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

    身上痛的离谱,每根肌肉都在企图逃离这具没有求生欲望的身体。

    腹部的伤虽然已经恢复到了及格线,但究竟能勉强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自己那般放肆地使用身体,现在还能正常活动已经相当离谱了吧。

    如果以普通的人类作为标准,不,恐怕以那些普通的里世界群众作为标准,现在的自己也已经不能算人类了。

    以人之身承载非人之物。

    听房东说这个世界似乎存在着大量这般不合理的存在。

    如此想着,那个目的不明,不知为何放过自己的人影又在脑中闪现。

    不自量力的自己昨晚企图阻止他,但却被结结实实地教育了一番,惨痛的代价直到现在还残留在身上,阴影的程度比初中了还在课堂上尿裤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与那个像是房东却又不像房东的房东分别后,无名强拖着身子回到了公寓,倒在房东的床上睡死了过去,强烈的疲倦让无名连梦也没做,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包扎好伤口,用毛巾仔细地擦拭了身体。

    熟练的走到房东的房间内,从房东的衣柜中抽出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行装。

    连扣子这一次也认真的扣好了。

    看着镜中认真的自己,一时间觉得有些滑稽与可笑。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衬衫。

    全黑色的搭配让人不由想起了西方传统葬礼时的颜色搭配。

    加之这公寓内肃穆的无声。

    简直就像是要上路一样。

    或许对自己来说,也确实有这种可能吧,毕竟面临死境还渴求全身而退什么的太不现实了。

    残存的意识,那些记忆的碎片逐渐拼接。

    让无名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个东西代替自己行动时的所作所为。

    手枪出现在了无名的手中,如往常一样。

    不过他想要的不止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是另外一样东西的话,可能就能对那个人影造成影响。

    与威力无关,只是单纯的相性罢了。

    “祸斗!”

    手枪转化为了散发着不祥意味的赤红色光茫,随即变成了一把刃身赤红的横刀。

    剧烈的刺痛从握着横刀的位置传来,不断向上侵蚀,红色的线就像是鲜活的血管从掌心攀援,逐渐向整个手臂覆盖。

    无名本想紧紧握住它尝试将其驯服,终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了这种企图。

    无名松开了手,横刀掉落在了地上,手臂上的红线也随之消退了。

    剧烈喘息着看着镜中的自己。

    忍受剧痛的挣扎令他满头大汗,脸上已然没了血色。

    但最刺眼的还是那双眼睛中仍未消退的赤红色光芒与古龙般的眼瞳。

    即是自己的力量,却又不是自己的力量,一旦使用就会逐渐侵蚀自身,令自身的意识向着不知是否属于自己的方向转变。

    真是该死的恩赐啊!

    最糟糕的是,那个家伙完全没有使用过【破魔之眼】,反而更钟情于新获得的时存时无的【预知】。

    是因为无法使用么?

    不,并不是,只是“他”无法使用罢了。

    就像有的人失忆后就莫名获得了新的技艺,但同时也会丧失自己原本很擅长的技能一般。

    “他”苏醒后,称为新的我时似乎也有相同的症状。

    他没有而我拥有,也就是说,这便是我现在唯一胜过“他”的优势了。

    可那样的加成对胜算毫无帮助,一粒盐不论多么特殊融入大海后也会荡然无存。

    无论在心中如何计划,无名都找不到能尽量保全自己,让自己不至于死亡的结局。

    但既然答应了房东,他就绝不能死。

    这样的空话说多了,搞不好也会称为现实。

    踏着黄昏染红的大地,走过了熟悉的石子路与枫叶林,路过了往常那个只有黄灯闪动的红绿灯,途径过了无名所熟知的一切。

    无名来到了中心大广场。

    那个花坛仍在那里,以花坛为中心向上散发着金色的螺旋。

    而那螺旋之中沉睡的少女,无名仍然记得她。

    那个被神选中,作为可怜祭品的少女。

    整个大广场都处在白色巴别塔的范围内,大抵是将整个大广场都作为了仪式的阵心所在。

    如果是第一次见恐怕还能流露出小女生一般的惊讶吧,可惜自己现在已经无心关心此事了,连想想都觉得累的不行。

    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名不得而知,但这一切一定在房东的计划之中。

    无名信任房东,至少他自己找不出更好的未来了。

    或许自己也可以一走了之,他也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愿意为了整座城市的生命就放弃自己的人。

    房东留给他的身份证与资金足够他在外地生活,以他的身体素质找份体力活不是难事,花些时间学点技术恐怕也能很快上岗。

    借着这种劲头,打通好人脉,像自己这种不要脸的人向来爬的很快。等时机成熟了找一个可爱的女孩——金发萝莉最好,迅速的结婚生几个孩子,男孩子太闹腾了,自己的颜值尚可,所以生女孩比较顺心吧。

    看着她们慢慢长大,找到一个又一个自己肯定不喜欢的男人,然后在自己的埋怨中结婚。

    真美好啊,这样肆意的设想未来,人就是这样总会抛弃自身的条件空想出许多美好,因此才会在幻梦与现实中不断重复痛苦。

    而无名即便对这样的幻梦也提不起丝毫的喜悦。

    除了这里,他什么也没有了。

    记忆,名字,归宿。

    尽力去找的话一定能寻找到新的容身之所吧,可如果失去了现有的一切的话,自己究竟还是否有动力前进呢?

    抛弃一切,却毅然前行,是那些勇敢者的特权。

    软弱之人只能在方寸的火柴前抱团取暖,等待被拯救的黎明。

    自己,究竟算是那种呢?感觉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自己。

    如此想着,无名坐了下来,失神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沉沦的夕阳逐渐融化,浸没在了地平线,人们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从世界的这头延续到了世界的那头。

    相互交织在了一起。

    像是拥抱,又像是在相互追逐,又像是手拉着手——

    在那如血一般的篝火旁。

    这个世界不断地运动改变着。

    夕阳西沉,直到红色浸没,淡淡的蓝色浮现,逐渐变成深蓝。

    群星漂亮的不像话,尤其是有着那轮皎洁的月色。

    月色明亮的夜晚本该没有如此绚丽的星空吧。

    人们却在霓虹的冰冷灯光中不愿抬头看一看。

    不对,

    是因为那是不属于寻常人的天空,

    是寻常人不需要仰头观望的星空,

    是冰冷而悲哀的人们负担的不存在的天空。

    而今夜自己就要在这星空之下,承载赞歌,或是挽歌。

    无所谓了,只是活着罢了——

    “你让我等的好累啊,畜生!”

    两个非人之物望着对方悲哀的世界,扭曲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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