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纠结

    音浪滚滚,如雷贯耳传遍了整个城墙,汤文吓得一个踉跄,随后回过神来,嘴巴一阵苦涩,明白自己今天怕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说来也奇怪,在此之前汤文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就怕沐武来取他性命,如今沐武真的来了,他却好像放下了心头大石,神色一下从容了许多。

    他拔出腰间长剑,指向天空,悲壮的吼道,“今日就是我等为陛下尽忠之日,诸位放心好了,朝廷自然会为我等处理好身后事,不会亏待我等的家人!”

    “为陛下尽忠!”

    “为陛下尽忠!”

    “为陛下尽忠!”

    说罢,他带着亲兵死忠向着沐武大步流星走去。

    沐武看着一脸赴死之意的汤文,倒是有几分哀兵必胜的样子。

    沐武也懒的用兵器,城墙很宽,足以令六人并排而行,但是对沐武来说这里实在太窄,正好适合他以一敌多,而且和那天不同,这次是两军对垒,沐武有源源不断的援军。

    几个精锐手持长枪,一起挺身向沐武扎来,空气被穿透撕裂,带起一阵尖锐风声,倒是有几分力道。

    沐武嘿嘿一笑,伸手一把抓住几个枪头,将枪头牢牢握在手里,手臂青筋绽起,劲力勃发,用力一挑,竟把另一端的几位士卒撬了起来,挑到了半空中。

    沐武随手一掷,就将他们几个连人带枪一同丢下城墙,生死不知。

    沐武催谷气血,充盈全身,伴随着体内轻微的闷响,周身肌肉皮膜开始扭曲膨胀,手臂变得常人大腿般粗大,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紫红色,腰身像是巨熊一般雄壮。

    原本大约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经变为两米三,若非他穿的铠甲是特制的,非得撑裂胀爆为止。

    “哈哈。”沐武狞笑着迈开脚步,如一头铁甲巨兽般朝着汤文冲撞而去,每一步脚下都炸起一片尘土飞扬,穷实的地面在阵阵闷响声中下陷了数寸之深,同时还有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脚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汤文面对狂奔而来,身形如传说中巨灵神般的沐武,神情肃穆,已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嗤!”

    他举枪站定,弓步开脊,挺身直刺,一点雪亮森寒的枪芒闪现,随后枪身夭矫如龙,铁枪一下子直奔沐武面门而去,空气被刺爆,发出穿透撕裂的巨大尖啸,枪身周围竟然荡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

    几位亲兵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般的向沐武扑合身扑去,手中刀刃挥舞,寒光呼啸奔走,纷飞闪烁,掀起一片惶惶的海洋。

    面对这一幕,沐武不慌不忙,踏步向前,手臂一抡,手臂大筋猛烈震动,如波浪般不停起伏,击打周身空气,周身一尺内的空气因为肌肉的发劲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改变,随之急剧压缩,猛烈奔流。

    隐约之间,他皮肤上方数寸之处居然出现一层如水雾般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气罩。

    护体罡气!

    这是道家中只有陆地真仙才能用出的神通,本质上是身体肌肉大筋持续极大空气,爆发出的气罩,沐武施展出来有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功效,只是对体能消耗极大。

    铛!铛!铛!铛!铛!

    汤文身边的亲卫用刀剑砍向沐武,却被周身都罡气挡下,刀刃与罡气相撞,居然发出一阵浩荡的金铁交击之音。

    此时,沐武的两条手臂抡到了,几位亲兵接触到沐武手臂的一瞬间,就感到一股沛然巨力以手臂为接触点向周身碾过,气血筋骨被剧烈震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猩红。

