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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青城山

    少年无端被冤枉,怒火中烧,本想一气之下,私吞钱袋。

    老妪昏聩,但少年见其孤身可怜,略做思忖,便悄悄跟在身后,等老妪走到人少之处,右手一翻,钱袋赫然在手。

    少年轻轻往老妪身上一丢。

    老妪本伤心欲绝,忽然被一物砸中,回神一看,认得这是自己钱袋,急忙拾了起来,打开钱袋细细数了又数,脸上顿时缓和,又再细数一遍,准确无误,感激涕零地拜拜,嘴里念念有词。

    “感谢天师。”

    少年凭空变物的手法,有仗于手上法宝“袖里乾坤”,这少年便是左小右。

    此招百试百灵,他靠着这招摸了多少人钱袋,自己都数不过来。经过此事,无心玩乐,迈开步子走向天师道观所在。

    而在左小右不远处,两双眼睛在一边悄悄地盯着整个过程。

    “三哥,看完了吗?”女子打了个哈欠,柔声说道:“这小子挺有无趣的,要是我,被这么冤枉,我才不管那老女人死活呢。”

    旁边的男子沉默不语,女子有点不耐烦,道:“三哥,这庙会难得,我还没玩够呢?”

    男子回过神来,沉声道:“你去逛吧,但不要忘了大事。”女子获得允许,拍手道:“放心,不会误事的,我去了。”说罢身子轻盈一闪,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那男子略有所思道:“天剑玄宗的‘袖里乾坤’,看来这场‘斋醮科仪’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左小右来到山脚下与常远汇合,常远稍微宽心,并没有发现左小右兴致不高。经历方才那场乌龙闹剧,他确实有点不愉快。

    青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即使在这初冬,依旧青翠。

    封闭、半封闭的群山环绕,状若城郭。乔木高大,枝叶繁茂,遮蔽成寂静空间。通幽小径穿行于丛林深谷之间,处处幽深,处处清净,幽中藏奇,幽中见秀,固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左小右与常远走上阶梯,此处为前山,前来祈福的民众皆在此祈福膜拜,上清宫尤甚。

    道士们都束以正装,身穿道袍,头戴道帽,祈福的祈福,开坛的开坛,做法事的做法事,忙得不可开交。

    左小右看得出奇,虽然自己没拜天剑玄宗时也靠这些混饭吃,但这天师道的仪式,可比自己开坛的复杂精细得多。

    绕过前山,来到一处山门,有道童把守。

    那道童把手一横,缓缓道:“后山乃禁地,外人不得善入。”

    常远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两张请帖,递了过去,道,“我二人应贵派之邀,前来观摩拜礼。”

    道童恭敬接过请帖,一一打开,然后双手一躬,谦和道:“原来是贵客,有失远迎,请。”

    天师道的天师大典尤为隆重,能应邀前来自然是贵客,既有请帖,道童自然不阻拦,并以礼相待。常远二人也微微一躬,顺着阶梯,缓缓而下。

    后山清幽,二人沿着阶梯一路直下,栈道凉亭,别有风味。路上偶有路人在凉亭歇息,他们衣着华丽,想来是观礼的贵客。

    几句寒暄后,二人继续前行。穿过百丈桥,豁然开朗,前方一座宽广的石砌方形平台跃然于眼前。

    平台有数十丈长,高约一丈,四周八根盘大石柱拔地而起。石阶旁立有一块约一人高的石壁,上书“天师台”三字,字体秀丽,与这青城山相得益彰。

    左小右踏上阶梯,来到平台,台上人颇多,或站或坐,有道士,也有身穿常服之人,他们在平台中间三五成群相互攀谈。

    平台两侧均摆了一字长阵的椅子。左小右朝四周扫了一眼,没发现张子廉的身影,也不认识场上的人,便和常远在一旁观赏风光。

    观礼之人陆陆续续,小半时辰后,一声金鸣,天师大典开始。

    在平台中间的人缓缓分离成两拨,身穿道士服的往左侧长椅依次而坐,而其余的往右侧入席。

    左小右和常远也在右侧找了空位就坐。

    天师台上首,设有一方长桌,香纸蜡烛,尽陈其上。

    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桌上的剑架上的天师剑。

    天师剑乃张子廉从幽月谷带回,又重新做了剑鞘,做工精细,上面花纹凹凸有致,更镶嵌七颗灵石,呈七星之态,与天上北斗七星相呼应,更显名剑之风。

    一人身穿金色道袍缓缓走来,左小右定眼一看,是张子廉。

    他束发带冠,颇为精神,不过他年纪尚小,稚气尚存,少了些许仙风之气,但英气勃发。

    左小右把头一偏,小声问道:“大师兄,子廉区区年少,为何能接任天师之位?”

