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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二卷终)

    “天还冷,怎么不多穿一些?”暮烟柳看着两个孩子,无奈地笑了笑。“也还好。不是很冷。”暮烟赐伸手将碧饮汐的手握在掌中,“昨天潮汐还拉着苓儿搭了雪人。”暮烟柳看着挠了挠头发的女儿,愈发的不舍:“汐儿,赐儿,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是什么重要的事?”暮烟赐搂着碧饮汐,一起看着他拂袖一起进入光芒的世界。“嗯,”暮烟柳坐了下来,雾殇和采薇一起飞来,携着苓栖一起窝成了一团。雾轩歪头看向暮烟赐,摇摇头,化作坐骑的形态护在了他们两身侧,趴了下来。

    “我梦见,在我们距这片大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种满满天星的原野,还有一座秋千,攀附着星色的藤蔓。远看,就像是这个。”他说着,将司星台取了出来,给他们看。“司星台?如果是司星台的话,难道我们这片大陆,是有神明保护的?”碧饮汐问他,有些想不通。“也许是吧,但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的前世,另有其人。”暮烟柳垂眸,“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能够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也无法和他们一样拥有安宁的生活。”“我们这一世,是华胥一梦?”暮烟赐想了想,然后侧首对碧饮汐道,“那,我的前世或者是另外一个人,一定很爱你,或者是另外一个你。”碧饮汐笑了笑,伸手覆上了他的手:“不管他,你爱我就够了。”

    暮烟柳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满足地笑了笑,但又不可遏制地替他们不满:“赐儿,我以前让你看过神明录,你有没有什么发现?”暮烟赐看向他,墨色的眼眸里也是不在乎,还有一丝恼怒和不平:“没有我和潮汐的神位,没有暮光和夜蝶嶙火,只有夜星亡魂。”“赐儿在生饮枫的气?”他看着暮烟赐揪紧了碧饮汐的衣摆。

    “她不思进取,也不想着帮潮汐分担,好像她就是一个局外人看戏一样的视若无睹!关键是茯萩也不提醒她反而是任由她来!明明都是一样的身份,都是您和夕盈殿的女儿,孪生姐妹相差无几凭什么要潮汐承担那么多?”暮烟赐竭力遏制着心中的怒火和委屈,“我也想和潮汐厮守,凭什么我们不行?”碧饮汐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低下了头,很难过。暮烟柳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还有爱女低头默不作声的样子,起身便把他们都抱进了怀抱:“谁说你们不可以的?尽管自由着去,赐儿,我和你可是同出于云崖暮烟府的,你的观念有很多跟我相同,我理解你。汐儿,不要将事务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做你分内的,剩下的,交给你背后的神之时代。至于饮枫,我明白的,当年阿盈以为众神之主之位是一件好事,便把自由予了饮枫,不委屈她。我之前已经写信告诉过她了,你俩给她一点时间。”

    “......好。对了爹爹,众神之主,一定要光和夜吗?”碧饮汐摩挲着他手腕上的链子,问暮烟柳。“不用,只是司星台更亲近夜的神力。说起来,你们俩身上都有众神之主的血脉,它拥有极强的威压。”暮烟柳看向两个孩子,“怎么问起这个问题?”“因为如果照叔父说的,我和潮汐都不会久留,而神之时代不能群龙无首,饮枫就算愿意也撑不起时代,不如换一个人选。”暮烟赐的神色不太好。“我知道了。”碧饮汐灵光一现,她直起身子附在暮烟赐耳边:“我好像有办法,改变仲兄的命运了。”暮烟赐无奈地瞟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看向暮烟柳:“叔父,没有我和潮汐的神位,是不是我们如果有后代,也不能继承神位?”“对,后代只是普通人,这个时代很难生存。”暮烟柳垂眸。碧饮汐难过地看向暮烟赐:“我们,不能有孩子?”“不,我舍不得你痛。”暮烟赐温柔地搂着她,轻轻吻了吻,“我们又不用要一个孩子继承什么,没这个必要。你身子也弱,没必要。”

