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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烈---铁马秋风朔北3

    “阿耶,我也想和二哥一起从军,到敦煌郡看望司马伯伯!”

       一听此话,众人皆知淘气鬼又出新主意,不禁莞尔。独孤一灭将脸一板,“嗯~~,四郎愚惫!你二哥多年诗文功课,今日为父准他军前效力亦为磨炼他筋骨,使其能文能武,保家卫国。你个小小顽童,身形尚未长成,好好在家修学吧!”

       独孤清澜见父亲变色,心头突突,纵使千般不愿亦不敢再复言声。

       西平郡王悠悠长长和四个儿子推心置腹讲了一个时辰,虽觉耗费心血但借题言志灌输心得,亦颇感满足!此时话尽,正欲挥手让他们告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独孤策说道:“大郎,昨夜云朔侯来访,意欲将老母、家眷托付咱家照顾半月,为父席间已经应允,内院自有你母亲铺排安顿,外围你当调动护卫加强戒备确保客人安全!”

        “儿子谨遵敕令!不过父亲,这云朔侯镇守河东道经年,根基牢固,此番敕令内迁,杨千里心内可否情愿?”

       “大郎问的好!杨烁此番平调剑南道,若其安享富贵,天府之国原是不二之选;若其敢有异心,不奉诏赴任,其东有河北军,西有为父陇右军,南有关内军,朝廷一声令下,三面合围,以河东弹丸之地杨烁纵有三头六臂亦难抵抗,只有北遁沙漠投靠突厥,试问其何苦为之!”

       “父亲英明!”四个儿子起身叉手执礼,齐声唱诺。

       西平郡王拈须微笑,不免心有得意,惴思今日既点化训诫了儿子们,又默许了二郎参军历练,更阐述了独孤世家百年屹立不倒之臻秘。希望四个儿子能心有所悟、身体力行!将独孤家门荣耀光大!

       须臾间,他于躬身退出的四张面容上似乎发现了一丝犹豫疑问,电光火石间心头一动,开口说道:“三郎留下!为父有话问你!”

       独孤石坚身子一震,似是没有想到父亲会单独将自己留下问话,低头不语垂手而立!

       “三郎有什么话尽管对为父讲!”

       独孤石坚嗫嚅片刻,“父、父亲,儿子想问你,若河、河东道和河、河北道皆、皆反,如何应对?”

       犹如一道霹雳“咔嚓”一声激在心头,一时间,松柏堂寂静无声,独孤一灭闭目沉思,心中蓦然沉重无比,半晌,他睁开双眼,深深深深地看了三儿子一阵,开口复言:“乾平盛世,无人会不计身家挺尔走险,三郎你多虑了,退下吧!”

       半个时辰后,西平郡王独孤一灭仍然倚靠在花梨木胡椅中,茶水已是凉透,沉香亦已燃烬,他硕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自语,“两道皆反,如其奈何?引狼入室,如其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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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后,独孤封简拜别父母双亲,与众兄弟洒泪而别,带了两个侍从跨马扬鞭仗剑西行。

       又过三日,云朔侯遣人飞马来报,家眷骡车将于当日酉时抵达秦州府天水郡西平郡王府,请郡王早做准备。

       西平郡王因云朔侯杨烁母亲前来,长幼有序、执礼所需,自然亲自迎接,陇右道天水郡相关人等郡守、参军、司马约三十余人作陪,其中以陇右道兵马使平坚、天水郡郡守柳三冲、别驾王立则、参军武明日等为首;王府内院以世子独孤策居中,衔领王府总管杨明毅、侍卫总领李成山等一色护卫统领一百余人王府门前侍卫警戒。

       此时天已入秋,朔北之地日头早落,将至酉时,天色却已是昏暗,西风啸响,无尽苍凉!

       王府议事厅中西平郡王斜卧虎㭼,听得侍从流水一般不断来报。“秉郡王,云朔侯家眷一行五十辆骡车、二百名护卫已至天水郡东门,请允进城!”“准!柳郡守替本王城门迎接!”“秉郡王,河东道游骑将军高虎威奉命护卫家眷人等,现已和柳郡守东门接洽!”“秉郡王,高将军留下一百五十名护卫就地休整,其余五十人随他护卫前来。”“秉郡王,车队已向王府进发!”“秉郡王,车队距王府还有三箭之地!”

    西平郡王起身一抖衣冠,“诸位,随本王出门相迎!”

    王府门前乃是一个极宽阔的广场,左右两侧各立着一口高约三丈的旗斗,旗幡招展,左边上书“西平郡王”,右侧绣缀“独孤”。西风猎猎,旌旗展展!郡王府门廊下,两排大红灯笼高悬,照得门厅亮如白昼!

