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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记忆

    约翰见到苏德拉来了,却没想到他抱着肖恩,煽动羽翼冲了过去。约翰从苏德拉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但无法确认是什么。

    “苏德拉,把她放下来。”约翰说。

    苏德拉:“她身上没有龙血,不会飞,而且你不一定抱得动。”

    “......”肖恩无言,表示认同。

    “当然抱得动。”约翰伸出手就要接过肖恩,此时萨默塞斯转过身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

    “亚瑟。”他看着几人,眼神在亚瑟和约翰身上辗转了一番:“两个亚瑟?”

    肖恩看向了约翰,约翰看向亚瑟,亚瑟则看着萨默塞斯。

    “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恩问道,这回她看着约翰。

    约翰咳嗽了两声:“这个还要从我出生前说起,现在先让我们解决徳玛雪利尔和阿托珀勒的纷争吧。你怎么说,苏德拉。”

    这一声“苏德拉”他叫得认真,看来亚瑟占据苏德拉身体的事已经暴露了,仅因为萨默塞斯的一句话。

    “很快就能解决。”萨默塞斯撩起长发,他散开的头发被斜斜地吹到空中,“亚瑟,还要感谢你让我清醒过来。”接着他看向肖恩,一昂下巴,肖恩就脱离了亚瑟的怀抱往下坠去。

    “肖恩——”约翰迈开一步要抓住她。

    肖恩伸出手,碰到约翰的指尖,接着飞快地下坠,约翰随即俯冲,萨默塞斯却更快一步抱住了肖恩,一个转身回到空中。

    亚瑟比约翰慢了一步,翅膀有一瞬滞在空中,嘴唇微启,没有叫出任何名字。

    “你真的清醒了吗,萨默塞斯?”肖恩问道,带着不确定与担忧。

    “啊。”萨默塞斯说道抬头看着亚瑟和约翰:“亚瑟,你大概看不到,她已经不是阿德莱德了。”

    “她当然不是阿德莱德!”约翰叫道:“她是肖恩!”肖恩带着吃惊地看着亚瑟,内心竟然有些感动。

    “我知道,但还有能让她回来的方法。”萨默塞斯说着单手揽住肖恩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

    “塞斯......”亚瑟垂下眼睛,“真的有必要吗?”

    约翰则已煽出火焰:“塞斯,你敢动她一下!”

    萨默塞斯轻易躲过,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阿德莱德,你会回来吧。”

    肖恩微微瞪大了眼睛,下一瞬间已被吻住。

    金属的味道将她的气息堵住,一时心慌,萨默塞斯却加大了力气。

    肖恩口腔中充满了血腥味,脑中无数片段闪过,超出了目前的她所能承受,仿佛无数星星于空中飞舞,那是.......

    那是——

    那是——

    那是——

    那是——

    我找不到世界中心的湖泊了。

    风吹在脸上结了霜,带毛皮的斗篷遮不住失落的表情。

    手中大多数时间用以支撑的龙骨杖比平日更加不起眼。手杖上原本镶了红宝石的地方是空的,我透过这个空洞看到白茫茫一片雪中有另一个空洞。

    我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万年静止的湖泊了。

    是我的心让我看到它圆如灿日的样子,是我眼中的色彩为它添上最璀璨的光点。现在的我没了心,也就什么都寻不到了。

    如今的我看见的是什么呢?是城堡,是金白相交辉映的城堡。

    那里是旅客最终的停留地,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等待我的人,没有需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前进或后退的目的,因此去那里刚刚好,到时自然会知道要去做些什么。

    所以我翻过山岭,乘着海风,并非再为寻找,并未再为得到。

    旅途十分轻松,我用帽子遮住脸庞,任沉默相伴左右。只要我拿出交易的财物,没人在意我的一言不发。

    那不同寻常的手杖只是一个老妇人支撑在阴雨天疼痛腰椎的工具,她身上的破旧衣服是十几年前的冬日在当地集市购买的,她的脑中想着的是身在远方的女儿——女儿要结婚了,因此小包裹里放着的不是能治疗重伤的药草,而是给女儿的嫁妆——唯一需要注意的东西。

