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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獄险---凭风远眺河川

    子时,夜黑,风劲,雨骤。夜幕沉沉,西岳华山通体昏暗黝黑,与整个苍穹似乎已融为一体。从山脚向上望去,漆黑之中有四个光点若隐若现在半山腰中缓缓移动,仿佛四只萤火虫在风雨中拍打着翅膀艰难上升,此刻它们离地面已经很远,但是离山顶更加遥远,山风肆虐,随时都可能将它们吹落山涧,摔成齑粉。

        “子冲道长,我们现在什么所在啊?”风雨中方小武向最前面打头的一个中年道士询问,他的身后是萧洛,萧洛身后是另一名年青道士子敏,他们一行四人自酉时饱食斋饭备足清水干粮从华岳观出发至此已用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午后在道观中萧洛自打定主意夜上华山之时,就想到了这是一条艰难坎坷的登攀之路,但一路走来的辛苦曲折还是让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富家公子有些崩溃。从华岳观出发光是山路就走了约二十多里,这条路是近千年来山民、药农、行人、旅客一步一步踩踏而成,崎岖坎坷再加上雨天湿滑,可谓是一步三抖,摇晃颠颤。好不容易将山路捱完,面前一块约有三间房屋大小的巨石挡住了去路,萧、方二人甚是诧异,“子敏道长,这里怎会有如此巨大的石头,这让我等如何前行?”小武一边喘气一边询问同行的道士,其中方脸长额瘦削挺拨一些的叫子冲,他是一真的大弟子,另一位身材粗壮圆脸阔嘴的乃是六师弟子敏,下午迎他们入观的是三师弟子觉,他们皆为华岳观“一子清思”中子字辈,一真道长按照“冲虚觉诚志敏如”为他们七个师兄弟起名排序,只因萧洛要夜上华山请丁川老前辈下山治病救人,一真道长便命大弟子和熟悉山路的六师弟引路向导护佑他们。此刻,见方小武发问,子敏憨厚的呵呵一笑,“方兄弟有所不知,此石为一巨型花岗岩石,咱也不知道是几千几万年前老天爷把它从山顶推落,滚来滚去的恰恰卡在此处封住了山路,却也成了咱华山第一景,“回心石””。小武见他说的有趣,一时忘了疲乏,扯扯他衣䄂,“师兄,为什么叫回心石呀?”“咱且问你,这一个多时辰山路你倒是走的累不累呀?”“那还用说,累的心肺都快吐出来了!”“那咱要是告诉你,这才刚刚把平路走完,从此处才真正开始登山,山路向上还要走三、四个时辰才能登顶,那你倒是还有莫有劲头啊?”“吾滴个啷当,这、这、这也忒遥远了吧……”小武回头瞅瞅公子爷,心里真真是“咚咚咚咚!”乱打退堂鼓。萧洛此时也是小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微微打颤。但他恰恰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之气,咬咬牙关抬头望天,齿缝间蹦出来一个字“上!”最前面打头的一冲亦不答言,打着火镰燃起一支火把,向巨石上一映,但见三个鲜红的大字镌刻石上,正是“回心石”三字,他火把一挥,弯下腰身向石头底下钻了进去,萧洛连忙紧随其后,依次是小武、子敏。原来巨石与大地相接,下方有个小洞,仅容一人猫腰通过,四个人鱼贯而入,地面湿滑、凹凸不平,石壁冰冷、浸人肌骨,好在洞穴不长,行了十几丈便从巨石下钻了出来。待抬头,但见一条崎岖逶迤的山路弯来绕去的向上延伸,没入黑暗之中。萧洛挺起胸膛,在夜色寒风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从鼻腔到口腔经咽喉至肺腑,一股清凛的凉意沁满身心,此时此刻,他身躯虽极度困乏,但精神分外澄清,先前仅是凭着一股子救死扶伤的血性信念支撑自己,此际身处回心石后眼望山巅苍穹,胸中充满了对西岳华山的挑战和面见前辈仙长的渴望。他们振奋精神,在两位道长的引导下,又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艰辛跋涉,历经一线天开“千尺幢”、太华咽喉“百尺峡”、两壁孤悬“惊心石”、凌危飞渡“神仙桥”,终于来到了眼前这个所在。

