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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他爹当官

    马家小妹闺房里的“训戒”与“行贿”,如火如荼又别开生面时,中堂的戏份也花样迭出。

    马爱华被刘正东叫出闺房后,找了一个旧花盆回到中堂递给庞晓霞时,对方看上面有灰土,就吩咐刘正东“把花盆拿院里洗一下吧”。

    刘正东接了任务去忙活了。

    马爱华则被庞晓霞唤来摆弄着花枝,探讨插花艺术,偶而也问点别的。

    “华华,罗逸在你屋里闷着不出来,都聊得些啥呀?”

    “不知道啊。我也挺纳闷呢,本来想听听,却被你给调出来了。”

    听着马爱华话头里的一丝幽怨,庞晓霞除了有点难为情外,还被一个想法逗得乐出声来。

    “你笑什么呀?”

    庞晓霞手背遮了唇,边笑边说:“这么大一会儿两人还不出来,会不会聊到彩礼上了?”

    马爱华的脸顿时红到了耳尖上,她晃着手里的花剪,恼火地说:“霞霞,你再乱说我要剪你手了!”

    “好啊华华,姐今天这么配合你,才开个玩笑,你就下狠手了。看我不收拾你一下。”

    庞晓霞说着,伸说往马爱华胳肢窝里挠,马爱华咯咯笑着躲。

    正闹着时,刘正东端了洗过的盆进来了。

    庞晓霞扫了一眼那盆,说:“水渍淋啦的,找块布擦了再端回来。”

    刘正东应了声端了盆转身走了。

    他脸上苦着心里暗诽着:“咋这么多事啊!好不容易有个‘二人世界’,就不能让咱俩好好聊聊吗?”

    很快,刘正东又折了回来,这一次端来的花盆干干爽爽的了。

    庞晓霞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又不愿他在脸前晃来晃去,就说:“小付是你带来的,你不过去陪陪人家显得不好。”

    “这……”刘正东硬挤着笑说,“小付用不着我,在陪燕姨呢。”

    “班长~”马爱华接话说,“我妈挺爱听官场上的事的,这也正好是你的强项。”

    见两人结伙驱赶,刘正东只好缩了下脖子,往东耳房陪他燕姨了。

    敢情,我成了工具人了。用着时随手召来,不用时弃之敝履。

    这份抱怨还未消,他刚到东耳房时,冲着付玉馨一个笑脸还没绽开,就被人家瞪了一下,还翻了个白眼。

    接着,付玉馨找了个缘故,离开了房间,与刘正东擦肩而过时,还扛了他一下。

    他只好满脸尬笑着,冲燕一朵说了声:

    “一朵姨好。”

    “快坐下,喝茶,吃瓜子。”燕一朵指了下旁边的沙发说。

    ……

    中堂里,庞晓霞拔弄着花枝时突有发现,马家花圃里的兰花有三种,春兰、蝴蝶兰和文心兰,它们有一个同性……

    就轻蹙了眉头,说:“燕姨好有品味呀。选的这些兰花都是一箭一花的。”

    马爱华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品味,赶巧了呗。”

    庞晓霞却联想了另一层上,“华华……有句话能说吗?”

    警惕地瞭了庞晓霞一眼,马爱华说:“还有你不能说的话啊?”

    “一朵姨这么年轻,没给你找个厚爹……”

    她话还说完,就被马爱华扯住了头发,凝着眉危胁“别说了。”

    接着她把手放下来,咔嚓一下夹了下花剪说:“再瞎说,这次不剪手了,改铰嘴了!”

    庞晓霞讨了个没趣,稍待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到兰花上来。

    说自家也养的有兰花,妈妈最爱养惠兰,就喜欢她的一箭多花和姿态招展……

    说点这里突然顿住,说:“罗逸和你姐憋在你房里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事吧?”

    “霞霞,你今天疯话连篇,那是我姐,还吃了他啊?”