    然后,这股力道余势不减的将他们一个个轰飞出去,接连掉下城墙,被城下的士兵看到,狞笑着挥起了手中的兵刃。

    虽然被杀死轰飞,但这些可敬的亲兵还是发挥了作用,阻碍了沐武短短一个弹指。

    汤文已经抓住机会,枪出如龙,刺向沐武的面门,此时枪尖的一点寒芒距离沐武的眼球只有不到几寸,眼看沐武就要被戳瞎双目。

    此时,沐武吐气开声,胸腔鼓荡之间,舌绽春雷,滚滚音浪从他口中迸发而出,一股肉眼眼见的狂乱气流也随之爆发,气浪猛烈,激荡纵横,卷起大片大片的飞沙走石,劲风咆哮,凶残的一塌糊涂,即使在十丈之外的小兵也被吹的睁不开眼睛。

    而正面面对这一切的汤文,只觉先是被一柄攻城锤砸中头颅,耳孔嗡鸣,眼冒金星,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

    紧接着好似有无数双拳头,对他劈头盖脸一顿狂锤,全身三百六十五度没有任何空隙被遗漏。

    他踉踉跄跄的向后跌去,七窍渗出鲜血,竟然在沐武一吼一下当场昏死过去。

    沐武上前一步,捏断了他的脊柱,拧下他的人头,不顾血腥,高高举起,大声咆哮,声如狂雷,响彻云霄。

    “尔等主帅已死,还不速度投降!”

    一时间,城墙上的清阳城守军听到了此言,在看到高举人头的沐武,就知所言不虚,不由得如丧考批。

    反观向珊这边,倒是恰好相反,个个士气大振,连砍人都更有劲了。

    沐武干脆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跳入了墙下守军当中,如虎入羊群,双拳如两柄重锤,每一次出拳,都能轻易砸飞一位士卒。

    短短十几个呼吸内,沐武就杀至城门下,一拳打出,迅疾如雷,狂猛如炮,如龙吟虎啸般的空气爆鸣声震荡不休。

    拳锋所至炸出一团团肉眼可见的白色气团,搅动着周围的空气不断发出水波似的涟漪。

    轰隆!

    拳头砸在城门之上,精铁包裹着实木的城墙被砸的凹陷下去,片片木屑飞溅,一连轰了上百拳之后,终于砸断了城闸。

    嘎啦嘎啦嘎啦的声音响起,沐武将城门拉开一道缝隙。

    此时,有一位白袍小将见状,连忙脚步踏进,长刀劈山裂石的斩下,刀光急促连闪,掀起一片尖啸。

    沐武头皮一麻,知道遇到高手了,这一身重甲能抵御箭矢,却抵御不了高手的刀剑。

    “滚!”

    他转踝旋踵,反手一拳,手臂大筋弹抖,拳头面前的空气好像被挤爆似的,猛烈炸响,掀起沉闷的气流,卷起地面上的飞沙走石。

    这白袍小将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拳风扑面而至,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后悔之意。

    他胸口好似被一柄攻城重锤砸中,浑身剧烈震荡,排山倒海的劲力碾过全身,口鼻之中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包括盔甲在内足有三四百斤的身躯顿时向后倒飞而出。

    “就这!”

    沐武放声狂笑,进步追上,捏拳如枪,手臂青筋暴起,带起气流滚动,不依不饶的穷追猛打。

    青黑色的拳头打爆空气,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恶风呼啸,狂暴至极的拳风再度扑面而来,一拳砸碎了白袍小将的脑壳。

    噼里啪啦!

    挨了这一拳,白袍小将的身躯如鸿毛般倒飞出去,红的白的洒落地面,整个人像是被打烂的破皮口袋,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轨迹摔落,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后才听了下来。

    两拳毙命!