    听到方小武询问,沉默寡言的大师兄子冲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老君犁沟!”萧枕石听到这名号,倒吸一口凉气,极目向上望去,但见面前是一挂高逾百丈的垂直石壁,蔓藤下坠、无路可上,此时雨水从上冲下,在悬崖绝壁上形成了数十股大小不一的瀑布。萧、方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子敏憨厚朴实,拍拍小武肩膀开口说道:“小武兄弟,你且定睛往这里瞧!”二人顺着他火炬指引映照之处注目凝视,但见靠西侧的山崖上隐隐绰绰有一溜暗坑、石窝,从下沿伸蜿蜒向上,仿似有人用铁犁硬生生在花岗岩壁上垦出了一道犁沟。子敏眼瞅他二人惊愕之情,厚嘴一咧白牙呲笑,“咱们这华山石乃天下至坚至硬至劲至钢之石,寻常斧凿休想动它分毫,钢钎子击上去火星四溅,多少年来无数能工巧匠费尽心思想尽办法要在这华山绝壁上开出一条路来,结果都是伤筋折骨徒耗功夫。老百姓难呀,攀爬上山,摔死摔伤无数。直到有一天,太上老君!也就是咱的祖师爷!从天上飞临在峰顶修炼,眼看百姓愁苦,施悲悯之心,驾青牛执铁犁,硬生生在这钢铁岩壁上开出一道犁沟来,后世历代黎民百姓手扒脚蹬刀劈斧凿,又加以修葺,遂成眼前这条登天险途,为纪念他老人家恩德,命名“老君犁沟”。

        此时,大师兄子冲从身上解下一捆绳索,系在方小武腰间,向后又在萧洛腰上缚紧,绳头绑在自己身上,绳尾捆在子敏腰背,收拾停当,低喝了一声:“登山!”

        子冲身高体长,他最先攀登,手指紧紧抠住岩缝,脚底牢牢踩在石窝里,由于长年攀爬上山熟悉路况,是以速度甚快。小武被他拽着,紧跟他踩踏之处,一步都不敢停歇。萧洛被他二人拖拉提升,能稍稍省些力气,但比起先前走山路台阶又不知难了多少倍,石缝中碎石嶙峋,硬如刀锋,尖利刺手;石窝里面流水湿潮,脚底不停打滑,十个脚趾头绷的紧紧像勾子一样踩在里面,神经一刻不能放松,越往上爬越觉艰险,要不是一口丹田气提着,直想两手一松两脚一踢就此飘荡而下,生死再也不想。子敏在他身后,一声不吭,但每当上面萧洛脚底打滑之时,便将自己手掌塞入他脚下,托住他身体,护佑支撑他向上。四人齐心协力约莫攀了半个多时辰,停停歇歇堪堪快将犁沟爬完,但是萧、方二人体力基本耗尽,骨酥筋麻皮紧肉酸,大口喘息不已。正在此时,黑暗中,头顶上的大师兄喊了一声:“两位公子再加把劲儿,上面就是“猢狲愁”了,翻过去咱就到云台峰啦!”萧、方二人听见这名字,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暗自忖思,“这一路走来,光是这名号都够吓人,猢狲儿上窜下跳灵活无匹,至此都愁,吾二人可怎么上去?”正苦闷之时,只见子冲道长从背上摘下登犁沟前专门熄灭的火把,避风打着,向着右上方一个石缝中一插,瞬间火光映射下“猢狲愁”的全景在眼前呈现出来,只见一块光不溜丢的乳白色石壁悬在头顶拦住去路,压根就没落脚搁手之处,这让人如何得上?他二人正狐疑之时,子冲道长又从腰间布囊中取出一根绳索,绳头系着一只五爪钢勾,但见他单手抡起呼呼带风,借助风力向斜上方甩出,“嗖”的一下,钢爪勾在悬崖上面一株松树根部,他用手使劲拽绳,一看甚是牢靠,便将自己腰间和小武系在一起的那根绳子解开,两手一扯钢勾,身子一纵,脚在岩石上一蹬,轻飘飘的便荡秋千一般攀了上去。不一刻便听他在岩石上方喊到,“子敏,给方兄弟系牢绳子!”子敏道长此时已和萧、方二人并排在老君犁沟尽头的山石上站立,他把坠下的绳子拴在小武腰间,解开先前的那根,托住方小武的腰高喊了一声“起!”子冲道长在上面硬是用绳索将小武提拉了上去,其后二人又将萧洛、子敏拽上绝壁。

