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联系断了。”碧引沄咽回了将涌出的鲜血,一股铁锈味。眉头紧皱,暮和禄看向站在蓝希楚身边的华伊:“华伊,饮汐说她和烟赐被困在一个幽长的、挂满风干尸体的洞穴,你知道在哪里么?”“什么?挂满风干尸体?”若梨一愣,她摇摇头,“我只听娘亲说过,说风楼兰之前莫名失踪了好些人,但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都说要神之时代统治楼兰。”万俟冽看向她:“那,你们认识么?”华伊点点头:“我需要两位神力强大的人随我和若梨去,如果连他们都无法勘破,恐怕石壁很厚。”“那就我和和禄去吧,伯和席扉守在这边。”碧引沄看向那边的暮和禄。他点点头:“正愁太多的神力没处使!”霜燕樨闻言狠狠拍了他一下:“你控制好神力不要误伤他们!”“燕燕放心就是。”暮和禄一笑,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月沫泠看着她拘束地站在席扉身后,走上前去牵了她的手:“我们去饮枫那儿看看,那小丫头估计给气得不轻。”

    暮烟赐收剑回鞘,回到了碧饮汐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息苍——碧袍染血——就算是木偶,郇弋雁也将他们依照人的特征做了十成十的像。“暮光,你确实很强大。”息苍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经历了两次毁灭性的打击后旧伤未愈——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你身边的那个,就是你最大的软肋!”巨大的藤蔓从四处飞来,在暮烟赐地庇护到达之前就将他们三个分了开来。雾轩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身上随即压上了一只小狂鸟,一根尖锐的荆棘将他们绑起。“唔......”苓栖忍着羽翼被拉扯、被刺穿的疼痛,只是漏出了一声呻吟。“栖息,栖息?”雾轩小心地伸长了尾巴去轻碰她的翅膀。“疼,轩,疼......”苓栖仰躺在他的身上,还不停地转着脑袋,“主人呢,你见着主人没有?”雾轩闻言便看去,只见一根藤蔓将碧饮汐的双手反缚,她无力地靠在暮烟赐怀中,看不出来清醒不清醒。

    暮烟赐飞去,将将要坠落的人儿揽到了自己怀中,六扇羽翼全部展开,光芒耀眼。云喜剑盘旋着护在他们身侧,对息苍虎视眈眈。“潮汐,潮汐,你看看我。”暮烟赐看着她埋首在自己怀中,一点反应也没有,第一次发觉并痛恨自己的弱小。他动用神力将藤蔓撕碎。意识昏昏沉沉,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来。暮烟赐皱了皱眉,他振着羽翼携着她缓缓落在地上,暮光盘旋将他们周围的血迹全部隐去:“息苍,你要做什么?你要她的命,就尽管冲我来,早在夜神氏,我就将我们两人的性命连接在了一起,我们中不会有人抛下另一个先赴死。”

    “我么?正好他们找来了,我也没什么必要再隐藏了。”息苍看着身后漆黑的通道被朔月的海潮填满,“破!”通道被打开,暮烟赐趁着他去对付他们时,回头看向那边四脚朝天的雾轩和苓栖。云喜剑飞来,将荆棘撕裂:“轩,苓儿,伤势重不重?”苓栖摇了摇头:“我还能飞,主人呢,主人怎么样?”雾轩也点了点头:“我们都没事。”“潮汐现在醒不来。”暮烟赐伸手将她打横抱过来,轻轻抵在了她的额上,流转了神力。“怎么会这样......”暮烟赐垂眸,他的声音里满是震怒,“为什么潮汐的身子会无缘无故地衰微到这个地步?”“浮烟......”晕眩过去了,碧饮汐才听到他的声音,她气若游丝,“我没事的......”“很严重,你这样的身子根本就撑不到仪式结束!”暮烟赐闭上了眼睛,眼泪流下,“潮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心疼。”碧饮汐感受到了他不稳的气息,恍然间就想到了当时她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时候,他不稳的气息,“心疼你。”“你心疼我做什么?”暮烟赐闭着眼睛,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们找到我们了!”

    “息苍,果然是你。”碧引沄伸手,无偕剑嗡鸣着。朔月的光芒冲入洞穴,却被息苍的光芒堵截:“我好不容易的得到的掣肘,又怎么能那么轻易地被你们带走?旋洞,发动吧!”大陆震动,海水倒灌,旋洞开始逆转。暮和禄皱眉:“我们必须快一点了。”息苍突然爆发神力,将他们都打了出去,然后爆发了极强的神力。“神之时代,我们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了!”暮和禄趁此机会,将他们都召集到了这里。

    暮烟赐与碧饮汐一起,息苍珞画并肩而立,还有他们神之时代,竟是鼎足而立。

    “我带他们过来,只是想和他们谈谈,你们来凑什么热闹?”息苍不满地质问他们,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向那边守护着爱人、立在雾轩之前的少年,“你和碧饮汐一直不愿意做众神之主,把这位置让给我们,如何?”“痴心妄想!”暮烟赐厉声,他肃穆的神色竟让他们都起了敬畏的念头,“你不是自诩荒芜时代?神之时代又怎么会让你来统治?”“你和她承下这只位置,就要承下这份责任,你们不是一直不愿意吗?怎么,又迷恋上拥有权力、生杀决断的感觉了?”珞画见状,也问他。

