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转生？不过是再一次死亡
记忆如潮般涌来。
像是感冒发烧，脑子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鞠沂霖在尖锐的起床铃中醒来。
“我不是死了吗？”
“看来是给你安排的休息时间太久了，久到让你都睡糊涂了？从今天起你的下班时间再延长一小时。”
金属感应门自动滑开，来者是个大腹便便、头顶墨镜的中老年男人，高额的发际线下是一双贼眉鼠眼，鼻梁被金属填充而高挺。
“还愣着做什么？非得我指名道姓才肯行动？菲尼克斯，工作时间到了！”
鞠沂霖起身环顾四周，陌生的廉价拼接床占据了整个房间，每个床位首尾相连，分成上下床铺。恰好足够单人通过的小道，摆满清一色白色拖鞋，凑在一起散发着说不清的味道，却足以令人印象深刻。床底塞满了盆瓢杯具，是日常洗漱用品。
房间很大，大到可供两三百余人同时居住。
这让他想起曾经待过的黑心工厂。
啪——
“我他妈跟你讲话！你无视我？”
温热伴随一股铁锈的味道在嘴里弥漫，鞠沂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胖男人。
“你他妈的！”
他摆臂回击，哪想对方力气大得出奇，单手握住自己手腕，随意拧转腾挪，然后随手丢出，像在街头随地乱扔。
“胆子大了啊，行！”
胖男人怒极反喜，转身挥手离开，
“平时怎么对他，我要你们今天加倍。作为奖励，所有人除他以外提前一小时下班。”
紧接着随金属门滑动关闭，一片欢呼雀跃声中，与鞠沂霖有着同样装扮的其余人围绕着他拳打脚踢。
两世的记忆像是面团，在不断打揉下逐渐重合，变得清晰起来。
“卧槽……我这是转生了啊？”
或许是身体经受不住如此的打击报复，也或许是难以接受转生的事实，鞠沂霖，现在该改叫菲尼克斯，彻底晕了过去。
……
菲尼克斯。
这个连名字都是捡来的家伙，从记事起便出没于夜之城的大街小巷，没有爹妈，也没有亲戚，茕茕孑立。
年幼时靠捡食别人吃剩的合成食物续命，期间惹过帮派地痞，也被人当作沙包修理，甚至在衣冠楚楚的公司人员用金钱怂恿下大口吃过街角的排泄物，还舔过刚停下汽车滚烫的尾气管。
直到碰巧救下奄奄一息的某个警员，他的人生在此处发生了些许好转。
这个警员似乎是某位达官贵人的私生子，因身份上不了台面被亲生父亲扔到警局，本意指他在文职位上度过平庸无实的一生，哪知他擅自做主，自荐上了一线，在某次行动里被当做炮灰随意抛弃，碰巧被垃圾堆里寻吃的菲尼克斯救下。
警员也是有情有义，为表救命之恩，动用仅存的关系将菲尼克斯送进夜之城最大也是最顶流的酒店——绀碧大厦，成为其中一个微不足道但对他来说足够饱腹一生的清洁工。
可好景不长。
在绀碧大厦没过上多久好日子的菲尼克斯，唯一倚仗的私生子警员，耗光了自身的好运，还是死在了一次治安维护行动中。
自那以后再无人以笑脸待菲尼克斯，他再度成了过街老鼠。不过这次他至少还留有这份不至于让他饿死的工作，每日长达18小时内容重复一致的清洁工作，而且工作时长还在不断增长。
“呼——感觉做了好长的梦。”
鞠沂霖，应该说是菲尼克斯再次睁眼，依旧是拥挤有序的黑心厂房。
“不对。”
忍痛从床底摸出破碎难圆的镜子，映入眼帘的是与印象中完全一致的菲尼克斯，只是脸上多了伤痕与淤青，
“我是菲尼克斯？”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转生，更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去了哪里。
“这不是玩儿我呢？”
作为2022年代的鞠沂霖，他是那个世界人们口中的网络蛀虫。
阅过无数小片片、动漫与小说，早已对眼前的状况免疫，甚至可以说是颇有经验，尽管这是他的第一次转生。
可也许正是命运对自己的嘲弄，恰好在自己看完《赛博朋克边缘行者》动画后自我了断，又恰好让自己在赛博朋克世界里转生，更恰好转生在远比本来的自己更惨的宿主身上。
“好，老子就活给你看！我要活得比谁都痛快比谁都爽翻天！”
吐出带血的唾沫，既然决定要与看不见的命运搏斗，至少得把目前脱臼的手臂复原才行。