    但说到这里时,竞略有些担忧。倒不是担心罗逸被吃,是怕他被敲竹杠。

    因为自从干工后,她房里常出现各种好吃的,还有贵重的化妆品什么的,常被她姐觊觎和盘问,这下施工队长来了,还不趁机捞一把?

    所以,在庞晓霞拉了她说“到里面看看”时,马爱华也没有拒绝,一同闯了进去。

    正赶上罗逸说:“明白了。”

    庞晓霞笑吟吟地问:“罗逸,明白了啥啊?”

    本来斜倚在床头上的马丽丽立即换成了正襟危坐,一派大姐姐风范。

    接着庞晓霞的问话,罗逸不露痕迹的笑笑说:“丽丽姐说和卫校附近一家药店老板很熟,可以用医保卡买紧俏日用品。因为是违规操作,只能熟人介绍才能购买……”

    “噢……”庞晓霞一脸讽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也明白了。”

    马丽丽趁她分神,冲着庞晓霞翻了个白眼。待人家眼神回转过来,却又换成了一副笑脸。

    这表情转换的行云流水,让罗逸看得眼花瞭乱。

    既然三个女孩同坐一室,罗逸也不便久待,就到堂屋里去了。

    他见桌案上散落着花瓣,一盆花才只插了一半,就跺跺跺地步入东耳房,先给他燕姨笑着打个招呼后,才瞪了一眼刘正东。

    “正东,那花还没插完,你就跑这儿喝闲茶来了?”

    “华华和霞霞在外面插着呢。”若不是有罗逸比着,刘正东说话倒很机灵,守着他一朵姨,有意把华华的名字摆在前头。

    “哪有啊?”罗逸说,“分明是,‘只见残花不见人’。”

    冲出一出,竟然整出句诗来,罗逸很是得意,特别是守着他燕姨。

    燕一朵也似乎被惊艳了下,特别瞭了罗逸一眼。那柳叶眼梢随着眼波一漾,掠过几丝沾了点岁月的细纹,就是湖水中的波纹。

    看得罗逸心情一荡,倏然想到了马爱华前世的模样……

    刘正东见自己文采输了一招,只好把屁股从沙发上拔出来,向着走神的燕一朵说:“一朵姨,罗逸净胡说,我去看看真假。”

    燕一朵收敛了神情,微微一笑说“去看一眼再回来喝茶。”

    接着,她把目光又转回到罗逸时,却见他笑着说:“我去帮帮他。”

    本想和罗逸聊聊,却见人家脚下抹了油,一下就消失在门外了。燕一朵暗自叹了口气。

    对罗逸,她有一种迷惑,特别是他的眼神,似乎和同龄人的稚嫩不同。

    而且,他望着自己的时候,不像一般男子的躲躲闪闪,不光有一瞬间的直视,而且饱含着热热的东西。

    当然,他只是个小屁孩,这种眼神可以解释为“爱屋及乌”,最好,这种爱是同学间纯洁的友情。

    但是,通过观察,这帮小孩子们之间,戏份很多,心机片片,似乎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单纯……

    华华生得好看,又逢春情萌动的年纪,比平常人家的孩子,燕一朵更挂心一些。好在,等人散后,可以到大女儿的卧室探听点消息。

    罗逸步入中堂,见刘正东眉头拧着,肘部朝上,正把一枝枯花往花盆里怼,不由来气。

    “正东,你这是杀猪呢,还是插花呢?”

    刘正东一直被当工具人呼来唤去,还不讨好,他顿时火了。

    把花揉烂了往地上一扔,“这总行了吧?”

    “啧,这么不谦虚啊?”罗逸拉了他一把,然后往外推,“这插花的活得有爱心,你办不了,还是去垒墙头,恢复你外勤岗位吧!”

    刘正东气急,拔腿就奔了出去。

    隔了个墙在东耳房里,都能听到他哐哐哐的脚步声。

    李延水被有限解锁闭口咒后,话明显多了起来,他先是叽给给一笑,对燕一朵说:

    “一朵姨,好玩吧?”