       此时,五十辆骡车已是在广场排开,五十名侍卫环伺其旁,居中一辆重围锦缦,装饰奢华,想来是乘载老夫人的座驾。高虎威见独孤一灭亲自出迎,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施礼,“西平郡王在上,请受在下一拜!我们君侯五日前拜辞你后已是快马加鞭进京面圣!在下奉命护卫太君、夫人、少公子等前来天水郡,晓行夜宿一路迤逦,乞请西平王恕罪!”“呵呵,高将军言重过谦,烦请老夫人下车,容咱家拜会,入府宴饮休息!”

        高虎威闻言转身向居中骡车走去,身后西平郡王在门前台阶上居中而立,两边各色陇右道政军首脑一字排开簇拥而站,众人屏息凝气眼望众骡车,均想亲眼看看这云朔侯诰命老母、如云美眷究竟是何等模样。

       但见高虎威行至车前,侧立车旁,躬身施礼,高声唱诺:“请老夫人下车,西平王恭候多时,率众迎见!”只见骡车布幔掀起,里面一片黑暗宛如一个黑洞,要将整个宇宙苍穹吞噬进去!

       蓦然间,奇变陡生!!!一从箭弩如飞蟥一般发出破空利声,从黑洞中呼啸而出宛如一群挣脱了束缚的魔蜂向着西平郡王狂扑而去!

       “噗!噗!噗!噗嗤!噗嗤!叮!嗡!叮!叮!噗嗤!唉呦!啊!唉咦!主公!欸呀!小心!保护郡王!唉呦!噗!噗!嗡!噗嗤!叮!~~” 可叹西平郡王独孤一灭遭此偷袭措不及防,避无可避身中数箭,轰然一声仰面摔倒!!!

       场面瞬间混乱至极,由于西平王身躯庞大,位居正中,心中毫无防备,加之这些云州骁骑虎贲军皆乃千中挑一的敢死之士,习练经年有备而来,首要任务就是扑杀西平王!这些军士掩身于骡车中,手持连环弩机,单机瞬间可连发四箭,一车四人,门帘掀开时,瞄准高樓重檐下灯火辉煌处,扣动机弩,连环速射,直取西平郡王周身要害!

       此时,其余车辆布幔、窗帘均几乎同时掀开,阵阵弩箭如雨瀑般喷泄而出,均对准门厅下簇立的秦州府一干王侯将吏发射。一众车辆距王府门厅仅仅不过三十步距离,又兼之身处黑暗瞄准光亮处击射,弩弓绷簧括机强劲有力,箭簇均以上好镔铁制成,前有倒勾、打磨锋利。数十支弩弓连续发射,真真如箭雨一般倾泄而出,杀伤力极大。片刻间,天水郡诸位首脑政要身体中箭倒下一片。

       云州骁骑军部伍首领高虎威在发出攻击命令后迅即隐身骡车之后,听声辨音,待弩箭堪堪射完,随即从车中铺垫的草席下抽出一柄雁翎寒冰刀迎风一挥,口中呼啸,“兄弟们,杀!”挺身向人群处冲去。其余人等扔下弩机,纷纷从车辆中抽取出暗藏的兵刃,一色闪着寒光的精钢横刀,猱身扑向西平王府诸人!

        这边厢,西平郡王府门廊下已是狼籍一片,中箭之人横七竖八躺倒一地。这其中只有独孤策、柳三冲、王府总管杨明毅、侍卫总领李成山等几员武将应变神速,迅即抽出随身佩刀拨打箭弩,左避右闪。即便如此,怎奈箭势密集、身无重甲,人人中箭,所幸护住心脉头脑,要害未伤,但战力均大减,只能抢扶起西平郡王独孤一灭跌跌撞撞向王府大堂退却。

       侍卫总领李成山年约三十六岁,身高六尺有余,豹眼钢髯,脸色黝黑,双臂一晃有千斤之力,人称“河朔万人敌”!平素勇贯三军,被柳三冲从部旅中挑选出,又经王立则指办数件大事,头脑清晰、处事冷静,荐与西平王,侍卫独孤策三年未有疏漏,从而拔选为王府侍卫总领,忠心耿耿、尽职守责。危难乍起,李成山因在旁边护卫,弩箭多射向中心,他反应迅捷,中箭不多,仅手臂、大腿着了二、三支,此刻眼见局势危急,云州军众人已是挥刀扑上,己方人众损失惨烈,西平郡王更是生死不知,想来亦是凶多吉少。心头悲愤莫名,钢牙一咬,手中大刀一横,迎着云州骁骑军冲了上去。

