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不是哑巴
此值午时，店中无客。两个小伙计伏在桌上昏昏欲睡。
陈三叔见一翩翩公子于店门徘徊，连忙迎了上去。这人衣着不俗，相貌更不俗，需好生侍奉。
“公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小号有当地的野味，也有上好的高粱酒。”虽是老陈家出了文曲星，陈掌柜也不见丝毫跋扈，一如既往。
“我该说什么？我该叫什么？这老头是陈三叔吗，怎么是个瘸子。怎么办，怎么办。”
唔...小公子沉吟不语，脸色青红，不知所措。
“若不便说话，手势亦可。”陈掌柜毕竟见多识广。
“我不是哑巴，我的嘴怎么张不开了，给我说话，给我说话......”
......
“公子，若是盘缠丢了，小号也能赠些粮米，直言无妨。”陈掌柜道。
我头好晕，对了，柜台有纸笔。
小公子连忙走进柜台，奋笔疾书：“我是，陈先生的学生。”
陈掌柜疑惑。“只听他说，裴府小姐是他学生，阁下是？”
夜半风吹雪满阶，头巾不裹把窗开。
南枝暗就江头发，一点香从月下来。
小公子一把拉开发带，明若桃李，艳若牡丹，剑眉横翠，粉面生春，半嗔怒樱桃绽放，缓步行遍体幽香，举手时多显娇态，眉宇处英气逼人。说什么楚娃美貌，妃子娇容？月里嫦娥不吃神药，九天仙子落入凡尘！纵使陈三叔见多识广也不免眼不转睛，好俊的姑娘！
小公子连忙扎好头发，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出了事情经过。
两人一写一说，交谈完毕后已是晚间。陈掌柜打发牛家兄弟去应付食客。自己则拉着小公子进了后院。
“早听闻那秋闱如过修罗场，少游能中三十名已是祖宗保佑，裴小姐口不能言、话不能语，也能中得那‘经魁’，简直惊为天人。”陈三叔惊叹之余也在暗暗盘算。
裴姑娘与少游相伴十余载，如今千里寻来绝非师徒之情。模样俏身段好，又是淮阳富户，配陈长风绰绰有余，只可惜是个哑巴。杏姑娘呆头呆脑，又是奴婢出身，若是在客栈也就罢了，可少游当了官，显然小丫头不能操持家业。如此比较裴小姐似乎好些，做得正妻。杏儿就当个小妾，相信少游也不会委屈她。
陈三叔越聊越热情，拉着裴小姐的小手，东问问西打听，直到牛家兄弟来请二位用膳。
裴小姐心里很慌，这老头怎么老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府家大业大，裴山先生有没有纳妾打算？
裴小姐年华正好，有没有如意郎君？
陈少游龙精虎猛，对此能不能受得？
爹爹纳不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没有郎君好像跟你关系也不大，练武之人当然龙精虎猛，这不是废话。可往我手里塞了这个铜配饰是什么意思，都放黑了就不要给我了，好恶心。
“这干粮根本咽不下去，粥里怎么有肥肉，酒也好辣。不能呆了，要尽快走。没想到风餐露宿千里而来，竟是这种结果，我在淮阳可曾受过这种委屈，好难受，好心痛。”
小公子草草吃了两口，连忙告别。
牛家兄弟盯着那吃剩的肉粥，目不转睛。
陈三叔目送那道青色的身影上了官道，攥着手里的五十两银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牛家老二，把裴公子吃剩的倒入小湖喂鱼。”陈三叔吩咐道。
“掌柜，我看这剩了许多...”牛大咽了咽口水。
“你也配吃这个？让你去找好酒好菜，结果，这烂肉粥细饼子是裴公子能吃的？”
牛大很不服气小声嘟囔：“大半夜上哪里弄酒菜，这是店里最好的东西了。”
……
转眼间一月有余，气候渐寒，万物萧条。
一辆小车驶在宽敞的驿道上，车内的布置与一般马车不同，桌椅茶案早已撤掉，撩开门帘就是一张小床，床上棉褥棉被应有尽有。
穿淡绿色云洲锦缎袄的小侍女烤着火炉，盖着虎皮，撩开窗帘的一点点缝隙，看着两旁呼啸而过的军马，知道离云洲大营不远了。呆头老爷也不怕冷，没日没夜地呆在外面，可惜人家把被窝焐得那么热乎。
车忽然停了，一双大手伸了进来。“虎皮，银子。”
杏儿不情愿地递出五两银子，紧握着虎皮不肯撒手。这虎皮顺滑绵柔，送人多可惜。
谁知那大手一点都不知怜惜，一把扯了过去。
......
