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柳庭月领着燕洛子和柳玄上了街去，走在清晨的街头，烟火缭绕，街边的小巷里，小孩子们围成一团，比赛谁的爆竹更厉害，晨起的摊贩也更加热情，耳边围绕着:过年好！发财发财！的字眼，俗气，却分外好听。

    柳玄每每经过一个爆竹或是小玩具的摊前，便挪不动步子了，像是魂都被勾了去，巴巴的望着柳庭月:“姐姐我想要这个！”

    柳庭月向来十分疼爱几个弟妹，今日除夕，便一一应了他，不过才逛完一个西街，柳玄的小手上已提满了各色的小玩意儿。

    柳玄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柳庭月与燕洛子跟在后面。

    柳庭月柔声拉住燕洛子:“阿洛，你喜欢什么礼物，我送你！”

    燕洛子摇头“我长大了，不需要礼物。”

    “你才多大，就长大了？”柳庭月抬起食指轻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笑道。

    “你自己不也是个小孩儿嘛”燕洛子俯身向她，四目相对。

    此时的柳庭月方才发现这个向来不多话的小师弟竟长得这般高了，眼神深邃，早已脱去了幼时的青稚之气，生了些少年俊逸之气。

    她别过头去，“小孩儿就不能送你礼物了。况且我如今已是豆蔻之年。再过一年就及笄了，成大人了。”柳庭月双手背在背后昂起下巴。摆出一派沉稳的样子兀自向前走着。

    燕洛子瞧着她的背影，苦笑，望着那背影让他有些恍惚，晨起的朝阳撒在柳庭月的发梢，裙边，肩头。清风拂过，她的衣袖与发带在充满热烟的空气中飘动。亭亭玉立的身姿缓步向前。是的，她已经长大了，他痛恨自己怎么还是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小屁孩儿。

    燕洛子跟在她的身后，只默默地跟着。

    柳庭月与柳玄依然流连于各个小店，时不时的回头向他招手:“阿洛，快过来！”

    燕洛子从思绪中醒来，快步跑上前来:“怎么了？”

    柳庭月笑容满面的拉他过来，举手准备给他戴上冠子，却戴不到，燕洛子便蹲下身来，低着头，任她如何。

    柳庭月将他头发挽成发髻，为他戴上一个绿玉冠，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又从头到身上细细瞧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更有少年英雄的风范了！玄儿，阿洛哥哥帅不帅？”

    柳玄拽着玩具乖巧的点点头:“帅！”

    “我，我还没到弱冠呢！买得有些早了罢。”

    “不早，这些我都得早些准备！”柳庭月说着又继续挑着发冠:“待你若冠之年，我早已不知被嫁往何方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燕洛子瞬间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心脏一般，怔在哪里，许久，最唇颤颤的动了动:“待我弱冠之年，你嫁我可好？”只是那声音极小，淹没在清晨的嘈杂中……

    除夕过后，正月里便有人来向柳庭月提亲。柳成昀夫妇又哪里舍得这宝贝女儿这样快出阁，便以年龄尚小，不谙世事为由婉拒了，望着媒人离去的身影，燕洛子缓缓舒了一口气。

    燕洛子在修习医药与法术咒术方面渐渐略有小成，柳成昀见他这样好学，便特意许他出去多多向人请教，修习各山的术法，燕洛子原本便比同龄人更加刻苦，加之又有诸多良师益友，一时间竟在整个江南少年英才中几乎没有敌手。

    柳庭月时常随着柳夫人品读诗书琴话，长袖戏舞，渐渐地也越发有了些世家小姐的风范，江南美人的名声渐渐传开。

    柳庭月却是不加理睬，仍是常常与燕洛子和几位师兄弟出门采买，如今婷婷玉立的柳庭月已常常引得路人驻足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