记忆里这种情况出现过的次数难以数清，对此菲尼克斯驾轻就熟。
“啊——”
从未有过的体验拼命刺痛每一根神经，不断撕扯拉动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尽管这一切与记忆中的经历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他不敢想象自己能否在那种生活中苟活，不，答案再明了不过。
虽说能从记忆中品尝过去的体验，可那毕竟是属于菲尼克斯的，只有现在才是属于鞠沂霖的。
“您请。”
金属门再度滑开，不过这次率先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仅是外表看上去气宇轩昂的成功人士，其身后跟着的是刚才不仅给了自己一耳光，还把手臂扔脱臼，更是让其他人暴打自己的胖男人。
“他是受伤在此地调养的员工，”
胖男人嘴角扯出笑容，一副急切关怀的作态快步靠近菲尼克斯，手里多了不知从哪儿拿到的急救用品，
“都叫你小心再小心！不要逞强独自负责清理一整层楼了！”
说着，还故作亲昵地给他缠上绷带。
“有意思的灵魂。”
菲尼克斯总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原宿主菲尼克斯从没见过眼前的男人，那份熟悉的感觉是来自鞠沂霖的记忆。
“大人？”
“没什么，继续参观下一个地点吧。”
蓝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没人捕捉到这堪称诡异的一幕。
丢下绷带，在菲尼克斯手臂留下一道通红、五指分明的手印，是胖男人在威胁要他别多嘴。
一路无言，直到二人离开。
“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你一直走到今天的？”
鞠沂霖一遍又一遍回想起菲尼克斯过去以及现在的种种，既然决定要与命运抗衡，既然已经占据菲尼克斯的身体，要做，就得做到底，还得做个彻底。
“鞠沂霖死在了2022那个世界，菲尼克斯死在了今天，活下来的是全新的菲尼克斯，是带着鞠沂霖与菲尼克斯共同记忆的新生命。”
他这么告诉自己。
黑暗猛地侵入视野，将意识也一同带入沉底。
有人从背后袭击了他！
……
“啊——”
仿佛惨叫来自别处。
“我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
“啊！”
灵魂仿佛脱离肉身，看着眼前正苦苦哀嚎、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颊，那是属于菲尼克斯的脸！
“啊——求你杀了我——”
声音像要撕破喉咙，然后从其中蹦出。
分不清究竟是来自菲尼克斯还是鞠沂霖的惨叫与哀求，身体被捆在冰冷的金属夹板上动弹不得，赤身裸着，周围有三两个披着肮脏白大褂头戴圆镜的家伙。
不管是菲尼克斯，还是鞠沂霖的记忆里都对这般打扮的人群有印象，且有相同的称呼
——清道夫。
那该死的胖子把我卖给了清道夫！
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让我转生！
现在又让我受这般折磨！
为什么！
来自鞠沂霖的部分无声地呐喊，痛斥。
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每天有饱饭吃，有解渴的水喝，
明明一切都摆在我面前，
为什么又要我失去这一切！
另一个声音在他耳畔炸响，那应该是来自菲尼克斯的部分。
原来他没死，还活着。鞠沂霖自嘲也许是自己疯了，居然有闲情思考这个。
胡乱拿起不知道塞过什么的口球，白大褂堵住挣扎的菲尼克斯的嘴，手起刀落，时缓时快，像是艺术描摹似的熟练切开他的皮肤，接着用戴有污渍手套的双手从切口探入，扯出鲜血淋漓的内脏器官，
“器官这东西，新鲜的价值远超死去的。”
两个看不见的灵魂在咆哮着，怒吼着，痛苦的惨叫着，
在本就看不见的众人间逐渐消散。
他妈的，所谓的“转生”，到头来也不过是让你再死一次而已。
鞠沂霖第一次为曾经着迷于转生相关的娱乐作品的自己羞愧，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