     萧洛双脚踏在“猢狲愁”岩壁之上,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环顾四周但见白雾升腾细雨霏霏,前方几十丈外影影绰绰似乎有亭台楼阁的样子。身旁的子敏欣喜说道:“辛苦了大半夜,终于赶到云台峰遇真观啦,可以喝口热水歇歇身子啦!”一行四人加紧脚步向道观奔去。此刻已进丑时,观内人绝想不到这风雨夜会有人登山,好一会儿才打开观门,这乃是一个中年道士,一见子冲、子敏甚是惊喜,连忙打稽首施礼称道:“三无量!大师兄、六师弟你们怎么来了?这大雨天的,多凶险呀!快进观暖和暖和。这俩位是…?”

       原来此人乃是一真道长的二徒弟子虚,奉师命在云台峰遇真观内驻守修行,接应山下联通山上。他在客房内燃起火盆,端来热水汤饼,四个人饥肠辘辘,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萧、方二人吃饱喝足后但觉浑身酸疼脚底钻心般痛楚,已是磨出一堆血泡。但见子虚道长开口言道,“两位公子为救人不畏艰险冒雨登山,实在是令人钦佩!但容咱说句实在话,从此处向上即是“擦耳崖”,其后乃是“上天梯”,再往上则是西岳天险“苍龙岭”,今夜风急雨骤,你们又困乏劳累,咱建议你们休整上几个时辰,天亮雨停后再行登山,界时天光放亮,道路清晰可见,一鼓作气直达朝阳峰。”萧洛闻言暗自思量,“走了这大半夜,实实是筋疲力竭,此际稍一放松舒缓,执着之气已泄,安全起见,就此处休憩,明早登山。”遂欣然接受,感谢子虚道长接待,四人和衣卧倒,鼾声如雷响起。

    奕日清晨,山雨初霁,云奔雾涌,松含朝露,风蕴霞光。萧枕石、方小武、子冲、子虚、子敏站立在“擦耳崖”上,但见香风飒来,神清气爽,飘飘然有凌云之意。恰恰此刻,金乌破晓,光芒四射,宇宙明亮,气象万千。萧洛衣袂飘飘、临风而立,近看华岳仙境,山石云松千姿百态;眺望黄河胜景,蜿蜒曲折奔流向东,只觉天地宽广,胸中豪气从生。正在此神游九天意纵四海忘我之时,小武一声惊叫把他从憶想中唤醒。“吾滴个啷个当!公子爷,您快瞅瞅!恁长一条乌龙阻拦,吾等如何前行?”萧洛抬头定睛向南方望去,不禁是倒抽了两口冷气!正南方向,一条刃形山脊垂竖眼前,岭呈黛黑、莽莽苍苍,壁似刀削、笔直插天,西临深涧、东邻峡谷,中突旁收、无处立足,宛如游龙、势若飞天。

       萧洛平静了一下心神,暗自惴测:“人道华山险冠诸岳名山,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负这奇、雄、险、峻四字评语,这位丁老先生在此近天之地修炼,真是眼光独具,令人敬羡!”一念至此,并不多言,叉手向子冲等三位道长一施礼,“烦请三位道长引路登山!”

