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半个月之后,碧夕盈刚出门,走到大殿里伸了个懒腰。回归神来就看着见席塍和暮和恪有些不好的脸色。她惴惴不安地问:“怎么了么?”“夕盈儿,影落的捷报没等来,镜空的战书倒是等来了。”暮和恪揉了揉眉心,“她们还正大光明地来,不懂先来后到的顺序吗?”“只恐怕在那位火焰梦鸟的帝君眼里,没有‘顺序’二字。”席塍幽幽地开口。碧夕盈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暮和恪:“二哥,什么时候?”“你要迎战?”他抬眸,问她,“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养好。”“和恪此言在理。夕盈,你留在这儿,我和岚儿一起去。”万俟柯携着月岚陵的手一起走来,神色肃穆,“她们的进攻,恐怕现在的你不是对手。”碧夕盈沉默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夕盈儿留在这儿,镜空,交给我和大哥还有横柯相。阿珏,到时候杳芜回来了,你们一起坐镇碧落宫。我们支持不住了你们再过来。”暮和恪安排。“恪,自己小心。他们什么时候进攻?”萦珏只能点头。“半个月之后,当耶。”席塍垂眸,“这个地方影落和我说过,是你们母族穆氏的发源地。离碧落宫非常近。”“是而且易攻难守,她们将战线推得那么近,我们就偏不如她们所愿。”碧夕盈看向宫门口,“大哥,他们有多少人来?”“我看他们大有荡平碧落的气势。”席塍起身,神色肃穆,“十五万大军,进攻你们碧落城,而且他们的士兵,都是拥有神力的,单凭碧落的弟子是无法解决。”暮和恪垂眸:“看来得传信给杳芜,虎符合一,我得率兵去了。”“我去看看那条路。”碧夕盈起身,掸了掸衣裙,“年久失修,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他们的士兵会飞么?”席塍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会。”“我期待他们的到来。”她向宫外走去。

    “你问父君先前的安排是否能用?”碧影落问她。那头的人点点头:“是。镜空下了战书。”碧影落垂眸:“你身子还没好全,席塍他们可以帮忙么?”“自然是可以的,但我总觉得,他们的目标在于我,所以只要我去,就可以制止战争。”碧夕盈心情不太好地来回游荡在当耶遗址。“盈儿,别去,放你去夜安已经是我的底线。”碧影落抬眸仰望天穹,飞泻的雨丝在檐角化作雨幕,“你在哪儿?”“当耶,梦鸟决定在这里和我们交战。”碧夕盈明白自己的哥哥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离开,就算他成家。“又是那里,那应该是能用,你小心地去试探一下应该没问题。”碧影落十分担忧自己的妹妹,两个人除了逡巡,从未有过那么久没见面,“身子好些了么?”“尚可。哥哥,你收复苍治祠没有?”碧夕盈突然问他。“交汇之地的苍治祠?那里一直是没有人看管的地方。不用收复,你想来的话,来就是了。”碧影落微微一笑,“怎么想起来来这儿了?”“随口一问罢了,这样,就算梦鸟族要追杀我,他们也飞不进苍治祠的领空——夜神手札里有记载,说苍神光神将苍治祠全部交给了夜神,夜神也从未允许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进入。”“那应该是圣明祠,夜晚的苍治祠。你若真的到这里了,就联系我,我会过来。”碧影落握紧了剑柄,你是我最珍视的亲人。“哥哥,你们那边战事不吃紧吗?”碧夕盈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哥哥还是很在乎她的。“被大雨困住了。我一度怀疑天峰已经介入,你别担心,我正好看看他们的实力。”他沉吟了会儿,才如实告知,“我们现在在凝幽阁,叔父他们已经带着碧落轻兵和影流他们抵达霜雨并将之解放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对手,只有和烟庄和花鸣宫。但若天峰出手,就不会那么轻松了。”“天峰阁确实棘手,人多势众。蝉夏摆明了态度只派了俟柯过来。哥哥,我——”“别多想,如果他们让你不快,我宁愿不要他们的援助。”碧影落认真道,“不要委屈自己,保护好自己。”“哥哥先去忙,我再想想。”碧夕盈不等他反应,就匆匆掐断了联系。“这丫头。”他无奈一笑,“由她去吧,至少我们在。”

