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卷·丑篇·异·竭泽渔

    翁卷言：

    竭泽而渔伤德寿，恶心陡行损善行。

    唐德宗贞元年间，定州有商贾马成山。成山开嘉禾饭庄，专擅烹饪乳猪、稚鸡，因而远近闻名。是日，成山欲入山捕乳猪，忽见一道士牵黄犬倚壁而立。乃上前行礼问安。

    道士曰：“施主久捕幼彘，有损阴德。日后不宜复行此事——须知竭泽而渔，必受天戮。施主慎之。”

    成山曰：“人食五谷禽兽，天理也。纵日后赴阎王驾前，吾亦有此一言也。”

    道士曰：“人食五谷禽兽，此确为天理。然实不可竭泽而渔，施主久杀稚鸡、幼彘，有违上苍好生之德。”

    成山不听，拂袖而去。道士遣黄犬尾随其后，相与出城。

    入山林，黄犬连吠三声而群鸟皆散。成山苦寻半日，竟一无所获。思忖之下，成山欲捕黄犬以烹制佳肴。乃慈颜含笑，唤黄犬来前。黄犬至，成山以巨棒击之，致其身亡。

    时道士饮于茶庄，忽觉心悸，忙掐指算来。算毕，道士大怒曰：“吾好心助汝，汝竟害吾爱犬！”遂入一废弃精舍，设坛作法。

    成山下山，方行间，忽闻鸡鸣声不绝。环顾四视，见鸡、彘皆有百千之数，俱凝视成山。成山大惊，掷犬尸而逃。鸡、彘争相而前，遂杀成山。

    道士上山，至黄犬尸，乃轻抚其额三番。犬即复苏，活力如前。

    逾三日，嘉禾饭庄为火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