他一人。

    严格来说,无论是在大陆还是海上,精通术的术士都很少,海上把术称作魔法,大陆则是术,海上使用术的人为魔法使,大陆上叫做术士。

    无论哪者,都要有天赋才能习得。苏德拉身上的龙血浓厚,天生就要胜过一般人,不可相提并论。

    在对等条件下,萨默塞斯都无法和他打成平手。

    那个夜晚,萨默塞斯在林中发现了苏德拉,他比萨默塞斯更早一步,在肖什塔纳境内接触了雪徒。

    苏德拉对雪徒只是好奇。

    海上是龙的后代的地盘,雪徒无法靠近,它们作为人类和龙的后代繁衍出来的异形,被父亲——龙赶到家外,是母亲——人类的求情让它们得以生活在森林当中。

    它们渴望人的一切是起源于爱,是对母亲的爱的表现。

    在苏德拉面前,雪徒有些发狂,但迫于他强大的——象征父亲的力量臣服了,并将有人以海上为条件换取阿托珀勒士兵性命一事说了出来。

    萨默塞斯恰好和他遇上了。

    金发少年的实力太强,镜中世界无法窥探,萨默塞斯在镜中世界里看着和雪徒说话的苏德拉,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只要使用术就会被察觉,战斗肯定是失败,只能暂时观察情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