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 恶的起源

    像林善人这种劣人,其实世间比比皆是。

    正如他自己所提起的,“今天我必须让你们尝尝,我们大人当年都吃过什么苦,才向圣教证明了自己的虔诚,

    他曾经也在围观此类受洗仪式的时候瑟瑟发抖,满怀恐惧

    人不要想着去改变世界,那是蠢人;人一定要多想着顺应世界,接受世界,那才能在世界上活得好,不是吗?

    山林善人是个非常聪明敏感又顶顶懦弱的人,在合理化一切可怖的暴力受洗仪式后,他突然就变成了人群中顶顶狂热的那一个。

    圣教士在各种施洗仪式中丧心病狂的残酷刑罚,他是带头欢呼雀跃,最为狂热地赞美歌颂的那一个。

    “只要我是为圣教叫好最大声的那一个,我就是最不可能被暴力惩戒的那一个……我就是圣教最中意的那一个!!!”每次鲜血淋漓的仪式,都能坚定山林善人心中的信念。

    于是山林善人终于成了盐沼村最虔诚也最受圣教信任的人物,直到当上村长。

    后来,不过是把他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再转而施加到他人身上而已。林善人觉得这样比较合理。不,是最合理、唯一合理的办法。

    自己身受过强权暴虐的痛苦,根本不敢有所反抗,对于直接暴虐自己的人,他连恨都不敢恨,甚至在强权者面前,变成了狗一样卑顺谄媚的贱类。

    但是没有一个人的人格,会愿意承认自己是暴力下纯粹无能的弱者。尤其是男人。

    所以这种懦夫找到了另外的完美发泄办法:那就是,强权曾经是如何暴虐自己的,他就自己转而用同样的暴虐,去欺凌远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对象。

    暴虐是一样的暴虐,但是曾经的受害弱者,变成了今日的施害强者。

    在完成了这种关系主客体变换以后,林善人简直痛快极了。这是对自己曾经人生不幸的完美补偿。

    当然,林善人本质上就是个极其懦弱的人,在卑附圣教以前,在村里随机受人欺负时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对每个欺负自己的人,都能露出卑贱谄媚的和善笑容。

    这种病态的懦弱,是一定要找一个出口去发泄的。

    于是他找到了完美的对象,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正好是自己的儿子呢?

    而这种纯然的无能弱小,是极其令自己痛恨的。

    可是林善人又拿这种内在的弱小感无能为力,那是自我人格中如影随形的一种东西,一种可憎的、使自己咬牙切齿仇恨却无可奈何的东西。

    但林善人又弱小无能到了,不敢直面自己灵魂中的弱小无能。

    那么只好由他人来承担这种弱小了。

    所以最完美的形象,就只能是自己亲儿子。他跟自己最像,但是又因为年龄小,极度地幼弱无能。

    他幼弱无助的形态,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回忆起自己如何地弱小无助。

    世间还有比他更像自己,更令自己仇恨的弱小形象吗?

    根本没有。

    所以儿子每次幼弱的求助,都能激起他对自我弱小的疯狂痛恨。

    所以没有比儿子更可憎的形象。

    在依附到圣教以后,这种内在的懦弱与邪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毫无约束地释放。

    林大善人在参与圣教时候体现出来的虔信狂热,其秘密全在于此。

    当然,这个道理,不只是在亲子之间,在很多恃强凌弱的暴力事件中都成立。

    好在这里仅仅是瓦尔克拉斯。

    ……

    ‘再也不与你们虚与委蛇,今日开始只想一件事,如何屠尽你们这些畜类!’凌云想起昨日地狱般的经历,想起幼儿无助的哭喊求助,他眼中只剩下嗜血的杀戮欲望。

    现实从来不如人意。自己当下掌握的战力,暂时不足以放肆施为。原因很简单,自己掌握的远程火力只有怒焰狂灵一种,且等级低下,一次只能释放出一个狂灵。这一项上,自己占绝对劣势。

    ‘如果只有一个弓弩手,那我真的敢搏命试试,一个怒焰狂灵上去就能压住,甚至直接解决他。但是对手至少有六个,实难匹敌。自己施法的过程里,人群足够散开,然后能把我射成刺猬。’

    ……

    纠结,胸无良策。末了,终于感到世态的复杂:‘至少塔格拉的狮眼守望,也在依赖着圣教定期的车队运输补给,广义上,更在依赖圣教提供的秩序。杀了的话,狮眼守望怎么办?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无法凭自己一时激愤就可以意气行事。’

    圣教士每天都在村里带着民众,定时定点进行繁冗严苛的种种宗教祈福仪式。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也不知他们谁在真享受,谁在被逼服从。

    这是每个人都习以为常的社会,这是凌云感到癫狂,而难以接受的社会。

    凌云看着那善人村长就心生仇恶,不愿再接触。于是意图告别骑士队长,暂时进四周山林散散心。‘这个畜生山林善人,从起名上看也就是本地人,怎么对乡亲毫无一点敦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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