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愿意
长街僻静，正是前些日子陈柳和燕子楼的晏小幺一前一后跟踪曹邦彦的地方。
她闷不做声地走着，试图偷偷去感知气流来推测晋王的影卫藏身在黑暗中的何处，但是空旷夜色中的气息过于复杂莫测，她再怎么细心琢磨也摸不到莽莽黑夜中的潜伏之人。
于是心中嘀咕：也不知梅见那女人用什么手段能把侍雪观周遭守得跟绝对领域一般，连燕子楼的人都不能接近。
又心中哀叹：仙居术法还是太耿直了一些，不像菩提观的道术诡谲神秘，一看就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对口专业。
“女侠。”冷不防身旁的晋王突然开口道。
“啊？你到底有啥事？”陈柳陪他走了半天，耐心也快到头了。
“女侠，我思量一路，想了诸多理由来说服你，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事到如今，还不如坦诚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晋王说。
“我不愿意。”陈柳直接拒绝。
“那个，女侠，我还没说要问什么。”晋王苦笑。
陈柳也不看他，这条街行人很少，地上还有一层落雪，在冬日里被风吹散了，慢慢升华了，再有一天雪时便再积一层，走在上面虽不至于十分辛苦，但总要小心一些才不会滑倒。
“王爷。”她叹道，“我不敢说你是否是天子之命，但我真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女侠。”
晋王侧目看着她，轻声问：“女侠可愿意为我卜算一番？”
陈柳摇头道：“这话前几日我才对长公主说过：仙居占卜之术，只看天下大道，不是我这等修为能领悟的。”
晋王说：“你见过皇姐了？”
陈柳点头不语。
晋王又说，“其实也是天命不公，我们这三姐弟，皇姐心性最高，自小读书骑射无不领先于我和皇兄前，偏叫她是女儿身。皇兄宽和仁道，我嘛，确实是个纨绔的。”
他自嘲地笑笑，突然问：“女侠，你是喜欢萧明允吗？我做主让他娶了你可好？”
陈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晋王忙虚扶她一把，继续说，“不满女侠，以萧家和太皇太后的意思，让你做萧家正妻确实难办一些，女侠若能忍一时委屈，愿意在青州陪小侯爷几年，等他自己羽翼丰满了，再抬你做正妻也是一样的。就是时运不济一些，这几年萧侯或者太皇太后做主给他许了其他人家，你毕竟也是平妻。”
“停停！”陈柳看他越说越来劲，忙制止道，“我不喜欢萧明允，你别再胡说了！”
“当真？”晋王沉吟着，然后又问出一句：“难道你是看上了正之？”
“正之？”陈柳反应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薛衡的字，一时来不及反驳，只抽一口冷气，差点呛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这是无cp大女主文？
“其实要是薛家，倒是好办了，他父母远居海外，正之又是凡事自己做主的性子。不过”，晋王故作认真地笑说：“正之早就说过：要找个绝色的，其实我这两年也有帮他留意，但他心性特殊，这绝色说来容易，但其实春花秋月，人各有所爱，旁人实在是不好揣度啊。”
“王爷你不用再试探我了。”陈柳摆摆手，“我知道掌门和国师看中我的不过是我在上京全无家世仰仗，又是个没什么心气儿的，她们才放心我不会被哪一方唆摆了。我自然也不会再去和哪个有名有姓的人结亲，岂不是辜负了她们信任。”
晋王笑了，只说，“女侠哪里话，这般对着我给仙居掌门和国师表忠心，还说的这样赤胆忠肝的，我还能巴巴地去告诉她们不成？”
陈柳懒得理他，继续闷声往前走。
眼看长街尽头遥遥，在月色中交融着无边黑暗的天际，身后传来晋王的声音：“女侠，你当真并无意中人？”
陈柳回头瞪他：“与你无关！”
晋王上前几步，“我若说自己当真是十分在意这件事，你可信吗？”
他这个人单说相貌，确实不像长公主那般粲然夺目，但是面庞清秀，又配上北凉贵族常见的剑眉星目，这般刚柔并济，到也真是和长公主那般集合朝霞凉月的气质十分相符，这样看还真不愧是一母姐弟。
