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凌雪恩的冰山一角

    六朝相互之间吵的不可开交，毕竟并非谁都是刘子敬。不过，朱厚煴一言却让众人重视起来，确该限制朝石，莫让再跑了。

    晋宗司马穰拿出一个玻璃罐子，说道：“此物可封住朝石，绝不有失。”

    众皆以为然，便由晋宗的一名年轻子弟，把它夹入罐中，罐中一道凹槽紧紧地钳住朝石，即封装完毕。

    好了，这下该称称斤两，究竟花落谁家了。

    还是老成持重的刘子敬拿出老办法，以武为胜，胜者得朝石。但定了一个规矩，就是大家只比招式，不比质力，以免伤了和气。

    很快六家各自挑出拥有精妙招式的人出战，除了紫府与明宗是由领军人物出战以外，各自都遣出了稍微年轻，武功卓绝之人。

    按照抽签方式，第一场是紫府对元宗。

    赵鼎清使一柄长剑，青鸾剑法三十年前就名震世外，如今多年位于人动手，不知剑法精进至何等境地。

    元宗这边，使的剑却比人更加有名，这是一柄塞外名剑——黄龙剑。黄龙剑傲视古今，而这一代持有者名不见经传，不知造诣如何。

    两人一碰，便是一片剑影，东刺西掠，如同海涛一般连绵不绝。须臾之间，过了上百招，忽闻“叮”的一声，剑尖碰了一下，火花四溅，两人便分开了。

    赵鼎清所挺也非无名之剑，号称青池，明亮如水，倒影如镜，是一柄极惹人喜爱的长剑。

    可是眼下对上黄龙剑，他心里既兴奋又震惊，此子虽籍籍无名，但一手快剑却堪称完美，适才过招下来，实则获益匪浅，多年不见涨的剑法似有更进一步的触动。暗责自己在府内养尊处优久了，对天下质士的推陈出新、别出心裁漠然无视，固步自封以至于被晚辈赶上，实在是有伤长者风范，眼下要赢过他须拿出真本事来。

    真本事，赵鼎清是有的。不过，剑招递出之间心里却想起早年偶遇一位剑道宗师的片字只言，其言道：“世间至高之剑，莫非‘韵’‘绝’二字，如欲方驾剑道，须识得二字关棙，韵而无澄，绝而无退，紫玉成烟，斯理是也！”

    这一出神之间，险些落败，却也因此而落入下风，直令观者扼腕担忧。

    黄龙剑大开大合，端正雄武，气势如弘，每一剑透过来犹如江潮之不尽。这让青池剑大感逼迫，再这么下去失败只是时间问题，赵鼎清不由得心绪烦乱。剑由心驭，剑法也更失章法，被黄龙剑剑脊挤了一下，青池剑崩往眉心，大骇之下，双腿忙退。

    然中年男子岂肯放过如此良机，黄龙剑挺直而刺，势不可挡。众人心知这一剑刺出，胜败已分，不可能峰回路转，还生机会。

    但事实总有意外，于不可能处赚得生机，此刻便惊现一副奇异的景象。眨眼间青池剑劈开了黄龙剑，但来去太快了，诸人只见得黄龙剑脱手而飞，赵鼎清刹那之间讳败为胜。

    失去黄龙剑，他呆愣着，神情变幻，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道：“前辈技高一筹，晚辈自愧不如，此后会更加勤奋练剑，十年后再来向你讨教。”

    赵鼎清哈哈一笑，道：“都是习武之人，随时欢迎，老夫虽然年长于你，但比试剑法求之不得。”

    第一场比完，第二第三很快也决出胜负，胜者分别是凌霄天宫与明宗。凌霄天宫胜的极其容易，因为抽中的对手是炎宗，刘子敬本无争雄之心，自然打的不认真。而明宗与晋宗的比斗却波澜起伏，鏖战半个时辰才决出胜负。

    翼华等人虽退远处，但未远去，目不转睛地瞧他们过招，被深深吸引。自质修以来何曾见过如此高手过招。大开眼界之余，益发觉得自己所学连皮毛都不及，往后的路还很长，一颗心满是殷切之意，心里冒出一句话：“当如是也！”

    第二轮即将展开，自是更加精彩，一次瞧个饱，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刚这么想，远处参天古树之巅，一道人影飘忽如电，疾速趋近。

    朱厚煴呼道：“不好，快把朝石收起来。”

    说着便要去取，这可犯了众人之忌。李罡风一掌打出，令他退了两步。赵鼎清亦拦在他身前，喝道：“你想干什么？”

    此话刚脱口，一杆长枪逼来，“砰”的一声，乱石翻飞。玻璃罐子腾起，被那白衣男子擎在手中，其一只脚落在枪杆上，雄视左右。

    李罡风怒道：“凌雪恩，你也要来争抢朝石吗？”