       子虚当先引路,小武紧紧相跟,其后乃是子冲,萧洛尾随,子敏断后,五人在这苍龙岭上鱼贯而行。山脊之上宽不足三尺,并无台阶栏杆等足踩手扶之物,两旁皆为万丈深渊,风声呼啸,令人心旌神摇。萧洛足下踩着一个个石窝、岩隙,手扯着一根根松枝灌木,腿抖身摆、心神激荡,忽然间一个念头飘过心头,“宇宙鸿蒙,苍天造物,这巍峨华岳已不知在此矗立了几千几万年,而今吾踏的路不知有多少前人走过,往后又不知有多少旁人再来踏?前人、今人、后人,人生再长与这大山相比也只是一瞬!吾若被一阵狂风吹落山崖,倒也无憾!只是,燕谣,此刻你却在哪里?”

       苍龙岭长约百六十余丈,五人小心翼翼扶持前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走上“龙头”,将苍龙岭踩在了脚下。行至此处乃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峰头,其西危崖耸峙,下临万仞深壑,目不见底。东面则山势平缓,风景别具一格。此季已至仲秋,峰上青松成林、红枫似火,一从从箭竹石缝中生翠绿茂盛,一株株栎树造型奇特冠盖赭褐,一块块花岗岩石纯白坚硬纹理纵横,一簇簇山间野花红黄紫蓝迎风绽放……极目望去,黄叶飘零、松针铺地,峰回百转、五彩斑斓,竟是一幅大美至极的华岳秋景图。看惯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萧枕石不禁被这西北大山的雄浑壮观瑰丽多姿深深震撼了,一首七绝随风吟出:暖暖薰风和煦天,他人皆言山溪寒。寂寂红叶黄针地,华岳秋浓思流年。三名道士闻他赋诗颂赞华山,眼中均有温暖之色。子冲寡言,子虚因在山上修行日久熟悉地况,遂向他二人介绍道:“此处所在名为五云峰,与云台峰也就是北峰联接一条苍龙岭,遥相辉映!它也是攀登东、西、南三主峰的必经之路,此处地势平坦、林木茂盛,可稍作休整,再上行约百二十丈就是华山咽喉“金锁关”了,此关一锁,万夫难攻!关后三个方向分别通向朝阳峰、落雁峰、莲花峰,咱们只需往朝阳峰登攀即可。”

    又经历了半个多时辰的攀登跋涉,他们一行五人终于来到了朝阳峰下。朝阳峰乃是华山三主峰之一的东峰,亦是赏观日出最佳之所,峰顶小屋一样的巨石比比皆是,三人合抱的古桧树尉然林立,苍松劲柏奇形怪状,珍禽异兽不时出没……峰南面有一斜伸向天的山崖,崖下面向山体内凹陷,崖上面山壁陡峭嶙峋,向外面支楞着,远远望去恰似一只猫耳。萧洛思忖这一定就是猫耳崖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丁仙长了,心头不禁砰砰直跳。正在此时,身后的子敏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似有话说。萧洛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只听子敏道长轻声说道:“萧公子,你一片赤诚之心救人,咱是打心底里佩服的,夜上华山历尽艰辛,行至此处实属不易,但是……”“但是什么?”萧洛看他吞吐,连忙追问。“但是真正的难关还在后头?”“哦!这猫耳崖不是已经近在咫尺了吗?”“公子,山路再险也非难关,真正的难关乃是人!”“此话怎讲?”“这位丁仙长乃是得道的高人,法力无穷,智慧无疆!但是他的俩位弟子却甚是难缠,每逢仙长闭关修炼,他二人均会在旁护法,旁人不得骚扰,要不是师傅吩咐咱们陪你前来,咱才不来招惹这二位煞神呢!”萧洛闻听此话,心头不禁一沉,“子敏敦厚实诚,断不会打诳语,这却如何是好,罢了!且行且看,见机行事!”

