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习武之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在楚国武林江湖中，拜师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古来“天地君亲师”称之为五伦，师父与天地君亲同列，足以见其地位。武林江湖中，以师父一词代替师傅，是以为人师，除了教弟子武艺外，更是要教导其为人，如同生父，是取“师如父”的意思。古有俗谚“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师徒关系也仅次于父子关系，也正因如此，拜师礼便显得更外隆重于繁琐。

    江湖之中向来讲究拜师礼仪，师徒的师承关系，名分极其严格。入门弟子如若想成为正式弟子，须经过s师父多年来的反复全面观察，其一考察其根底如何，如果入门后师父要针对性的对他进行教导；其二，考察其品行，确认品行端正符合条件后，拜师的弟子须写拜师申请文书。

    在拜师礼中，拜师的程序有繁有简，但大多相同。第一，设置祖师先祖牌位或者画像，以表尊重祖师。画像前放置一张八仙桌，桌上摆好香案，师父居于八仙桌右首，师叔、荐师坐于左首。古时以左为尊，故此客居左，主居右，其他宾客列坐两边。

    第二，拜师行礼。在司仪的号令下，拜师的弟子需要在拜师礼上当众宣读《拜师帖》，以表明拜师意愿，并表明拜师后弘扬本门本派武功的决心，随后行三拜九叩之礼。然后高举拜师帖于头顶，以示敬师如天。师父接过拜帖后，弟子敬拜师茶，师父喝过后，为弟子赐名。

    第三，师门训话。赐名后，表示弟子已经礼成一半，师父宣布门规及训话，亦或者由同门师叔或者师兄当众宣读《门规门训》，对拜师的弟子提出入门后在遵纪守法、尊师重道、做人做事、武德武风等方面提出要求。训话结束后，弟子再次跪拜祖师及师父。

    最后，司仪讲话总结，拜师弟子向各师伯、师父及宾客武林同仁鞠躬行礼。至此拜师仪式结束，门人宾客请入拜师宴，共享喜事。

    当梅靖听李顺圭说完这拜师仪式后，只觉头重如石，心中暗自感叹拜师仪式之繁琐，又心觉武林江湖尊师重道之礼仪令人敬重。

    见梅靖这副表情，李顺圭嫣然一笑，知他心中所想，遂向他说道“你师傅我为人最讨厌繁文礼节，明日拜师仪式简单置办即可，何须浪费那多仪式，我看见那般多人齐聚一起，旁观审视，心中只觉不悦。你我虽还未有师徒之名，但为师心中早以当你为我唯一的弟子，礼节仪式只为外人看去，只要你心中有为师便可，你可同意？”

    梅靖本来心中已经默然接受明日熬过那复杂的拜师仪式，忽听得李顺圭这般话语，不禁心生感动。他瞧见李顺圭的表情，虽好似厌恶繁文礼节的模样，但心中却是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意，从这一刻起，梅靖才真的对李顺圭有了尊敬之意。

    梅靖之前只当作她是一个武功不凡的好饮酒的“艺人”，他也只是抱有趁势向她习得一些武艺，以致将来能有自保之力，但回想起这些日子和李顺圭的相处，对方总似长辈一般照料他、爱护他。虽然他心知这其中更多是因为李靖的原因，但人心是能够看见别人的善意与温柔的。

    “就按照师父所说！”梅靖深躬拜谢。

    李顺圭目光愣住，听到这“师父”一词，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即高兴欢喜，又有一些后悔和埋怨。高兴的是对于梅靖终于叫她师父，她二人关系又更进一步。后悔与埋怨则是对自己自私自利的痛斥，明明欢喜的是原因是因为另一个人，却非要将梅靖代替为他，亲情又怎么可以被替代呢？梅靖以真诚敬我信她，她却以私情代替师恩，心中越想越对自己感觉厌恶，以致于再看向梅靖那张脸时，更是无地自容。

    故此她不再直视梅靖，转身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不敢再做逗留。

    “我去找你金师叔商量一下明日之事，你便待在这里好好练一下我方才教你的功夫。”

    当梅靖抬头之时，李顺圭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空留一句话语。梅靖摸了摸脑袋有些奇怪，为什么师父突然离去，明明方才聊的挺开心的。但既然已经远去，他也不作多想，拿出上午师父交予他的武功秘籍，坐在地面上便开始学习。

    这本武功秘籍名叫作《海越心经》，时海越派所有入门弟子都必须学会的入门内功心法。此心法内容简单，秘籍翻开也不过几页纸张，习得此心法，其主要作用时帮助初学者初步熟悉内力运行之方式，已经掌握人身体各个穴位经脉的位置，所以它既是一本初级武功心法，也是一本初级医书。