    “这就是夜安的诚意么?”夜晚时分兵戎相见,一袭华贵的红衣立在火焰梦鸟背上,手中的宝珠光华明亮。“这就是火焰梦鸟的诚意吗?”暮和恪坐在斫朔背上,手中长剑光芒明亮。席塍立在军阵之前,身后是暮和恪直辖的军队。“梦鸟族是看在夜神的面子才给你们发战书的,怎么你们的领袖抛弃你们了吗?”说着,姝融雪笑了,只是在夜色的掩映下他们都看不清,“你们竟那么拥护她,忘掉她之前的绝情了么?”“在我们眼里,现在的夜神星穹碧夕盈是我们夜神氏最小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姝融雪,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席塍的声音平静却又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头看向他们,“无关上一个神之时代。”“这就是夜神氏一直聚在一起的原因么?那么,作为曾经同盟,就有我们梦鸟族来敲碎这个脆弱的‘家’吧!”尖锐的鸣叫声震彻天穹:“簌簌,配合我!”另一边响起了相差无几的鸟鸣声,权作应答。席塍看向暮和恪,他点了点头:“大哥,配合我。夜安诸将士听命,全员后撤至碧落城墙!”夜安将士闻言,便分批离场,只留下他们两位将领。“逃了么?真是懦弱。”嗤之以鼻,姝融雪抬手,极盛的火焰从天而降,温度迅速升高,草木蒸腾,土地龟裂,星空陡然清晰,“簌簌不愿正面应对你们,那么,就让我火焰梦鸟手染鲜血吧!”明亮的火焰之刃直直冲向暮和恪和席塍。月下海化作羽翼挡在他们两人身前,炽热的温度使他们都感到战栗:“大哥,是我们变弱了么?”席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是她们从未展现过真正的实力。”“夜安只有两个人么?”姝融雪看着被火光照耀的两人,意外,“那看来,夜安所谓的‘家’,也并没有那么强大!”席塍淡淡一笑:“真的么?”下一秒。痛苦的鸟鸣声响起,无数皎洁月色化作刀刃向中央刺去!“簌簌!”姝融雪震惊了一瞬,“难道她没有斗志,宁愿以死来解脱么?”思及此,她盛怒地爆发出长鸣,展开羽翼就想飞去。“有我们在,你想都别想!”墨绿的天光化作绳索向她扑去,席塍的神色肃穆,“就让你这嗜杀的火焰梦鸟看看夜神氏的威力!”仿佛是血肉破开的声音,第二对第三对羽翼同时展开,席塍的脸色化作惨白,他忍着剧痛,抬手,绳索化作灵蛇纷纷扑去,尖锐的毒牙刺在她周身的屏障上;墨绿色的天光从碧落城升起,护佑这一方安宁,温度骤降,化作平常。“大哥?”暮和恪回首,被他惊人的战意和身后招展的六扇华羽震撼到,“你?”“夜神氏的荣耀不容轻犯。”他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身为长子,我有义务。”

    巨大的紫色梦鸟跌落地上,连悲鸣都无力发出。殇簌妍化作人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而对面的郇杳芜则被萦珏稳稳地扶住:“以我的神力辅助还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事。”郇杳芜喘息了许久,才吃力地站直身子,看向对面。一道湛蓝的身影划破时空出现于此,俯身将躺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的女子抱在怀中。他神色温柔地拥着她,渡去他的神力:“簌簌,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怀中的人伤势极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双眸半阖,只能做出口型。蓝思哲点点头,抱着她起身,看向对面:“我为蓝思哲,镜空的丞相。我的爱人虚空梦鸟的女皇无意与夜安交恶,此番两败俱伤,虚空梦鸟不会再出手。”怀里的人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虚弱:“哲,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我愿代劳。”他低声温柔道。“我想亲自来。”殇簌妍的双眼凝望着他,只是那目光之下,有他看不透的东西。他颔首,顺从她的意思将她安放到地上,然后伸手稳稳地扶住她,看向对面的人。“我想,见见夜神。”她沙哑着声音,双眸里满是绝望:只要拒绝我,只要拒绝我,她就不会有事!

    但偏偏事与愿违。

    郇杳芜轻轻点了点头,后面的宫门缓缓打开,月岚陵扶着她缓步而来。殇簌妍注视着她,愧疚的泪水流出:在目及她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愿意臣服于她。“虚空梦鸟,等来了她的救赎。”她不由自主地缓缓向她行了一礼,庄重虔诚。蓝思哲突然爆发神力,同时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诸位小心!”郇杳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萦珏一拉倒在了她的身上:“如玉!”萦珏苍白了神色,她仰头望去——一抹赤红正立在上空。碧夕盈将月岚陵一把拉到身后,然后展开羽翼,星光与火焰玉石俱焚。面色迅速灰败,殇簌妍再也起不了身,她能做的只是一如女皇素来的威严,支撑着自己不狼狈地倒下。蓝思哲跪在她身侧,身后的伤痕火焰灼烧一般地蚕食着他的神力和鲜血。“为什么要违背她呢?”冷酷的声音响起,纯粹的冰蓝色出现于此。“殇簌妍,我将你当成左膀右臂,你把我当成什么?”盛怒的声音传来,姝融雪俯视他们,“你是我唯一推心置腹的友人,到头来却那么背叛我?”“我只是,尊崇我的内心罢了。”殇簌妍闭着双眸,不愿去看她,“我也是一位女帝,要为我的子民谋得和平!”姝融雪看着宫门前一言不发的夜神,火焰再度燃起炽烈:“是你的存在,让我的簌簌沦落至此。夜神,随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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