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门扉
秦言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毒贩头子的能力影响的效果。现在他的身旁还有好几个其他的喽啰，分明都是刚刚被秦镡在不久前制服的，现在都满面杀气地站出阵型看着秦言和秦镡。
“是药物的作用……”秦言大致地读出了眼前这些人的想法并总结出这些家伙刚被痛打一顿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的原因。
这样用药物来强行激发身体机能的做法怎么想都明白这是透支生命的行为，估计也只有这些疯狂的瘾君子会这么做了。那批喽啰里没有特别轻浮的那个家伙，嘛……至少说明他们没有起死回生的药。
秦镡没有把秦言放下来摆出准备作战态势的打算。显而易见，两人一个气弱一个力竭，无论如何也没法以寡敌众。他身体微弓，随时准备找准方向冲刺。
坐在雕塑顶上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数根装有液体的密封试管，扬手往两人站着的地方一扔，秦镡迅速反应，抬脚朝一旁跑开。但是随着嗖嗖几阵破风声，半空中的药瓶“砰”地一下炸裂开来，里面的液体一下子膨化成雾气，爆炸式地快速大面积弥漫开。雾气迅速地将没来得及屏住呼吸的二人包裹住……
但是这雾气好像没什么影响？
雾气迷迷蒙蒙，秦言看到那个持握弓箭的小混混从身后的箭袋又取出了一支箭矢，搭箭上弦。方才应该就是他一口气射中了好几个瓶子。
为什么没有瞄准？秦言找到了弓箭手的游丝，发现他正在等那个毒贩头子的号令，当她把注意力转到雕塑上的少年身上时，她看见他正在死死地盯着雾气中的二人，他在等着的似乎是……一道亮光？
“他们居然在发愣，等试剂让‘那件东西’发光……务必迅速地解决掉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在小迪的状态不错，应该是能瞄准他们的。”这是少年心里所想的内容，秦言猜测小迪应该是那个弓箭手。
但是，“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个……秦镡？”
“嗯？”
“雕塑右下方那个弓箭手，如果他们待会有任何动静，首先提防他。”
“雕塑右下……收到。”
这团气雾出奇地持久，不光没有消散的痕迹，而且还在不停地扩散。方才读心的时候秦言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视角。似乎他们的眼睛是能看穿这片雾气的。
这真的只是一批毒贩吗？几次碰面，他们都能在即刻将环境改造成对自己极度不利的状况。
情况很不妙啊……但是反过来想，自己不需要做些什么动作，集中精神读取他们的视角来提供一些帮助的话似乎也不错……
“哔——”
什么？哨声？现在？
“簌——！”
没等秦言反应过来，极具力道的箭矢从她的眼前擦过——虽然见识过不只一次，但这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在刚才哨声响起的那一刻，秦镡不加任何思考地弓身，这几乎是在赌博，赌对方会往自己的头射击。就刚才击碎药瓶的反应速度来看，或许只有在箭离弦后躲闪才有机会躲开。
“小心左边！”
秦言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在雕塑上俯瞰全场的少年身上。
“又要放箭了！”
但是，就算如此，他们又能躲多久？
“身后来人！”
队长，为什么你不能亲自来啊……
秦言的手心紧张地一直冒汗，每一下的指挥都可以算得上是性命攸关，但是她没有机会多加思考，没有机会检查刚才的指挥是否正确，也没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不过，她也明显感觉到少年的心里十分紧张，数不清的杂念在他的意思的海洋中飘来飘去。那少年双眼注视着正厅中的混斗，也多亏此秦言才能好好地观察到周围的情况。她现在必须把注意力放在正厅的每一个人身上，提防不知将会从何处袭来的棍棒刀具。
不过，秦言注意到视野里隐约有一个有些黯淡的光点，虽然黯淡，但是确确实实地存在，在秦镡的身上闪光。秦言猜测这是少年说的“那道光”没错，但是这是意味着什么？
秦镡的压力绝对不比秦言小，从接到提示到给出反应，留给他的动作的时间只有两秒不到。
其实这个时候，用武器招架来保全自己的效率是远远高于动作幅度更大，容错率更小的躲闪的。但是此时此刻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破解现在这个局面，必须要找到突破口，比如……
那个少年之前说的那道光，以及他会紧张的理由……
是不是……这团雾气会和什么东西反应导致发光，然后他们在寻找这样东西吗？那为什么会在秦镡身上？他们又怎么确定在秦镡身上？没有余裕留给秦言细想，她的精神始终聚焦在少年的视野里。
但是那视野竟突然一黑！