    有了沐武强行轰开这么一道缺口,向珊干脆也从城墙上跳下,带领士卒从城门中进入,一股作气拿下这座困兽犹斗多日的大城。

    ……

    沐武和向珊两人身无士兵相随,又卸下甲胄,并肩走在清阳城中,现如今清阳城的反抗势力已经大致被义军扫荡干净。

    就算还有一二遗漏,也伤不了两位四炼武师。

    此时,两人走在街上,家家户户皆门户紧闭,显然是被吓怕了。

    沐武见状眉头紧锁,转头对一旁的白衣美人说道,“殿下,以我之见,还是尽快约束手下士卒,约法三章,好让城中百姓尽快安心才是。”

    “嗯,我知道。”向珊敷衍道。

    沐武一见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只得板起面孔,沉声开口。

    “向珊,我就这么称呼你吧。你记住,无论如何你起兵的大义就是天子身边的宦官祸乱朝纲,蒙蔽圣聪,才致使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你才迫不得已训兵起事,只为清君侧之恶,事成之后,自当收兵回营,还政于当今天子。”

    “要是纵容麾下士卒劫掠城中百姓,清君侧的口号自当不攻自破,失去了这份大义,你就是要被天下群起而攻之的逆贼!”

    沐武盯着向珊好看的眼眸郑重的说道,“哪怕是你有朝一日真的史无前例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君临天下之后,也要记住一句话——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

    “我……我知道了。”向珊被他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看似繁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是空中阁楼,先不说我们虽占下一洲之地,但实则打下的地盘还没多久,不够稳固,再者说了,就算我们真的将这禹州转化为根基又当如何?”

    她烦躁的说道,这些压力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但在下属面前,她必须保持一幅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有在沐武面前,她才能宣泄出来。

    “我那父皇坐拥天下,全大溯足有十三个州,其中既有江南这样的鱼米富硕之地,也有边塞那样的屯田驻军之所,就算你我二人都是武功决定又如何?就算再来十个四炼大成,难道还能匹敌百万大军吗?”

    “我能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只能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攻入京城,以刀兵威胁我那父皇,让他下圣旨,传檄而定天下。”

    “接连大战,若是不让士兵屠城发泄发泄,不然就要引发啸营了!用这城中数万百姓,换将士们的士气和忠诚,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沐武蠕动着嘴唇,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极为划算的买卖。”

    这短短的七个字,沐武却在其中品尝到了尸山血海。

    他皱着眉头,神情有些哀愁,沐武说的有道理,向珊说的也有道理,两人谁也不服谁。

    除非和向珊撕破脸,不然沐武也不可能强行让向珊收拢士卒。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沐武叹息一声,“这样吧,向珊我们各退一步,让士卒们收拢十岁以下的幼童,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再将死伤者的尸首归类起来,好生安葬,这样总行了吧。”

    向珊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她也退了一步,同意了这个方案,毕竟沐武是他最重要的盟友,她也必须要考虑到沐武的心情。

    话一说完,两人一时无言,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处院子旁,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小吏、富商之流,比普通人地位高一些,但是高不了多少,勉强算是古代的中产阶级。

    “不,别杀我夫君!”

    “别动我娘子!”

    一位文弱书生被从院子里拖了出来,一位膀大腰圆的士卒拔出腰刀,手起刀落,鲜血喷涌而出,一颗怒目圆睁的人头滚落在地,咕噜咕噜几圈,刚好滚到了向珊脚下。

    头颅上的面孔狰狞,双眸好似要喷出火来,死死的瞪着向珊。

    此时,一位水灵灵的小娘子被几位士卒从屋内拖出,士卒们伸手扯下了这位小娘子的衣衫,露出肚兜包裹的身体。

    “你们,不要啊!不要……救我,救我!”此时,她正好看见了向珊和沐武两人,不顾三七二十一,开始呼救起来。

    沐武没有动手,反而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向珊,他知道,向珊因为自身是女子的原因,对这种事情向来感同身受,极为厌恶的,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权主义者。

    “你打算怎么做?”沐武好奇的问道。

    向珊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你上不上,你不上我自己来。”

    沐武摇了摇头,“杀鸡焉用牛刀?你要是搞不定我在上吗?”

    向珊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蹬地面,急急奔去。

    一位正在施暴的士兵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了他余生的最后一幕——一抹如惊雷闪电般的剑光迸发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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