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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炙肉堂

    空旷的殿堂里,谢宏稳坐高台。

    林若生抬头看他,只觉得台阶太高,谢宏坐在没有护栏的座椅上,马上就要掉下来。

    谢宏起身向林若生走来“数字世界根本就是一个骗局,骗了你我,骗了所有人。”

    “我不懂……”林若生摇头,“我不明白你说的骗局是什么。”

    “不明白?”谢宏好笑地看着他。

    “在数字世界里,每个人到达二十岁都会移植芯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若生迟疑的点点头,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在想,芯片里面蕴含强大的力量,它会提供给宿主最正确的选择,从而大大提升了人类的寿命和体能。”谢宏又在嘲笑,不过不是对林若生,而是对数字世界的人类感到无奈和惋惜。

    谢宏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渐渐佝偻身躯瘫倒在林若生面前。

    “我也是数字世界的低级人才。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故事,也许听完你就会明白数字世界的骗局到底是什么。”

    “从三十年前开始,数字世界的高级层每年都会选拔一批体格健硕,智力超群的完美人格,给这群人移植最厉害的芯片,培养他们成为军团,取名军傀。”

    谢宏停顿,犹豫半晌,“十年前……我不幸也被选中。”

    “在移植过芯片之后,我们不断的接受芯片的命令……那些命令从刚开始的格斗,跑步,到最后的杀人,喝血,玩弄人骨……”

    谢宏渐渐双眼通红,痛苦地蜷缩在座椅上。

    “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芯片的操控,借机逃了出来,我逃到了数据世界的中心,我看到了数字世界最残忍最恐怖的谎言。”

    十年前的谢宏在逃亡途中,意外落入数字世界的中心,饥寒交迫促使他不断前行,在穿梭过无尽的黑暗之后,谢宏看到了一间被遗弃的房子,外貌平平无奇,可是整间屋子都被数据处理层保护。

    好奇驱使下,谢宏利用大脑中的数据电磁场在房子上开了小口。等到进入房子,谢宏彻底傻了眼,房间里满满当当存放了一屋子的尸体,这些尸体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像蛇像狗也像人。

    虽然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但谢宏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会很恐怖。

    耐着生理性的反胃,谢宏穿过尸体走向操作台,有大量资料扔在地上,资料上的尘土看样子得有几十年,甚至更久。

    没等他仔细看看,就听到警报响起,外面隐约还有军号声,慌忙间谢宏只能抓起地上的一沓资料从开口处逃走。

    逃了很久,谢宏只能不断变换位置,才甩掉了一群佣兵。

    等到周遭都安静下来,谢宏才战战兢兢地躲在一处草堆里,看怀里的资料。

    纸上的字借着月光在谢宏面前跳了一曲旖旎的舞,可谢宏却没有觉得好看,反而冷汗直流。看完最后一部分后,谢宏终于被吓得淅淅沥沥尿了裤子,为了不被发现,只好拼命捏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资料上显示:

    【实验开始于上个世纪末。】

    【具体原因:人类思维活跃,思想违背了高级层的意愿。】

    【实验目的:操控人类的意识,已达到人类全身心膜拜于高级层。】

    【人类的学习和创造能力是无限的,人类善于思考,能够使用数字化科技改造世界。】

    【人类是高智商动物,有独立的人格和思维,不利于管理控制。】

    【实验方法,给人脑移植数字芯片,操控人脑思维,让人类停止无意义的思维活动,提高人类的行动效率,从而更好地服从于高级层。】

    在这个实验中,大量数据显示,人脑无法适应高强度的电子运算,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成功移植。

    而后通过大量的实验佐证,终于发现,人脑在二十岁时会有一个智力封闭期,只要在此期间把芯片移植到人脑,成功率可达99.8%,如此就能达到实验的理想化状态。

    后续发展则要让人类自发形成激励机制,以服从芯片指示为目标,缓慢淘汰不服从者。

    其实所谓的智能芯片,不过只是一个操控人类的寄生虫罢了……

    林若生不禁胆寒,如果谢宏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场实验就是一场反人类的阴谋,是有人要操控数字世界,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目的是什么,但仅仅只是知道这些实验内容,就足以让人恐惧。

    “谁是高级?”

    谢宏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绝对不是人类。所有的人类都被蒙在鼓里,这种恶心的事情,恐怕会是异世界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他的目的。”

    林若生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想起在数字世界里,人们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每天严格按照芯片的指示生活,就像一场虚幻的傀儡电影。而自己也为了得到一枚芯片,不惜伤害了最亲的人……

    后悔,不安,痛苦,内疚……林若生内心五味杂陈。

    “你知道我是怎样摆脱芯片束缚的吗?”谢宏苦笑,伸手取下头顶的发簪,乌发倾泻,他又把所有头发撂到一边,把左边半个脑袋朝向林若生,示意他看。

    乌发茂密浓黑,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不过林若生还是眼尖的发现,那一半头皮之下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伤疤,弯弯曲曲就像一只蜈蚣。

    即使意志力再强大的人都难免会受到芯片的影响,谢宏移植了最完美的芯片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有好几次谢宏在逃跑途中休息,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自己走回基地。为了不被芯片控制住,谢宏只好无时无刻保持清醒。

    “我知道真相后,一边逃命一边想办法取出芯片。可是我无论逃到哪里,数据定位都能根据芯片定位找到我。为逃命我只好找到地下黑暗组织求他们为我取出芯片,之后又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摆脱芯片的束缚。”

    谢宏讲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紧握双拳,咬牙切齿。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数字世界少有低级人才吗?”

    “我不知道……”

    林若生已经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欲望,只能摇头,感觉喉咙发紧,一开口果然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那是因为所有的低级人都会在三个月内离奇死亡。”谢宏牙关紧咬,气愤难忍。

    “他们管这个叫做人道主义……销毁。我逃跑之后,高级层就将我列入低级人才名单之中,所谓的低级人才其实就是广告天下,此人杀无赦。”

    谢宏回望林若生,“如果那天你没有遇到九星连珠的奇观,没有来到这里,那场车祸绝对是高级层销毁你的最佳时机。”

    如雷击顶,林若生头疼极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崩塌。

    “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和我一起拆穿这些谎言,让数字世界恢复正常吧,我看过资料,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完全控制人类之后,还会有更恐怖的阴谋。”谢宏没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头磕地。

    “阴谋,恐怖……”林若生眼泪干涸在眼睑处,谢宏说了什么其实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在来到玄者大陆之前,他一直自卑,为了得到芯片也曾不择手段,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是无意义的白费功夫,你让他是悲是喜?林若生脑子里嗡嗡直响。费力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外。

    “上天选你做救世主,你是逃不掉的。”

    推开门,月光猛地冲进眼睛里,林若生没有理会谢宏的话,任凭酸涩填满眼球再化成泪缓缓滚落。

    “师父!”

    看见林若生的眼泪,青禾惊呼出声,跑到林若生身边,又看到大殿里披头散发站着的谢宏,惊讶之余还是先伸出手扶住了林若生。

    “青禾……”林若生嗓子沙哑,“我只想在乱世中独善其身,怎么就这么难?”

    青禾不敢回答,只是静静地等待林若生的动作。

    “青禾,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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