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愿冷月葬花魂
马蹄声声，车轮辚辚。
深秋的夜晚，幽蓝的天幕，明月如银盘喷射出清冷的寒辉。
这缕寒冷的月光，晶莹温润。
月光下，一辆王府马车徐徐前进。
宁无缺、赵守初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内。宁无缺透过窗子眺望月光下的巍巍郢都，此时别有一番感触在心头。
这是他穿越以来，用自己眼睛去打量这个新世界。
而之前都是借助原主的记忆来了解。
马车驶过金凤门大街，穿入胭脂街，在天水阁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车夫扭头叫了一声。
凌烟迫不及待掀开车帘，抬头一看，‘天水阁’金字招牌映入眼帘，顿时脸色大变。
难怪出门之前，薛红渔将她与杨颖二人弄了个男儿装。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天水阁是什么地方，凌烟还是从其他人口中有所耳闻的。
那是冠绝郢都，素有“第一洞天”之称的青楼，其地位比官办的教坊司还要高出一筹。
“楞着做什么，下去呀？”宁无缺催道。
凌烟扭头，狠狠瞪了他两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宁无缺与她并肩而立，看着眼前这华轩彩柱，雄伟壮丽，果然豪奢。
就不知上次那位菁菁姑娘是否还保留处子之身？
想到这，宁无缺心中多了几许期待。
“少爷，这里花费是不是很贵啊？”凌烟小声问道。她身上可没有这么多钱，自家少爷好像也没带钱的习惯。
宁无缺笑道：“好好吃你的、喝你的，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这以往勾栏听曲啥的，都是赵守初掏的银子。可毕竟这次是他主动提议，再由自己兄弟掏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但问题是，他好像确实没多少钱啊。
就在他心里为难之际，刘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他手中。
“爷爷让你给我的？”宁无缺讶然道。
刘铭点了点头，咧嘴一笑，转身就走。
宁无缺看了一眼手中银票，好大手笔，足足有一千两银子。
“我就说嘛，钱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宁无缺用胳膊杵了她一下，凌烟嘟起嘴巴，又瞪了他两眼。
这一幕落在杨颖的眼中。
赵守初走到他身边，笑吟吟道：“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给你送钱过来，当真稀奇的很！”
宁无缺嘿嘿笑道：“守初，我们家也就温饱水平，抵不上你们王府富贵，你可得省着点花哈。”
赵守初白了他一眼，现在都会跟他哭穷了。
“哎呦，这不是世子殿下嘛，快请、快请。”
一个年芳二十三四，身着华丽的秀美女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此女名叫郑举举，乃天水阁的“都知”，众人称她为“大家”。
“都知”可不是容易做的。除了容貌举止要能压住阵脚外，还必须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场子的气氛，还要考虑面面俱到，使得宾客皆大欢喜。
论个人素质，要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才算全面。
郑举举在众人眼中，颇具大将风度，善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尴尬场面而著称。
按照赵守初的说法，这天水阁的女子也是分为三等，按接客的对象不同而论，上等以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为主；中等的则投向富商巨贾、中小官吏的怀抱；下等的则无论行业身份，只要肯出钱，一律笑脸相迎。
不过，这上等里面还有上等，那就是所谓的极品。
花魁只是极品之中最让人熟悉的一类，除了花魁，还有在其之上的花神。
但即便是他，也只是听闻并未亲眼所见。
除了花魁和花神之外，天水阁凡是对外接客的女子都要听从郑举举的安排，可谓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赵守初也算是天水阁的常客，不过听曲较多，几乎不留宿。
再加上，他身份尊贵，才华出众，出手比较阔绰，对阁中女子体贴入微，故而在天水阁的女人缘极好。否则，他也无法将菁菁这样完璧少女送到宁无缺怀中。
“还是老规矩。”赵守初恢复他作为纨绔子弟的一面。
郑举举“嗯”了一声，目光落到宁无缺身上。上次宁无缺被抓她历历在目，没想到今日再次出现，显然是来头极大的，不然又哪里轮到世子殿下亲自陪同。