    对李延水这种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话术,燕一朵还不大适应。而且做为长辈,对小孩们之间的斗法不便掺话。

    于是,她微微一笑,往李延水方向推了下盘子:“磕瓜子吧。”

    李延水捏了一个嘎吧嚼着,品着,说“五香老头的吧?”

    所谓五香老头,是河东县名吃。不只粒粒饱满,而且是鸡汤做煮料。

    “你那舌头挺管事的。”燕一朵笑着说。

    觉得这半个钟头,就这句话听得顺耳了。为了女儿的同学们来,她特地买的,又贵又不够斤两。

    “不过……”品到最后,李延水眉头一皱说,“赶上一锅,五香老头的也不咋地。比如这个,就有点喀喇味。”

    这话说得,连燕一朵这样清幽如兰的女子也来了气。

    同样的话,要让黄金兰听了,会打一下李延水的手,笑骂:“小贱皮,爱吃吃不吃拉倒。”

    吕苹听了,会支使他:“那就别吃了,去厨房看看水开了没有。”

    而且还把庞晓霞给招来讽笑说:“你这同学是不是大脑缺氧?”

    但燕一朵只是心里略打个小结,微微一笑就松开了。

    这时,隔着窗子,外面传来了刘正东的呼喝声:“那垛墙我包了,你俩滚下来!”

    听他口气和话音的声贝,明显是带了激烈的情绪的。

    李庆水翘起二郎腿,幸灾乐祸地说:“罗逸和刘正东这俩斗鸡,斗了三年了。一朵姨别笑话。”

    “同学们间,还是要团结。”燕一朵淡淡地说。

    “团结,嘁,分对谁。像对刘正东这号的,你给他团结,他不把你塞井里才怪。”

    这种激烈的话一下把燕一朵给惊了一下。她不得不换了个方式问:“同学间有矛盾,得你这样能说会道的调解一下。”

    “而不是看热闹”,这是燕一朵的潜台词。

    李延水摆下手,口气里满是鄙夷:“对这种情况,我是各打一板。”

    想到罗逸和刘正东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儿,这孩子却大言不惭,就逗他说:“就算各打一板,也有个孰轻孰重吧?”

    “嗯……”稍沉吟了下,李延水做了决定,“打刘正东七大板,罗逸三大板!”

    “那……华华和同学有了矛盾呢?”

    李延水不知是他一朵姨在逗他,立码挥了下手说:“这还用说,我当然无条件地向着华华了。有一次,她和霞霞在画室丁当了两句,我一句话就把庞晓霞给喷出了!”

    “怎么喷的?”

    “你这当姐的要再不像个样,我把你扔窗户外头去!”

    正在话头上,罗逸推门进来,冲着李延水喝斥:“你少啵啵两句!”

    又看了下燕一朵跟前空着的茶盏,指了指说:“有点眼力见,给阿姨斟茶。”

    李延水啧啧两声,一手端起茶壶,就要斟水。

    却被罗逸大两步迈过来,夺走了茶壶,口中说着:“水子,教你点礼法。一是用双手端壶,二是壶嘴别冲着人,三是溜儿细着点,不争不缓地。”

    李延水拉了拉嘴角,很不耐烦,呆呆地看着罗逸给他燕姨斟了水,还笑眯眯地说:“燕姨,请用茶。”

    “学到了吧?”带走不走时,罗逸还追问了下。

    嘿嘿嘿笑着,往外推着罗逸,李延水说:“行啦,别嘚瑟,滚外屋忙你的吧!”

    罗逸要是坐一会儿再走还好,他接着就拉上门离开,而且,还给外面不知是谁叙说了一通后,嘎嘎地笑了一阵儿。

    这让李延水顿生怒气,心道,你罗逸啥事也没有,敢情是专程到这屋来打个逛,埋汰人的!

