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寒林僧
青砖小院里硕大的陶缸里满乘着香灰，缸中插着三柱拇指粗细的香。硕大的香在这个小院里显得格格不入。整个小院里烟雾缭绕，本该沁人心脾的檀香此时甜腻的令人作呕。偏房的竹床上躺着匡观救出来的小女孩。
“谢谢道爷，谢谢道爷。”那麻衣妇人不住的感谢。
“不知您贵姓。贫道有事情想要打听一二。”
“奴家姓杜，不知恩公想要打听什么事。”麻衣妇人回道。
“贫道想打听下关于这界物山。您可知道这界物山最近的异变？”匡观问道。
“奴家平素不进山林，只有奴家的夫君会偶尔进山打猎。我那天杀的夫君，还好他去西天极乐世界了，只是可怜我家柔儿。”杜夫人提及此事，忽地眼眶一红，以袖遮面，低声地啜泣。
匡观手足无措的看着杜夫人，待啜泣声稍稍停止。
“那杜夫人可曾，在界物山方向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异象？”
“奴家不曾。只是听那村里爱玩闹的野孩子瞎传。说是在山里看见了，比村里祖树还高的大野猪在吃山。”
“饿，娘，饿。”
听到自己女儿呼唤自己，杜夫人连忙起身，到伙房打了一碗白粥。去偏房送粥。匡观也一头雾水地跟上进了偏房。看着杜夫人在喂柔儿吃粥，满肚子疑问的匡观也不好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屋中陈设。屋里并无其他家具，只剩一张竹床在中央摆着。看着地面颜色靠墙的浅些，中央的要深些。
“这屋的家具不知道最近被搬到哪里去了，中间空荡荡地一张竹子做的床好生奇怪。”
匡观暗想到。
看到柔儿吃饱了粥又躺下，匡观开口问道。
“杜夫人，这屋子里的家具哪里去了？”
“被卖了供奉了。”杜夫人回头看向匡观。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对话。
“孙家大娘，快开门那，到选未来佛的时候啦。你家夫君成佛了，你不能耽误其他人呀。快快随我们走吧。”门外同样身披一麻衣的妇人喊道。
“这就去这就去。”杜夫人连忙放下碗勺，擦擦手朝大门走去。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那妇人闯了进来，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我说杜大娘，选未来佛的事都不上心，还有什么事值得让你耽误啊。”
看到院中的青驴，那妇人一愣神，连忙走进偏房。一挑帘，看到竹床上的柔儿。大惊失色。
“柔儿！你不是成佛了嘛！怎么不在极乐世界好好呆着。你爹已经去了，寻不到你岂不是要急坏了你爹。真是不懂事的孩子。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上师，让他赶紧把柔儿送回去。”
一回身看到匡观。
“呦，这位道爷是哪里来的啊。怎么出现在这孤儿寡母的院子里。”
那麻衣妇人愤愤道。
“李家大娘，是这位道爷把柔儿送回来的。柔儿说想我啦，从极乐世界回来看看我。马上回去，就不要让上师操心了。”杜夫人连忙一把拉住那李大娘。
“那还是柔儿懂事，知道疼她娘。不像我家那死孩子，送他去西天前还特意给他缝的绸子衣服，生怕他被其他佛们看不起。”李大娘颇有些嫉妒的说道。
一想到那满洞的尸骸，匡观瞬间明白了。那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大抵是这村子所谓的未来佛们的了。只是一想到那腥臭的洞窟，被这些人当作是西方极乐世界。匡观便觉得不寒而栗。
“只是那柔儿也不曾和这杜夫人讲过她在洞里的遭遇，她为何要编谎去骗那李大娘？“匡观心中疑云更重。不祥的想法涌上心头。
“李大娘，我这不是正要走嘛，同去同去。”说罢杜夫人给柔儿擦了擦脸，转身便挎着李大娘走了。看柔儿并无大恙，匡观便也跟着两位夫人离开了偏房。
“杜夫人，李大娘，贫道也是修行中人，听说贵宝地正在选未来佛去那西方极乐世界，甚是好奇，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匡观喊住两位正要出门的夫人。
“杜大娘，这位道长是？“李大娘看向杜夫人。
“这位，哎呀你看我这粗心大意。道长还未请教您的贵姓。“杜夫人回到。
“免贵姓匡，是个游方的道士。看见柔儿姑娘在林中迷了路，就带着柔儿姑娘回来了。“为了不露馅，匡观只能顺着杜夫人的话说。
“匡道长愿意来观礼，自是甚好。我们供奉的活佛也是修行中人，同道长一定有很多话讲。“李大娘看到匡观摘下了面纱，沦陷在了匡观的容颜中。
“今天我一定把我家那杀千刀的投成未来佛。之后好好同这俊俏道长快活几日。“
李大娘一把垮住了匡观，把匡观朝自己拖过去。匡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开来。