    “我凌雪恩才不稀罕这块臭石头，但它却要了我师弟的命，既然师弟生前钟爱，便要用它给我可怜的师弟陪葬。”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朝石如何沦落成陪葬品了，”朱厚煴简直怒不可遏，“你若执意与我等为敌，休怪我等以众凌寡。”

    “哈哈哈……”

    凌雪恩肆意地大笑起来，竟视六朝众人如无物，也怒道：“尔等凡夫蠢物，不要命的就来夺，这杆枪许久不曾沾血，当此之时，饥渴的很呐。”

    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把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即便是老好人刘子敬亦觉老脸无光，不给他点教训，让朝宗的脸往那搁。

    格尔泰当先纵起，一根铁鞭如毒蛇一般卷向凌雪恩，可铁鞭抽了个空。身子却不由自主扑向铁鞭，冲向地面，反为自己武器折腾的狼狈不堪。

    众人无不大惊，速度太快了，没人瞧见适才他是如何出手，又如何神出鬼没出现在格尔泰身后，一招把他揿翻在地。武功之盛，实力之强，无不令人浮起关于他的传说。

    凌雪恩师承津湘子，质修十分了得，自十年前那一届质士大赛崭露头角，后便从未有过败绩，最出名一战发生在五年前其与其师津湘子的一次战斗。旁人以为这只是师徒之间过过手，却没想到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生死战。

    弟子战胜师父，或者说弑师叛道。这还了得，立即陷入舆论风波，违背人伦、十恶不赦、泯灭良心，指责如雪片般向他涌来。有人组织人手，对他展开猎杀，可无论多少人前去，只有去无回。

    众人未曾细想，他津湘子不是什么武功低微、半壶子酒的晃荡之辈，其名声早就传遍世外，乃实打实的一位宗师级人物。

    奈何为弟子所戮？

    此中曲折委屈只有当事人明白，不过，这一行径为太有伤风俗，人人把他视作邪恶，人人得而诛之。因此，凌雪恩自那以后消失了很久。

    今日重现，挡着六朝众人之道，着实棘手。

    若让朝石落入此辈，岂非如堕魔道，正邪大妨，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们不出死力，以捍卫正道之光芒。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凌雪恩夺走朝石是六朝众人一致看法。

    外道势大，合众人之力捍卫也不失仁人质士之风。当先便有十数人出招，围攻凌雪恩，刀光剑影，各挺兵刃。

    可凌雪恩只一招横扫千军，便先把十数人的兵刃缴下，又施一招月落霜成，把一个个掀翻。事实证明，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群攻只会自取其辱，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李罡风、赵鼎清、朱厚煴是身藏“金刚钻”的，他们三人联手御敌，至少自信心是满满的。各自施展成名绝技，有必要毕其功于一役，因此出手便是杀招狠招。

    可是，李罡风的玄龟八卦掌，却是防御有余，攻伐不足，追逐半日，却连凌雪恩的衣角也够不着；赵鼎清与朱厚煴刀剑配合，互相夹击，也难以建功。只见得凌雪恩腰肢在刀剑空隙中穿行无碍，在八卦掌中游移，丝毫不见局促紧迫。

    反倒是三人，一番招数耍下来，额间微微见汗。很显然其身法之奇谲突诡，人间罕见。

    不过，三人毕竟联手，论质力恒久必定更胜一筹，其至今未曾出招，想必忌在此处。所以三人招式不断变换，轮番出招，逼其抵抗，只要出招必有破绽，届时批亢捣虚，岂有不败之理。

    凌雪恩似乎玩腻了，左掌抬起，正要出招。三人大喜，总算熬到这一刻，待其招数袭来，却半刻挡不住，更别说寻隙破敌。令三人气不过来的是其所使三招分别是横扫千军，月落霜成及猛虎掏心，这三招谁不会，可在他手中仿佛臻至完美无缺，硬生生发挥出绝世妙招的威力。

    在李罡风玄龟八卦掌护持之下，三人倒没受什么伤，但被这三招推的跌倒在地，委实不光彩。李罡风愕然道：“这平常招数在他手中威力无穷，似有化腐朽为神奇，两位仁兄，你们能做到吗？”

    两人摇头，朱厚煴道：“咱们仨打不过他，这可怎么办？”

    还未商量出办法，凌雪恩却已不耐烦，绰起银枪，便要离去。眼看敌人如此嚣张，个个咬牙切齿，有人不禁想起莽汉龙行天，如若他在，兴许还一战之力。

    无奈叹息之际，却见一年轻小子不要命地拦住了凌雪恩，实不知其有何丘壑，敢掠“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