郑举举阅人无数，但宁无缺这样的人却极为少见，有点看不透。若说此人身份必定来自宫中，何至于京兆府官差来抓人？
所以，她断然否定自己的猜想。
至于他们另外两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凭她那双火眼金睛，自然看出端倪，必定是女儿身。
“世子殿下，请随我来！”郑举举走在赵守初的左侧，稍微侧后一点，恪守该有的礼仪。
宁无缺目光所及，心中无不感叹，这简直就是男人梦想中的天堂啊！
“上次那位菁菁姑娘可还好？”赵守初淡淡问道。
郑举举自然明白他所说之事，委婉道:“来这里的姑娘都是要讨生活的。虽然菁菁没那锦衣玉食的命，但三餐温饱倒是可以的。”
赵守初看向宁无缺，想要征求他的意见：菁菁姑娘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你还要她过来作陪？
宁无缺不以为然道：“相逢即是缘。既然来了，总不能不看一眼，这样也不好嘛！”
赵守初颇为惊讶，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念旧之人。
凌烟和杨颖二人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总之是与一个叫菁菁的姑娘有关。
郑举举不免多看了宁无缺两眼。
天字叁号房——花开富贵。
这是宁无缺第二次来这里，只不过是用现代人的目光打量这房间里的陈设。
金石玉器，琳琅满目，一个“奢华”了得！
不过，最引入注意的那西面檀木桌上摆放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里面插满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散发令人心脾的幽香。
花囊正上方的墙面上悬挂素有“画圣”之称颜君卿的《烟春睡海棠图》，两边则有当今昭文馆大学士兼次相泰煦题的一副对联。
上联：嫩寒锁梦因春冷。
下联：芳气笼人是酒香。
赵守初见他看得入神，便没有打扰他，而是让郑举举快快准备，先把菁菁姑娘叫过来。
没多会，便有丫鬟匆匆走到郑举举跟前，小声道：“菁菁前几日感染风寒，吃药不见好，已卧床三日，身体极为虚弱。今儿已未进食，恐怕挨不得些时日。”
“什么？”郑举举失声道。“怎么不早说？”
丫鬟吓的脸色苍白，急忙辩解道：“回大家，前两日已经跟您说过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郑举举阴沉着脸喝退丫鬟。
方才她们的对话，宁无缺听的很清楚。菁菁是他来到这个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我想去看看她。”
郑举举心神一震，方才还想着怎么去跟世子殿下解释，看来也不需要了。
她望向赵守初，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带他过去。”
他明白宁无缺的心意，毕竟菁菁是自己兄弟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人，这份初恋的情节还是有的。
宁无缺转身望向凌烟，含笑道：“你在这里等我。”
“少爷，你放心吧。”凌烟挤出一丝笑容，但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
郑举举带着宁无缺来到菁菁的闺房门前，沉声道：“菁菁就在里面，宁公子请吧。若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们说。”
宁无缺拱手道：“多谢郑大家！”
走进闺房，里面陈设较为普通。菁菁在天水阁属于中等之列，故而居住环境也就一般。
一把古琴立于墙角，铜镜置于木制的梳妆台上，旁边是首饰盒和胭脂水粉。
宁无缺缓缓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菁菁姑娘。
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时不时还有一阵猛烈咳嗽。
每次咳嗽后，脸上泛出痛苦的神情。
他轻轻坐在床沿，微微俯身，唤道：“菁菁，我来看你了。”
迷糊中，菁菁仿佛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是个男人。
她想不起来在她接过客的人中会有谁愿意过来看她？能记住她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天水阁如她这样的女子有很多，但让客人记住且愿意为你花钱的毕竟是少数人。
与她，不过逢场作戏，一响贪欢。
她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脸庞，而且是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那张脸。