“李夫人，还请前面带路。“匡观伸手施礼。
李大娘一把拉住匡观的手，拖着往门外走去。
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中，有一棵三人环抱的铁杉树，树高足足十丈。树下缠满了黄布条，黄布条上的经文和柔儿脸上的一摸一样。树的四周摆了五口大缸，里面插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香。香灰满溢出来堆在大缸的旁边。
铁杉树前搭了个一丈高的乌木法台。法台上端坐这一个毛头和尚。猪肝色的僧袍下是土黄色的僧裤。那肥头大耳的和尚手里拿着一串骨质念珠。每一颗念珠都刻成骷髅头的样子。每一刻念珠都已经被盘磨得黝黑发亮。一百零八颗黑色的小骷髅头在和尚的肉手里快速的捻动。嘴里也喃喃地念着
“现前所集合，皆具苦恼身，由依此故，彼此痛苦生。
诸法从本净，原无染污身，自作自垢，总因此无明。
由有不净身，我执据为城，自利恼他，种种过失成。
心既执此身，身更不复轻，垢浊重重，五大粗增成。
大粗气流散，无明乘此程，如马失调，五毒更回萦。
有身有贪爱，有爱有七情，或痴或瞋，都是堕落因。
杀盗手为主，引淫是目成，多少罪业，皆由口出声。
枵腹与枯肠，冻皲与黄皮，饥寒不耐，恶业乃相随。
盐餐暴畜尸，衣着织蚕蛾，行步踏杀，伤生知几多。
五毒粗重起，瞋杀堕狱中，碎身复生，无间此罪丛。
麻风与霍乱，食色贪所生，趼攣杨梅，五淋集一身。
外道着身修，不得出轮回，神我邪见，苦行徒抹灰。
三界业厚薄，皆由身粗轻，无色身空，仍堕空大城。
为身谋衣食，同室而操戈，人我家国，世界战争多。
五衰天身苦，夭殤人无常，小颈大腹，饿鬼更堪伤。
吞噬强食弱，弓矢及网罗，刀俎釜底，畜身灾殃多。
八寒与八热，经时又多劫，受苦无间，身碎身又集。
依身造罪业，受报亦依身，父食子肉，流转不知情。
即今仇与债，何时可完清？了此心空，彼此心平平。“
一遍经文念罢，右手拿起香案上的一柄骨刀。伸出右腿，短粗的腿上伤口叠着伤口。一些伤口已经腐烂，随手拂去上面的蛆蝇，又剌下一块肉，顺手放到自己颈后。做完这一切，肥壮的和尚站起身来，抖了抖僧袍。起身向匡观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福生无量光佛，贫僧法号寒林，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谢谢道爷，谢谢道爷。”那麻衣妇人不住的感谢。
“不知您贵姓。贫道有事情想要打听一二。”
“奴家姓杜，不知恩公想要打听什么事。”麻衣妇人回道。
“贫道想打听下关于这界物山。您可知道这界物山最近的异变？”匡观问道。
“奴家平素不进山林，只有奴家的夫君会偶尔进山打猎。我那天杀的夫君，还好他去西天极乐世界了，只是可怜我家柔儿。”杜夫人提及此事，忽地眼眶一红，以袖遮面，低声地啜泣。
匡观手足无措的看着杜夫人，待啜泣声稍稍停止。
“那杜夫人可曾，在界物山方向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异象？”
“奴家不曾。只是听那村里爱玩闹的野孩子瞎传。说是在山里看见了，比村里祖树还高的大野猪在吃山。”
“饿，娘，饿。”
听到自己女儿呼唤自己，杜夫人连忙起身，到伙房打了一碗白粥。去偏房送粥。匡观也一头雾水地跟上进了偏房。看着杜夫人在喂柔儿吃粥，满肚子疑问的匡观也不好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屋中陈设。屋里并无其他家具，只剩一张竹床在中央摆着。看着地面颜色靠墙的浅些，中央的要深些。
“这屋的家具不知道最近被搬到哪里去了，中间空荡荡地一张竹子做的床好生奇怪。”
匡观暗想到。
看到柔儿吃饱了粥又躺下，匡观开口问道。
“杜夫人，这屋子里的家具哪里去了？”
“被卖了供奉了。”杜夫人回头看向匡观。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对话。
“孙家大娘，快开门那，到选未来佛的时候啦。你家夫君成佛了，你不能耽误其他人呀。快快随我们走吧。”门外同样身披一麻衣的妇人喊道。
“这就去这就去。”杜夫人连忙放下碗勺，擦擦手朝大门走去。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那妇人闯了进来，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我说杜大娘，选未来佛的事都不上心，还有什么事值得让你耽误啊。”
看到院中的青驴，那妇人一愣神，连忙走进偏房。一挑帘，看到竹床上的柔儿。大惊失色。