他闭眼了！
为什么，他是知道我在读心吗？没道理啊……
在闭眼前一瞬，秦言分明看见有三四个人起势正要围上来，却无法指出他们会从哪里来——
“——”
不出三秒，秦言听见两声棍棒生硬地敲在秦镡身上的声音，秦言一下子感到身下不稳。受到重击的秦镡马上强迫自己振作过来稳稳地抱住秦言。
只能先换个视野了！
秦言不加选择地通过另一条思维的游丝读取视野。在切换的前一瞬间，她感觉雕塑顶上的少年正在挣扎这睁眼，似乎十分痛苦……
“头子！”
这根游丝的主人正看着雕塑之上，那里的少年手里滑落一根铁钎状的发着幽紫光泽的东西，他捂着头蜷缩在上面，想要挣扎但又不行，否则会从几米高的艺术雕像上直直摔落。
这是……刚刚他闭眼的原因？
其他几个喽啰听到这声惊呼也惊讶地回身，匆忙地往雕像跑去。
这时，视野在剧烈地颤抖——这次是因为整个地面在颤抖，视野的主人回过头来看秦言秦镡二人，但是视野里二人背后却徐徐出现一扇巨大的门。雕刻着奇异纹样的大门在转瞬间变得晦暗的世界里缓缓浮现，像是古旧的卷轴为火星所引燃，透过烧蚀出的洞窟瞥见那门扉的一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言被吓得猛地一睁眼，眼前那个小喽啰正痛苦地蹲伏在地上，紧捂着双眼，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她感到秦镡的心跳正在急剧加速。
“秦镡！他们转移了！”
咚。
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秦言摔倒地上，往前滚出了两米。
“秦镡？”
大概是神经紧张，疼痛还没来得及经由大脑反馈，秦言感觉匍匐着抬起头，看见半跪的秦镡身下已经淌出来一滩暗红的液体。血泊中似乎还静静地躺着一把尖刀。
是刚才受的伤吗？想到秦镡正处于运动状态，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重要的血管被切开的话……
这都什么事啊，明明刚刚有一点转机，就不能稍微顺利一点吗？
秦言心中一紧，连滚带爬地用跪姿挪动到秦镡旁边。
半个小腿一片暗红，连伤势都看不清楚。她抬头，看见那扇门扉已经几乎完全出现在了秦镡身后，她费力地去辨认细节，但是在她眼里这扇门就是模糊一块。
“你们他妈的！”
眼身后传来一句不太熟练的叫骂声——所谓“不太熟练”是指这句粗口听上去别扭的像是第一次这么大声爆粗，没有公然叫骂的经验一样——秦言回头看见雾气里冲过来一个一米七左右的身影，他撇下手里的弓箭，正要拽着那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小喽喽起身跑开。
呃……弓箭手亲自跑下阵前？还在敌人面前把武器给扔了？
“你们到底是谁啊！！！”
听上去对方不比自己不崩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举着匕首就朝两人冲来。
不行，不能躲开……秦言手脚并用地站起来，调整下脚步。足底响起踩上血水洼的声音。
秦言强撑着召唤出盔甲，摆开架势准备招架。
“呃？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跑到半路，也痛苦地蹲伏下来，抱着脑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言，站在那别动，我马上好了。”
耳畔传来一阵悠远而深邃的声音，分明是耳边的声音，却又像是从某个辉煌的厅堂的尊座传来的声音。唯一有些违和的是这句话说得十分口语，有一种给金戒指上镶了一颗塑料钻石感觉……
“潘？”
但是秦言认识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这分明是行脚商小队里那个单名一个“潘”字的成员。
“对对对，是我，那个你想个办法把你面前那个家伙挪开行不。”
扔了弓的弓箭手在面前的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嗷嗷叫。
“算了算了，就这样也行。”
“吱——”
没来得及回话，沉重的门扉开启声在二人背后响起，秦言感到自己全身一下子完全失去着力点，直直地往下坠落……
虽然如此，却有一种极其安心的感觉。
受的伤啊，喝下的药啊什么的，他们肯定有办法弄掉的。
真是的，自己这个样子，还想着离开他们……
………………
…………
……
“呼——稍微有点用力过猛……”
那个名叫潘的男人用左手握了握自己不像人手的右手腕。他的整只右手臂都变成了橙黄色，金黄的纹路在手臂上闪着光，添加了几分亦真亦幻的感觉。
他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手臂都会有些变化，这大概是他一年四季都穿无袖装的原因吧。