“总兵大人军务繁忙，无暇见客，陈大人请自便。”
果然如此，递上拜帖连正主都见不到。陈长风塞给那门吏一锭小银，拖起手里的皮毛道：“劳烦再通传一声，本官为表心意。有礼物奉上。”
那门吏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分量很足。“礼物拿来，在这侯着。”
这云洲大营有三万人马，屯兵于两洲边界，进可驰援边境战场，退可平定云洲匪患。
约莫半个时辰，那门吏面带笑意。“总兵大人有请。”
说完又指着身后的步卒吩咐道：“给这位大人的马喂些草料，不要惊着车里的女眷。”
陈长风走进中军大帐。帐内一个微胖健硕的中年将军，衣着绯袍、面皮发黄，眉眼间带有威严，想必这就是云洲总兵。桌案上铺着一张斑斓虎皮，毛色柔亮。
“陈大人，你我并无交情，何故送此礼物。”那人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看来这就是彭总兵。陈长风忙声道：“下官上任途中偶遇一猛虎，这虎长四丈高五尺，头大如斗，大啸山丘，腥风四起，猛扑向马车，正当下官惶恐之际，这猛虎竟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彭总兵果然来了兴致，抬眼看来。
陈长风接着编道：“事后急谴猎户问明缘由，猎户明言此虎误食毒物，捕食马车时血气翻涌，毒气入了心肺，这才暴毙于此。素闻彭将军喜虎，此物又是天赐，自然是有德之人用之。故才奉上。”
彭总兵捻须点头：“这皮子毛绒丰厚，色泽光润，又没刀痕箭疮，浑然一体，实属难得。”
登时爱不释手，细细把玩起来。
陈长风低眉垂首，小心翼翼地陪衬。
彭总兵继而道：“本将属虎，喜虎，卜卦的道士说是白虎星下凡，如今穿这“云从虎”官袍，又得这天赐虎皮，难得，难得。”
有戏，收了礼物，这是在等自己提要求，陈长风正冠，下拜：“下官举人出身，奈何不通经、礼，终生不得寸进，幸而得巡城尉之职，实属惶恐。”
彭总兵略做诧异，问道：“巡城官小，却也职责重大，不知陈大人何处惶恐。”
这是等自己表忠心。“下官无牵无挂，任职淮阳城定受多方排挤，惶惶难安。”
意思就是自己没靠山，楚律：非进士出身，只迁不升。没升官的机会，自然惶恐。
“既如此，你赠本官天赐虎皮，那本官予你一身彪皮如何。”彭总兵道。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陈长风内心激荡，忍不住双手拍了一下，险些跌倒，此刻咬紧牙关，忙表忠心：“卑职愿为总兵大人效犬马之劳！”
彭总兵轻笑：去罢！办好差事，莫要丢了兵部的面皮。
陈三叔见一翩翩公子于店门徘徊，连忙迎了上去。这人衣着不俗，相貌更不俗，需好生侍奉。
“公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小号有当地的野味，也有上好的高粱酒。”虽是老陈家出了文曲星，陈掌柜也不见丝毫跋扈，一如既往。
“我该说什么？我该叫什么？这老头是陈三叔吗，怎么是个瘸子。怎么办，怎么办。”
唔...小公子沉吟不语，脸色青红，不知所措。
“若不便说话，手势亦可。”陈掌柜毕竟见多识广。
“我不是哑巴，我的嘴怎么张不开了，给我说话，给我说话......”
......
“公子，若是盘缠丢了，小号也能赠些粮米，直言无妨。”陈掌柜道。
我头好晕，对了，柜台有纸笔。
小公子连忙走进柜台，奋笔疾书：“我是，陈先生的学生。”
陈掌柜疑惑。“只听他说，裴府小姐是他学生，阁下是？”
夜半风吹雪满阶，头巾不裹把窗开。
南枝暗就江头发，一点香从月下来。
小公子一把拉开发带，明若桃李，艳若牡丹，剑眉横翠，粉面生春，半嗔怒樱桃绽放，缓步行遍体幽香，举手时多显娇态，眉宇处英气逼人。说什么楚娃美貌，妃子娇容？月里嫦娥不吃神药，九天仙子落入凡尘！纵使陈三叔见多识广也不免眼不转睛，好俊的姑娘！
小公子连忙扎好头发，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出了事情经过。
两人一写一说，交谈完毕后已是晚间。陈掌柜打发牛家兄弟去应付食客。自己则拉着小公子进了后院。
“早听闻那秋闱如过修罗场，少游能中三十名已是祖宗保佑，裴小姐口不能言、话不能语，也能中得那‘经魁’，简直惊为天人。”陈三叔惊叹之余也在暗暗盘算。
裴姑娘与少游相伴十余载，如今千里寻来绝非师徒之情。模样俏身段好，又是淮阳富户，配陈长风绰绰有余，只可惜是个哑巴。杏姑娘呆头呆脑，又是奴婢出身，若是在客栈也就罢了，可少游当了官，显然小丫头不能操持家业。如此比较裴小姐似乎好些，做得正妻。杏儿就当个小妾，相信少游也不会委屈她。
陈三叔越聊越热情，拉着裴小姐的小手，东问问西打听，直到牛家兄弟来请二位用膳。
