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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曲池杏林流觞4

    此刻场中以王伯闯、张虎臣为首的二十名羽林、神策军侍卫统领一边绕场奔驰一边从锦囊中掏出纯金的天阙通宝向着揽月、摘星、流云三面看台上的人群抛撒,众人伸长了胳膊,张开了双手,凡是抢捡到了宝钱的无不欢声跳跃兴高采烈,这乃是天阙朝极负盛名的一件乐事,名为“天赐宝钱”。有幸拾得纯金宝钱的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黎民百姓无不视为天降洪福,保佑自身福寿康宁。

         正在场内热闹非凡之时,忽然从东面摘星阁上站起一人,身高约有二丈二尺,用字型脸庞,高颧骨三角眼,直鼻梁薄嘴唇,面似刀切棱角分明,皮肤粗糙色呈酱红。他身穿白色翻领长袍,长袍开衩腰系革带,头戴赞普皮帽,发披两鬓用红色丝线扎成小髻垂在耳际,脖颈挂着色彩鲜艳明丽的蜜蜡、天珠、玛瑙项链,一副异域番邦人的打扮。只见他对着看台上鸿胪寺的译语官一阵叽哩哇啦的番语诉说,同时大手张开上下比划,脸上一派倨傲得意的神情。那译语官不敢怠慢,听清楚他的话语后连忙转身奔向正中的凌霄阁向神宗皇帝秉报,不一时便听得圣旨传下,“吐蕃赤德赞普御弟,怒达陵钦王爷奏请圣上,欲遣吐蕃勇士与皇家毬队一战,为今日重阳云锦毬会助兴!”看台上李栩等王子听闻吐蕃国毬队要登场竞技无不兴奋的睁大双眼,原来天阙自开邦立朝以来,马上取天下,尚武崇文,尤其注重骑兵,因此无论是军旅还是民间都极爱马毬,朝廷更是将其视为和平年代训练骑兵的重要手段,皇族贵戚日常无不下尽血本搜罗骏马良驹,选拔最好的驯马师进行调教,再挑选彪悍士卒组队操练,彼此之间竞技赌赛,从皇族宗室到文武百官再至地方州郡无不以此为乐,马毬赛俨然已是天阙朝头等的欢娱盛事。此刻听闻吐蕃王室毬队主动挑战要下场与天阙皇室毬队一竞高下,真乃梦寐以求的乐事,众人高呼大叫,纷纷押注下筹赌赛输赢,但自然是押己方获胜的占了绝大多数。

         片刻之间,两支毬队已在场中整装列队,天阙毬队位列东边一共十人,以王伯闯、张虎臣为首,皆身着红色战袍,手持月杖跨骑骏马,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吐蕃毬队位列西边亦是十人,他们浑身上下一色乌黑,连跨下坐骑也是黑马,手中月杖亦是通体黑黝黝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尤令人诡异的是这些骑手每人皆带一张凶恶无比的皮质面具,眼洞深遂,脑后黑发迎风飘扬,远远望去令人不寒而栗!