    一个又一个船主和拉货马车的人告诉她要注意安全,并没有什么能让她担心的。仿佛所有经历在一年内填满了她的生活,开始时急迫地想要逃离,离开时候却渴望永远停留在那一个小时。

    她的旅行刚刚开始,但又已经结束了。

    我徒步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各地流转,终于接近了城堡。

    那高耸的尖塔映入我的眼,脚步情不自禁地加快了。

    明明经过那么多感情的波动,原以为失去一切,现在却发现我渴望一张温暖的床,放在一间寂静的大屋,哪怕床帏结了蜘蛛网,哪怕厚灰飘落至鞋面。

    因此当我翻过山坡,发现一片金色的云彩停留在一间破旧到要散架的木屋上方时痛苦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同时我确认在我走进这片区域后周遭没有一个人影。

    拿走我的心的人篡改了我的生活!

    手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三下。

    烈火能烧尽所有生命,而魔法的火焰使幻觉消失。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我放出了烈火,即刻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王城。

    大路上的美丽景致于我全是怀疑的来源,世界再不是从前的世界,我放弃将它找回来的希望,转而想要寻找到真相——罪魁祸首。

    没有其他人的法术比我更高强,我用眼睛打量每一个身影一一暗自摇头否认。

    “大师,欢迎回来。”年轻的国王离开他的椅子,拉住我的双手。“您找到您丢失的东西了吗?”

    “没有。”我平静地说,好像丢失的只是一块怀表。

    但我丢失的是名字,是我的心,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必须隐瞒这件事情,当我将它说出来的那刻,我将不复存在。其实我已经不是我,仅仅是,冠着“大师”之名的存在了。

    “真为您伤心。”国王低垂眼眸,仿佛将要哭泣,他有着同英俊脸庞一样温柔的心。“但您回到了我的身旁,这比一切都好。”

    “谢谢您的关心。”我礼貌的回应,抬手时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女子。

    那是国王仅有的妻子,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后。她有着比星夜还深的黑发,一双深蓝到从某些角度会成为黑的圆眼正打量着我。

    我从她的眼睛和表情中看到了三种感情:恐惧,嫉妒,愤怒。

    为什么她如此敌视我?或许我做了什么惹怒了她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

    他人的情绪毫无意义,或许我没有了心更好,纯粹地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奉献出我的一切是大师的使命,如果有了心恐怕我会想些多余的事情吧。

    在场的还有骑士团团长,银发银眸的团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同我问了好,我也予以回应。

    国王想问我更多旅途中的事情,同我一起走到我在教廷中的住处,我却察觉到王后与骑士团团长都有些不悦,我想起两人是兄妹关系,长相却不甚相同。

    偌大的白色宫殿似乎在等待它的主人的回归,可是我有种异样感觉:这个地方不属于我。

    “您不舒服吗?”国王露出担心的表情,蓝色的眼睛中仿佛瞬间就要涌上全部的忧愁波浪。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没事,只是告诉他我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休息吧。

    国王点了点头,告诉我过几日要及时到宫殿中商讨祭祀事宜。

    我应下了。

    马上就是这个国家每十年一次的大型祭祀活动,身为大师的我需在祭坛上为国家的未来祈福——用我的法。

    这也是国王期盼我早日回来的原因,其实我到各地寻找我失去的东西不过两个月罢了,此次祭祀过后我还要去,直到我找回我丢失的东西为止。

    靠在温暖的羊毛椅子上,我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梦于我是预知,在梦里我看到熊熊大火漫过熟悉的景色,我惊醒过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间足够我好好开始勾画这一天,但我只是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住处外的一片湖泊。