那个夜晚，眼前这位公子因初次经历男女之事而激动昏厥过去。在那个时候，她曾安静凝视许久。
她还想着这个男人会不会对她产生感情而愿意将她赎身带回府中，哪怕只是通房丫鬟都可以。
她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那曾想，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美梦被京兆府两个衙役给毁灭了。
她早年父母双亡，被狠心叔叔卖给人牙子，然后转手到了天水阁。
虽然三餐能吃饱，但内心深处却是脆弱恐惧的。与其每日惶惶不可终日，不如这般死去，早日投胎转世。
“公子，你来了！”
宁无缺微笑道：“我来看了你！”
话音刚落，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哭泣。
“菁菁，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待会我请郎中来诊脉，多吃几服药就会好的。我见你房中有古琴，待你好了，我再来听你抚琴，如何？”
菁菁闻言，泪流泉涌。
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悲痛，放声哭了起来。
多年郁结于心的痛心酸楚，如洪水决提，一泻千里，奔流而出。
宁无缺见效果已经达到，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生怕菁菁死心眼，放不下过往，最终郁郁而终。
不知过了多久，宁无缺抽出已经酸麻的右臂，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此时，她呼吸变得均匀，气色比之前也好了许多。
当一个人心中有光时，那么身体就会充满正能量，身体机能渐渐好转起来。再配合中药，自然药到病除。
宁无缺心满意足起身走出她的房间，却听见守在门前的丫鬟感激道：“多谢公子来看望菁菁姐。”
“没事。你跟郑大家禀报一声，请城里最好的郎中过来替菁菁看病，诊金我出。我只想要她活下来！”
丫鬟心中大喜，激动道：“谢谢公子，菁菁姐有救了。”随即，丫鬟迫不及待朝郑举举所在的地方跑去。
宁无缺拾级而下，走到庭院中央，抬头凝视夜空悬挂的冷月，庆幸道：“幸好来得及时。不然，还真应了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深秋的夜晚，幽蓝的天幕，明月如银盘喷射出清冷的寒辉。
这缕寒冷的月光，晶莹温润。
月光下，一辆王府马车徐徐前进。
宁无缺、赵守初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内。宁无缺透过窗子眺望月光下的巍巍郢都，此时别有一番感触在心头。
这是他穿越以来，用自己眼睛去打量这个新世界。
而之前都是借助原主的记忆来了解。
马车驶过金凤门大街，穿入胭脂街，在天水阁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车夫扭头叫了一声。
凌烟迫不及待掀开车帘，抬头一看，‘天水阁’金字招牌映入眼帘，顿时脸色大变。
难怪出门之前，薛红渔将她与杨颖二人弄了个男儿装。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天水阁是什么地方，凌烟还是从其他人口中有所耳闻的。
那是冠绝郢都，素有“第一洞天”之称的青楼，其地位比官办的教坊司还要高出一筹。
“楞着做什么，下去呀？”宁无缺催道。
凌烟扭头，狠狠瞪了他两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宁无缺与她并肩而立，看着眼前这华轩彩柱，雄伟壮丽，果然豪奢。
就不知上次那位菁菁姑娘是否还保留处子之身？
想到这，宁无缺心中多了几许期待。
“少爷，这里花费是不是很贵啊？”凌烟小声问道。她身上可没有这么多钱，自家少爷好像也没带钱的习惯。
宁无缺笑道：“好好吃你的、喝你的，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这以往勾栏听曲啥的，都是赵守初掏的银子。可毕竟这次是他主动提议，再由自己兄弟掏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但问题是，他好像确实没多少钱啊。
就在他心里为难之际，刘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他手中。
“爷爷让你给我的？”宁无缺讶然道。
刘铭点了点头，咧嘴一笑，转身就走。
宁无缺看了一眼手中银票，好大手笔，足足有一千两银子。
“我就说嘛，钱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宁无缺用胳膊杵了她一下，凌烟嘟起嘴巴，又瞪了他两眼。