    于是对他一朵姨摇头哂笑说:“看了吧,孩子牙子的,幼稚、人来疯。我都不和他一般见识。”

    实在噤不住,燕一朵扑哧下笑了。

    “一朵姨你别笑,”李延水急说“罗逸这样的也就守着你讪脸儿,私下里,我还是能拿捏住他的。”

    他顿了下,心道自己这话也不是吹,就因为常做庞晓霞坐探的缘故,对罗逸也是威慑力满满在线的。

    他又说:“一朵姨,别看我个不高,臂力蛮大的。”

    说着,还伸出小臂,弯折了一下搁在桌面上,“要不,咱俩掰个腕儿,你感受一下。”

    这孩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

    “算了吧。你有这把力气,往学业上多用点劲吧。”

    燕一朵扫了眼他异于常人的大手,拿块抹布,擦了下被李延水晃在桌面上的水渍,面上带笑含嗔。

    李延水恍恍地呆了一下。

    虽然他找不出词来形容,但正值花季的他,被他一朵姨的嗔中含笑给擦到了心弦上,嗡嗡地晃动不止。

    这也酿成了接下来的逐客令,燕一朵吩咐说:“去,看看厨房的水开了没。”

    李庆水从厨房提了铁水壶回到东耳房时,见沙发上不见了他一朵姨,就开了门问罗逸:“一朵姨呢?”

    回想着刚刚燕一朵抚着脑门说“你这同学太逗了,不行,我得躲一下,笑得慌”。

    办逸笑着说:“她去拿苍蝇拍了,打小苍蝇,也打大苍蝇。”

    接着,院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恰好,罗逸也把花插好了,就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残枝碎叶,往院里去看个究竟。

    “罗逸你看!”

    王汉臣指着一处墙垛说,“垒得龇牙咧嘴的,我说他,他还踹我一脚。”

    “汉臣,你别特么乱咬人。我哪有踹你,只不过从墙头上跳下蹭了你一下。”

    刘正东忙反驳道。他怕罗逸把纠纷升级为武斗,自己一准吃亏。

    可王汉卧叼住不放,把腿撇成横的,指着上面的鞋印说:“这哪是蹭的,要蹭的是鞋边刮擦的印儿,这可是鞋底子印啊,受力面是垂直方向……”

    罗逸哪会在马爱华家里生事,于是他打断了王汉臣,笑笑说:

    “这腿又没断,还争个啥?汉臣,论垒墙你是好把式,去帮帮他,快把活干完了,别耽误了咱的盛大晚宴。”

    待王汉臣带两个同学过去替下骑在墙头的刘正东时,反被指着大吼:“滚滚滚,不用你们,不就是个破墙头嘛,我今天把它给垒成一朵金花!”

    晴空繁星之下,这样歇斯底里的搅局叫喊,并没有他预期的那样,罗逸会赔笑相劝,燕一朵会出来问询,而后安慰他:

    “正东,快下来吧。——罗逸,你看你,人尽其才才是正理,你让垒这个,不是赶鸭上架吗?”

    但是,骑在墙头上的他,并没有人过来撑腰。更气人的是,罗逸竟往上指着他说:

    “这墙跟你有仇啊,还破墙头,我看你那嘴比墙破得海了去了。”

    刘正东见他往燕一朵那儿拉仇恨,忙急辩道:“我不那意思。我是说这墙头又不是艺术品,凑和下也没什么嘛……”

    截断他话,罗逸大声说:“怎么不是艺术品啦?燕姨风化绝代,她的墙不是墙,就是艺术品!”

    接着,罗逸拉了王汉臣等人离开,还说:“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垒不好,看他还有脸吃饭不!”

    其实,正在厨房洗水果的燕一朵,有外面斗争声声入耳,暗暗窃笑。

    特别是听到罗逸大喊“风华绝代”时,她的面颊绯红一片,芳心蓦然炸开了。

    竟暗暗责备自己,整天训戒女儿不要早恋,但那种类似于丈母娘的欢悦心态,怎么会突然袭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孩?