        他右手横刀一挥,最前面三个军士举刀相架,兵刃碰撞,呲出一溜火花,夜色中异常夺目!这几个军卒但觉一股大力涌来,臂膀发麻,虎口震开,身不由己向后踉跄跌倒。说时迟那时快,李成山已是顺势跟上,看准最左边贼人,横刀斜劈连肩带背一刀剁开;刀势未老,反手一撩,将中间那人从腰胯齐齐豁开;刀刃余劲仍存,向右边军士脖颈划去,那人连忙闪身躲避,成山左手一提横推刀刃,右手借势发力,“喀嚓!”一声!贼人脑袋如冬瓜一般被一刀切掉,“咕噜”一声跌落地上,脖颈中方才血箭喷涌!

        电光火石间,秦州军猛将李成山连毙云州骁骑军劲卒三人,浑身浴血,须发尽赤,手持钢刀,如凛凛天神一般守住王府大门。

        云州军首领游骑将军高虎威那边厢正一刀砍翻一名王府侍卫,斜眼一瞅王府正门被李成山挺身堵上,心说:“螳臂挡车,让某家来会会你这侍卫统领!”更不答话,挺兵刃如恶虎扑食一般向李成山疾冲而去!

       李成山身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向夜色中望去,敌方五十辆骡车每车载有四人,配有一名车夫,想来也是士卒装扮,再加上紧跟车旁的五十名护卫,以及领军的高虎威共三百零一名纠纠大汉,俱是玄衣劲装,身手矫健,杀气腾腾。己方西平郡王府护卫仅有一百六十五人,经过一轮弩箭射杀,再加上刀砍,已有七十多人毙命,余者身上皆有弩箭,战力均是大减!此刻,残存的王府众护卫成扇形防御,府门台阶上东倒西歪躺倒一片秦州府署官,西平郡王独孤一灭已是被独孤策、平坚、柳三冲、王立则等人抢进中堂,生死未卜。云州骁骑军一方除了被李成山砍死三人,其余人等在高虎威的率领下踩着满地尸体已是逼上。

        李成山正在思索如何应对当前局面,眼见高虎威猛扑过来,气冲丹田,一声怒吼:“奶奶个腿!老子正要找你这个王八羔子!拿命来!”举刀搂头剁下。高虎威抬刀格架,“噌~嚓~喀~!”两刀相击,声音刺耳,火花乱溅,足见二人力道之巨!均想将对方一刀毙命!

       李成山钢刀被架住,心想:“咱居高临下,他横刀承接,臂力不小,这厮厉害,须要小心!”臂膀用劲,发力下压。高虎威虽格住他兵刃,但双臂手腕也被震得发麻,他沉肩滑步抽出宝刀,顺势一撩向李成山小腿斩来,成山纵身跃起,双手握住刀柄借腾跃之力再次举刀猛劈,高虎威一见这厮一副不管不顾拼命架势,知他忠心救主,决意单臂擎天独挽危局!

     高虎威心思大局为重,不与这厮纠缠,斜身再闪不去硬接,口中呼啸,“石破天惊!”话音未落,四条黑影从旁边掠来,四般兵刃向李成山身上击去。这四人分别叫做:杨石、杨破、杨天、杨惊,是云朔侯杨烁的四大贴身护卫,原本各有名姓,被云朔侯选中侍卫后改了姓名,从主人姓杨。这次奇袭秦州府,杨烁精心筹划、誓要一击功成,是以精锐全出,尽归高虎威指挥!

    这四人年纪相仿,均在二十七八岁上下,平素互相切蹉习练武艺,彼此熟悉配合默契。奇袭乍起,他们已是联手斩杀了不少王府护卫、随行大员,眼见高将军和李成山接手,已是悄悄从旁边掩上分三面围成阵势,耳听高虎威呼啸,四人并不言语,手中四种兵刃齐向李成山攻来!

        杨石手持一根臂膀粗细的熟铜齐眉棍,带风抡圆击向成山腰间;杨破一支点漆烂银长缨枪扎向成山胸腹;杨天左右手两把淬火鬼头刀斩向成山双腿;杨惊双手紧握一柄长把双刃板门陌刀高高跃起当头劈下!四人四个方位同时进攻,四般兵刃长短不一、均攻要害,真可谓“雷霆霹雳,石破天惊!”