秦言现在所处的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作“地方”。四下是纯粹的黑色，黑色空间的各个地方散布着各种各样的门扉。她说不上来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立足的，明明自己的脚下也和空间其他地方一样深黑。或许这里就是一个概念的空间，不能用所谓知识来解释。
“你们两个，哎”他的语气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是完全不会打遭遇战啊。”
“他们那个头子根本没有战斗能力，被他唬住了吧？”
“嗯？没有战斗能力？”秦言喝下了一瓶潘带过来的止痛药，摇摇晃晃地尝试着自己站起来
“他的能力不是打架用的，他是……操纵结界，懂我意思吧，就是刚才你们大家的地方是他自己搓出来的，不然的话那动静会被周围的警察啊之类的人察觉。”
潘边说边举起右手，用手指在半空中勾勒着什么形状。指尖划过之处留下灿黄的残影。
“刚才秦镡把小言放下，爬上那个雕像没什么问题。他站的位置越刁钻就说明他越不好用自己的能力躲开。解决了那家伙后打剩下的杂兵就跟打靶子一样。秦言就躺在地上给自己叠甲就行了，注意力集中点，除了那个弓箭手之外没人能破你防。”
“至于那个弓箭手，”潘瞟了一眼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用幽怨又欠打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混混。“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理想主义二货，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在战场上完全撑不起排面的。”
“喂！我听到你他妈在说我了！”
“就是说给你听的。”
混混噎住了。“喂，我说……”语气明显蔫了一点。
潘没理睬，继续在半空中绘制图案。秦镡在腿上用了些凝血剂，伤势稳定了许多，他正在尝试调用自己腿上的肌肉。
“我不要你们把我放回去，你们可不可以……把我们的老大也带走……”
“带走？不想干那勾当了？”
“差不多……”
潘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着那个一米七的，皮肤晒得黝黑的小混混。很幼稚，这是潘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如果细看他的脸的话，能在他的容貌里看见很重的稚气。虽然不太符合常理，但是潘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干什么事都有可能。
“有意思，名字？”
“吴迪！”傲气地挺起了胸。
“噗——”秦言没憋住笑。
“你再犯蠢让秦镡伤口笑开线了我把你屁股剌开”
“哎哎别揪我头发！我真的叫吴迪！”
“你和那个头子什么关系。”
“呃……大概就是，是他带着我一路打拼，一起在毒贩里面出人头……”
“他们是同学，”秦言打断了吴迪。“几年前还在源灵第二外国语学校读高三。”
“喂！你怎么知道的……”
“源二外啊，怪不得。”潘若有所思地送松开了揪着吴迪头发的手
“哎！我说你们别老是随便打断我说……”
“做不到，可以把你带走，你同学我没办法。”
“啊？为什……”
“认识卫樽吗？呃……说魏淳的话你应该熟悉点。”
“认……”
“跟他有关，具体说来话长我懒得讲。”
“不是，就两个字也不让我讲……”
“行了，没你事了。”潘金手一抬，吴迪的背后打开一扇门。下一瞬他出现在了几十米外的地方，听不清他在远处嚷嚷啥。
“秦镡？”
“在。”
“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呃？没东西啊……”
“你掏一下看看。”
秦镡分明记得自己出门前没有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任何东西，所有的装备他都是放在携行袋里，或者别在腰上的。但是他却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叠纸。秦言眉头一皱，她记得之前用毒贩头子的视角看秦镡的时候，那黯淡的光就是在掏出这张纸的口袋的位置发出来的。就是现在，那叠纸上还有若有若无的光亮。
“是这个吗？”
潘接过秦镡递来的纸，他的左臂逐渐泛紫。潘左臂一挥，那一叠纸顺次在他面前排开，悬浮在半空。他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纸上的内容，然后嗤的一下笑了出来。
“看吧，来，你们看看，没关系。”
秦言和秦镡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才意识到他们不认识纸上的语言。
“噢，不认字啊，没事，我告诉你们。哈，我说嘛，怎么这次他们的行动方式这么反常。”他自言自语般地调侃了一下。
“这么说吧，如果这张纸上的内容被别人看到了，就相当于他们家主子的胖次被人看光了。”