    凌宵阁上内侍监一声高喊:“圣上传旨,开毬喽!”场内裁判官骑一匹白色的骏马来至场地中央,将朱红色的七宝皮毬高高捧起抛向空中,口中喝到:“奉旨起球!”他话音未落,两边马队齐声鼓噪,各有五匹战马向着宝毬冲来,其余骑手散落开来作防御阵型。羽林卫统领王伯闯名字中有个“闯”字,赛场战场皆是一马当先,冲锋闯阵从来在前,此刻圣上在台上观看,对手又是吐蕃番人,他是浑身上下卯足了劲儿要一显身手,打对方一个落花流水,为天阙露脸争光,因此是策马奔腾如疾风一般向着空中的宝毬狂飙突进,眨眼间便奔至场地中央,他将手中月杖狠狠抡圆挟着风声向着皮毬击去。恰恰此刻吐蕃一名骑手也已快马逼近,虽比他慢了半拍,但亦不退让,手中毬杖依然向着空中落下的皮毬击去,二马错蹬之际,电光火石之间,王伯闯的月杖头击在了马毬之上,吐蕃人的毬杖击在了他的月杖头上,便听得“咔嚓!嘣呲!”一声,王伯闯的月杖竟被他生生击断,那皮毬受此大力撞击,族转着圈向南飞去。两队最南端的骑士随即拍马向皮毬赶去,这次却是吐蕃骑手率先赶到,他左手执缰右手毬杖挥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杖头准准的击在皮毬之上,那朱红色的马毬越过前来堵截的天阙骑士头顶,在向下坠地之时被从斜后方拍马赶到的一名吐蕃骑手又是狠命一击,竟然从三名天阙骑士之间旋转着飞过,甫然落地,一名吐蕃骑手对宝毬落点似乎早有预料,恰恰拍马杀到,毬杖轻挑将皮毬传给己方跟上的队友,赫然之间竟然是六匹战马组成队形击打传递着宝毬向天阙毬门冲来。此刻天阙一方却是只剩下神策军统领张虎臣带着两名骑士守在毬门之前,他一边讶于对方的狂野突进速度之快,一边高喊着指挥两名手下骑士形成三角防御阵型,自己一提马缰迎着吐蕃人便冲了上去,钢牙紧咬内心寻思,“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让番人得逞进球,否则如何向圣上交待?天阙颜面何在?”他一个念头便是将皮毬截下,因此马如奔雷一般铁蹄铮铮向着打头带毬的吐蕃骑手冲去,对面那用月杖拖挑着宝毬的吐蕃人身材魁梧,看起来比旁人高了半头,似乎是毬队的首领,面对疾突而来的神策军统领他不但没有减速避让,反而亦是马鞭狠抽双腿使力催着跨下马向着张虎臣撞去,电光火石之际,两匹骏马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㗒嚎嘶鸣之声瞬间响起,如此强烈的冲撞使得两匹骏马双双翻滚倒地,脖颈折断口中白沫鲜血喷涌。张虎臣虽是主动截击但并未想要发生碰撞,因此避闪不及右脚被马蹬缠绕,结果被马匹压倒在了身下,右小腿骨折肋骨断了四根左手腕骨裂,腑腔受到挤压碰撞,心肺脾肾胃巨痛之下已无知觉,口角鲜血渗出,他躺在毬场之上,身上压着两匹伤马,竭尽神智用最后的余力看到,那冲撞他的吐蕃骑士首领并未受伤,站在地上挥舞毬杖将皮毬挑起传递给队友,剩下五人轻而易举的攻破防卫,在全场数万人的惊呼声中稳稳的将宝毬击入球门网囊之中,他心中一急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这场发生在云锦毬场上的天阙与吐蕃的马毬赛开场不到一刻钟,便以吐蕃进球,天阙领队重伤下场的情景呈现在了全场三万多人的面前,一时间,各个看台上叹息、咒骂、唾泣、咆哮、嘻笑、狂呼之声此起彼伏……凌霄阁上齐王李栩一干人等压根就没想到会出现此等情况,俱是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吴王李桓扭过头偷偷向父皇那边望去,却见神宗皇帝面色端祥口角含笑,与身旁的皇后低声笑语,仿佛场内的一切不曾发生一般。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大声说到:“时间尚早,这才进了一毬而己,乃是番人侥幸!咱们天阙必会笑到最后!”“九郎此话不假,咱看这些吐蕃野人也就是逞一时之勇,虎臣下场了,咱伯闯还在场上,马上就会追回一毬!”驸马都尉张九长高声应喝。他话音未落,王承嗣叫喊到:“这吐蕃番人野鬼,大白天戴着个面具吓唬人,他们手中拿着的毬杖一定有鬼,或者施了咒语,否则伯闯的月杖怎的一碰之下便被击碎,应该判这厮犯规在先,此毬不算,重来重来!”“承嗣这话有道理,咱这就下去叫裁判官宣布入毬无效,还要罚他们出五十两金子给虎臣疗伤,出二十两金子给马治病,出五两金子赔偿月杖!”南阳王李梯连声附和。“你们都给我闭嘴!”一直眉头紧蹙的齐王李栩一声断喝。大家瞬间收了声,一齐注目于他,李栩面容冷峻双目电射,遥望着场上的吐蕃毬队,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番人技强,有备而来,欲灭我天阙威风,众兄弟准备下场!”