    “对了爹爹,如果说司星台在众神之巅也存在,那为什么混沌的神力和手段没能引来他们而要我们自己动手?”碧饮汐看着他,点了点头,忽地又想到了那个旋洞,有些不悦,“现在伯还有大哥他们的神力都没有恢复,神之时代现在没有自保的能力,一旦他们发动进攻,我们不是对手。”暮烟柳微微一笑:“汐儿,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没有把握的东西上。你能够掌控的才是你的希望。我还在呢,司星台作为神器也不是浪得虚名。”“爹爹......时代,只有你一人了。”碧饮汐抬眸去看,“难过吗?”“也还好吧,毕竟在没加入时代前,你爹爹我一个人也呆了好多年啊。”暮烟柳摸了摸她的头,柔柔地看向暮烟赐,“赐儿,幸好你在。”“我不会让我的爱人受委屈。我能护她!”暮烟赐毫不退让,“所以叔父可以放心地把潮汐交给我。”“你小子,居心不良。”他伸手敲了他的脑门一下。暮烟赐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

    “各位,蝉夏边境出现了异兽,请求支援。”“梦鸟域也是,请求支援。”两道匆匆忙忙的声音再联系阵内响起,碧饮汐浑身一个机灵,她忙忙坐了起来,回眸看向苓栖:“苓儿,我们有事要做了。”暮烟柳看向暮烟赐,他点点头:“联系阵里,澜沧和娰茉发出了求援,楼兰召唤出异兽来为祸人间了。”“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帮我把异兽处理掉,剩下的,就交给我来。”暮烟柳起身,神色肃穆,“我将归去。”暮烟赐和碧饮汐都看向他,却只见一个背影。“我们先走吧。”碧饮汐牵着他的手,和苓栖雾轩一起离开。采薇和雾殇相视一眼,都跟着暮烟柳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比我想的还要麻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战场上就已经血迹斑驳,黄埃散漫。暮和禄挡在碧引沄身前,看着身前拿着短刃和锁链的两人,“珞刃,珞锁,怎么想起来,来迎战我和引沄?”碧引沄倚着剑,脑内是一阵阵的钝痛,剑身上是三道裂痕。“我们,来带云错殿下,回到他应该在的地方。”珞锁把玩着锁链,不屑地看着暮和禄,“凭你也想阻拦我和珞刃么?”“凭你们也想带走仲兄?会不会太瞧不起我们了?”凄厉的狂鸟的叫声响彻天际,三道凌厉的光刃飞来,将他们逼退。暮烟赐轻轻一跃,便来到暮和禄的身边,手中长剑光芒明亮。碧饮汐则一闪而过,带着碧引沄退回了后方。

    远处轰鸣阵阵,不断涌出了的青藤在天光的庇护下将异兽死死牵掣在原地,长风拂过携着杏黄的雁阵和月白的飞刃刺入它们的脖颈,鲜血洒落满地。鲜红的光芒附着在异兽上,将他们腐蚀,漆黑的枫叶伴着锋利的薄冰刺穿它们盔甲。火海冰镜联合起来将边境封锁,姝姒茉看着紫色的光芒将它们的神经中枢毁坏,轰然倒在地上。湛蓝色的雨丝飘落,净化着它们污浊的鲜血。花瓣飞来,化作海潮,白羽箭破空将它们穿透。滔滔不绝的江水从天而来,霜燕樨挥袖,将之冰封,将它们冻成冰雕。

