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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开的城墙

    每当阳光直射的时候,我的眼眸就会被烧成澄蓝色。那个时候我所看到的一切皆着淡蓝的微纱。我时而途径庞大的建筑物下泛蓝色的影子,时而在一个一个曼妙的背影里流连往返,有时候从侧面经过,我看清了她的侧脸,有时候只是跟随着她人的步伐,但不能靠的太近,只有保持一种使得双方允许的距离。有时候我能从空气里嗅到一丝清香,我贪婪地吸进我地鼻孔内,像是患了病的野兽。我不敢回头去看每一个人的脸,她们的脸上会出现的每一种表情都让我难以承受,索性我就回避她们,回避一切眼神的接触,我害怕她们的眼神,就像动物害怕猎人在暗处的眼光一样,警觉着,担忧着,急切需要遮蔽来获得安全。

    ......

    这个地处雪原中的中转站居然还有员工在这里工作,而且还不少,他们在站点的大门处也设置了一个人负责看门。我经过这位“全副武装”的看门人,和他相比,我身上的衣服显得格外的单薄,好在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好了很多,太阳也出来了,让我感到有一些暖洋洋的。进入站点之前需要一番检查,虽然他只是检查我身上是否携带危险物品,确认无误后,走过那道门,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和舒适。

    这个站点位于红联第一层,代号1985号。这里是冰海开拓船专用的高级站点,客运列车的运行通过也只是她一部分的功用。这座站点不同于我乘上列车的那个站点,也就是1124站点,它并非孤零零的一个交通站立在广袤的冰原之上,而是从这个热闹的站台上生长出储货仓库,移民居住区,娱乐活动室等等,然后再从这些简陋的建筑设施上升级扩大,从小镇向一座城市发展。尽管在某些方面,她还算不上真正的城市,但她依然努力地在发育生长,称呼她为一座城市可能会显得不够严谨,但完完全全可以这样称呼她:“明天即是城市的地方”。

    在其他的地方我也许还会思念家乡,但在这里我却很难为此而思绪泛滥,我走进当地的一家旅店,这家旅店的一层即是酒吧,而在上面的就是休息的地方。这里的天色还早,我便坐在一楼的酒吧里点一杯酒喝,这里有许多我这样的匆匆旅客,很多人一进来,就能看见他们衣服上的还沾着未融化的雪水,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讲着许多自家的语言。后来进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看起来糟糕,有些人的头上衣服上都已经挂满了冰渣,从他的毛发固结的方向还能大致看出外面风的方向。吧台的服务生知道这是一种情况,外面的天气变得恶劣了,许多人不得不就近找到一个庇护的地方,这意味着今天晚上的酒吧将有一笔大收入,但同时也是一挑巨大的负担。很快一楼就被风雪折磨的人沾满了,已经没有空余的座位了。他们有些站在满客的桌子旁,和那些早来的坐在凳子上的人们聊天;有些人坐在通往住宿层的楼梯上,朝着吧台的伙计们要酒喝;有的人靠在墙边或柱子旁,贪婪地打着呼噜.....空气中拥挤的汗味,臭脚味,和啤酒味混杂一起,你不能拒绝,只能接受适应它们。

    在我身边的,应该是一伙的,他们穿着统一的蔚蓝色装饰,为首的是一个蓄着白胡须的中年男人。相较于周围颇为热闹的气息,这里显得有些清冷,他们似乎还没摆脱掉外面阴沉无比的天气,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男人,像是从冰上雕出来的脸色。他们没有多少话可以说,也不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混在中间喝酒,但他们的确没多少谈论的欲望。我几乎快要感觉寒冷又爬上了我的脚心,在那个时候,我自己心里想的是,喝完这杯酒我就去楼上休息了。他们像是一堆制冷设备一样堆积在这里,没有热气呼出,只有冰冷冷的气息吐出,让我难以忍受。

    “我说,船长,我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角落里发出。

    “算了吧,我们这样下去肯定交不了工的。”另外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说。

    这伙人都抬起头来,互相望着对方,神情失落的样子。他们似乎遇到了某种难以克服的困难,无论他们如何交流那种无奈的眼光,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齐刷刷地将眼光落在那个白须中年人身上。

    “我知道,大伙们,听我说,我们总是能够完成的。相信我,我已经给上面说了延长我们的期限,应该不久就可以得到回复。如果那个时候还不能完成......我们总是能够完成的,总有办法的,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那个中年男人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大串,他试图唤醒这些疲惫身躯里的灵魂,希望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但实际上,这群人听了这一番话,并没有有多少改变。他们似乎已经听惯了这些漂亮话,已经对这样的鼓励毫无感觉,依然垂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中年男人也低垂着头,低语着:“也许我真不是一个好船长,喔......”他颇为难过地沉浸在啤酒花的泡沫里,他不知道还能在里面沉浸多久,泡沫是不断地在消失的,短暂的回忆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他想起第一天接任前任船长的自己,年轻的他站在海边,老船长就坐在他旁边,把所有紧要的事情都告诉给他,那些繁杂的需要注意的事情此刻就像他眼前浮在啤酒面上的泡泡一样,正在一个一个地消去。

    “听着,伙计们。我不知道我还能干多久,但现在我还是你们的船长,也许以后你们会有新的船长,比我更有魅力的新船长......但现在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真的需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干成这么一笔,到时候大家想干嘛我都不阻拦,想回家的,想要去更大的船的,我都不会干涉。只要你们和我一起把这件事情做成,我们就什么都拥有了,今天我们的痛苦需要用酒精麻痹,但明天都会不一样,鲜花,美食,女人,成就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他们也稀里糊涂的听了很久,他们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手上的事情,那个船长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东西,那些船员也不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事情。有时候,目标就像躲在望远镜的玻璃后面一样,我们以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那个船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演讲当中去了,那些船员也渐渐能够听进去了,他们有时候拥抱在一起,放声哭泣。要不是我能够明白他们所说的话语,不然我就只会觉得这是一群喝得伶仃大醉的酒疯子。

    ......

    第二天,我从床上醒来,由于酒精的作用,我实在难以想起我昨天是几时上床睡觉的,是我自己爬上来的还是有人搀扶,记忆的回现都非常地模糊。当我到楼下的时候,那群人显得额外忧伤,船长脱下帽子在那儿哀悼着什么,船长一旁的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约,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麦克走了。”

    我很诧异,首先是这个人为何要走到我面前,然后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最后就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在诧异之后,我才缓过神来,出于礼仪地询问道:“额......这位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到了一个疯狂的老头子,在喝了十多瓶“极光”后一个人在零下几十度的夜晚游荡,然后冻死在外面,“他走之前说:‘我看见城墙破了一个大口子,我们可以出发了,如果你们不信我,我去给你们证明!’我们都没想到这些,他真的去做了......”

    可能昨天我喝得的确有点多了,我想不起我说了些什么,但看起来我的确和他们已经混成一片了,建立了某种特殊的联系。可能昨天就是这群人里的一个把我扶到床上去的,但现在我真的一点也回想不起来了。他们正在等待雪停,然后去维安所看看老伙计最后一面,我对这一切都感觉到奇怪,而那具躺在雪里的尸体,只是开在这种异样的感觉上的一朵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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