秦言和行脚商小队相处了一个月，差不多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嘛……明明可以用遮羞布做比喻，非要用这么奇奇怪怪的词……”
“是药物的作用……”秦言大致地读出了眼前这些人的想法并总结出这些家伙刚被痛打一顿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的原因。
这样用药物来强行激发身体机能的做法怎么想都明白这是透支生命的行为，估计也只有这些疯狂的瘾君子会这么做了。那批喽啰里没有特别轻浮的那个家伙，嘛……至少说明他们没有起死回生的药。
秦镡没有把秦言放下来摆出准备作战态势的打算。显而易见，两人一个气弱一个力竭，无论如何也没法以寡敌众。他身体微弓，随时准备找准方向冲刺。
坐在雕塑顶上的少年从口袋里掏出数根装有液体的密封试管，扬手往两人站着的地方一扔，秦镡迅速反应，抬脚朝一旁跑开。但是随着嗖嗖几阵破风声，半空中的药瓶“砰”地一下炸裂开来，里面的液体一下子膨化成雾气，爆炸式地快速大面积弥漫开。雾气迅速地将没来得及屏住呼吸的二人包裹住……
但是这雾气好像没什么影响？
雾气迷迷蒙蒙，秦言看到那个持握弓箭的小混混从身后的箭袋又取出了一支箭矢，搭箭上弦。方才应该就是他一口气射中了好几个瓶子。
为什么没有瞄准？秦言找到了弓箭手的游丝，发现他正在等那个毒贩头子的号令，当她把注意力转到雕塑上的少年身上时，她看见他正在死死地盯着雾气中的二人，他在等着的似乎是……一道亮光？
“他们居然在发愣，等试剂让‘那件东西’发光……务必迅速地解决掉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在小迪的状态不错，应该是能瞄准他们的。”这是少年心里所想的内容，秦言猜测小迪应该是那个弓箭手。
但是，“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个……秦镡？”
“嗯？”
“雕塑右下方那个弓箭手，如果他们待会有任何动静，首先提防他。”
“雕塑右下……收到。”
这团气雾出奇地持久，不光没有消散的痕迹，而且还在不停地扩散。方才读心的时候秦言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视角。似乎他们的眼睛是能看穿这片雾气的。
这真的只是一批毒贩吗？几次碰面，他们都能在即刻将环境改造成对自己极度不利的状况。
情况很不妙啊……但是反过来想，自己不需要做些什么动作，集中精神读取他们的视角来提供一些帮助的话似乎也不错……
“哔——”
什么？哨声？现在？
“簌——！”
没等秦言反应过来，极具力道的箭矢从她的眼前擦过——虽然见识过不只一次，但这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在刚才哨声响起的那一刻，秦镡不加任何思考地弓身，这几乎是在赌博，赌对方会往自己的头射击。就刚才击碎药瓶的反应速度来看，或许只有在箭离弦后躲闪才有机会躲开。
“小心左边！”
秦言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在雕塑上俯瞰全场的少年身上。
“又要放箭了！”
但是，就算如此，他们又能躲多久？
“身后来人！”
队长，为什么你不能亲自来啊……
秦言的手心紧张地一直冒汗，每一下的指挥都可以算得上是性命攸关，但是她没有机会多加思考，没有机会检查刚才的指挥是否正确，也没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不过，她也明显感觉到少年的心里十分紧张，数不清的杂念在他的意思的海洋中飘来飘去。那少年双眼注视着正厅中的混斗，也多亏此秦言才能好好地观察到周围的情况。她现在必须把注意力放在正厅的每一个人身上，提防不知将会从何处袭来的棍棒刀具。
不过，秦言注意到视野里隐约有一个有些黯淡的光点，虽然黯淡，但是确确实实地存在，在秦镡的身上闪光。秦言猜测这是少年说的“那道光”没错，但是这是意味着什么？
秦镡的压力绝对不比秦言小，从接到提示到给出反应，留给他的动作的时间只有两秒不到。
其实这个时候，用武器招架来保全自己的效率是远远高于动作幅度更大，容错率更小的躲闪的。但是此时此刻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破解现在这个局面，必须要找到突破口，比如……
那个少年之前说的那道光，以及他会紧张的理由……
是不是……这团雾气会和什么东西反应导致发光，然后他们在寻找这样东西吗？那为什么会在秦镡身上？他们又怎么确定在秦镡身上？没有余裕留给秦言细想，她的精神始终聚焦在少年的视野里。
但是那视野竟突然一黑！
他闭眼了！
为什么，他是知道我在读心吗？没道理啊……
在闭眼前一瞬，秦言分明看见有三四个人起势正要围上来，却无法指出他们会从哪里来——
“——”
不出三秒，秦言听见两声棍棒生硬地敲在秦镡身上的声音，秦言一下子感到身下不稳。受到重击的秦镡马上强迫自己振作过来稳稳地抱住秦言。