    梅靖也是人生第一次看武功秘籍，心中本有些紧张，但翻开一看，见书中文字与汉字相同，当下也是长出一口气。只不过文字相同，但其中很多用词加在一起却是让人傻眼。什么“气运丹田”“气转周身”“内力由巨阙转至气海、关元”，看的让梅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穴位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且秘籍中也没有插图，全是文字，师父也没有教他，如何能够理解啊？

    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发觉仍是无法理解，梅靖不禁仰天低头长叹，看来只有等师父回来后问她了，不然如何才能看懂。

    就在梅靖苦恼不已的时候，裴珠泫从院门外走了进来，今日她换了一身灰衣，头发盘在头上不留余发，肩上还担着两桶重重的肥料，模样颇为滑稽，但却见她行走起来四平八稳，脚步自然。

    梅靖抬眼看去，见裴珠泫小小身子担起这两桶重物，大为吃惊，连忙上前帮从她肩上接过扁担。裴珠泫见他走来，身形闪躲，怕恶臭与肥料坏了他的衣物。只是裴珠泫本就肩担重物，身材又小巧，突然间施展身法也不能使出，却见梅靖三两步就来到她的眼前，单手一抓便将她肩上的重物拿起，口中念念叨叨着什么，随后便朝着她的小菜园子里去了。

    裴珠泫有些吃惊，没有想到梅师兄身法如此之快，力气也颇大，举手抬足间便卸去她身上的重担，她不由心想梅师兄能被李顺圭师傅收为弟子果然是有原因的。

    待她回过神来，想到方才梅靖口中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重的东西下次让我来。”，心中一暖，这些事情她做了不知道多少，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般话语，也未曾有人将她看作小姑娘，就连待她极好的李顺圭师傅也是如此。

    父母还未死时，她便就在家里做这些差事，到了山上来后，依旧是做这些差事，没什么区别，她几乎都已经忘却自己还是个女儿身了。此刻转头看向梅靖，却见他已经走入菜园，拿起勺正在施肥，动作轻巧，不像是没干过农活的样子。

    “梅师兄，你以前干过农活？”

    “啊？这个啊，我小时候住在农村，家里爷爷经常带我干这事，放心，我熟练的很，你一旁歇着吧，别弄脏了衣服，我一会儿就弄完。”

    见梅靖娴熟的在田间施肥，脸色如常，根本不为恶臭和肥料而皱眉，裴珠泫信了他的话语，看来梅师兄小时候和她一样，常常做农活。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着的灰衣，有些发愣，这件灰衣就是她平日里专门用来干活所穿，何来弄脏一说呢？

    “梅师兄一起吧！”

    梅靖回过头看见裴珠泫的表情认真，忽而想到自己虽然是好意帮忙，但是也不能让裴珠泫感觉自己被忽视，于是点了点头，只不过没有让她接过手中的施肥勺，而是让她去除草。

    裴珠泫争辩不过，只得同意，两人花了半小时将菜田收拾完毕，当所有事情都完成后，两人相视一笑。梅靖是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回忆，而裴珠泫则因为从没有人陪她一起做这些农活，但梅师兄却帮她一起而感到高兴。

    裴珠泫先走出菜田，快步跑去打了一盆水让梅靖洗洗。梅靖见状没有去抢她的话，笑着接受了裴珠泫的好意，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懂事。

    带两人闲下来后，便开始聊起天来，梅靖说着说着不禁感叹起自己看不懂武功秘籍一事，而裴珠泫听后大为高兴，马上拍了拍小胸脯，自信的说她可以帮梅靖。

    裴珠泫说以前李顺圭师傅曾经教过她海越派的入门基础武功，这本《海越心经》她也学过，自然可以帮助梅师兄。而梅靖听闻后也是极为高兴，赶忙请她帮忙。

    于是就在小裴珠泫的帮助下，梅靖慢慢的开始了他的武学第一步。而裴珠泫也将她昨夜带着梅师兄闲逛时的讲解功夫运用到此处，在她精细的讲解下，梅靖很快的理解了《海越心经》里的内容，也对人身体的穴位脉络有了大致了解。

    不知不觉半晌过去，当李顺圭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发现梅靖和裴珠泫靠在一起，手中还拿着自己给梅靖的《海越心经》，裴珠泫一直在开口，而梅靖则是时不时点头。李顺圭看到这一幕，不觉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虽然他不是他，但这样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