    “贪恋权力?你是不是对我和我的爱人有什么误解?”暮烟赐沉静地看着他,深如潭水的眼眸里一望无际,“我和她不喜拘束,我们也都是团结起来处理事务,神之时代就是一家人,何来的权力?”碧饮汐垂着眸坐在雾轩的身上,努力将身体衰弱的原因查清楚,现在的局势不好,不能因为她而拖累了整个神之时代。苓栖没空去管他们,化做坐骑的模样,展着羽翼为她扇了一阵凉快的风,再小心翼翼地为她渡入她的嶙火。暮和禄皱了皱眉,他侧首看向碧引沄:“引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旋洞的异兽极难对付。”“但是这里的事也急不了,我已经通知了父君,他们会暂时去对付异兽,顺便去将没有完成的心愿完成。”碧引沄低声,他紧紧盯着他们,“不用担心的。”

    “我也不欲多言。暮烟赐,你不是很在乎碧饮汐么?那你想不想替她解决衰微这个问题?”息苍失去了耐心,但他依旧好闲以暇地看着他,并未错过他神色上一闪而过的讶异。暮烟赐沉默了,他回首去看那边的爱人,却发现她低着头,一点动作也无,不由焦虑更甚。“你可以去看看她,看看你能不能解开它。”息苍笑着,胸有成竹。毫无犹豫,暮烟赐展开羽翼,来到她身前,背对着他们。“潮汐。”他伸手,轻轻覆上她没什么温度的面颊,“潮汐,你还好么?”“别信他,没事。”碧饮汐抬起头来,看着他,费力地笑了笑。暮烟赐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满心的悲凉:“潮汐,我连你衰微的原因都找不到啊,我该怎么办?”碧饮汐起身,展开了羽翼,与他并肩而立,神色平静,她伸手,萤蝶翩翩:“谁说我,衰微的?”

    “不愧是众神之主,即使这样还能强撑。但我说过,你的命,我要定了。”息苍催动了术法,掠夺她的生命力。碧饮汐依旧看着他,神色不变:“只有这样么?”“你还能撑多久?”息苍笑了,“果然,你只有从精神和信仰上,才能被摧毁!”耳边的絮语又响起来,嘈杂又绝望。暮烟赐感受到了爱人不敢显露的颤抖,抬眼怒视他,厉声喝道:“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早就该这样了,暮烟赐。”息苍得意地笑了,他看着暮烟赐将她抱到怀里,“我和你交换条件,我,帮你的爱人解除桎梏;而你。”他卖了关子,停顿了一下。

    神之时代屏息凝神。

    “替我杀了神之时代。”他轻飘飘十个字,炸起了惊涛骇浪。“你在妄想什么?”碧饮汐的声音传来,冰冷又嘲讽,“我一个人,如何抵得神之时代?”“也许在你看来是微不足道,可是,视你胜过性命的爱人呢?”息苍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我期待你的答案,暮烟赐。”一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暮烟赐垂眸,一边是他发誓以性命相护的爱人,一边是自己的战友、她的亲友......着实难以衡量。碧饮汐迎上了他的目光,摇摇头,神色是难以言明的悲戚。她紧紧地抱住他,踮起脚尖:“浮烟,我不被认可,可是你可以。我抵不过他们——没有我一个,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本就是多余的人——”暮烟赐眼明手快地堵住了她的嘴,以吻封缄,如清风拂过:“我不会放弃你。”“难道你要因为我一个人背弃整个神之时代?你要背弃你的理想?”她难以置信,摇头,“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浮烟你冷静一些!”“潮汐,你是我的理想,你不见了,我才背弃了我的理想。”暮烟赐没有看谁,眼里只有爱人,“你是我的所有。”碧饮汐垂眸,她闭上了眸。

    他伸手,左手抽出了长剑,纤细坚硬的剑身慢慢退出剑鞘,寒芒色正,神力灌注,光芒缓缓明亮。碧引沄横执长剑,毫无畏惧,那双眼眸里满是笃定。月沫泠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她无畏地看向息苍和珞画:“你觉得我们会让你得逞么?”“你们死了,我们的约定就达成了;他若是被你们反杀,你们也无法自保——我楼兰,不都是坐等渔翁之利么?”息苍淡淡一笑,他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碧袍公子,眸中划过一丝异色。

    “不可以,不可以的!”碧饮汐哭着,她抱住了他,小声哀求,“浮烟,不要,不要这么做!”暮烟赐垂眸,抽出了长剑,剑锋直指他们——神之时代。“碧饮汐,作为众神之主,你不做些什么表示么?”息苍又开口。“息苍,闭嘴。”一道鲜艳的紫光只差分毫就能把他的脖颈割裂,殇槐珞皱了皱眉,“哪里有你荒芜时代插嘴的份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知道的比我多,这些道理你都不知道么?”碧饮汐伸手,握住了他执剑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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