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地野望

    北地，幽州城凉国公府邸，当代凉国公拓跋烈高居上首，只见他五十余岁年纪，魁梧的身躯略有些佝偻，饱经风霜的脸庞皱纹密布，浓眉豹眼，阔口鹰鼻，胡须如同钢针一般，相由心生，一见这就是一个粗犷的武夫形象，而实际上，所有轻视他的人都已自食其果，用粗中有细、大智若愚来形容这位凉国公一点也不为过。北地自八百年前受封以来，历任凉国公兢兢业业，练兵筹饷，一心为大靖守卫边疆。然而，北地军力雄厚，为历代帝王忌惮，数百年前，历代帝王均想方设法打压、拆分北地军团，三百年前，北地军团将驻守的东北之地交还朝廷直辖，朝廷设肃州卫驻守东北边境，防备沙钵人，亦有牵制北地军团之意。百余年前，更是不断削减粮草器械的供给，造成铁勒人入侵时北地军团损失惨重，时任凉国公忧愤而死，自此，继任凉国公雄才大略，暗中谋划，振兴北地民生经济，屯田、练兵，越过朝廷向东域购置军械，百年来，历任三代凉国公苦心经营，特别是近数十年来，中原民不聊生，无数百姓逃亡北地，使得北地人丁兴旺，军力鼎盛，至拓跋烈手中达到巅峰，已拥有精锐骑兵四十万，实力冠绝大靖，加之朝廷萎顿，此消彼长之下，对中央朝廷更是听调不听宣。

    书房内，下首两人就坐，左边一人乃是凉国公麾下第一谋臣公孙鹤，约莫四十余岁年纪，羽扇纶巾，潇洒倜傥，人称云鹤先生，智计超群，但为人不择手段，阴狠毒辣。右边则是拓跋烈长子、凉国公世子拓跋一鹤，时年二十出头，相貌与其父则是南辕北辙，生的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材颀长，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然而，柔弱的外表下，是爆炸性的力量，传言其一身武艺得乃父真传，从不轻易出手，两人作为凉国公的左膀右臂，参与军机谋划。

    拓跋烈身体前倾，朝着公孙鹤问道：“公孙先生，司徒烨送来的盟约是否还有可疑之处？”

    公孙鹤答道：“国公，卑下已与世子反复推敲过，应无疏漏，我们的条件司徒烨基本是全盘接受，稍后请国公过目，如无训示，则当早日签署，司徒烨使者尚在等候。”

    “无妨，且让使者再盘桓数日，这样方才显得孤诚意十足，司徒老匹夫生性多疑，为求万无一失，务必注意每一个细节。”拓跋烈说着指了指天问道：“那边的细节是否商定妥当？”

    “国公放心，所有环节正在商定之中，届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们需要谋划三套方案，以应对各类出现的状况，确保万无一失。”公孙鹤答道。

    拓跋烈叹道：“哎.....我北地看似风光，但也潜藏危机，军政均已至瓶颈，孤此次也是行险一搏，为一鹤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啊！”说完看了一眼拓跋一鹤，接着道：“一鹤，最近暗夜需广派人手，留意帝都各方势力及三大国公一举一动，毕竟司徒烨、南黎城百年世家，麾下修罗卫、六处不可小觑！”

    “父亲放心，儿臣省得！”拓跋一鹤答道，声音温和，让人好感顿生：“不过父皇，儿臣正要禀报，铁勒部来使，狮子大开口，居然要求增加铁甲五千套，粮草五万石，否则此前盟约作废。”

    啪！拓跋烈一掌拍在厚重的案几之上，竟是将其拍的龟裂开来，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码，当孤北地四十万虎贲吃素的不成！”

    “国公息怒！”“父亲息怒！”公孙鹤与拓跋一鹤同时劝道，公孙鹤道；“国公，权且应承下来又有何妨，铁勒人贪得无厌，也不怕撑坏了肚子。卑下劝国公应承下来，其因有三，其一，此次所有物资均由朝廷拨付，无损我北地实力，我们只需将物资清单写入与铁勒人盟约，递交洛京城审核即可；其二，根据盟约，铁勒人行动前我方仅需支付三成物资，剩余物资拨付我北地后，当自行入库，铁勒人休想得到分毫！”

    话未说完即被拓跋烈打断道：“我拓跋烈岂可失信于天下？”

    公孙鹤解释道：“国公稍安，卑下之意乃是对外宣称物资运输延误、或是途中遭劫，需要重新筹措，只要拖个一年半载的，我方既未违约，想那铁勒人为安抚部众，必恼羞成怒，出兵来攻。国公且思之，近年来铁勒人实力膨胀，但我北地军团一直未能有效打击，其主要原因非我战力不济，乃是铁勒人逐水草而居，行踪不定，难以一击即中，但若借此机会，引其主动来攻，则我北地四十万大军何惧之有？恰好借此机会削弱其力量，若其不来，则铁勒咄吉可汗必威望大跌，降低对草原的控制力。其三，铁勒人增加条件，则与洛京城中盟约尚需重新修订，来回往返，耗时日久，但想必此时洛京城中已是外松内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为我们提供了绝佳的拖延借口，待价而沽，想必会有更多的收获也未可知。”

    拓跋烈沉吟片刻道：“先生言之有理，就按先生所言行事，千绝，无论如何，对待铁勒人需采取强硬姿态，不可轻易应诺，且最终需敲定此乃最后一次，否则一切免谈，双方兵戎相见！”

    “诺！”两人同时应诺道。

    洛京城外，青龙卫大营主帅营帐，南黎城居然高居帅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镇军大将军赫然在列，一场南黎城势力的最高军事会议正在召开，两个时辰之后，南黎城豁然起身，大声喝道：“诸君！生死一线，务必戮力同心，功成之日，黎城必不负诸君！”众人轰然应诺！

    东域，涴汐城炎国公府，年仅三十余岁的炎国公上官佑安对炎龙军统领上官修道：“即日起，炎龙军所有军官士兵结束休假，十日内做好战斗准备，一月内遣三万先锋分驻灵璧与凤台，待孤命令行事！”

    南疆，凤夙城楚国公府，老迈的楚国公楚元宗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电闪雷鸣，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靖的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