         赛场内伤员残马被抬下场后,天阙替补队员上场,比赛继续进行。短短半个时辰内,风云激荡,天阙球门竟又被吐番洞穿两次,仅有的一次进攻,也以王伯闯带毬被撞翻在地而告终。三比零的比分令云锦毬场三万多名天阙观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凌宵阁上的神宗李洐见此情景,虽是涵养深厚,面容亦略有变色,他端坐龙榻心内嘀咕,“这吐蕃国远在西南高原之上,立国已有一甲子,当今国君乃是第三代赤德赞普,颇有才干,内修外征扩充疆土,近年来不断侵扰天阙的附庸邦国,觊觎天朝之心昭然若揭。此次遣派御弟怒达陵钦以朝贺之名到访天阙,朝堂觐见之时到还恭谨识礼,原本想着今日重阳佳节,让尔等番人见识一下天阙朝的赫赫天威,厚厚的赏赐一些礼物给他们,打发回去便罢了,孰料是盯着这场毬赛有备而来。太平年代,毬场如战场,毬赛便是战争,看来吐蕃君臣是成心要扬威显胜,当着众藩邦使臣的面来羞辱孤家,这便如何是好?”他一边盘算一边目光扫视全场,突然间与一对目光碰上,凝眸注视,正是自己平素钟爱的二皇子齐王李栩,但见他长身玉立目光坚定,冲着自己微微点头。神宗皇帝心头顿时舒展开来,心想,“怎么把他忘了!”扭头对身旁侍奉的内侍监宋承恩说道:“宣齐王觐见!”大内总管高声宣召:“奉圣人谕,宣齐王觐见!”

    李栩闻听父皇宣召,即刻整理衣冠,昂首阔步向御榻走来,行动之际余光突然扫到斜下方一个身影,他不禁心中一动,眉头一挑,计上心来。齐王来至龙榻前,跪倒施礼,口称:“父皇万岁躬安!”神宗李洐满目慈爱,温言说道:“二郎平身说话。”待李栩站起,他瞅了一眼身旁的周皇后,缓缓开口:“栩儿,今日吐蕃赞普的毬队与我天阙骑士同场竞技,甚是精彩,然半个时辰已有两名骑手受伤出场,孤家意欲命你下场,你意如何?”“谢父皇恩准,二郎必不负圣命!”“好,内侍监宣旨,命齐王下场竞技!”宋承恩刚要张嘴宣旨,李栩突然发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不情之请,望陛下淮奏!”“你且说来。”“儿臣请命六郎、九郎、承嗣、九长、梯弟一同下场,并请十三叔移驾与我们弟兄组队与吐蕃勇士一战!”“哦!这阵容组合倒是有趣,你们哥几个倒也罢了,为何要拉上你十三叔呢?”“父皇有所不知,十三叔乃是我等晚辈楷模,这一年多未见,皇叔看起来健硕许多,有他下场必能扬我天阙国威,振奋吾辈精神!”“甚好!准奏!”便听得大内总管内侍监宋承恩高声宣旨:“圣上有旨,命代王、齐王、韩王、吴王、南阳王、驸马都尉王承嗣、张九长下场竞技!”随着他的传旨声,执事太监一个一个高声呼应,不一会儿便传遍云锦毬场,场内数万名观众乍听到四位王爷和三位皇亲子弟同时下场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天潢贵胄平素里不在朝堂便在王府,难得一睹风采,今日竟能身临其境亲眼看到他们跨马扬鞭与番邦野人同场竞技,真乃梦寐以求之幸事,众人无不起立欢呼,呐喊助威声一时响彻云霄!