    性格豪放,嗓门大得有如惊雷。可吐出来的字句却游丝一般纤细,又如针芒般犀利。

    看似热情如火的性情中,却掺杂了复杂、诡诈、霸道的成分……这让她心里莫名地生上一丝担忧。

    除了刘正东,无论外勤和内勤都收了工。女生围坐在马爱华卧室,欢声笑语。男生在中堂里,或站或立,抽烟喝水啃水果。

    大家甚至没有留意到燕一朵去了哪儿,直到二十分钟后,才见她穿了身工作服,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灰泥。

    罗逸心里一动,跑到院子里,凑近墙头一看,见刘正东的“任务段”上,墙头垒得方方正正,勾缝勾得齐齐整整。

    人家形容美女都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而燕一朵连墙头都能上啊!

    看来,燕一朵平时没少干这类的活计。

    这一刻,一个失去丈夫,坚强而美丽的女性的形像在他心里高高竖立起来……

    正仰头感叹着时,忽听身畔传来微微的低泣声。

    扭头一看,竟然是马爱华。他心里一阵柔软、伤情,伸了手去给她抹眼泪……

    半途中,一张散着幽香白手帕横刀截过。

    “华华,给你……”庞晓霞温柔而怜惜的声音在夜色里浸润着。

    又轻推了罗逸一下,“你手脏,别往人华华脸上乱抹。”

    这时,刘正东也灰溜溜地撒了工。中堂里,在众同学鄙夷的眼光中,他讪笑着,佝偻着身子,找了个小马扎缩在墙角。

    马爱华的房里,付玉馨对马丽丽悄声议论着:“刚才我出卫生间时,见燕姨在墙头上忙活,那个飒劲儿活像花木兰。”

    马丽丽说:“我妈啥活都会干。抗煤气罐都是一只手拎起来扛上肩就走的。”

    “燕姨真能干!”

    付玉馨赞叹着,又说,“刘正东那家伙也太衰了,他在人字梯上给燕姨打下手不说,上梯子时,还战战兢兢的。丽丽姐,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很没用?”

    “是够差劲的。”马丽丽嘴里啧啧了两声,又说,“不过,他倒有一个优点。”

    “啥?”付玉馨万分好奇,能找到刘正东的优点,少里掏金并不难,得从蚂蚁屁股里抠出大象来。

    不过,她倒怀着一丝念想,盼着马丽丽能挖出他点优点耿,也好让自己聊以自慰。

    但马丽丽的回答让他失望,又直接笑喷。

    “他爹当官。”

    里里外外言笑风声时,排骨包子饮庄承办的酒席也送过来了。

    因为马爱五间正房,所以能空出来一个真正的餐厅,中间一个十五人的大圆桌,上面悬垂下来的珠链吊灯,隐隐透出马校长在世时的家门盛景。

    大盘小蝶,川菜鲁风,满满当当地摆齐了一桌后,燕一朵雅致中带着抹诙谐的祝酒辞如春风撩人,大家举杯推盏,享受着亲情、友情、同学情。

    喝了五六杯的时候,李延水拨开了墙角的一台电视,就打开了。

    但是,看本地频道还行,但他省的节目却信号微弱,荧屏上的雪花嗞嗞作响。

    满嘴油画的王汉臣扑了下脑瓜,说:“我这脑子,刚来时燕姨就说让我去调天线,忙忙活活地给忘了。”

    “下次吧,黑灯瞎光的不安全。”燕一朵说。

    “不用。我在家收麦时图凉快,常在房顶睡。调个天线,用不了几分钟。”

    说着,王汉臣站起身。

    “汉臣,我的吧!”刘正东抢先走了出去。

    垒墙不行,插花不会,还处处受庞晓霞的差遣当工具人,或者是被罗逸奚落,就连付玉馨也和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同学们也齐声嘲笑自己。

    刘正东受不了了,他要拿出个样儿给他们看,给自己争回个脸面。

    他抄了个长竹竿,由墙头爬上了尖房顶。

    本来,他该立起身来,小心地踏过瓦片走过去,靠近屋顶中心的电视天线,但奈何从未上过屋顶的他,只能匍匐前行。

    好在暮夜无知,自己的鹅行鸭步没有让罗逸看到,否则他又得大肆渲染,嘲弄一番了。

    很快,餐厅里面,传来刘正东在房顶的呼喊:

    “信号——行了吗——?”