    常远道:“据传上任天师膝下之子,天赋不足,不足以唯以大任,所以把希望放在孙儿这一代。”

    说话间,张子廉已经到了祭台前,面朝众人,身边的中年道长拿起卷轴,缓缓展开,朗朗之声响起,是些歌功颂德之词,然后是夸赞张子廉之词,最后宣布张子廉继承天师之位。

    语毕,左侧天师道的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天师之位,能者居之,子廉恐名不符实。”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一个年纪约三十岁的男子缓缓起身。细想之下,也觉得言之有理,一派之主,怎么可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张子廉脸色一沉,有些不快,更多的是讶异,身边发言之人把卷轴一收,喝道:“子孝,不得胡来。”

    那名叫“子孝”的男子朗声道:“二伯,子廉刚刚加冠,威望甚低,对门派事务尚不能驾轻就熟,如此草率,唯恐难以服众。”

    左小右一听,心想,“这难道是要争名夺利”。忽然有了兴趣,这争夺可比掌印好看多了,把身子靠向常远,小声问道:“大师兄,他们这又闹得哪一出?”

    常远知道左小右唯恐天下不乱,白了一眼,缓缓道:“天师之位本在老天师孙儿这辈选出。这个张子孝是长孙,照理说由他继任,但张子廉自幼由老天师带大,聪明伶俐,老天师有意提拔张子廉为下一任天师。不曾想老天师忽然归天,张子廉尚在年幼,其他人自然不服。”

    左小右吃惊地看着常远,道:“大师兄,为何你对天师道的事这么清楚。”常远笑道:“既然来观礼,自然要做些准备。”

    常远悄悄指了指祭台旁的男子,道:“这人应该是张天,老天师的二儿子。张子廉父亲是长子,不过早亡,眼下他最大。”

    张天对张子孝的突然发难很是不满,他们兄弟四人,资质有限,不能继承大统,大哥又早亡,留下张子廉一根独苗。老天师在世时,有意培养,但张子廉尚不成气候,老天师就一命归天,若是再有七八年,恐无人不服,眼下却让众人好生难办。

    长孙子孝年长子廉十岁,不论在资历和武功方面都要胜过一筹,可子廉从小受教于老天师,众人心知这天师之位迟早是张子廉的。

    张子廉年纪虽小,可最近他迎回天师道遗失的兵器和武学,凭此其功荣登大位也不是不可。

    张天眼下犯难,本以为接任大典一帆风顺,不成想张子孝冒出头来,再看看左边为次席的二人,三弟张平和四弟张云,默不作声。

    子孝乃张平之子,张平自然不会反对,张云也双目微闭,一言不发,看来他们二人早就私下商议,要在此时推举张子孝为掌教。

    张天压下怒火,责怪二人不懂礼数,缓缓道:“老天师在世之时就有意让子廉接任掌教,子廉虽年少,但有我们辅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张子孝笑道:“二伯,爷爷在世时确实喜爱子廉,也有传位之意。可爷爷走得太冲忙,来不及传位,但也没说非传位给子廉不是?依照传统,该由我这长孙继位。”

    此言一出,在场人顿时一哗然,私下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左小右也大感不解,向常远小声道:“大师兄,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天师之位是他们张家内部定的,商量好了再公布不好吗?现在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为这天师之位,反目成仇,可有笑话看了。”

    常远沉思一会,道:“别人家的事,我们不好揣测,或许他们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为了利益,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事数不胜数,或许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矛盾也说不定,想借此机会让对方颜面扫地。

    张天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子廉天资过人,早就是天师人选。他威望不够?那大家说说,是谁迎回先祖遗骨,是谁寻回本派武功心法,又是谁带回我派镇派之宝。”

    说罢右手指着台上的天师剑,道:“就凭这点,子廉完全有资格继任。”

    张子孝冷笑道:“据说这次子廉能有如此胜果,还不是因为有其他人相助。”

    张子廉身子微微一震,没想到对方如此咄咄逼人,开口道:“大哥有所不知,确实有高人同行,但我得遇曾祖,寻回天师剑,定是冥冥中注定我要继承天师之位。”

    他也毫不谦让,豪气干云,一心要当上天师。左小右暗暗佩服张子廉的自信和勇气。

    张子孝上前一步,冷冷道:“既没有上任天师的传位遗诏,天师之位,有能者居之。”

    张平接口道:“不错,有能者居之。难道就因为子廉迎回先祖遗骨就能胜任?要是这般,有其他人迎回先祖遗骨,我们就要奉他为尊吗?”

    张平语气平缓,但字字有力。身后的弟子似乎很有默契,纷纷开口叫道:“天师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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