        齐王李栩众兄弟分头去换装备马挑选毬杖,看台上余人皆兴高采烈,唯独奉旨下场的代王李澈却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他年前携黄老鸹和崔莹玉自终南山回到天阙城后,王府上下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王妃更是喜极而泣,焚香告天。他在府邸安顿好两人,沐浴熏香洁面整装,赶赴阳明宫叩见皇兄神宗皇帝,君臣兄弟二人相见自有一番唏嘘倾诉离情。今日重阳佳节,李澈身为皇亲国戚前来云锦毬场观礼,黄老鸹随行护卫,他端坐高台,原本诧于吐蕃人的勇猛剽悍,忽闻圣上降旨命自己与一帮子侄下场竞技,不由得心中踌躇,他并非懦弱惧怕,而是思忖,“天阙朝庭年轻才俊众多,皇室中不乏孔武勇力之人,独独命自己下场,看来还是齐王李栩的请求,皇兄天纵英睿,决断乾纲,唯独对这个宝贝儿子是千依百顺,齐王啊,齐王,你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呢?”情势所逼,事关天阙颜面和皇族荣誉,已不容他胡思乱想,召呼黄老鸹为自己牵马备装。

    在众人准备之际,杂耍戏班、伶人舞伎粉墨登场,舞双剑、跳七丸、袅巨索、掉长竿,杂技幻术精彩纷呈,看得观众是眼花撩乱,喝采呐喊声此起彼伏。大约半顿饭的功夫,忽然间场边牛角长号吹响,一百二十面牛皮战鼓隆隆擂响,众人目光全部投向摘星阁下方的栅门,只见十匹战马鱼贯而出,为首一匹通体纯白,宛若银龙,颈与身齐,背硕腿长,雄健剽悍,嘶鸣彻天,此马头生一块红毛,位于额顶正中,故名鹤顶银龙追风驹,齐王李栩端坐马背,他身穿明黄色的窄袖毬服,头戴黑色幞头,腰勒玉带足踏乌靴,剑眉星目面似朗月,顾盼生辉神采飞扬!他身后是韩王李栉,胯下宝马“呼雷豹”;吴王李桓,胯下宝马“胭脂兽”;他身后乃是南阳王李梯,胯下宝马“乘云”;其后为驸马都尉王承嗣、张九长,分别胯骑宝马“紫电”和“青骓”;紧随其后的是羽林卫正副统领王伯闯和钟向阳,胯下骏马“风驰”、“电掣”;他二人之后乃是代王李哲,跨下宝马“绝尘”;令人意料不到的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居然是“细脖大头金眉仙”黄毅黄老鸹。别人要么是神采熠熠,要么是潇洒飘逸,要么是威风凛凛,要么是庄重肃穆,唯独他是吊儿郎当,大脑袋上挂了一顶小幞头,细脖子下一身宽松肥大的浅青色窄袖上衣,手持一根粗藤条,腰带上斜插着一把弹弓,歪歪扭扭坐在一匹长鬃黄骠马上,活脱脱就是一个泼皮无赖闲散汉。

        天阙朝这十个人的队伍乍一出场,便引来了无数的喝彩尖叫,尤其是许多官家小姐、富户美眷亲眼见到几位王子的熠熠风采,更是情不自禁的鼓掌欢呼,一时间看台之上莺歌燕啼香风弥漫。李澈在后台换装之时,黄老鸹笑嘻嘻的对他说道:“代王殿下,不若让咱老鸹陪同你一起下场吧?”“哦,你还会击鞠?”李澈知晓他从小在大山深处长大,这王候富豪们的日常游戏他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哈哈,咱黄老鸹虽骑马不多但自幼可骑的是秦岭野狼,虎豹熊都是咱的玩伴,今日在看台上对这马毬击鞠观览了半晌,大致规则玩法已经了然于胸,咱看这些番邦野货蛮横的紧,我跟在你身边,好护佑你不伤。”李澈听了他这话,心情豁然开朗,原本就觉的齐王拉自己下场不怀好意,这些吐蕃人看来也都是有备而来,毬场上危机四伏,黄老鸹身怀绝技粗中有细,有他保护大可放心场上一搏,为天阙挽回颜面。他思虑既定,便让黄老鸹和侍卫总管李忠去挑选马匹,自己转身来找李栩。