    月沫泠看着被碧饮汐架在肩上冷汗涔涔的爱人,不由心慌地扶住了他,缓缓放倒在自己临时搭成的床上。“仲兄的伤势严重。”碧饮汐小心地为他擦去了额上密密的汗珠,看向那边紧皱眉头的月沫泠。“沄照的无偕剑是由自己的魂魄涵养打磨而成,这柄剑已经成为了他魂魄的具象化表现。剑身裂痕,他的魂魄也岌岌可危,我现在先进行治愈,饮汐,去帮他们吧。”碧饮汐摇摇头:“这边只有你和仲兄,不安全,我暂时留在这里,一旦他们出现衰颓之势,我便去帮忙。”“泠,泠潇......”已经陷入昏迷的人突然唤她,声音微弱。月沫泠只得点头,然后将他拥入怀抱:“我在,沄照,我在。”“痛......谁要把我,撕裂......”碧引沄努力睁开了眼,看到了她担忧的目光,努力牵动嘴角笑了笑,“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话音刚落他又因为疼痛缩成了一团。月沫泠展开羽翼,流动着冰凉的雪光将他拥在怀里,安抚着他躁动的血脉。碧饮汐起身俯视那边的战场,眉头紧皱。“局势不太好,沫泠,你照顾着仲兄,我要去那边,速战速决。大家的身子都没有那么快恢复,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碧饮汐说完,便滑了过去,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点点头,没有阻拦。

    “现在这个情势在,就算是我们那么多人联合,也未必能将它们全部消灭干净。”暮烟赐摁着心脏低声回答她,“神力消耗太大。”“浮烟的伤势未完全愈合,我也是。”碧饮汐烦躁地扯了扯头发。“饮汐,冰冻起来怎么样?”霜燕樨突然在他们的联系阵里问她,“我,清婉,嘉琛和茯萩都会用玄冰。”“而且之前我们的神力没有太大的消耗,嘉琛那边——”“娰茉在。”拭嘉琛开口,“不必担心。”碧饮汐回眸看向那边的一席冰蓝色衣袍,点点头:“好,我先部下寒冰阵。”苓栖飞来,将她背到了背上,隐匿去身形。暮烟赐看着眼前的敌人,面色沉静:“你们,也只拿的出异兽了。计谋尽了啊,楼兰。”

    不多时,碧饮汐边抽身退去,边通过联系阵开口:“各位,将它们引到阵法中去,就是那个冰蓝的圆圈!我要发动寒冰阵法,澜沧,希楚,用水将他们包裹起来!”“好,稍等片刻!”他们说着,动用各种方式将它们赶了进去。水墙在瞬间拔地而起,将它们的出路断绝。“就是现在,燕樨,清婉!”碧饮汐呼唤他们。鹿鸣,狐啸,龙啸相继响起,四方回荡。冰蓝色的光芒化作毁天灭地的潮流,将它们完全覆盖。光灭后,他们纷纷落下,看着这一块巨大的冰块,都如释重负地,或者笑了,或者击了个掌。碧引渐收拢羽翼来到月沫泠身边:“仲还好吗?”“现在好多了。”碧引沄苍白了面孔靠在月沫泠怀中,闻言便冲他一笑,苍白又欣慰。

    “你们以为这样就好了么?”“你以为你还能掀起多少风浪呢?”针锋相对的声音响起。琥珀的光潮飞来,被金色的光潮挡下。“孩子们,去后面吧。”温柔的声音响起,暮烟柳坐在雾殇的背上,开口,“这是我们时代的事,与你们已经无关。”

    强大的神力威压下一刻便向楼兰郡席卷而去,将更多的神明逼了出来。暮烟柳看着或惊恐或不屑的神情,淡然地拂了袖,光潮将他们托起,他开口,声音温柔又哀伤:“汐儿,赐儿,楼兰郡内还有神明,为了防止那个人与你们直接交手,我就不赶尽杀绝了,但是他们的神力不弱,你们都要小心。”暮烟赐搂着碧饮汐,看着他一个人迎战对面的神明。“爹爹是已经决定不再回去了么?”碧饮汐侧首看向暮烟赐,他点了点头。

    神力爆发,璀璨的光芒将他们包裹起来。暮烟柳展开了所有的羽翼,忽地笑了:“阿盈啊,我也就比你,多活了那么几个月而已,但我的心却在告诉我,我好像一个人,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太久。司星台,应我众神之主鎏金暮烟柳的请求,展开万世星空!”星空打开,神兽们也都难得的齐聚一堂。采薇看向楸还,他拍了拍翅膀。筠祭看着身旁的空荡荡,烦躁地甩了甩尾巴。斫望斫朔相视一眼,斫望伸长了尾巴揉了揉筠祭硕大的脑袋。飞镜看向夤灯和莱芜,拍了拍翅膀,没有说话。暮烟柳双手合十,将自己的神力全部灌注进了司星台,不同的光芒飞出,幻化出的人形赫然是已经逝去的神之时代!暮烟柳看着站在对面的爱人,抹去了自己的眼泪,最后一次爆发了神力,金光流转的神力之源剥离身躯,在他们上方展开万丈光华。

