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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和楚剑一起玩

    “楚剑。”每次阿史那云站在桥上都能看见坐在茶寮的楚剑。

    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公主。”楚剑站起身向阿史那云走去。

    “楚剑,我有儿子了。”阿史那云边走边说。

    楚剑惊讶的看着她。

    阿史那云发觉话说得有歧义,娇嗔道:“你想什么呢。我养了一个儿子。他阿娘就要死了,把他托付给我。多乖的一个孩子啊,白白净净的。宇文邕这些年对他视若无睹,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真可怜。今天我收了他,给他取名为赟,好听吧。结果没一会儿宇文邕就找过来了,一见面就让孩子跪在地上,又说要亲自教养。”

    楚剑倒了一杯茶递给阿史那云,“你给他了?”

    “我本来不想给的,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让他们多相处些,对他也没坏处。在我们草原上,没有父亲庇护的孩子多可怜啊。”

    “对了,说到读书,我也向再多学些学问。你给我推荐一些典籍吧,我有空的时候看看。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问你。”

    “典籍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些话本子。”

    阿史那云有些奇怪,“典籍里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你不读书的吗?我每次看你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的时候都觉得你应该拿着书而不是拿剑。”

    楚剑微笑,“以前读,现在不想看了。你可以先看看《论语》,这是记载孔夫子的言论,你以后要是和人吵架斗嘴,可以从里面随便扯几句唬人。”

    阿史那云嘟着嘴说:“我才不和人吵架斗嘴。难道你以前读书都是为了唬人?”

    “不是,只是现在觉得以前读的书只有唬人这一点作用。”

    “你还需要唬人,难道不是直接动手吗?”阿史那云觉得奇怪,连她都很少和人吵架斗嘴,楚剑怎么还喜欢和人耍嘴皮子。

    “很多时候占据道德制高点的言辞比武力更让人信服。武力并不能杀尽天下人,但言语和文化却可以。”

    “夫子常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是你那个意思吗?”

    “差不多,但有些不一样。”

    阿史那云问:“哪里不一样?”

    “这句话出自《周易》,现在所传的易是由孔子所整理的,他老人家最注重的,包括现在这些儒生最注重的就是一个字——礼。”

    “这有什么重要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我到周国来他们让我学礼仪,烦死了,我随随便便的糊弄两下,也没人敢指责。”

    楚剑笑了笑,“名不正则言不顺,周国仿古的原因就是这个。想要统一天下,就要名正言顺。你能糊弄是因为在周国,周国的兴起本身就是源于对汉化的反流,自前魏孝文帝改革,鲜卑人就一直心存不满,宇文家和高家也是乘反流而起。”

    “反流?”阿史那云捕捉到楚剑话语中的关键词。

    楚剑问“你觉得文化是什么?”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让我先想一下。”

    楚剑给阿史那云的杯子满上。

    阿史那云思考了很久,“我觉得文化就是标志。就像你一见到我,你就知道,我不是南朝的女娘。”

    “你说得有道理。在我看来文化就是在社会层面和时间层面起联系的一种机制。以生活方式构筑一个共同意义体系。”

    “我没听明白。什么是社会层面,什么事时间层面,你指的生活方式是那种,意义体系是什么?”

    “生活方式就是一个民族的特点。前魏孝文帝拓跋宏为什么要汉化,是因为鲜卑文化不好吗?当然不是的,如果鲜卑文化不好,那这个民族为什么会在草原上崛起。在他那个时期,鲜卑人获得了从前从未有过的南国土地,这片土地上除了鲜卑族各个民族都有,如果他完全固守从前的文化,其一鲜卑文化不能适应农业文化,这是时间和天地气候原因决定的;其二你必须承认中原的文化比草原的文化先进。”

    阿史那云打断他,“我不承认,我不觉得中原比草原好。”

    “中原人有多少是不需要从事农业生产的,草原人有多少不用是不需要放牧的?中原能养活多少人,草原能养活多少人?”

    阿史那云不说话。

    “拓跋宏要安稳境内的汉人还有各种民族的人,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推崇汉化。”

    “你说得有点道理,那你最开始说的反流又是什么意思?”

    “汉化是顺流,反汉是逆流。文化是潜移默化的,需要时间的。拓跋宏操之过急,反而导致了汉族与鲜卑族的对立。所以才会有六镇起兵,前魏分裂。宇文家与高家也因此兴起,他们兴起是因为反汉,但你看现在周国反汉吗?”

    “好像不怎么强调这个。”

    “现在皇帝想要统一,所以他必须采用汉族文化整合力量,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操之过急激起反对势力,最多二十年,必然会达到拓跋宏所设想的目标,而且完全是自然而然的。”

    “所以文化就是让所有的人和平相处。”

    楚剑说:“有这个作用。”

    阿史那云问:“那礼仪的作用和文化又有什么关系?”

    “儒生认为礼仪以别贵贱,以教化百姓。尊崇那一种礼节,就是认同了那一种文化。我们穿衣服,南国人右衽,草原左衽。就像这样的小细节,组成了我们的文化,将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为我们的民族创造了信任。”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读书这么有用,你懂得这么多,为什么你现在不读了?”

    楚剑笑,“因为这些儒生想着教化外族的时候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因地制宜。各地风情人物不一样,怎么能用一样的礼仪节去规范每个人。草原上能种地吗?土壤都不一样,何必求同。马能变成牛吗?只要能够有利百姓,又何必循理。”

    “对对对。”阿史那云盯着楚剑,好似想要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你看什么?”

    “看你,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学以致用呢?”