    在山林间又行了几十丈,突然前方一片乱石挡住了去路,这些华山石均乃花岗岩石,质地坚硬、纯白洁净,每一块都巨大无匹,最小的也有半间房屋大小,在最外面的一块石头上用鲜红的朱砂镌刻着四个斗大的古篆字“金液还丹”。当先带路的子虚来至石前,执礼高喊到,“华岳观子冲、子虚、子敏,奉师命引领姑苏萧家世子萧洛萧枕石求见丁老前辈,烦请皇甫先生通报引见!”声音清亮高亢,远远的传入石阵之中。此时,山林寂静,只有风吹树摇鸟鸣水流之声,五人不敢喧哗,静静的在石前等待。突然间,一阵破空之声从天而降,待他们抬头定睛观瞧,只见巨石上凌空落下一人,单腿独立站在石尖,左肩头上立着一只黄喙赤尾黑羽的金雕。此人约有四十岁年纪,瘦高身材,一体绛色长衫,圆口布鞋,头发用金簪束紧,面目清瘦,两腮无肉,三缕长髯飘荡胸前,一双黑眸望着下方五人。子冲等三位道士见他现身,同时一打稽首,“三无量,皇甫先生有礼了!”这位皇甫先生却甚是孤傲,高高在上并不下来,双手虚晃了一下,“三位道长应该知道我们师尊的规矩,闭关修炼之时不见任何人,怎的今日明知故犯呀?”他语气清冷,兼之居高临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三位道士还未接话,就听见旁边的萧洛发言了,“皇甫先生在上,小子萧洛在下,这厢有礼了。晚辈上山只因有一路人被疯狗恶犬咬伤,命在垂危,想请丁老前辈下山救治,抢他一条性命!烦请你通报师尊。”他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此刻争分夺秒救人紧迫,是已径直和皇甫对话。“哼!路人性命与我何干?你们回吧!子冲道长,请转告你家一真观主,今后莫再揽此等闲事!”此话说完,他在石上转过身去意欲离开。三名道士面呈苦色,正无可耐何之时,耳听得萧洛高声回应,“人道宗氏门下俱得道高人,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今日一见,徒有虚名,名不负实,实在可笑呀!哈哈哈哈!”扑楞楞!一阵风响,石上之人如大鸟一般飞扑下来,那只金雕羽翼展动在半空盘旋。

    萧洛脸无惧色与皇甫贴面而站,双眼直直的与之对视。皇甫面呈淡金之色,太阳穴双筋暴涨,鼻翼煽动,两眼细眯,盯着萧洛看了半㫾,鼻孔啍了一声,开口言道,“汝究竟是何人?怎晓得吾门派来历?”“哈哈哈哈!吾乃江南一小小书生,不晓得你门阀如此规矩。”皇甫闻言,右掌提起作势要当头向萧洛击下。子冲、子虚、子敏、小武齐刷刷冲向萧洛身前,替他遮挡。“吾再问汝一遍,汝究竟何人?”萧枕石胸膛一挺,大声说道:“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苏萧洛萧枕石,只为求见丁老前辈,请他老人家施法救人!”。这皇甫先生没想到他风骨如此刚硬,颇感诧异,想来硬的,他却一口道出自己门派,怕伤了自己人;就此服软,却又甚是窝囊,心有不甘,真真是左右为难。子虚道长甚是伶俐圆通,一见场面尴尬,连忙哈哈大笑,拱手作揖,“三无量!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遇上自家人,请容咱来为大家互相介绍。”他这一打哈哈,皇甫就坡下驴,袍袖顺势一抖,双手背后,冷脸看着萧洛。枕石亦轻拢双手,眼望摩岩石刻,似乎突然对书法石刻产生了浓厚兴趣。子虚拉了拉萧洛衣袖,开口说道:“萧公子,这位先生复姓皇甫,名金丹,字坤一,乃是丁老前辈的二弟子,专修内丹法门,以炼气著名,乃丁氏门派气宗掌门人。”转过身满脸堆笑,对皇甫金丹介绍道,“皇甫先生,这位公子乃是江南有名的青年才俊,萧洛萧枕石,特冒雨连夜登山来拜谒丁老仙长。”

       萧洛骨气虽硬心智却甚是活络,明白要想见到丁聆泉则必须经过此关,扛得太硬伤了和气,后面的路不好走,心说,“时间紧迫救人要紧,吾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与这冷脸瘦子一般见识了罢。”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样物事,在皇甫金丹面前一晃,开口说道:“皇甫先生,可识得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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