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日落

    最近，谢郁觉得学院里的书籍看得无趣，就如同嚼蜡一般。晴朗的天气里，他还能捧着书本到湖边的亭子里，到后山的小河边，去独自受着孤独的苦郁。但一到昏沉沉的阴天，谢郁就受不了沉闷和枯寂，他时常感到自己在无人之境游走，听不见周围的响动，宁愿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也不愿去学室里学习，他总感觉有人在凝视着他，这是一种无法摆脱的眼光，那是无法摆脱的恶意深藏在其中。

    即使在人群中，他也感到孤独的很，周围人说得说，笑得笑。是春天来了，个个都如同迎春的燕子一样飞绕在树梢，可谢郁奈不住这欢声雀跃，他只是感到凝固的眉头，喉咙里悬挂的铁锁，无处排解的忧愁，溢出于面容之上。很多人远远地看着那张阴沉的脸就会另择他路，谁愿意一出门就去沾染可能带来霉运的东西呢？

    一个人去图书馆，在前往的途中，谢郁看着零零散散的人们汇聚到了一条路上，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关联，说这是他们都是去图书馆的人，但事实上，每个人的距离都恰到好处，大家都踩在各自的平行线上，安分守己。有时候，他会感觉大家像瞎眼的大象，跑进了严肃的殿堂之中；也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看不见大象的臭老鼠，玷污了这里圣洁的地板。不管怎么样，谢郁总是在人群中小心谨慎，他刻意设置了安全的距离，既不打扰他人，也不妨碍自己。但是，总有些特殊的偶然情况发生，比如失去注意力的他撞到了一个人，又或者是有人跑到他这座石头制成的雕像前祈求帮助，他从未真正预料到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也就没有一次能够如愿地解决所有意外。他敏感地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不可避免地向糟糕地一面发展，他也无力去阻止其发生，即使是他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也表现的像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依然是不可避免的，他与周围人包括同学在内的，一天一天远离起来，后来不知道谁说的：“谢郁应该是一个爱孤独的人吧！”人们渐渐尊重这位孤独的怪人，把有刺的刀留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远远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

    某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刻，谢郁从床上爬起来，他看见窗外万物疲惫，金黄色的阳光压着外面的楼房，树林头顶着如红酒般深沉的颜色，远处绵绵山丘的影子疲倦地撑着一轮太阳。透过玻璃窗的阳光如同脱线的珠宝洒落在屋的墙上和地上，谢郁的额头上是她温柔的接触，她试着安抚着这披着梦衣的游子......较清晰后，他看见外面的道路上返回的影子，久久地在脑海里，梦里，屋内，窗外寻找着自己的魂儿。

    最后他看见那垂在山丘顶上的疲倦的太阳，像一朵闪耀的皇冠，光辉包裹着头顶。谢郁心里突然升起一些反常的感觉，他对这每日东升西落的太阳产生了某种不适或不满，他突然抗拒着这阳光的轻抚，阵阵恶心眩晕从他的胸口当中迸出......谢郁躺在床上，他想要用身体去抓住那种疼痛，痛觉从在神经系统当中游走，这只是短暂的，他是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如何收尾的。上帝曾经因罪惩罚他的子民，虽然他并不相信神明，他只是以此来寻找一个理由，来证明他自己是有罪的，需要受难的。痛苦的感觉很快就消褪了，清醒的意识回到了他的身边，谢郁曾经因这样的事情去询问过医生，可是医生并没有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从医院返回的他只能等待这样的状况在之后的日子里变得根本国家频繁，他才有机会确认自己的确有病。谢郁无比希望自己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但这样疾病的征兆却不断地警告着这个健康的人，他因为这样地担忧去做体检，锻炼身体，但他心里依然无法释出这样的担忧，他逐渐变得抑郁了。

    他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女人患病在床，屋外只有秋天即将凋零干净的树枝，她看着上面残留的几片树叶，想到自己的生命也将会如此，便因抑郁而病重。谢郁已经不知道看了几千次太阳落下的场景了，他只是没想到到如今才发觉那其中藏着的预言——太阳依然会落下，可谢郁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他怎么有夸父的本事，去追逐落山的夕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