    李延水看了下灾屏,雪花少了很多,但谈不上画面清晰。

    于是,他打开餐厅朝院落的窗房,歪着头往上喊:

    “往东——调一下——!”

    稍待片刻,传来了刘正东的喊声:“好了吗?”

    “再往东一点!”

    “好了吗——?”

    “再往南一丝丝。”

    ……

    ……

    几个来回后,终于,电视画面清晰了。李延水连试了几个外省台,都效果不错。

    “行了,正东,下来吧——!”

    李延水关上窗户,头发上被外面的风拂上了几丝雨点。他返回到餐桌,说:

    “正东今天表现得不错,好歹办了件人事儿。”

    罗逸也说:“等他回来,大家敬他一杯。”

    饭桌上气氛热烈,升上学的畅想着大学生活,落了弟的摩拳擦掌争取来年考上,个别想要谋职的就向庞晓霞请教一下,也探下口风,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菩一朵看在眼里,落在心里,恍然间真的信了女儿给自己说的话:“妈,你不用愁了。罗逸说上大学不用家里掏一分钱的。”

    正想着,自中堂传来电话铃声。

    这个点一般是家属院里的串门的老姊妹来的电话,燕一朵就过去接了。

    拣起话筒时,本来笑吟吟的燕一朵脸色一变,不只是因为打电话的是刘正东,还因为他难为情地说:

    “一朵姨,我下不来了。——您小声点,别让同学知道!”

    “你怎么了?伤着没有?”

    “阿姨,您别怕。就是天下雨了,我给困屋顶上下不来了。”

    燕一朵长出一口气,“你吊上面别动,阿姨过来救你!”

    打十分钟前,他就坐在屋脊上,眼望着瓦片上的雨渍反射的冷冷的星光,内心非常挣扎。

    相对于从屋顶上滑下去摔死,他更怕被罗逸看了笑话。

    而且,上次去庞晓家做“义工”时,还是罗逸一个人整他。但看这次,有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的趋势。这给刘正东很大的压力,尝到了一丝众叛亲离的滋味。

    ……

    前思后想中,一个竖梯在房山上冒了出来。

    刘正东知道,那是他一朵姨为了掩人耳目,才在院外竖了梯子。

    刘正东捋着竖梯脚踏地面时,身子一松,差点倒在燕一朵怀里。

    他扶着梯子站好,大喘了口气才小声说:“一朵姨,给我保密啊……”

    “放心吧,”燕一朵说着,“又补了一句,其实从房上下不来也不丢人的。”

    刘正东跟着叹了口气。

    燕一朵便让邻居收了竖梯,径自回宴席上了。

    隔了一两分钟,刘正东风尘扑扑地回来,哐地一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抻了抻臂夹了块肉塞嘴里嚼了几下,才说:

    “拿了块砂纸把天线给打磨了下,要不早下来了。”

    同学们端起酒杯,颂声连连,为刘正东庆功。

    刘正东的高光时刻终于来了,连庞晓霞的眼光里也充满了赞许。他一仰脖先干为敬。

    接着,他腰际挂着的传呼机响了,低头一看,是:

    “正东,刚我跟踪你了……叫声老大,敬杯酒,当封口费!”

    刘正东心头突突猛跳之下,强力按捺下来,端起面前的酒,向着罗逸叫道:

    “老大,赏个脸,敬你杯酒。”

    罗逸哈哈笑了,指戳着他说:“正东,守着燕姨,说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咱们是学生,不兴搞江湖上那些歪风邪气。就凭这个,你先自罚三杯,我再陪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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