       好一个万人敌李成山,骤然遇袭,无暇思索,见招拆招,趋避要害!身形右转,让过棍扫,双脚点地腾起避开刀斩,当头杨惊陌刀却不闪躲,整个人如电闪一般向着右边杨破旋转而去,人在空中腰际转动间闪过长枪扎刺,手中横刀倚着枪杆顺势划下,整个人力量全压在刀上,刀刃倚住枪身借力导力,瞬息间已是“撞”到了杨破身前。杨惊手中陌刀原本当头劈向李成山,突然间敌人却和自己兄弟撞在一起、揉成一团,刀势未老,连忙收力。这边厢杨破却已是被成山逼得手忙脚乱,见成山横刀顺枪杆划下,自己枪势已老,左手在前连忙松手,右手握住枪杆下端翻起枪钻击向成山横刀,左手五指成爪抓向成山手腕。李成山闻听脑后风声劲起,那三人兵器已是又从后攻来,心知今日情势危急,敌方精心策划有备而来,已方措不及防凶多吉少,钢牙一咬,“拼了!能拼一个是一个!”不顾及身后、左手挥舞迎住枪钻,右手横刀狠命劈下!“噗嗤!嘁嚓!”连杨破的左手带右肩硬硬砍下,血箭喷射,残肢纷飞,尸体向后栽倒。与此同时,李成山但觉后背先是一麻瞬间一阵巨痛如电击一般传至脑间,眼前一黑,心口腥甜,忍耐不住,张开喉咙,“哇!”的一声,一股鲜血直喷出来,溅了迎面一名军卒一脸!他趋着这股冲力,敌卒视线被阻,挥动左拳直接砸在对方脸上,鼻骨粉碎、眼睛崩裂、脸面凹陷,碎骨头渣子刺的拳头生疼!与此同时,后背又是一凉,长柄陌刀刀头从上到下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肌腱断裂,血肉翻开。下面大腿随即一疼,鬼头刀在左腿根部砍了一刀,紧根着右小腿肚被另一把鬼头刀狠狠斩了一刀,刃及腿骨,眼瞅着这右腿是不保了。转瞬间,李成山身受重创,背上先受棍击、又被刀划,双腿被砍,尤以右腿伤重,腿骨几被砍断,已是无法站立!成山此刻身中数击,箭射、棍砸、刃划、刀砍,痛彻骨髓。他扑倒在地,就势打滚,躲避击来的兵器,手中横刀舞成半圆,削劈敌人的脚腕,转瞬间又砍翻了几名云州军卒!

       杨石、杨天、杨惊眼见自己兄弟杨破被这厮刀劈,心内均是大恸,无暇悲伤,联手将其击成重伤,但看他倒地后仍余威凛凛、持刀扑击,势如疯虎、觅机反噬,亦均暗自佩服他的刚硬!

     杨石急欲为兄弟报仇,手中大棍一举,搂头砸下,口中暴喝:“你给某家趴下吧!”碗口粗细的齐眉棍挟着风声“唿呒!”砸向成山脑袋!成山躺倒在地见势不妙,心知这莽汉膂力惊人,自己单刀绝对招架不住他的大棍,急急向旁边翻滚躲避。可脑袋身体刚刚转翻,就见一道寒光当头劈下,原来杨惊的板门陌刀到了!!!成山避无可避,紧咬牙关,双手握紧刀把,狠狠迎向陌刀,他躺卧在地血流如注气力已是不支,杨惊居高临下手持长刀气贯如虹,一强一弱一卧一立,高下立分!陌刀硬硬砍在横刀刀身上,一股大力倒撞回来,成山双手抵挡不住,刀背回落击在自己胸口,两眼又是一黑,他拼死力持刀抵住刀刃,杨惊刀口下拖在他胸口到肚腹长长划了一道,腥红的鲜血狂喷,皮开肉绽,肠胃流出。一旁掠阵的杨天见势高举两柄鬼头刀,“咣!咣!”剁下,可叹“万人敌!英雄将!”李成山两腿瞬间被砍断,残肢翻滚!他自幼在苦寒之地长大,多年军旅磨练,生命力极是顽强,虽受重创,心智尚清,已知今夜乃是自己死期,心有不甘,钢牙下挫,咬破舌尖,巨痛中恢复一星神智,手中刀向着离自己最近的杨天飞掷而去!杨天砍下他双腿,心中正默念:“二哥呀二哥,黄泉路上慢行,三弟给你把仇人送来了!”绝未想到成山濒死弥留之际仍有战力反击,兼之离他又近,这一刀既准且狠,正扎在他肚子上,他“噢呦呦!”一声扔双刀捧腹摔倒。李成山拼尽余力,双手在地上一撑扑到杨天身上,右手顺势从自己身上拔下一支插在肉里的弩箭,对准杨天右眼狠扎下去,“噗嗤!”一声,箭入脑髓,杨天瞬间毙命!李成山一击得手,灯枯油烬,再无余力,翻身躺倒,口中微念,“主公,成山尽忠矣!”

