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道人

    两位武师连忙爬起,拱手向殿下行礼。

    “殿下武功高强。”

    太子殿下的侍妾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递过了水杯和丝帛,太子殿下用丝帛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接过水杯吨吨吨灌了几口,长吐一口气。

    “殿下,宫里来人了。”相貌美艳的侍妾笑着说道。“是陛下派来的。”

    “父皇?”太子殿下微微吃了一惊,随后连忙快步走去。

    果然看到一个身穿太监服的宦官正在那里等着他了,太子殿下心中暗道不妙。

    老皇帝平日里也不是没有派人来传唤他,一般这种时候,往往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么是他犯错了,当然有的时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太子试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妾摸出了一锭黄金赛给了那位太监。

    “公公辛苦了,这是给公公的茶水钱。”

    太监掂了掂手上黄金的重量,标准的一两,再用指甲一掐,嗯,是足金。

    “诶,殿下客气了,杂家就是个传话的,陛下招太子殿下去御书房,我听说啊,陛下今天发了老大的脾气了,茶杯都砸了不少。”

    太监笑眯眯的说道。

    砸杯子。

    太子殿下眯起眼睛,他这个人,前半辈子几乎可以说是一事无成,但唯独在揣摩圣意上颇有心得,不然以争夺皇位的惨烈程度,就算他是皇后所出,也未必能成为太子。

    他仔细的想了想,最近前线战况不妙,他的行为也相当谨小慎微,应该没有做出让父亲雷霆震怒的事情才是。

    ——那就是真出了大事。

    莫非是前线?

    他按下脑海里的疑惑,正准备继续开口,随机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品级不高的小太监,直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好,待我沐浴更衣后,马上过去。”太子殿下说道。

    一刻钟后,太子殿下已经匆匆来到御书房外。

    还未进门,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一个瓷器被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就是老皇帝无能狂怒的话语。

    “废物,都是废物!”

    太子殿下在门口犹豫片刻,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谁在门口。”

    太子走进御书房就看到自己的父皇和几位心腹重臣正聚在一起。

    “是朕的太子啊,你来了。”

    “父皇,何时惹您如此大怒啊?”太子殿下躬身问道。

    此言一出,几位心腹重臣脸上都阴晴不定、意味深长的看向太子。

    “你自己看。”老皇帝一把将国书丢在地上。

    太子殿下走过去捡起,用手指弹去上面的灰尘,翻阅起来。

    “这……这……”

    在看到上面的字迹时,他瞳孔猛然放大,越往后翻,眉头就越是紧缩。

    “我那妹,咳……向珊真拿下了清阳城。”太子殿下本想说妹妹,但又立刻改了口。

    “哼。”老皇帝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太子知道自家父皇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不单是因为向珊叛军的攻势凶猛,更是因为失去了清阳城,意味向珊距离京城只有一步之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京城危矣,主要还是因为历朝历代,京城驻扎着全国三分之一的军队,再依托着墙高城厚,挡上三年五载绝对不成问题。

    但,清阳城的陷落还有着另一重意味,那就是向珊真的打下了禹州这个赋税重地,那么也就意味着向珊真的有了角逐天下的资本。

    当然,泱泱大溯,这些不过是芥藓之疾,最令老皇帝头疼的是自己这个女儿公然造反。

    大溯立国三百载,虽然匪乱不少,但真正喊出造反名义的寥寥无几,基本都被迅速镇压。

    但现如今,向珊公然揭竿而起,虽然打的是清君侧的口号,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谋逆。

    结果朝廷居然没有以雷霆万钧之势扑灭谋反之徒,反而真的被向珊打下了一洲之地,这也就意味着代表着国祚正统的大溯王朝,已经开始衰微的现象。

    不说江湖之中,就算是庙堂之上,也是人心浮动,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都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向珊反得,我为啥反不得。

    溯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这些野心勃勃之辈见世道生变,都生出不少别样心思,各地怕是要揭竿而起,天下动荡,乱世将至。

    老皇帝阴沉着脸,“诸位爱卿,可有何高见?”

    老皇帝的心腹重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呐呐无言。

    他们都是文官,争权夺利是一把好手,在盛世里治国离不开他们,但是关于行军打仗嘛。

    那就呵呵了。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一位脸庞方正的武师开口道。

    一见他开口,皇帝的其他几位心腹肱骨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这位长相方方正正的武师其实是当今羽林军的统领。

    在大溯,武将的地位其实和宋朝差不多,只比宋朝好一丢丢,究其原因就在于当年的溯太祖就是武将出身,所以才能在王朝末年,乱世将起之时抢占先机,逐鹿天下,最后问鼎中原。

    所以,上台之后,这位溯太祖便一直打压武将,扶持文官。按照原本的政治环境,这位羽林军统领,是不可能参加这种皇帝私底下的小圈子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向珊将要打过来了,这位羽林军统领一下子变得炽手可热起来。

    原本以他正二品的武将官职,就算是都可以不鸟他,但现在就连当朝那几位一品大员,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有点时候,这位羽林军统领不禁在想,要是战争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虽然这些念头往往只是一闪而逝,但种子已经被种下,就看有没有发芽的环境了。

    “爱卿大可直言不讳。”老皇帝说道。

    “依微臣之见,向珊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哦,不……屡战屡胜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羽林军统领见老皇帝提到“一路势如破竹”的时候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干脆换了个词。

    “一是向珊本人的实力强大,乃是四炼武师,武功绝世。”

    “二是向珊麾下的雷火营,火枪之犀利,前所未有,就算是寻常一炼、二炼武师也难以抵挡。”

    “萧统领,您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实在不行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也可以。”一位大臣阴阳怪气道。

