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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6章 清水河里的铜牌

    接下来的三亩水稻的捆稻子、挑稻谷垛、晾晒,乃至耙田、平田、二季稻插秧等等,都在短短两天内全部完成。这些农活当然是以钱不愚为主,钱家飞快的完成了这些工作。

    遇到大的力气活,钱家人甚至连牛马等牲口都不用向别人借,全都被钱不愚包下了,人家干完活,连大气儿都不喘。

    钱家人忙完了农活,还有点时间可以帮帮乡亲们。农事正忙的时候,收种粮食都要抢天时,多些帮手能起很大作用。

    钱不愚受伤迅速康复之后,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干什么都是生龙活虎、体力远超受伤之前。这些是别人看得见的变化。

    钱不愚自己发现自己对各种农活都学得很快,不管什么活都能迅速上手、干的有莫有样,而且体力恢复得特别快,仿佛不知疲惫。他还发现自己的愈合能力超强。如果手上脚上不小心割了个小口子之类的伤,当天就能完全恢复,甚至连个小疤痕都不留。

    难道自己天生就应该吃种田这碗饭吗?如果一辈子种田,煤老板的梦想如何才能实现?钱不愚决定先把这几天忙过了再说,忙完了就开始搞点生涯规划,种田是不可能一辈子种田的。

    钱不愚以前是村子里公认的废物累赘。这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把村里人都看呆了。以前的钱不愚可是个徒有一副大个子身材、却连自己照顾自己都困难的病秧子啊!

    村里人突然间看见他变成这么生猛的劳动力,无不惊讶称赞。

    渐渐的,钱不愚成了本村名人,与后山虎头金环蜂王、

    山下南江里的食人巨蛟一道成了村民饭后异闻怪谈录的主角三巨头之一。

    以前总是有意无意笑话挖苦钱不愚的邻居王二狗,在又一次出言不逊挑衅时,被钱不愚单手扔到村北谷场边三米多高的稻草垛上。王二狗狼狈地爬下草垛,嘴巴再也不敢对钱家人不干不净的了。但他人忽然消失在村里,据村民说他当天跑到山下的通天镇去了。

    村东头的柳地主家,听说了钱不愚的事本来也不相信,但亲眼见了他种田高手的绝代风采,看见他单手抛人上天的神力,念头一转赶快托人给钱必多透了口风,说可以让钱不愚去当上门女婿,保他有百亩良田可以施展才华。

    钱必多当即拒绝。这事儿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家崛起一根顶梁柱,还能让地主家挖走了?

    农田里的事忙完,钱必多又要忙种菜。

    种菜的事更多的是技术活,不需要太大力气,钱不愚不大帮得上忙,就干脆在家歇息一阵。

    钱不愚稍微闲了点,想起自己诡异的奇迹康复,是不是与雷大夫的汤药有关?他便向钱必多说起,雷大夫赊给他们家的药材,才煎服了一剂,还剩下许多,应该归还,顺便去给雷大夫致谢。

    至于送锦旗,钱不愚想那就算啦。锦缎多珍贵,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如拿去换点布料,给全家人做几身衣服呢。钱必多和大哥二哥的衣服都满是补丁。而小妹钱黛嫚正在长身体,那身衣服眼看着就小了,手腕和脚脖子都露出一截在外,也该做一身合身的了。

    钱必多听钱不愚说要去感谢一些雷大夫,自己正有此意,只是连日忙碌抽不开身,现在钱不愚要去看望雷大夫并致谢,的确应该。

    他拿出雷大夫送的那串铜钱——前两日买水扔了一个,但又加上了最近两天给邻居帮忙做农活获赠几十个,让钱不愚一起送还给雷大夫,多的就当是诊疗费,顺便嘱咐钱不愚,如果雷大夫有需要出力气的什么活,一定要帮他做了。

    钱不愚问了雷大夫家的具体地址,准备登门拜谢。

    二哥钱不亏心中还是和以前一样担心三弟,不放心他一人行动,准备搭伴同去。

    “来来来,你看看我的力气,再说放不放心,”钱不愚拉着跟他一样魁梧的二哥钱不亏,一起来到谷场边的一个青石碾子旁。

    钱不愚站在青石碾子边,蹲了个马步,双手把稳了它两侧中心的小窝,稍微撼动了一下,感觉搬得动,猛吸了一口气,双手运足力气,一掇将它搬离了地面,一直提到齐胸高,然后缓缓将它放下,脸色有点胀红。他通过这几日干农活,确认了自己真的身具神力,有信心拔起这个石碾子,今天一试,果然成功。

    他知道这身神力,绝对不是原来身躯所有的,而是自己穿越过程中带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这身力气是他误打误撞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断骨重铸之后获得的几个收获之一。