       高虎威在杨氏四雄“石破天惊”与李成山剧斗之际,抽出身来,手中雁翎寒冰刀迎风一展砍翻一名西平郡王府护卫,跨上青条贺兰山石铺就的台阶,点将布兵、围攻王府。“姚木,何水!你二人带五十名骁卒迅速包抄堵住王府后门;宋土、陈金各带五十人封堵侧门、偏门,俱不许走漏一人,违令懈怠者斩!”“遵命!得令!兄弟们随某家行动!”“蓝火,带五十人堵住正门,将这些垂死之人迅速了断!不得令一人一兽走出王府正门!”“得令!弟兄们给我杀!” 高虎威排兵布阵,令手下“金木水火土”五大游击将军如铁桶般围住王府,割裂内外联系,势要将西平王府众人一网打击!

       布置妥当,高虎威眼见李成山已被“石破天惊”击杀当场,王府门前几乎已无活人,其余残兵败将俱已退入王府内院负隅顽抗。恰在此刻,正东方向火光冲天而起,隐然有呼喝喊杀声,无暇他想,口中呼啸,“东门城楼已破,主公即将入城,霹雳、雷霆、杨石、杨惊,随某家杀入王府,速将天水郡诸人斩尽杀绝,立得首功!兄弟们冲!”喊喝声中,举刀率先冲进王府,其余人等紧随其后一拥而入。

        王府内大堂上早已是乱成一团,西平郡王独孤一灭体躯硕大,且无片甲遮身,此刻身中二十六箭,均在要害,血浸白衣,气若游丝,眼看已是不支,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口鼻渗血,仅余一点清思悬在心脉,聚住魂魄。

       大世子独孤策身上插着七只弩箭,此刻跪在榻前,凝望父亲惨状,五内俱焚,眼角迸裂,悲愤莫名,呼唤西平郡王,“父亲醒醒!父亲醒来!父亲睁眼啊!”其余如平坚、王立则等残存幕僚俱带箭伤围在旁边,丫鬟仆役相顾凄惶,手足无措!

       蓦然间,一声呼唤从人群外传来,“郡王,你这是怎么了?”众人心头都是一颤,夫人到了!均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生离死别,暗自垂泪,闪开一条路来。

       西平王妃年约四十七八,大气典雅、雍容华贵,微施檀晕妆,淡扫涵烟眉,轻点乌唇膏,一头乌发盘成孔雀开屏髻,身着百鸟朝凤裙,肩搭石榴红的绫罗帔帛,步履虽已凌乱但依然章法有度,身后紧随一大群头戴珠翠、身着彩裙、妆容鲜艳、气质娇美的姬妾婢女。她们原本是在后室深宅盛妆静候,迎接云朔侯诰命老母及一众女眷,乍闻下人秉报大祸降临,西平郡王遇袭生死未卜,遂在王妃带领下不顾一切蜂拥而至。

        恰在此刻,人群中冲出独孤石坚、独孤清澜,二人抢至榻前双双跪倒,恸声喊唤:“父亲!阿耶!你醒醒啊!”

       恍惚间宛若一缕梵音注入西平郡王脑间,夫人、儿子的呼唤游丝般将其最后一点神思束缚凝聚,他徐徐睁开双目望着身前诸人已是模糊难辨,痛楚麻痹抽搐冰冷眩晕等等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残躯,他一生中历经磨难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这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似是心有不甘,又像遗言托嘱,西平郡王牙关颤抖,双唇微启。

       独孤策侍立在旁,双目不离父亲面庞,见状对着周遭哭喊啜泣纷繁杂乱的人群一声怒喝,“都给咱禁声,郡王有话要说!”堂前一时静寂,但闻或粗或细的呼吸声和欲止难抑的泣泪声。

       西平郡王独孤一灭紧紧握住夫人宇文慧娟之手,似是要从她体内吸来一些精气,断续言道:“老夫大意,中奸人计,死不足惜,叹国门洞开陇右河套西域必乱,中原至此难宁。我将西去,你们各安天命吧……”言闭,阖目而逝!

       天阙朝,武隆十年季秋,九月六日酉时三刻,一代雄杰西平郡王独孤一灭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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