        李栩正在和众位弟兄准备上场的服装器具,听到十三叔说要带着那个细脖大脑袋的怪物一同下场竞赛,下意识便想一口回绝,一支毬队只有十人,这厮若上场便少了一个名额,己方少一名强手,与吐蕃拼搏便落了下风。但他眼珠一转,寻思十三叔对此人如此看重,寸步不离,平时没有机会,今天刚好趁此机会探探他的虚实,毬场竞技瞬息万变,若有个闪失也怪不得旁人。于是,天阙毬队便以此阵容下场竞赛。

    裁判官骑马来至场地正中,高声宣布:“重阳佳节云锦毬赛下半场正式开始,赛时一个时辰,以击毬入囊数多者为胜,目前吐蕃毬队三毬领先!开毬喽!”

        吐蕃毬队仍然是上半场的毬风,剽悍勇猛狂突猛进,十匹马十个人宛如十股玄色风暴向着天阙诸人席卷而来。天阙毬队却是轻盈飘逸迅捷灵动,并不与他们做正面硬性冲突。二十匹骏马一时间头尾盘旋口衔蹄飞,那一枚朱红色的宝毬在场中飞来滚去,吸引着看台上数万人的目光,一众男宾脖子伸的老长,仿佛被捏住了脖颈的白鹅,脑袋左右摇摆;一众女客眼珠瞪的老大,全部在几位王候身上,不时高声尖叫,激动晕厥的亦不在少数。

        天阙排出了一三三二一的菱形阵型,匹马当先的乃是韩王李栉,他催动呼雷豹,蹄声得得向着吐蕃毬队冲去,意在搅动对方阵型。谁承想吐蕃人竟然是毫不顾忌他的王子身份,三匹战马迎着他硬生生的撞了过来,一时间场上火星四溅,眼瞅着四匹马就要发生碰撞,看台上不少宾客已是站起身来,许多女客更是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不忍目视惨状。突然间,李栉胯下宝马呼雷豹一伸脖颈,仰天长啸,叫声宛若惊雷滚滚,那三匹吐蕃骏马乍闻叫声,竟然是不由自主的前蹄酸软后蹄筋麻,嘶吼着翻滚倒地,将吐蕃骑士压倒在身下,李栉催马腾空而起从他们身上飞越而过,竟单人独骑将整个吐蕃队伍搅得天翻地覆,如尖刀一般向着纵伸插进。紧随其后的六人一看他冲阵成功,保持正方阵型便压了上来,王承嗣、李桓、张九长互相传递宝毬疾速前进;王伯闯、李栩、钟向阳随后策应;他们身后是代王李澈和黄老鸹,并驾齐驱防御侧翼;殿后的乃是南阳王李梯压阵。

        吐蕃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天潢贵胄竟有如此技艺和精湛骑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瞬之间便被前突的七骑冲到了距毬门不远之处。此时朱红色的宝毬恰在王承嗣月杖之下,他位于毬场最南边,一边弯腰侧身拖着宝毬前行,一边观察己方人员位置,只听他一声高喊:“九郞接毬!”挥杖将皮毬击向李桓,吴王不待毬落地,口中喝到:“九长给咱向前冲!”手中月杖在半空中准准的将皮毬击向北面的张九长,驸马爷也是真不含糊,暴喝到:“六郎看你的了!”随即在马鞍桥上一个犀牛望月,杖头在空中自下而上划过一道弧线,将宝毬挑向冲在最前方的韩王,李栉人急马快,呼雷豹宛如猛兽,吐蕃人想要硬拦却是被他气势所震,略微犹豫间已被他从二马间隙之中冲过,但见韩王李栉两腿夹紧马肚,左手脱缰,双手握住月杖凝聚全身力气,照准张九长传来的宝毬狠狠击去,但见那雕文七宝毬受他一击像流星一般朝着毬门奔去,宝毬入网,全场瞬间是欢声雷动!