陈柳叹道：“王爷，我当真不愿，你和皇帝陛下谁才是天命所归，我卜算不出，也并非我这等人该操心的。”
晋王深深地看着她，好像有一些盘桓于心的话想要在这难得的寂寥长夜中问出口，但彼此熟识对方心志，便无谓真的开口，反倒怕辜负了那曾经可能有的一点同舟共济留下的默契。
“女侠。”晋王叹道，“我只问你，你知道北辰阵传人意味着什么吗？”
陈柳笑道：“仙居弟子无人不知：北辰阵传人才是最高殊荣——若幽冥关有变，国家有难，以身殉之，骨肉为壁垒，鲜血为利刃。”
晋王惊叹：“你们竟当真愿意？”
陈柳思量片刻：“谁知道呢？都说仙居术法根源是灵山气脉哺育，又说灵山气脉是起源当年祖师娘娘所化北辰阵，大概是我们日日夜夜受此助力才能使用仙法，才被，洗脑了？”
“洗脑？”晋王琢磨一番，才说，“这词有趣。”
陈柳说：“其实我本是个寒门出身的，自小不用辛苦耕种劳作，连女红都没做过，在仙居吃了这些年闲饭，读书明理，吃喝不愁，此等恩惠，哪能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呢？”
“小柳。”晋王突然这样唤她，“若你愿意，我可保你一直衣食无忧，余生安稳。”
陈柳笑了，“说了半天，王爷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不愿意。”
她对着黑夜中的那一点荧荧月光满脸肆意地说：“谁敢娶了我，我但凡有一点儿不合心意的，就放电劈了他全家！”
晋王一时也被惊住，后退一步，然后扶膝大笑。
“好了，再走我也嫌冷了，女侠我就不陪王爷你了。”陈柳转过身，身后披风无风而动，脚下地面被术法映出浅蓝光芒，她一脚踏出疾风，须臾已退出几丈外，对晋王远远含笑告辞，接着转身踏风而去。
晋王站在原地，看她如此身法须，臾间已消失在长街尽头，脸上的笑容含着温情脉脉，然后一点点消失。
“可惜了。”他摇头，影卫现身，与之耳语一番后，晋王便已转身往长街另一头离去，虽还是身着小厮青衣，但行走间矜贵倨傲之气再无掩饰。
她闷不做声地走着，试图偷偷去感知气流来推测晋王的影卫藏身在黑暗中的何处，但是空旷夜色中的气息过于复杂莫测，她再怎么细心琢磨也摸不到莽莽黑夜中的潜伏之人。
于是心中嘀咕：也不知梅见那女人用什么手段能把侍雪观周遭守得跟绝对领域一般，连燕子楼的人都不能接近。
又心中哀叹：仙居术法还是太耿直了一些，不像菩提观的道术诡谲神秘，一看就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对口专业。
“女侠。”冷不防身旁的晋王突然开口道。
“啊？你到底有啥事？”陈柳陪他走了半天，耐心也快到头了。
“女侠，我思量一路，想了诸多理由来说服你，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事到如今，还不如坦诚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晋王说。
“我不愿意。”陈柳直接拒绝。
“那个，女侠，我还没说要问什么。”晋王苦笑。
陈柳也不看他，这条街行人很少，地上还有一层落雪，在冬日里被风吹散了，慢慢升华了，再有一天雪时便再积一层，走在上面虽不至于十分辛苦，但总要小心一些才不会滑倒。
“王爷。”她叹道，“我不敢说你是否是天子之命，但我真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女侠。”
晋王侧目看着她，轻声问：“女侠可愿意为我卜算一番？”
陈柳摇头道：“这话前几日我才对长公主说过：仙居占卜之术，只看天下大道，不是我这等修为能领悟的。”
晋王说：“你见过皇姐了？”
陈柳点头不语。
晋王又说，“其实也是天命不公，我们这三姐弟，皇姐心性最高，自小读书骑射无不领先于我和皇兄前，偏叫她是女儿身。皇兄宽和仁道，我嘛，确实是个纨绔的。”
他自嘲地笑笑，突然问：“女侠，你是喜欢萧明允吗？我做主让他娶了你可好？”