    “二哥,你看我这把力气还可以吧,这趟就是去看看雷大夫感谢一下,不用担心。你要是不放心,就将它也掇起来,再跟我一起去。”他估摸着石碾子恐怕有六七百斤吧,这已经是他双手力量的极限了。

    钱不愚估算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力量,只怕比《水浒》里的武松力气还是要小一点,武松双手能把三五百斤重的石墩子轻轻抱起,是因为好汉武二郎只能找到一个三五百斤的石墩子。

    而且三五百斤重石墩子,武松单手一提就能提起来,望空只一掷,掷起去离地一丈来高,还可以双手接住、轻轻放在原旧安处,说明人家还有很多余力。钱不愚估算了一下,这难度比起把百多斤重的王二狗单手扔上草垛高多了,比自己刚才费力搬起青石碾子也要高许多,自己绝对做不到。

    钱不愚面前的这个青石碾子,虽然重量估摸着有六七百斤,自己虽然能双手抱起,但已经费了很大的劲,脸色都胀得通红,恐怕是自己的极限,更别说单手提起、抛上天空了。

    山东好汉武二郎,果然是神人!但自己是穿越人士,总有一天会超过武二郎的,武力超过,财富也要超过他!钱不愚想。

    “……算了,我还是在家帮忙吧。”一样人高马大的钱不亏看了一眼砸在地上的青石碾子,明智地选择放弃,心中还十分诧异,“老三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啊,但这把子力气差距就大了,没法比!”

    现在的钱家老三是谁,村子里的人背后叫他“人形牲口”呢!难怪钱家要用到骡马和耕牛的时候,除了配种,都是老三亲自上。钱不亏没把这些话说给钱不愚听,但其实钱不愚早都听到了,从前没有精力、现在没有功夫去与那些人计较,任人将他看作傻子。

    钱家众人送钱不愚出门。

    “小愚,快去快回,见了雷大夫要客气,看有啥能帮忙的力气活都帮他干了,”钱不愚嘱咐。

    “三弟,来回路线记清楚,一路都是大路,别跑小道上迷路了,”钱不赊道。

    “三哥,你来回路上小心!”钱不愚的康复令小丫头钱黛嫚由衷的高兴,她还是细细叮嘱,怕他再次受伤。

    为了安全,老大钱不赊让钱不愚带把柴刀在身上。钱不愚想带上也好,可以做个防身武器,要是回来得早,还可以打点硬木柴火回来。

    现在家里的柴火都是杂木,火力弱不说,还不怎么干燥,一烧起来就浓烟滚滚,弄得灶台像烽火台上点燃了狼烟似的,每次烧火都把钱黛嫚这个小丫头呛得咳咳不停,听着不忍。

    如果再有钱了,可以弄点煤回来做成蜂窝煤,生火做饭乃至冬天取暖,都要方便得多。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煤炭?他想这个问题要好好留意一下,原来的他,可是资深煤老板的公子,怎么用煤,怎么做蜂窝煤,不在话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钱不愚带上铜钱和包好的未使用药材,独自动身出发,一边走一边回想钱不多给他介绍的往返路程和其他一些事。

    他从钱必多那里得知,铁堡寨村周边这一片山峰丘陵都叫恶虎岭,自古相传就叫这个名字,有没有恶虎不知道,但狗熊、野猪、狼和毒蛇虫蚁这些寻常毒虫猛兽是有的。

    下了铁堡寨村,过了一条清水河,也就是钱必多疯狂刷锅底似的刷钱不愚身上油泥的那条河,再翻过一座两河之间夹着的一长溜高高的鲤鱼背似的山脊,就可以看见据说有食人巨蛟出没的南江。

    这条路是铁堡寨村和周边民众通往集镇的一条路径,路线早已踩踏成型并不复杂,但道路两旁林木茂盛,为了安全,多数时间大家都是结伴而行。钱不愚虽然才十五岁,但他用自己的体格和力气说服了钱家众人放心,同意让他独自出发,况且随身还带了一把防身用的柴刀呢。

    附近大山里几条河流汇入南江的地方,有个镇子原来叫五河镇,后来商贸发达了就改名叫通天镇。沿江的粮食、药材、石料等等特产,都通过水路运到这里,再用大船转运到下游的大城市,有些东西还被转卖到其他国度。而外地布料、丝绸、精致的手工艺品与生活用具,也从外地运来此地,再通过水路小船运输或者岸上的人力或者骡马驮运,贩卖给周边大片地区的居民。

    因此这个五河交汇之地,依托内外物资交流贸易,渐渐形成了一个繁华的水码头,进而依托码头形成了通天镇。镇子颇大,繁忙密集的商贸活动,催生了许多大商巨贾,也养活了许多依靠出卖劳力搬运和装卸货物为生的码头脚夫、商铺店家、平民百姓和其他人等。