    “那以前想过,但是前路茫茫,我不想自己陷入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我的生活里有歌有酒有你就足够了。”

    “楚剑,你真好。”阿史那云看着楚剑为自己的眼光自豪。

    “热死我了,怎么这么热呀。要不是想见你,我完全不想出门。”阿史那云用衣袖扇风,因为头脑飞速转动感觉更热了。

    “那以后我去王府找你吧。”楚剑用内力带动阿史那云周身的气流,让她凉快些。

    “别,你跑来跑去的也热。烦死了。诶,武功高就是好,夏天都不热,风再大一点。”

    “你要不去我家吧。”

    “你家?”阿史那云凑上前,“你家里人不知道你跟我……”

    “知道。”楚剑笑着说。

    阿史那云不可置信的说:“你爹竟然知道,他不拦你?”

    “我爹管不了我。”

    “完了,我觉得自己好坏。拐骗良家公子。”

    “走吧。”楚剑拉起阿史那云就走。

    “又没下雨你给我撑伞干吗?”阿史那云伸出手,伞的阴影将手掌一分为二。

    “给你遮太阳的。”

    “你别说这还有点用。快点走吧,我都热死了”阿史那云仰着头说。

    楚剑拉着阿史那云飞跃围墙,进了屋子。

    一个不算小的院子,庭院里有一颗梧桐树,摆了许多的植物,但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是些常见的花花草草。

    爬山虎沿着墙壁爬满了整个外墙,绿油油的在风中招摇。

    “这是你住的院子吗?”阿史那云东看西看好奇的问,“我真喜欢这个院子,墙上全部都是草,看起来就像是睡在青青的植物里。”

    “是,这是爬山虎,要是喜欢就常来。你先喝口水,我拿冰酪过来。”楚剑将水杯递给阿史那云,去厨房找东西去了。

    阿史那云发现桌子上有一个绷子,拿起来一看是绣到一半祥云图。肯定是他的婢女落在这里的,她生气的丢在桌子上。

    楚剑将冰酪端来并提了一桶冰,放在屋内凉快了许多,“来吃吧,我自己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阿史那云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绷子。“你这婢女绣工不行啊,大白天的不在屋子里,人在哪里?”

    楚剑笑着将冰酪递给阿史那云,“我没有婢女。这是我绣的。”

    “你!”阿史那云惊讶的打量楚剑的手,十指修长,白洁无暇,真好看。但这么好看的,杀人的手拿绣花针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快吃吧,冰化了就不好吃了。基本都会一点点吧。”楚剑没有细说。

    “你太厉害了!我绣花就戳手,没想到你一个男人还能做这种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只有男人或者女人能做的。等我弄好了就送给你。”

    “你是送给我的。”阿史那云傻傻的笑。

    “不是你想要香包的吗。”楚剑刮了一下阿史那云的鼻子。

    “四哥!”突如其来的喊声响起。

    是孟爽。

    “四哥,你今天怎么……”孟爽发现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小娘子,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好啊,四哥,你敢金屋藏娇。”

    阿史那云笑,“这就是你弟弟吧。看起来比我弟弟聪明些。”

    孟爽看呆了,说“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楚剑敲孟爽的脑袋,阿史那云笑得更开心了。

    孟爽整理自己的仪表,一本正经的说:“在下孟爽,敢问小娘子芳名?”

    “她叫阿史那云。”

    “那我唤你云……”孟爽猛然想起阿史那正是突厥的王姓,而长安城里姓阿史那的只有一位“突厥公主!”

    阿史那云点头,孟爽又看向楚剑,亦点头。

    突厥公主怎么会在四哥的房间里!

    “你,你们……”孟爽跑出房间,“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史那云大笑。

    楚剑无奈的看着阿史那云,“这下子全家人都知道了。”

    “你弟弟刚才说的金屋藏娇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汉武帝刘彻吗?”

    “我知道,夫子常常感叹中原没有第二位秦皇汉武。他是中原上一位非常厉害的皇帝,燕然勒功的就是他的臣子。草原上有一首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就是这位皇帝时候的事情。”

    “对,就是他。但我更希望能再有一位始皇帝那样的人物,统一天下,平一宇宙。”楚剑轻叹,“好了,我继续给你讲,汉武帝幼时并不是太子,母族不显,基本上没有什么当太子的希望。幼时他对他的表姐陈阿娇说‘若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贮之。’长大后他真的就娶了陈阿娇,在妻族的帮助下登上了帝位。可等到他完全掌权之时,不顾前盟,废除陈阿娇,将其移居长门宫。”

    阿史那云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后面气极了,“他怎么不信守诺言啊!连对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信守承诺的人如何能够掌管一个国家。那阿娇后来呢,他们有孩子吗,他们的孩子过得好吗?”

    “他们没有孩子,阿娇后来花重金请司马相如写了一首《长门赋》送到汉武帝的手上。其赋哀婉动人。‘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余音绕梁。而汉武帝看了只道一声写得好。”

    楚剑为阿史那云念长门赋。

    阿史那云落下眼泪,“即使花许多的钱买了《长门赋》,心中无限的感情又能与谁诉说。这个故事不好,我不喜欢他。”

    “这也是阿娇没有子嗣的缘故,若是有子嗣,她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阿史那云反问道,“若是有子嗣,她一定不是孤独终老而是被病逝。又或者她没有子嗣的缘故正是因为刘彻。”

    楚剑哑然,果然不好骗。

    “我送你。”

    “不用了。”

    阿史那云想陈阿娇在长门宫里后悔吗,怨恨吗?自己尽心尽力助丈夫登上帝位,却被弃之如敝屣。如果她当初没有嫁给他,是不是结局要幸福得多。那自己呢,若是有一天突厥势弱,自己会不会也像陈阿娇一样,被锁在一座宫殿里,直至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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