    羽林军统领置若罔闻,目不斜视,继续道。

    “向珊叛军,其依仗的无非就是这两点,我们大可从这两点下手,其实陛下英明神武,现在雷火营的数量不多,要是等过了几年,雷火营变为雷火军,我们才真的是大势已去。”

    “微臣认为,向珊是四炼武师,依兵书所言,四炼武师当以四炼武师来对付。”

    “萧爱卿。”老皇帝脸上有些失望。“你觉得你说的朕没有考虑过吗?四炼武师哪是那么好找的,哪怕皇宫之中也没有四炼武师。”

    “陛下,庙堂之上没有,不代表江湖之中也没有。”羽林军统领补充了一句。

    “江湖……”老皇帝有些迟疑。

    江湖之中确实有可能有四炼武师,还可能不止一位,主要因为四炼武师的诞生和资源、心性、天赋、机遇,这些关系都不大。

    每一名四炼武师的道路都是独特且不可复制的,并无任何取巧之法。

    其他人突破到四炼武师的方法,其他人拿过来大概率一点用处都没有。

    前朝之时,曾有一对双双突破至三炼大成的双胞胎兄弟,兄长在机缘巧合之下图片至四炼,弟弟试图复制兄长突破四炼的情况,却是毫无效果。

    但是统计学的美妙之处就在于,虽然没办法找到具体的方法,但只要加大统计的样本,就一定会出现小概率的极端个例。

    朝堂和世家其实比起底层的黔首们从数量上来说,仅仅只是一小撮。

    朝堂没有,但江湖之中一定会有,这是单纯的概率问题。

    “不妥。”一位心腹重臣说道。“江湖人向来无君无父,不知礼乐尊卑,四炼武师更是其中之最,想要让他们出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说白了就是这些人不受朝廷管辖,大都无拘无束,自然不受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喜欢。

    在他们看来,四炼武师都是一群不受控制的不稳定分子。

    “陛下,您还记得雷火营吗?”羽林军萧统领突然开口说道。

    “雷火营!”老皇帝眼前一亮,如果不是向珊造反,枪械发明出来最着急其实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江湖上的武林门派。

    这些人以武功成名,以武功立身,以武功自傲,现在他们苦练多年的肉体,被一个田舍奴、庄稼汉手持一把长枪就能轻易射穿。

    这些人才是最着急的吧。

    “不错,陛下。只要我们讲雷火营和向珊的关系告诉他们,那些江湖门派就会自发的想方设法杀死向珊,阻止火器的扩散。”

    “好,就按萧爱卿说的去做。”老皇帝拍了板,“那就由萧爱卿想办法,去联系江湖上的门派。”

    “微臣遵旨。”

    其他的大臣也没什么意见,这个计划听起来还蛮有可行性的,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

    昆仑山

    这个昆仑山是大溯的昆仑山,和前世的昆仑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只是一个美妙的巧合。

    昆仑山地处南方,多云多雨,植被旺盛,山顶常年被云遮雾绕,站在昆仑山顶,于日出之时,穷极目力,远处眺望。

    就能看见千百做巍峨的山峰,像是根根新生的嫩笋,从云海之中探出头来。

    每当旭日初升之时,云海总会披上一层流霞,悬崖上凝结的冰棱,也闪烁缤纷的光彩,如同玉树梨花。

    正应了那句话: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此时,昆仑山脉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一位披着简朴道袍的身影正盘膝坐在悬崖边上,摆出一个五心朝天的姿势,丝毫不顾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半响之后,一星红日从东而出,柔和的晨曦散落在滚滚云层之上,显出一抹紫意,宛若紫气东来。

    这道人便迎着朝阳冥想打坐起来。

    这道人虽然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肌肤饱满。

    除去三千青丝,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但眼眸中偶尔流露出的沧桑出卖了他,他的真实年纪显然远不止于此。

    片刻之后,这道人结束了明显,站起身来,开始演练一套拳法。

    悬崖边上满是青苔,这道人却丝毫不在意,举手投足间好似一头老猿般矫健。

    一套拳法打完,他徒然一吸,胸膛高高鼓起,大量的空气被吸入体内,四周洁白的云雾都争先恐后的向他聚拢而来,源源不断的从口鼻内进入身体,一时间周遭上百米内一片清明。

    呼!

    直至肺部鼓胀到了极限,这道人才缓慢而坚定的吐出一股白气,气息如剑,悠长而炽烈,冲破云雾,足足延伸除了十余丈之远。

    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他仿佛在吞云吐雾,山巅之上有大风刮过,将他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这道人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半响之后,那道人停下吐纳,虚按小腹,顿时一声长啸从口中发出,万鸟齐飞,响彻行云。

    道人这才准备离开,突然他皱了皱眉头,从袖中摸出六枚铜板,拿在手里,向上一抛,然后潇洒的捞住,张开掌心看了一眼,又再次朝空中一抛。

    如此反复,连抛六次,每次都是一把捞住,同时抓住六枚铜板,仿佛是一名杂技演员。

    “等。”道人微皱眉头,喃喃一句。

    当然,这看起来其实是算卦,但只有这道人自己知道,他根本对请仙扶鸾,趋吉避凶,命理占卜,玄门六壬一窍不通。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他在突破四炼之后,以然炼就金刚不坏之身,修得圆满无暇之神。

    某些时候,确实会有心血来潮之感,有一次他夜半时分,准备前往山巅之上,等待日出之时呼吸吐纳,增长功力。

    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心有所感,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涌上心头。虽不知源头何在,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登山之行。

    果然,第二天因地龙翻身,山居然发生了泥石流,甚至淹没了山下的一个小村庄,死者足有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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