“柔儿！你不是成佛了嘛！怎么不在极乐世界好好呆着。你爹已经去了，寻不到你岂不是要急坏了你爹。真是不懂事的孩子。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上师，让他赶紧把柔儿送回去。”
一回身看到匡观。
“呦，这位道爷是哪里来的啊。怎么出现在这孤儿寡母的院子里。”
那麻衣妇人愤愤道。
“李家大娘，是这位道爷把柔儿送回来的。柔儿说想我啦，从极乐世界回来看看我。马上回去，就不要让上师操心了。”杜夫人连忙一把拉住那李大娘。
“那还是柔儿懂事，知道疼她娘。不像我家那死孩子，送他去西天前还特意给他缝的绸子衣服，生怕他被其他佛们看不起。”李大娘颇有些嫉妒的说道。
一想到那满洞的尸骸，匡观瞬间明白了。那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大抵是这村子所谓的未来佛们的了。只是一想到那腥臭的洞窟，被这些人当作是西方极乐世界。匡观便觉得不寒而栗。
“只是那柔儿也不曾和这杜夫人讲过她在洞里的遭遇，她为何要编谎去骗那李大娘？“匡观心中疑云更重。不祥的想法涌上心头。
“李大娘，我这不是正要走嘛，同去同去。”说罢杜夫人给柔儿擦了擦脸，转身便挎着李大娘走了。看柔儿并无大恙，匡观便也跟着两位夫人离开了偏房。
“杜夫人，李大娘，贫道也是修行中人，听说贵宝地正在选未来佛去那西方极乐世界，甚是好奇，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匡观喊住两位正要出门的夫人。
“杜大娘，这位道长是？“李大娘看向杜夫人。
“这位，哎呀你看我这粗心大意。道长还未请教您的贵姓。“杜夫人回到。
“免贵姓匡，是个游方的道士。看见柔儿姑娘在林中迷了路，就带着柔儿姑娘回来了。“为了不露馅，匡观只能顺着杜夫人的话说。
“匡道长愿意来观礼，自是甚好。我们供奉的活佛也是修行中人，同道长一定有很多话讲。“李大娘看到匡观摘下了面纱，沦陷在了匡观的容颜中。
“今天我一定把我家那杀千刀的投成未来佛。之后好好同这俊俏道长快活几日。“
李大娘一把垮住了匡观，把匡观朝自己拖过去。匡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开来。
“李夫人，还请前面带路。“匡观伸手施礼。
李大娘一把拉住匡观的手，拖着往门外走去。
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中，有一棵三人环抱的铁杉树，树高足足十丈。树下缠满了黄布条，黄布条上的经文和柔儿脸上的一摸一样。树的四周摆了五口大缸，里面插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香。香灰满溢出来堆在大缸的旁边。
铁杉树前搭了个一丈高的乌木法台。法台上端坐这一个毛头和尚。猪肝色的僧袍下是土黄色的僧裤。那肥头大耳的和尚手里拿着一串骨质念珠。每一颗念珠都刻成骷髅头的样子。每一刻念珠都已经被盘磨得黝黑发亮。一百零八颗黑色的小骷髅头在和尚的肉手里快速的捻动。嘴里也喃喃地念着
“现前所集合，皆具苦恼身，由依此故，彼此痛苦生。
诸法从本净，原无染污身，自作自垢，总因此无明。
由有不净身，我执据为城，自利恼他，种种过失成。
心既执此身，身更不复轻，垢浊重重，五大粗增成。
大粗气流散，无明乘此程，如马失调，五毒更回萦。
有身有贪爱，有爱有七情，或痴或瞋，都是堕落因。
杀盗手为主，引淫是目成，多少罪业，皆由口出声。
枵腹与枯肠，冻皲与黄皮，饥寒不耐，恶业乃相随。
盐餐暴畜尸，衣着织蚕蛾，行步踏杀，伤生知几多。
五毒粗重起，瞋杀堕狱中，碎身复生，无间此罪丛。
麻风与霍乱，食色贪所生，趼攣杨梅，五淋集一身。
外道着身修，不得出轮回，神我邪见，苦行徒抹灰。
三界业厚薄，皆由身粗轻，无色身空，仍堕空大城。
为身谋衣食，同室而操戈，人我家国，世界战争多。
五衰天身苦，夭殤人无常，小颈大腹，饿鬼更堪伤。
吞噬强食弱，弓矢及网罗，刀俎釜底，畜身灾殃多。
八寒与八热，经时又多劫，受苦无间，身碎身又集。
依身造罪业，受报亦依身，父食子肉，流转不知情。
即今仇与债，何时可完清？了此心空，彼此心平平。“
一遍经文念罢，右手拿起香案上的一柄骨刀。伸出右腿，短粗的腿上伤口叠着伤口。一些伤口已经腐烂，随手拂去上面的蛆蝇，又剌下一块肉，顺手放到自己颈后。做完这一切，肥壮的和尚站起身来，抖了抖僧袍。起身向匡观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福生无量光佛，贫僧法号寒林，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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