只能先换个视野了！
秦言不加选择地通过另一条思维的游丝读取视野。在切换的前一瞬间，她感觉雕塑顶上的少年正在挣扎这睁眼，似乎十分痛苦……
“头子！”
这根游丝的主人正看着雕塑之上，那里的少年手里滑落一根铁钎状的发着幽紫光泽的东西，他捂着头蜷缩在上面，想要挣扎但又不行，否则会从几米高的艺术雕像上直直摔落。
这是……刚刚他闭眼的原因？
其他几个喽啰听到这声惊呼也惊讶地回身，匆忙地往雕像跑去。
这时，视野在剧烈地颤抖——这次是因为整个地面在颤抖，视野的主人回过头来看秦言秦镡二人，但是视野里二人背后却徐徐出现一扇巨大的门。雕刻着奇异纹样的大门在转瞬间变得晦暗的世界里缓缓浮现，像是古旧的卷轴为火星所引燃，透过烧蚀出的洞窟瞥见那门扉的一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言被吓得猛地一睁眼，眼前那个小喽啰正痛苦地蹲伏在地上，紧捂着双眼，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她感到秦镡的心跳正在急剧加速。
“秦镡！他们转移了！”
咚。
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秦言摔倒地上，往前滚出了两米。
“秦镡？”
大概是神经紧张，疼痛还没来得及经由大脑反馈，秦言感觉匍匐着抬起头，看见半跪的秦镡身下已经淌出来一滩暗红的液体。血泊中似乎还静静地躺着一把尖刀。
是刚才受的伤吗？想到秦镡正处于运动状态，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重要的血管被切开的话……
这都什么事啊，明明刚刚有一点转机，就不能稍微顺利一点吗？
秦言心中一紧，连滚带爬地用跪姿挪动到秦镡旁边。
半个小腿一片暗红，连伤势都看不清楚。她抬头，看见那扇门扉已经几乎完全出现在了秦镡身后，她费力地去辨认细节，但是在她眼里这扇门就是模糊一块。
“你们他妈的！”
眼身后传来一句不太熟练的叫骂声——所谓“不太熟练”是指这句粗口听上去别扭的像是第一次这么大声爆粗，没有公然叫骂的经验一样——秦言回头看见雾气里冲过来一个一米七左右的身影，他撇下手里的弓箭，正要拽着那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小喽喽起身跑开。
呃……弓箭手亲自跑下阵前？还在敌人面前把武器给扔了？
“你们到底是谁啊！！！”
听上去对方不比自己不崩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举着匕首就朝两人冲来。
不行，不能躲开……秦言手脚并用地站起来，调整下脚步。足底响起踩上血水洼的声音。
秦言强撑着召唤出盔甲，摆开架势准备招架。
“呃？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跑到半路，也痛苦地蹲伏下来，抱着脑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言，站在那别动，我马上好了。”
耳畔传来一阵悠远而深邃的声音，分明是耳边的声音，却又像是从某个辉煌的厅堂的尊座传来的声音。唯一有些违和的是这句话说得十分口语，有一种给金戒指上镶了一颗塑料钻石感觉……
“潘？”
但是秦言认识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这分明是行脚商小队里那个单名一个“潘”字的成员。
“对对对，是我，那个你想个办法把你面前那个家伙挪开行不。”
扔了弓的弓箭手在面前的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嗷嗷叫。
“算了算了，就这样也行。”
“吱——”
没来得及回话，沉重的门扉开启声在二人背后响起，秦言感到自己全身一下子完全失去着力点，直直地往下坠落……
虽然如此，却有一种极其安心的感觉。
受的伤啊，喝下的药啊什么的，他们肯定有办法弄掉的。
真是的，自己这个样子，还想着离开他们……
………………
…………
……
“呼——稍微有点用力过猛……”
那个名叫潘的男人用左手握了握自己不像人手的右手腕。他的整只右手臂都变成了橙黄色，金黄的纹路在手臂上闪着光，添加了几分亦真亦幻的感觉。
他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手臂都会有些变化，这大概是他一年四季都穿无袖装的原因吧。
秦言现在所处的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作“地方”。四下是纯粹的黑色，黑色空间的各个地方散布着各种各样的门扉。她说不上来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立足的，明明自己的脚下也和空间其他地方一样深黑。或许这里就是一个概念的空间，不能用所谓知识来解释。