陈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晋王忙虚扶她一把，继续说，“不满女侠，以萧家和太皇太后的意思，让你做萧家正妻确实难办一些，女侠若能忍一时委屈，愿意在青州陪小侯爷几年，等他自己羽翼丰满了，再抬你做正妻也是一样的。就是时运不济一些，这几年萧侯或者太皇太后做主给他许了其他人家，你毕竟也是平妻。”
“停停！”陈柳看他越说越来劲，忙制止道，“我不喜欢萧明允，你别再胡说了！”
“当真？”晋王沉吟着，然后又问出一句：“难道你是看上了正之？”
“正之？”陈柳反应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薛衡的字，一时来不及反驳，只抽一口冷气，差点呛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这是无cp大女主文？
“其实要是薛家，倒是好办了，他父母远居海外，正之又是凡事自己做主的性子。不过”，晋王故作认真地笑说：“正之早就说过：要找个绝色的，其实我这两年也有帮他留意，但他心性特殊，这绝色说来容易，但其实春花秋月，人各有所爱，旁人实在是不好揣度啊。”
“王爷你不用再试探我了。”陈柳摆摆手，“我知道掌门和国师看中我的不过是我在上京全无家世仰仗，又是个没什么心气儿的，她们才放心我不会被哪一方唆摆了。我自然也不会再去和哪个有名有姓的人结亲，岂不是辜负了她们信任。”
晋王笑了，只说，“女侠哪里话，这般对着我给仙居掌门和国师表忠心，还说的这样赤胆忠肝的，我还能巴巴地去告诉她们不成？”
陈柳懒得理他，继续闷声往前走。
眼看长街尽头遥遥，在月色中交融着无边黑暗的天际，身后传来晋王的声音：“女侠，你当真并无意中人？”
陈柳回头瞪他：“与你无关！”
晋王上前几步，“我若说自己当真是十分在意这件事，你可信吗？”
他这个人单说相貌，确实不像长公主那般粲然夺目，但是面庞清秀，又配上北凉贵族常见的剑眉星目，这般刚柔并济，到也真是和长公主那般集合朝霞凉月的气质十分相符，这样看还真不愧是一母姐弟。
陈柳叹道：“王爷，我当真不愿，你和皇帝陛下谁才是天命所归，我卜算不出，也并非我这等人该操心的。”
晋王深深地看着她，好像有一些盘桓于心的话想要在这难得的寂寥长夜中问出口，但彼此熟识对方心志，便无谓真的开口，反倒怕辜负了那曾经可能有的一点同舟共济留下的默契。
“女侠。”晋王叹道，“我只问你，你知道北辰阵传人意味着什么吗？”
陈柳笑道：“仙居弟子无人不知：北辰阵传人才是最高殊荣——若幽冥关有变，国家有难，以身殉之，骨肉为壁垒，鲜血为利刃。”
晋王惊叹：“你们竟当真愿意？”
陈柳思量片刻：“谁知道呢？都说仙居术法根源是灵山气脉哺育，又说灵山气脉是起源当年祖师娘娘所化北辰阵，大概是我们日日夜夜受此助力才能使用仙法，才被，洗脑了？”
“洗脑？”晋王琢磨一番，才说，“这词有趣。”
陈柳说：“其实我本是个寒门出身的，自小不用辛苦耕种劳作，连女红都没做过，在仙居吃了这些年闲饭，读书明理，吃喝不愁，此等恩惠，哪能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呢？”
“小柳。”晋王突然这样唤她，“若你愿意，我可保你一直衣食无忧，余生安稳。”
陈柳笑了，“说了半天，王爷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不愿意。”
她对着黑夜中的那一点荧荧月光满脸肆意地说：“谁敢娶了我，我但凡有一点儿不合心意的，就放电劈了他全家！”
晋王一时也被惊住，后退一步，然后扶膝大笑。
“好了，再走我也嫌冷了，女侠我就不陪王爷你了。”陈柳转过身，身后披风无风而动，脚下地面被术法映出浅蓝光芒，她一脚踏出疾风，须臾已退出几丈外，对晋王远远含笑告辞，接着转身踏风而去。
晋王站在原地，看她如此身法须，臾间已消失在长街尽头，脸上的笑容含着温情脉脉，然后一点点消失。
“可惜了。”他摇头，影卫现身，与之耳语一番后，晋王便已转身往长街另一头离去，虽还是身着小厮青衣，但行走间矜贵倨傲之气再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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