    开场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天阙已是扳回一局,场上场下均是情绪高涨士气大振!欢呼喝采声响彻云霄!易地再战,吐蕃开毬,带队的统领显然是颇为恼怒,嘴里叽里哇啦的喊叫个不停,手中月杖挥来划去,指挥士卒前冲。此番吐蕃人釆用的阵法是两匹战马前突,两匹侧翼掩护,中间一匹带毬的战马居中,其余人马压阵侧应。打头的两匹黑马直往前冲,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它们想硬拼,可天阙诸人却并不傻,最前面的李栉、李桓等四人拔转马头,从中间让开一个口子让他们冲了过去,随即合围将中间带毬的吐蕃人裹在中间,他们四支月杖齐向那骑手杖头的宝毬击去,那人被团团围住,甚是慌乱,手中月杖抡起带着风声击打王承嗣、张九长的月杖,他们二人显是平素经常一起训练,配合极为默契,两人两马两月杖并不与那骑手硬碰,只是走马灯似的围着他打转,干扰那人的视线,李栉和李桓则见缝插针用月杖头拔弄那地上的宝毬,转眼之间竟将那宝毬从十余只马脚间拨弄了出来,李桓一手挽繮一手击打着宝毬斜刺里向西北方向奔去,两名吐蕃骑手在后紧紧追赶,两杆月杖照着他的后心比来划去,仅仅差着一尺之距,看得凌霄阁上皇妃公主们惊叫连连。李桓因为拨打着宝毬,不能全速驰骋,眼看着那两匹黑马就要撞击上来,有几位公主已是闭上眼睛不忍目睹吴王被撞飞的惨状,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三匹马首尾相接之际,但见吴王李桓一提缰绳,那匹枣红色的“胭脂兽”呼溜溜一声嘶吼,两只后蹄猛的扬起,对准那两匹吐蕃黑马的脑袋砰砰砰砰就是四脚猛踢。这“胭脂兽”生性爆烈,两脚踢出有千钧之力,再加上精钢淬炼的蹄铁,可怜那两匹马儿脑袋被踢得鲜血淋漓,颈骨几乎折断,嘶鸣着翻滚倒地,将那两名骑手也都压在身下。李桓一击得手,心中得意,长笑一声,击打着宝毬向西奔去。他们兄弟几人平素里没少了切蹉练毬,彼此之间配合默契,他这厢诱敌向北,另一边王承嗣、张九长、李梯、李栉则是打马向西狂奔,李栩和其他四人在后方策应压阵。在毬门近处压阵的五人见他们五人从南北两个方向冲来,那为首的统领一声高喊,带着一名骑手便向着李桓扑去,吴王待他二人即将冲至近前,手中月杖高高举起抡成半圆,将那宝毬挑起越过他们头顶向着承嗣送去,自己则一勒缰绳掉转马头向东跑去,那吐番首领眼瞅着宝毬从头顶飞过,却杖短莫及,待要去撞击吴王,他已是打马回阵,直气得他是七窍生烟,哇哇怪叫!回头一瞥,宝毬被王承嗣传向李栉,自己留守的三人座骑惧怕“呼雷豹”的嘶吼,逡巡不敢向前,被韩王轻易破阵,将毬挑给李梯,南阳王不负所托,一记漂亮的凌空抽射,将宝毬送入毬门,三刻钟之间,天阙已是连入两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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