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夜里,长安阁唯有一点烛光摇曳。其余的,皆是静悄悄的黑夜。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低吟浅唱,纤纤玉指拨动着琴弦,吟出凄凉之调,配着如此伤感之词,无限之忧愁于寂静之夜中显得愈加浓郁。

    闻人今夕面露一丝凄楚与忧愁,便连整个房中皆染上了冰冷。让人看了,不免生出怜悯。

    “七子,时候可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得好。”满月看了一眼快欲燃烧殆尽的蜡烛,说道。

    如今闻人今夕病情已然大好,亦无前几日那般面色憔悴,理应是高兴之事。

    然今夜,闻人今夕却是弹起了伤感之曲来。

    “好你个丫头。”闻人今夕回首,佯装生气,“你欲前去入睡便直言,何必如此急着催促我?”

    满月这没大没小的性子,若非闻人今夕看其忠心,亦是顺眼,否则自己皆不知将其责罚几回了。

    侧身过去,闻人今夕继续抚琴,她今夜便不睡了!

    “倒亦非奴婢催七子,只是奴婢是真的忧心七子的身子。”满月说道。

    闻人今夕身子方好了没多久,如今再如此消耗,只怕其会受不住。

    便好似未听见满月说话一般,闻人今夕未加以理会,而是继续吟着自己的曲。

    满月无奈,深深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偷偷靠于一角,偷起懒来。

    闻人今夕独自拨弄着琴弦,纤纤玉指一刻未停,仍旧弹着清调,口中吟着曲词。

    仿佛是今夜引起了她的兴致,一弹便不愿停下。

    “何故演奏如此悲凉之曲?”一个浑厚而有磁性之音于此时忽然出现于耳边。

    闻人今夕回首,方看见屋内瞬间便多了一人。

    “陛下?”

    其发出的幽幽二字很快传入满月耳中,猛然抬首,满月便看见了未清影立于门口,如此方慌了神。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圣安。”满月慌张叩首。

    本想便如此偷着个懒,反正闻人今夕亦不会责怪,孰知今夜未清影竟会于无旨意之下来至长安阁。

    闻人今夕亦是略有一丝的惊讶,其未想到未清影会于此时突然而来。

    “妾叩请陛下圣安。”于满月叩首行礼之后,闻人今夕亦是跪下行礼。

    未清影缓步走入房内,来至闻人今夕跟前,伸出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扶起闻人今夕。

    其未有一丝怪罪,只是平和说道:“卿之琴艺依旧甚佳。”

    满月很快拿来叠席,让未清影跪坐下。其坐下后,闻人今夕方跪坐于其一旁。

    “妾不过是无事摆弄几下罢了,如何担得起陛下如此谬赞?”闻人今夕浅笑着回答。

    对于自己的琴艺闻人今夕虽心中确有自信,然若论之绝佳,其倒不敢当。

    “卿本佳人,何必妄自菲薄?”未清影笑笑,且还伸手过来捏了捏闻人今夕脸颊。

    曾经,于宫外,未清影与闻人今夕无话不谈时,亦是时常如此。

    如今如此熟悉动作再出现于闻人今夕眼前,倒令其回忆颇深。

    闻人今夕脸颊略有绯红,回避着未清影目光时,其向满月看了一眼。

    看见满月正乏得不行,欲睡又不得睡之状着实好笑。

    “满月,无事你便下去吧,让朝霞入内伺候着便是。”

    如今满月如此不争气模样,闻人今夕可不愿让其于未清影面前丢脸。

    “这丫头,朕自方才入内便看见其乏得不行。”未清影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着。

    “陛下见笑了,满月前几日照顾妾照顾得尽心,亦未得好生休息,故而今夜方于陛下面前失了仪态。”闻人今夕为满月说情,其所言亦真亦假。

    “朕亦未怪她,让她下去休息着便是。”未清影说道。

    随后闻人今夕便让满月下去,后者连忙磕了三个头,随后暗喜着出去。

    原本自己便困得不行,如今正好,其可光明正大的下去,不必伺候了。

    待满月下去,未清影目光重新放于闻人今夕身上。伸过手去握着闻人今夕的手,未清影忽然来了兴致,道:“许久未听卿抚琴,今夜正好卿与朕无睡意,何不趁此抚琴一曲?亦算是入眠前之安眠曲。”

    闻人今夕无由拒绝,且于皇帝面前,何人敢忤逆?

    “喏。”闻人今夕俯身回应。旋即起身,回至适才自己弹琴位置。

    跪坐下,与未清影对视一眼,闻人今夕再次拨动琴弦,音乐便骤然回旋于房中。

    与方才不同,闻人今夕如今所弹之曲不再如适才之曲伤感,而是换了一曲愉悦许多的曲子。

    听出了是何曲子时,未清影眼眸忽然一亮,目光一直落于不远处正认真抚着琴的闻人今夕。

    烛火于夜色中摇曳,闻人今夕模样于此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未清影目光未移的看着闻人今夕,手中拿着的玉佩不断转动着。

    如此动作,未清影已把玩了数十载,玉佩皆有所磨损,看出了其沧桑。

    当闻人今夕曲调临近尾声之时,音律愈来愈短,随后骤然结束。

    一曲终了,闻人今夕抬眸看向未清影。

    “此曲较于方才更佳,朕甚是喜爱。”未清影拍手称赞。

    “陛下听得欢喜便是妾之幸。”闻人今夕朝未清影走来。

    “适才朕来时,卿何故弹如此悲伤之曲?”

    于闻人今夕跪坐下时,未清影再次询问适才之疑问。

    待其跪坐下,闻人今夕先是微微顿了顿,随后哀叹一声,道:“其实亦无他,只是妾忆起了慎儿。”

    原本闻人今夕欲将此事烂于腹中,然今夜未清影来了,她若不与其诉说诉说,只怕真是烦闷。

    “朕明日便为卿安排个得力的过来。”未清影只能如此安慰。

    人死不可复生,他总不能让慎儿活过来不是?

    “陛下定要严惩那凶手。”闻人今夕似恳求,又似于观察未清影态度。

    “那是自然,朕绝不姑息。”未清影表现决然。

    二人又莫名沉默片刻,闻人今夕于心中思索着许久。最后,其方缓缓问道:“妾若是言之看见了那行凶之人,陛下会当即处置其否?”

    闻人今夕稍稍抬眸,窥探未清影神情,只见后者似乎有所诧异。

    未清影未回应,闻人今夕继而说道:“妾看到乘风杀了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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