    我这几日没有离开住处,上大师课时则走长走的那条路去到习院。

    在教廷与习院之中有一道悬崖,悬崖有机关,能够阻挡习院的学生跑来教廷。

    我从容不迫地走过吊桥,来到平原上,寻找通往习院中心的船只。

    我不喜欢划船,这片地方又不能用术,于是我和原子对话让它们帮助我。

    说来奇怪,失去了心并没有对我的术产生影响。

    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到了我去见王商讨祭祀事宜的那天。

    那日我醒得和往常一样早,因为有术,即使接近年末,一切也如同春天般温润。

    在那个无比美好的清晨,我穿过雾蒙蒙的花园。

    湿润的空气充满了我空落落的胸口,当我伸手快要接住从绿叶上滑落的露珠时,国王和王后——那位对我抱有敌意的女性依偎在他身旁——缓缓走来。

    “大师,您今天起得很早。”国王先向我打了招呼。

    “您也一样,我只是想走走。”我因着心情微笑回应,却感王后的视线锋利如刀。

    将情绪表露在外对我已成了一件难事,看到这样的人反而会觉得有趣。

    “晚些时候,在宫殿见。”我的笑容依旧浮现在脸上,将王后的任性话语封闭在听觉之外,漫步离开了。

    我与国王在宫殿中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没接上另一人的话。

    大概是我。

    失去心始终让我有些惴惴不安,在丢失它之前可能觉得多余吧。

    “大师,您还好吗?”国王站起身,走到我身旁。

    白色滚边的浅蓝色袍子上花纹精致繁复,衬得他的眼睛更加美丽。

    我回身拢起长及脚踝的白色教衣,回道:“我很好。”

    从国王的眼睛中,我看见了超出两人身份的关心。

    我与国王大约,不,肯定有私人交情。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说出事实,让这个年轻的国王与我分担我的忧愁。

    “那么便定下了。”我说。

    国王:“您现在要去哪里?”

    “回教廷。”我说道。

    “可以陪我走走吗?”国王问道。

    “好。”我应下了,听国王的请求也是大师的工作之一。

    于是我随着国王到了寝殿,他让我一同进去。我与国王肯定有私人交情。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说着走到后殿,从一个精致古旧的箱子中拿出了两套衣服。

    “王请说。”我自然而然地接过他递来的一套衣服,看到国王的笑容后转移了视线。

    国王:“换上这套衣服,陪我到宫殿外走走吧。”

    “不行。”我的压低了眉毛,没有留下半分思索时间,脱口而出。

    “请您答应我吧。”国王蹙起眉头,上前两步,手按着给我的深绿色衣服,微微低头,“从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再没有离开过宫殿。”

    “那么您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您的安全比自由更重要。”我已蹙起眉头。

    “所以请您同我一起。”国王又向前迈了一步,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我发现自己无法后退,避开他的视线,看向散落着的金色长发。

    局面僵持了好一会儿。

    “好吧。”我的右脚向后挪了一小步,庆幸国王远离了。

    国王围着换好衣服的我转了好几圈,完全没有君主的模样。我见到他这样,心里有些雀跃,一时抛弃了原则,认为出去转转有还不错。

    “这样还是太明显了。”我走到花园,国王在我身后。

    迎阳开放的金色花朵,在树荫下的黑色枝叶,我将黑色的放在国王散落的金色头发上,一挥手他的发色便夜一般漆黑,金色花瓣则使我的黑发成了金色。

    我要将自己的头发扎起,却发现它长及腰间,无法独立做到。

    国王提出帮我,我拒绝了,捡起一根树枝绕了一圈。国王递给我的头饰自己便绕好了,将头发编好。

    “真是便利。”国王说。

    于是两人静悄悄地从寝殿离开,我花了些力气用法章施了空间转移的术,来到了离宫门又一段距离的低矮台阶上。

    回望能看到皇宫高耸的顶端和旁边教廷的白色平顶,更近的是各色房屋。

    王城的住区分了很多条街,我带国王到的是繁华的广场旁,站在街道中就能感觉到是多么热闹。

    国王很感兴趣,每处都转了转,最后他指着广场中心的钟楼:“我们去上面看看吧。”

    “皇宫和这里差不多高”的话我没说出口,和国王一同走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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