    无声的寂静。

    暮烟赐看着在光芒褪去后,一样化作虚幻的暮烟柳,心里还是有一抹不可遏制的悲伤。“星魂之门开启,灵魂安息,我等作古。”碧夕盈的声音清冷。暮烟柳看向她,抬手:“不给他们留一些时间吗?”“我的神力支持不了多久。”碧夕盈的声音依旧冰冷。暮烟柳回眸,看向两个最亲近的孩子:“要好好的,自在一些。没有人生来就被拘束,赐儿的光,汐儿的蝶,都是自由的。”司星台轰鸣着,星屑旋转。席塍和郇杳芜的幻影都回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孩子。筠寞看着身边还是实体的筠祭,展开羽翼抱住了她。若梨抹着眼泪,看清了自己母亲脸上的笑意。“我们这个时代结束,司星台将化作星魂门的开关,维持着天地平衡。”碧夕盈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恍若冷冰冰的机器。话音落下,星屑爆发了光芒,他们都化作光芒,飞上天穹,消失不见。

    他们包围着的人也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天地。

    “饮汐,烟赐,这是主人给你们的。”雾殇说着,将一片龙鳞扯了下来。鳞片落入手中化作信纸,上面是他工整的字迹。“我们也要回去了,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采薇落在地上,蹭了蹭碧饮汐的鬓发,“苓儿留在你们身边?”“不,这些年让苓儿好好精进神力,一旦风波再起,我们的敌人只怕更加强大。”碧饮汐留恋地摸了摸苓栖的脑袋,“要好好的。”“主人,一有危险,记得呼唤我!”苓栖蹭了蹭她的发,然后扑腾着翅膀落到了采薇的背上。碧引渐伸手轻轻搭上了碧饮汐的肩:“我们回去吧,回碧落宫的原野。”暮烟赐点点头,神色凝重:“潮汐,我们该回去了。”“采薇殿,雾殇殿,大家。”碧饮汐看向他们。采薇雾殇、楸还炎翮、筠祭,斫望斫朔一字排开,看着他们。“恭送。”她说着,向他们行礼,庄重虔诚,后面的人也跟着她一起行礼。“我相信这片大陆,会在你们这一代,迎来和平,长长久久,彻彻底底。”雾殇看着他们,“回去吧,去开始你们的生活。”

    他们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碧饮汐和暮烟赐一起将信看完,而周围的人则在安排之后的事务与自己的修炼。“行吧,就是我们可能要赔上性命去制作对付的混沌的神器。”暮烟赐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关键是我的神域只有往生镰刀,和一件......不知名的神器,护国的长剑和封印的神龛,恐怕都要我们去制作。”碧饮汐为难地看向暮烟赐,“爹爹还真是给咱俩出了一个大难题。”“饮汐,烟赐,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殇槐珞看着两人神情逐渐严肃,便开口问道。

    “有。”暮烟赐开口,他看向周围的一圈人,“我和潮汐也许很久都不会出现在神之时代,不过应该联系的上,太闷了。你们处理好神之时代的事务,同时也增进神力。如果我们的推断没有错,那么之后我们的敌人,就是楼兰郡和混沌。众神之巅的对手,被彼岸·寻念阁下等联合封印于此的四大凶兽之一。”“然后就是可以的话,帮我和浮烟留意一下质地坚固、神力储存能力强大的材料,制作神器需要使用。”靠在他的肩上,碧饮汐耷拉下了脑袋,“本来还以为能在逛几天的。”“悠闲就是,不着急的。”席扉体谅他们,“养好身子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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