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槐花生病

    “奶奶,你吃点儿这个拌茄泥吧,里面放了些肉丁、碎青椒,滴了些香油,比辣酱好吃得多,只有微微的辣,既好下饭,也很开胃的。”

    周晓白生得明眸善睐,谈吐轻柔而斯文,给聋老太太布菜的时候,则是既体贴又细心,那拌茄泥还特地找了个小碟子来装,从大饭店带来的炸排骨、梅菜肉、清炒时蔬、外在一份养生汤都摆得整整齐齐的。

    看着成色很漂亮。

    当然,那味道也很不错。

    瞧周晓白给聋老太太装汤布菜的样子,于海棠就恨得牙痒痒。

    她既恨周晓白这副好似主人家的样子,也讨厌周晓白举手投足之间的派头,除此之外,还迁怒上了自己的姐姐。

    于莉饭菜做得也不错,可比起大饭店的东西,还是显得逊色,太家常了,而且差得不是一点点,根本就是碾压级别的对比。

    聋老太太看到周晓白待自己这样体贴,也乐呵呵,还轻轻拍了拍那少女的手,两人一时之间就好得跟亲祖孙似的。

    显得盛饭打扫、忙里忙外的于海棠格外地尴尬。

    既然顾朗已经说与三大爷家介绍的这个不合适,那不管于海棠怎么讨好老太太,都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顾朗不是何雨柱那样耳根子软的糊涂愣子,是不会太多受长辈们影响的。

    他也不需要长辈为此打算什么。

    而一个来献过几次殷勤的于海棠,又怎么比得上和大孙子的关系来的重要呢?

    要是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姑娘,为难自家大孙子,那才叫傻呢。

    聋老太太精明通透,看着老糊涂了,心里却敞亮着呢。

    ——如果原著里,不是因为执念,想着傻柱有那么一线可能是顾家血脉,傻柱亲娘又救过顾景的性命,她才不会那么为傻柱这憨货打算的。

    周晓白父亲既身居高位,又是顾朗的恩师,就算晓白这姑娘以后不是她孙媳妇,那聋老太太也要尽力为孙子维系好这条关系。

    晓白又待老太太亲热,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更不能怠慢人家了。

    于海棠脸上的笑,几乎都要留不住了,瞧见顾朗回了家,就梨花带雨的迎上去,但是顾朗反倒喊了声“于嫂子”,让于莉过来看看她妹妹这是怎么了。

    于海棠哭也好笑也好,此刻都没有意思了。

    她的神情,一时还不能马上收拾好,懵逼就与伤心失落凝在了一起。

    回到了三大爷家里,于海棠的神情,就是冷淡的可怕,还有点儿木然。

    她一向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可在顾朗这里,哪怕几尽热情,也只能是生生折损了傲然与心气,她自觉把自己放得很卑微了,似乎已经没什么不能放下的了。

    可到今天中午,就在刚刚,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丢脸。

    在周晓白那样的女人面前,聋老太太与顾朗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饶是于海棠嫁人心切,这时也不由心凉了。

    ——再好的男人,要是心里压根没她,待她也不好,那能有什么用呢?

    于海棠估摸着,顾朗看不上她,大概就是想找个周晓白这样的吧。

    她一向自负,可从谈吐到家世、学识、工作都差了周晓白不止一筹。

    这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女人来说,则是失败中的失败。

    ——若是顾朗选择了一个各方面都比她好的女人,那于海棠就再难用顾朗没眼光、看走了眼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了。

    可要是再忍吧,像今天这遭,实在是有点儿受不住了。

    于海棠正缓着,就听见这院子里一阵喧闹。

    除了喧闹,还有秦寡妇婆媳惶急的哭声。

    于海棠在厂里听多了有关秦淮茹的传闻,也在姐姐这里偶然听了一嘴秦家那个曾和顾朗订过娃娃亲的事儿,伤心归伤心,这热闹总是要看得呀。

    有了更热闹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她了。

    一到院子里,就见秦淮茹失魂落魄地抱着槐花在流泪呢。

    这才是天塌下的模样。

    这样娇怯怯、俏生生、背影小巧玲珑的女子,一头秀发如水波般不住颤动,星眸失神,俏面发白,泪珠子一串一串地落下来。

    贾张氏一边喊人,一边想用粪水让咽喉堵住快要窒息的棒梗呕出来好起来。

    小盗圣脸色已经发青发紫,这时候送卫生室也来不及了。

    这院子里也没个主事的人,在这天命关天的时刻,还是顾朗挺身而出,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了小盗圣一命。

    棒梗咳出一个小小的山核桃来,那是秦淮茹娘家拿来的。

    贾张氏一看就急了,又连声骂秦淮茹是个丧门星,说她的好乖孙受罪了。

    棒梗躺在顾朗怀里,好一会儿才缓过去来。

    秦淮茹只是哭,一边抽泣一边道:“槐花已经病了六七天了,厂里卫生室也治不好,现在还发着高烧,您怎么就不能为她也想想呢?”

    “我手里的钱,只够家里的饮食吃住,每个月还要给您养老金,到现在连棒梗的学杂费都凑不出来…”

    “您要不拿东旭的抚恤金,我和槐花就只能死在您面前了!我答应您,这辈子绝对不会离开…也不会改嫁,您还不能放心么?!”

    贾张氏固然混吃等死,可她却真会藏东西。

    秦淮茹早后悔了当初一时软弱,让贾张氏用“害怕她改嫁”为借口保管了贾东旭的抚恤金。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敢用送其回乡下威胁贾张氏。

    不然,也不会有槐花此刻的凶险。

    是身为奶奶的贾张氏,将身为母亲的秦淮茹,身为孙女的槐花,逼到了这个地步。

    傻柱还没有回来,一大爷在抢修机器,这个院子里,没有人可以帮她们。

    贾张氏难道还在等别人帮她们?谁能帮她们?谁能?

    贾张氏却是有自己的心思,她要看到一个结果,就必须狠下心来,逐而上前拉了拉秦淮茹,像是要拉她回家似的,状似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啊,就是还禁不住事儿,哪家孩子小时候没个小病小灾的?”

    “卫生室能有什么用?咱们那会儿,我养东旭那会儿,这里还没有卫生室呢。”

    “我去隔壁街道,找李婆子求一道符水来,那槐花就什么都好了。”

    顾朗虽然对秦淮茹贾张氏心怀芥蒂,也不怎么喜欢小盗圣,可槐花这样不到三岁、因为高烧面色酡红、极可怜的幼儿,却说不上什么过错。

    谈不上什么怜爱,但今生身为军人、身为警官的道德,前世在二十一世纪养成的道德,都让他无法坐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离开。

    他摸了摸槐花的额头,这温度应该在四十度上下,这样的体温再喝点儿符水,这小女孩儿只怕就没有命在了。

    顾朗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把自行车推出来,道:“上车吧,坐后座抱紧孩子,离这里最近的中医院,骑个十五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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