“你们两个，哎”他的语气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是完全不会打遭遇战啊。”
“他们那个头子根本没有战斗能力，被他唬住了吧？”
“嗯？没有战斗能力？”秦言喝下了一瓶潘带过来的止痛药，摇摇晃晃地尝试着自己站起来
“他的能力不是打架用的，他是……操纵结界，懂我意思吧，就是刚才你们大家的地方是他自己搓出来的，不然的话那动静会被周围的警察啊之类的人察觉。”
潘边说边举起右手，用手指在半空中勾勒着什么形状。指尖划过之处留下灿黄的残影。
“刚才秦镡把小言放下，爬上那个雕像没什么问题。他站的位置越刁钻就说明他越不好用自己的能力躲开。解决了那家伙后打剩下的杂兵就跟打靶子一样。秦言就躺在地上给自己叠甲就行了，注意力集中点，除了那个弓箭手之外没人能破你防。”
“至于那个弓箭手，”潘瞟了一眼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用幽怨又欠打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混混。“完全是个初出茅庐的理想主义二货，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在战场上完全撑不起排面的。”
“喂！我听到你他妈在说我了！”
“就是说给你听的。”
混混噎住了。“喂，我说……”语气明显蔫了一点。
潘没理睬，继续在半空中绘制图案。秦镡在腿上用了些凝血剂，伤势稳定了许多，他正在尝试调用自己腿上的肌肉。
“我不要你们把我放回去，你们可不可以……把我们的老大也带走……”
“带走？不想干那勾当了？”
“差不多……”
潘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着那个一米七的，皮肤晒得黝黑的小混混。很幼稚，这是潘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如果细看他的脸的话，能在他的容貌里看见很重的稚气。虽然不太符合常理，但是潘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干什么事都有可能。
“有意思，名字？”
“吴迪！”傲气地挺起了胸。
“噗——”秦言没憋住笑。
“你再犯蠢让秦镡伤口笑开线了我把你屁股剌开”
“哎哎别揪我头发！我真的叫吴迪！”
“你和那个头子什么关系。”
“呃……大概就是，是他带着我一路打拼，一起在毒贩里面出人头……”
“他们是同学，”秦言打断了吴迪。“几年前还在源灵第二外国语学校读高三。”
“喂！你怎么知道的……”
“源二外啊，怪不得。”潘若有所思地送松开了揪着吴迪头发的手
“哎！我说你们别老是随便打断我说……”
“做不到，可以把你带走，你同学我没办法。”
“啊？为什……”
“认识卫樽吗？呃……说魏淳的话你应该熟悉点。”
“认……”
“跟他有关，具体说来话长我懒得讲。”
“不是，就两个字也不让我讲……”
“行了，没你事了。”潘金手一抬，吴迪的背后打开一扇门。下一瞬他出现在了几十米外的地方，听不清他在远处嚷嚷啥。
“秦镡？”
“在。”
“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呃？没东西啊……”
“你掏一下看看。”
秦镡分明记得自己出门前没有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任何东西，所有的装备他都是放在携行袋里，或者别在腰上的。但是他却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叠纸。秦言眉头一皱，她记得之前用毒贩头子的视角看秦镡的时候，那黯淡的光就是在掏出这张纸的口袋的位置发出来的。就是现在，那叠纸上还有若有若无的光亮。
“是这个吗？”
潘接过秦镡递来的纸，他的左臂逐渐泛紫。潘左臂一挥，那一叠纸顺次在他面前排开，悬浮在半空。他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纸上的内容，然后嗤的一下笑了出来。
“看吧，来，你们看看，没关系。”
秦言和秦镡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才意识到他们不认识纸上的语言。
“噢，不认字啊，没事，我告诉你们。哈，我说嘛，怎么这次他们的行动方式这么反常。”他自言自语般地调侃了一下。
“这么说吧，如果这张纸上的内容被别人看到了，就相当于他们家主子的胖次被人看光了。”
秦言和行脚商小队相处了一个月，差不多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嘛……明明可以用遮羞布做比喻，非要用这么奇奇怪怪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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