这一幕落在杨颖的眼中。
赵守初走到他身边，笑吟吟道：“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给你送钱过来，当真稀奇的很！”
宁无缺嘿嘿笑道：“守初，我们家也就温饱水平，抵不上你们王府富贵，你可得省着点花哈。”
赵守初白了他一眼，现在都会跟他哭穷了。
“哎呦，这不是世子殿下嘛，快请、快请。”
一个年芳二十三四，身着华丽的秀美女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此女名叫郑举举，乃天水阁的“都知”，众人称她为“大家”。
“都知”可不是容易做的。除了容貌举止要能压住阵脚外，还必须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场子的气氛，还要考虑面面俱到，使得宾客皆大欢喜。
论个人素质，要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才算全面。
郑举举在众人眼中，颇具大将风度，善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尴尬场面而著称。
按照赵守初的说法，这天水阁的女子也是分为三等，按接客的对象不同而论，上等以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为主；中等的则投向富商巨贾、中小官吏的怀抱；下等的则无论行业身份，只要肯出钱，一律笑脸相迎。
不过，这上等里面还有上等，那就是所谓的极品。
花魁只是极品之中最让人熟悉的一类，除了花魁，还有在其之上的花神。
但即便是他，也只是听闻并未亲眼所见。
除了花魁和花神之外，天水阁凡是对外接客的女子都要听从郑举举的安排，可谓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赵守初也算是天水阁的常客，不过听曲较多，几乎不留宿。
再加上，他身份尊贵，才华出众，出手比较阔绰，对阁中女子体贴入微，故而在天水阁的女人缘极好。否则，他也无法将菁菁这样完璧少女送到宁无缺怀中。
“还是老规矩。”赵守初恢复他作为纨绔子弟的一面。
郑举举“嗯”了一声，目光落到宁无缺身上。上次宁无缺被抓她历历在目，没想到今日再次出现，显然是来头极大的，不然又哪里轮到世子殿下亲自陪同。
郑举举阅人无数，但宁无缺这样的人却极为少见，有点看不透。若说此人身份必定来自宫中，何至于京兆府官差来抓人？
所以，她断然否定自己的猜想。
至于他们另外两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凭她那双火眼金睛，自然看出端倪，必定是女儿身。
“世子殿下，请随我来！”郑举举走在赵守初的左侧，稍微侧后一点，恪守该有的礼仪。
宁无缺目光所及，心中无不感叹，这简直就是男人梦想中的天堂啊！
“上次那位菁菁姑娘可还好？”赵守初淡淡问道。
郑举举自然明白他所说之事，委婉道:“来这里的姑娘都是要讨生活的。虽然菁菁没那锦衣玉食的命，但三餐温饱倒是可以的。”
赵守初看向宁无缺，想要征求他的意见：菁菁姑娘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你还要她过来作陪？
宁无缺不以为然道：“相逢即是缘。既然来了，总不能不看一眼，这样也不好嘛！”
赵守初颇为惊讶，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念旧之人。
凌烟和杨颖二人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总之是与一个叫菁菁的姑娘有关。
郑举举不免多看了宁无缺两眼。
天字叁号房——花开富贵。
这是宁无缺第二次来这里，只不过是用现代人的目光打量这房间里的陈设。
金石玉器，琳琅满目，一个“奢华”了得！
不过，最引入注意的那西面檀木桌上摆放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里面插满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散发令人心脾的幽香。
花囊正上方的墙面上悬挂素有“画圣”之称颜君卿的《烟春睡海棠图》，两边则有当今昭文馆大学士兼次相泰煦题的一副对联。
上联：嫩寒锁梦因春冷。
下联：芳气笼人是酒香。
赵守初见他看得入神，便没有打扰他，而是让郑举举快快准备，先把菁菁姑娘叫过来。
没多会，便有丫鬟匆匆走到郑举举跟前，小声道：“菁菁前几日感染风寒，吃药不见好，已卧床三日，身体极为虚弱。今儿已未进食，恐怕挨不得些时日。”
“什么？”郑举举失声道。“怎么不早说？”
丫鬟吓的脸色苍白，急忙辩解道：“回大家，前两日已经跟您说过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郑举举阴沉着脸喝退丫鬟。