像是感冒发烧，脑子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鞠沂霖在尖锐的起床铃中醒来。
“我不是死了吗？”
“看来是给你安排的休息时间太久了，久到让你都睡糊涂了？从今天起你的下班时间再延长一小时。”
金属感应门自动滑开，来者是个大腹便便、头顶墨镜的中老年男人，高额的发际线下是一双贼眉鼠眼，鼻梁被金属填充而高挺。
“还愣着做什么？非得我指名道姓才肯行动？菲尼克斯，工作时间到了！”
鞠沂霖起身环顾四周，陌生的廉价拼接床占据了整个房间，每个床位首尾相连，分成上下床铺。恰好足够单人通过的小道，摆满清一色白色拖鞋，凑在一起散发着说不清的味道，却足以令人印象深刻。床底塞满了盆瓢杯具，是日常洗漱用品。
房间很大，大到可供两三百余人同时居住。
这让他想起曾经待过的黑心工厂。
啪——
“我他妈跟你讲话！你无视我？”
温热伴随一股铁锈的味道在嘴里弥漫，鞠沂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胖男人。
“你他妈的！”
他摆臂回击，哪想对方力气大得出奇，单手握住自己手腕，随意拧转腾挪，然后随手丢出，像在街头随地乱扔。
“胆子大了啊，行！”
胖男人怒极反喜，转身挥手离开，
“平时怎么对他，我要你们今天加倍。作为奖励，所有人除他以外提前一小时下班。”
紧接着随金属门滑动关闭，一片欢呼雀跃声中，与鞠沂霖有着同样装扮的其余人围绕着他拳打脚踢。
两世的记忆像是面团，在不断打揉下逐渐重合，变得清晰起来。
“卧槽……我这是转生了啊？”
或许是身体经受不住如此的打击报复，也或许是难以接受转生的事实，鞠沂霖，现在该改叫菲尼克斯，彻底晕了过去。
……
菲尼克斯。
这个连名字都是捡来的家伙，从记事起便出没于夜之城的大街小巷，没有爹妈，也没有亲戚，茕茕孑立。
年幼时靠捡食别人吃剩的合成食物续命，期间惹过帮派地痞，也被人当作沙包修理，甚至在衣冠楚楚的公司人员用金钱怂恿下大口吃过街角的排泄物，还舔过刚停下汽车滚烫的尾气管。
直到碰巧救下奄奄一息的某个警员，他的人生在此处发生了些许好转。
这个警员似乎是某位达官贵人的私生子，因身份上不了台面被亲生父亲扔到警局，本意指他在文职位上度过平庸无实的一生，哪知他擅自做主，自荐上了一线，在某次行动里被当做炮灰随意抛弃，碰巧被垃圾堆里寻吃的菲尼克斯救下。
警员也是有情有义，为表救命之恩，动用仅存的关系将菲尼克斯送进夜之城最大也是最顶流的酒店——绀碧大厦，成为其中一个微不足道但对他来说足够饱腹一生的清洁工。
可好景不长。
在绀碧大厦没过上多久好日子的菲尼克斯，唯一倚仗的私生子警员，耗光了自身的好运，还是死在了一次治安维护行动中。
自那以后再无人以笑脸待菲尼克斯，他再度成了过街老鼠。不过这次他至少还留有这份不至于让他饿死的工作，每日长达18小时内容重复一致的清洁工作，而且工作时长还在不断增长。
“呼——感觉做了好长的梦。”
鞠沂霖，应该说是菲尼克斯再次睁眼，依旧是拥挤有序的黑心厂房。
“不对。”
忍痛从床底摸出破碎难圆的镜子，映入眼帘的是与印象中完全一致的菲尼克斯，只是脸上多了伤痕与淤青，
“我是菲尼克斯？”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转生，更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去了哪里。
“这不是玩儿我呢？”
作为2022年代的鞠沂霖，他是那个世界人们口中的网络蛀虫。
阅过无数小片片、动漫与小说，早已对眼前的状况免疫，甚至可以说是颇有经验，尽管这是他的第一次转生。
可也许正是命运对自己的嘲弄，恰好在自己看完《赛博朋克边缘行者》动画后自我了断，又恰好让自己在赛博朋克世界里转生，更恰好转生在远比本来的自己更惨的宿主身上。
“好，老子就活给你看！我要活得比谁都痛快比谁都爽翻天！”
吐出带血的唾沫，既然决定要与看不见的命运搏斗，至少得把目前脱臼的手臂复原才行。
记忆里这种情况出现过的次数难以数清，对此菲尼克斯驾轻就熟。
“啊——”