裴小姐心里很慌，这老头怎么老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府家大业大，裴山先生有没有纳妾打算？
裴小姐年华正好，有没有如意郎君？
陈少游龙精虎猛，对此能不能受得？
爹爹纳不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没有郎君好像跟你关系也不大，练武之人当然龙精虎猛，这不是废话。可往我手里塞了这个铜配饰是什么意思，都放黑了就不要给我了，好恶心。
“这干粮根本咽不下去，粥里怎么有肥肉，酒也好辣。不能呆了，要尽快走。没想到风餐露宿千里而来，竟是这种结果，我在淮阳可曾受过这种委屈，好难受，好心痛。”
小公子草草吃了两口，连忙告别。
牛家兄弟盯着那吃剩的肉粥，目不转睛。
陈三叔目送那道青色的身影上了官道，攥着手里的五十两银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牛家老二，把裴公子吃剩的倒入小湖喂鱼。”陈三叔吩咐道。
“掌柜，我看这剩了许多...”牛大咽了咽口水。
“你也配吃这个？让你去找好酒好菜，结果，这烂肉粥细饼子是裴公子能吃的？”
牛大很不服气小声嘟囔：“大半夜上哪里弄酒菜，这是店里最好的东西了。”
……
转眼间一月有余，气候渐寒，万物萧条。
一辆小车驶在宽敞的驿道上，车内的布置与一般马车不同，桌椅茶案早已撤掉，撩开门帘就是一张小床，床上棉褥棉被应有尽有。
穿淡绿色云洲锦缎袄的小侍女烤着火炉，盖着虎皮，撩开窗帘的一点点缝隙，看着两旁呼啸而过的军马，知道离云洲大营不远了。呆头老爷也不怕冷，没日没夜地呆在外面，可惜人家把被窝焐得那么热乎。
车忽然停了，一双大手伸了进来。“虎皮，银子。”
杏儿不情愿地递出五两银子，紧握着虎皮不肯撒手。这虎皮顺滑绵柔，送人多可惜。
谁知那大手一点都不知怜惜，一把扯了过去。
......
“总兵大人军务繁忙，无暇见客，陈大人请自便。”
果然如此，递上拜帖连正主都见不到。陈长风塞给那门吏一锭小银，拖起手里的皮毛道：“劳烦再通传一声，本官为表心意。有礼物奉上。”
那门吏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分量很足。“礼物拿来，在这侯着。”
这云洲大营有三万人马，屯兵于两洲边界，进可驰援边境战场，退可平定云洲匪患。
约莫半个时辰，那门吏面带笑意。“总兵大人有请。”
说完又指着身后的步卒吩咐道：“给这位大人的马喂些草料，不要惊着车里的女眷。”
陈长风走进中军大帐。帐内一个微胖健硕的中年将军，衣着绯袍、面皮发黄，眉眼间带有威严，想必这就是云洲总兵。桌案上铺着一张斑斓虎皮，毛色柔亮。
“陈大人，你我并无交情，何故送此礼物。”那人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看来这就是彭总兵。陈长风忙声道：“下官上任途中偶遇一猛虎，这虎长四丈高五尺，头大如斗，大啸山丘，腥风四起，猛扑向马车，正当下官惶恐之际，这猛虎竟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彭总兵果然来了兴致，抬眼看来。
陈长风接着编道：“事后急谴猎户问明缘由，猎户明言此虎误食毒物，捕食马车时血气翻涌，毒气入了心肺，这才暴毙于此。素闻彭将军喜虎，此物又是天赐，自然是有德之人用之。故才奉上。”
彭总兵捻须点头：“这皮子毛绒丰厚，色泽光润，又没刀痕箭疮，浑然一体，实属难得。”
登时爱不释手，细细把玩起来。
陈长风低眉垂首，小心翼翼地陪衬。
彭总兵继而道：“本将属虎，喜虎，卜卦的道士说是白虎星下凡，如今穿这“云从虎”官袍，又得这天赐虎皮，难得，难得。”
有戏，收了礼物，这是在等自己提要求，陈长风正冠，下拜：“下官举人出身，奈何不通经、礼，终生不得寸进，幸而得巡城尉之职，实属惶恐。”
彭总兵略做诧异，问道：“巡城官小，却也职责重大，不知陈大人何处惶恐。”
这是等自己表忠心。“下官无牵无挂，任职淮阳城定受多方排挤，惶惶难安。”
意思就是自己没靠山，楚律：非进士出身，只迁不升。没升官的机会，自然惶恐。
“既如此，你赠本官天赐虎皮，那本官予你一身彪皮如何。”彭总兵道。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陈长风内心激荡，忍不住双手拍了一下，险些跌倒，此刻咬紧牙关，忙表忠心：“卑职愿为总兵大人效犬马之劳！”
彭总兵轻笑：去罢！办好差事，莫要丢了兵部的面皮。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