方才她们的对话，宁无缺听的很清楚。菁菁是他来到这个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我想去看看她。”
郑举举心神一震，方才还想着怎么去跟世子殿下解释，看来也不需要了。
她望向赵守初，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带他过去。”
他明白宁无缺的心意，毕竟菁菁是自己兄弟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人，这份初恋的情节还是有的。
宁无缺转身望向凌烟，含笑道：“你在这里等我。”
“少爷，你放心吧。”凌烟挤出一丝笑容，但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
郑举举带着宁无缺来到菁菁的闺房门前，沉声道：“菁菁就在里面，宁公子请吧。若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们说。”
宁无缺拱手道：“多谢郑大家！”
走进闺房，里面陈设较为普通。菁菁在天水阁属于中等之列，故而居住环境也就一般。
一把古琴立于墙角，铜镜置于木制的梳妆台上，旁边是首饰盒和胭脂水粉。
宁无缺缓缓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菁菁姑娘。
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时不时还有一阵猛烈咳嗽。
每次咳嗽后，脸上泛出痛苦的神情。
他轻轻坐在床沿，微微俯身，唤道：“菁菁，我来看你了。”
迷糊中，菁菁仿佛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是个男人。
她想不起来在她接过客的人中会有谁愿意过来看她？能记住她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天水阁如她这样的女子有很多，但让客人记住且愿意为你花钱的毕竟是少数人。
与她，不过逢场作戏，一响贪欢。
她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脸庞，而且是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那张脸。
那个夜晚，眼前这位公子因初次经历男女之事而激动昏厥过去。在那个时候，她曾安静凝视许久。
她还想着这个男人会不会对她产生感情而愿意将她赎身带回府中，哪怕只是通房丫鬟都可以。
她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那曾想，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美梦被京兆府两个衙役给毁灭了。
她早年父母双亡，被狠心叔叔卖给人牙子，然后转手到了天水阁。
虽然三餐能吃饱，但内心深处却是脆弱恐惧的。与其每日惶惶不可终日，不如这般死去，早日投胎转世。
“公子，你来了！”
宁无缺微笑道：“我来看了你！”
话音刚落，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哭泣。
“菁菁，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待会我请郎中来诊脉，多吃几服药就会好的。我见你房中有古琴，待你好了，我再来听你抚琴，如何？”
菁菁闻言，泪流泉涌。
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悲痛，放声哭了起来。
多年郁结于心的痛心酸楚，如洪水决提，一泻千里，奔流而出。
宁无缺见效果已经达到，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生怕菁菁死心眼，放不下过往，最终郁郁而终。
不知过了多久，宁无缺抽出已经酸麻的右臂，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此时，她呼吸变得均匀，气色比之前也好了许多。
当一个人心中有光时，那么身体就会充满正能量，身体机能渐渐好转起来。再配合中药，自然药到病除。
宁无缺心满意足起身走出她的房间，却听见守在门前的丫鬟感激道：“多谢公子来看望菁菁姐。”
“没事。你跟郑大家禀报一声，请城里最好的郎中过来替菁菁看病，诊金我出。我只想要她活下来！”
丫鬟心中大喜，激动道：“谢谢公子，菁菁姐有救了。”随即，丫鬟迫不及待朝郑举举所在的地方跑去。
宁无缺拾级而下，走到庭院中央，抬头凝视夜空悬挂的冷月，庆幸道：“幸好来得及时。不然，还真应了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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