    为了换取几十个铜钱度日,这些脚夫肩挑背扛沉重的货物,走在密集的货物堆和狭窄的跳板上,有时还不得不在湿滑的地面与跳板上奔波。摔伤扭伤甚至骨折,对艰难求活的脚夫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生活不易,对穷人和富人都不易,自古都是如此。但富豪的不易,是面对满桌山珍海味“无下箸处”。穷人的不易,是饥寒交迫和“无立锥之地”。所以倘若听到富翁感叹生活艰难,穷人最好不要接茬,不然难堪的是自己。

    钱必多说,雷大夫本来也是个脚夫,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几个伤科验方,略微懂得一点草药和治疗跌打损伤知识,经常免费给受伤的工友们治疗各种跌打损伤和骨折。后来雷大夫年纪渐渐大了,不能再做脚夫,便专门开设了一个小小的骨科诊所,仍然给码头脚夫们治病,闲暇时间也要苦读医书,学习医方药理,提高医术。

    钱必多敬佩脚夫出身的雷大夫并不忘本,他对穷人收费极低廉、治病效果也还不错,竟然在脚夫和穷人间挣下一份响当当的名声,以至于远在两座山头之外的钱必多要救治钱不愚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还亲自上门,用几个铜钱将老头请了过来。

    就为了几个铜钱?那倒贴钱家又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口虽不言,心怀感激。

    穿越前的钱不愚哪里知道人间疾苦,有个小煤老板亲爹做金库后盾,打个游戏有时一个月都可以轻松花掉百万巨资,各种新人物角色新的限量版武器道具一出必然弄到,还都升成满星,什么皮肤什么配件,买买买,“充充充——你还是充钱的那个少年”,成了游戏公司老板最喜欢的人。

    他没想到穿越后,这边同名同姓的老爸,穷得竟然只能拿出几个铜钱,日子过的如此艰难。

    他体验了几天的赤贫的农家生活,见识了贫民衣食住行日常居家的种种不便与艰辛,见识了本村多数人吃糠咽菜的平均生活水平后,对钱必多的坚韧豁达和雷大夫的慈悲善良,真正生出深深的敬意,因此也非常乐意亲自上门去感谢雷大夫,顺便归还药材和那些铜币。

    他对金钱的渴望也从来没有这么高涨过。

    钱不愚边想边走着,忽然一道道鱼鳞一样的波光闪动,晃得他的眼睛发花,让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钱不愚停下脚步,发现自己一路想着钱必多给他说的路线和雷大夫的故事,不经意间竟然已经下了铁堡寨村的山岭,来到了清水河边。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就像万尾金鳞在其中跳跃。

    “河里有钱啊!”钱不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现在体验到了赤贫的窘迫与匮乏,日思夜想的都是怎样让自己穿越来的穷家变富裕一点,因此对钱财极为敏感和上心。

    他想起那天钱必多以为他死了,送他上路之前,带他来河边“料理后事”时向河里扔了铜钱买水的事,附近的人,恐怕也往河里扔了不少铜钱吧。

    钱不愚绕小道离开过河必经之桥,下到河边,向下游一个河流转弯的平坦处走去。

    “钱必多啊钱必多,你这么穷还浪费!我既然没死,就不用买水,那么就等于没有消费,把钱要回来,不算过份吧?”

    说干就干,钱不愚脱掉外衣放在河岸,放下柴刀,只穿一条用绳子拴在腰上的内裤,从那天钱必多给他洗油泥巴的浅水地方下了河。

    清水河以清水得名,河水淡绿透明,清澈见底。四周各个村寨来此准备送别亲人最后一程的山民,个个又穷又迷信,很忌讳拿这种送人上路的钱,因此河底的白沙上分布着一些大小不同的铜钱,积累起来也有不少。

    “这么多钱,哪个才是钱必多扔的啊?认不出来?我都拿回去慢慢挑……”别人忌讳的,钱不愚并不忌讳。

    “这枚大钱不错,有点像是我的?那个好像也是。管他呢,看起来都像。呃,不对,本来就是我的……”

    河底白沙表面露头的铜钱捡光了,钱不愚又用脚把水底的白沙逐渐扇开,寻找藏在下边的铜钱。在清澈的河水中,他这样又寻得了几十枚。

    “咦,咋还有个黄铜牌牌呢?”钱不愚捡起一个一寸大小的半旧不新的黄铜牌子,翻来覆去的看,一面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有些笔画曲里拐弯似鸟似虫的复杂文字,另一面的两个字规规整整的他认识,写的是“录用”。

    录用?谁录用?录用谁?钱不愚想,不管了,一会到镇子上,找个人问问,或者找个当铺把它卖掉,这货最好能卖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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