从未有过的体验拼命刺痛每一根神经，不断撕扯拉动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尽管这一切与记忆中的经历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他不敢想象自己能否在那种生活中苟活，不，答案再明了不过。
虽说能从记忆中品尝过去的体验，可那毕竟是属于菲尼克斯的，只有现在才是属于鞠沂霖的。
“您请。”
金属门再度滑开，不过这次率先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仅是外表看上去气宇轩昂的成功人士，其身后跟着的是刚才不仅给了自己一耳光，还把手臂扔脱臼，更是让其他人暴打自己的胖男人。
“他是受伤在此地调养的员工，”
胖男人嘴角扯出笑容，一副急切关怀的作态快步靠近菲尼克斯，手里多了不知从哪儿拿到的急救用品，
“都叫你小心再小心！不要逞强独自负责清理一整层楼了！”
说着，还故作亲昵地给他缠上绷带。
“有意思的灵魂。”
菲尼克斯总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原宿主菲尼克斯从没见过眼前的男人，那份熟悉的感觉是来自鞠沂霖的记忆。
“大人？”
“没什么，继续参观下一个地点吧。”
蓝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没人捕捉到这堪称诡异的一幕。
丢下绷带，在菲尼克斯手臂留下一道通红、五指分明的手印，是胖男人在威胁要他别多嘴。
一路无言，直到二人离开。
“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你一直走到今天的？”
鞠沂霖一遍又一遍回想起菲尼克斯过去以及现在的种种，既然决定要与命运抗衡，既然已经占据菲尼克斯的身体，要做，就得做到底，还得做个彻底。
“鞠沂霖死在了2022那个世界，菲尼克斯死在了今天，活下来的是全新的菲尼克斯，是带着鞠沂霖与菲尼克斯共同记忆的新生命。”
他这么告诉自己。
黑暗猛地侵入视野，将意识也一同带入沉底。
有人从背后袭击了他！
……
“啊——”
仿佛惨叫来自别处。
“我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
“啊！”
灵魂仿佛脱离肉身，看着眼前正苦苦哀嚎、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颊，那是属于菲尼克斯的脸！
“啊——求你杀了我——”
声音像要撕破喉咙，然后从其中蹦出。
分不清究竟是来自菲尼克斯还是鞠沂霖的惨叫与哀求，身体被捆在冰冷的金属夹板上动弹不得，赤身裸着，周围有三两个披着肮脏白大褂头戴圆镜的家伙。
不管是菲尼克斯，还是鞠沂霖的记忆里都对这般打扮的人群有印象，且有相同的称呼
——清道夫。
那该死的胖子把我卖给了清道夫！
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让我转生！
现在又让我受这般折磨！
为什么！
来自鞠沂霖的部分无声地呐喊，痛斥。
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每天有饱饭吃，有解渴的水喝，
明明一切都摆在我面前，
为什么又要我失去这一切！
另一个声音在他耳畔炸响，那应该是来自菲尼克斯的部分。
原来他没死，还活着。鞠沂霖自嘲也许是自己疯了，居然有闲情思考这个。
胡乱拿起不知道塞过什么的口球，白大褂堵住挣扎的菲尼克斯的嘴，手起刀落，时缓时快，像是艺术描摹似的熟练切开他的皮肤，接着用戴有污渍手套的双手从切口探入，扯出鲜血淋漓的内脏器官，
“器官这东西，新鲜的价值远超死去的。”
两个看不见的灵魂在咆哮着，怒吼着，痛苦的惨叫着，
在本就看不见的众人间逐渐消散。
他妈的，所谓的“转生”，到头来也不过是让你再死一次而已。
鞠沂霖第一次为曾经着迷于转生相关的娱乐作品的自己羞愧，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