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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误入黑熊洞

    两人边说些闲话,边信马由缰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一个镇上。此时太阳当空,人来人往。当是时,朱逸飞边上有人轻声软语,巧笑倩兮,心中有说不出的舒畅。

    二人路过一家酒楼,里面飘来了肉香酒香,朱逸飞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秋桐笑道:“你怎地随身带了只蛤蟆?”

    朱逸飞嘻嘻笑道:“更绝的是,你这只蛤蟆还会说话。”

    秋桐就“呸”了一声:“你才是蛤蟆,一只想吃天鹅肉的蛤蟆。”

    朱逸飞笑道:“你的意思你是天鹅喽?”

    秋桐说道:“怎么?你要吃了我啊?”

    朱逸飞说道:“别再说吃了,越说肚子越饿。”

    秋桐道:“本姑娘别的本事没有,专治饿病。”

    说话间二人走向酒楼。小二一见有客人来,赶紧上来招呼。秋桐怀里抱着眼儿媚,自行到楼上坐定点菜。朱逸飞无法,只好将马递于小二,嘱他好生喂养。上得楼来,坐在她边上。小二赶紧上来招呼:“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秋桐并不同朱逸飞客气,自己就点了起来:“先来两个点心:杏仁佛手、合意饼。再来两个干果:奶白葡萄、雪山梅。两个蜜饯:蜜饯桂圆、蜜饯青梅。最后再来个红豆膳粥。

    小二招呼道:“好咧,客官请稍等。”很快将东西送上。

    朱逸飞一见,都是甜腻东西,没一个爱吃的。秋桐察言观色,自是知道。所以当小二问:“两位客官还需要什么?”

    秋桐道:“给这位爷来万字麻辣肚丝、宫保野兔、八宝野鸭、五彩牛柳、挂炉山鸡,外加一坛上等好酒。”

    听得有酒喝,朱逸飞精神立时大震,秋桐看见,肚内暗笑,当下心中盼望他就此喝醉,自己就可恢复自由之身。没想到酒菜上来后,朱逸飞喝得相当节制,让秋桐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吃到一半时,秋桐抱了猫低声道:“我要下楼一趟。”

    朱逸飞道:“干什么去?我陪你。”

    秋桐佯怒道:“我要去解手,你跟过来干嘛?”

    朱逸飞嘻嘻一笑,并不生气,重新坐下喝酒。

    秋桐下楼时,悄声对掌柜的道:“楼上那个黑瘦小子,口袋里没得银两,惯于吃白食打秋风,你可要看紧了。”

    掌柜的千恩万谢,马上吩咐伙计留意,盯住朱逸飞。

    这边秋桐捂嘴偷笑,悄悄去牵了马,一溜烟地走了。

    待得朱逸飞听到马蹄响,准备冲下楼去时,一头撞在几个横眉立目的伙计身上。这几个伙计满身横肉,凶神恶煞:“客官要走吗?先把酒钱结了再说。”

    朱逸飞伸手掏摸,顿时吃了一惊:钱袋没了。心想肯定是逃走时掉了,又一想,不对,也许是在马上时被秋桐顺手牵羊拿走了。

    听得马蹄声响,秋桐已去得远了。

    秋桐骑了马,一路狂奔,不知是担心朱逸飞来追,还是压根就没想这么早回家,却没有顺原路返回。一路上时时回头,生怕一转脸又会看见那黑瘦小子贼忒嘻嘻地笑脸,但是,却一直没看见,心里反而有点失落起来。

    不觉到了晚上,又到了用膳时间,秋桐从身上拿出朱逸飞的钱袋子,晃了一晃,想着那小子被伙计要钱又拿不出的窘相,不由得咯咯一笑。当下走进一个酒楼,点了些酒菜,慢慢享用起来。

    突然背后有人说道:“请在这位姑娘桌上加一幅杯盏。”声音非常耳熟,回过头来,果然是那个黑小子,正冲着自己嘻嘻地笑。一时间,心想又落到这臭小子手中了。不知怎地,倒并不太害怕,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饭后,秋桐不再耍那小花招,乖乖地把钱付了。朱逸飞于是又押着她上路了。

    待到晚上住店时,朱逸飞就住在秋桐隔壁,秋桐试着逃了两次,可是每次策马狂奔一个时辰后,前方柳树上就会看见那黑瘦小子喝着烧酒,扯着鸡腿的身影。

    就这样逃逃追追,两人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秋桐离家却是越来越远。

    二月二十五日,这一天睛空万里,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微微的吹着。

    两人不知不觉竟到了龙兴。这是江西行省一座大的城邑。这两天中,两人一起吃饭,一起打尖,关系倒亲密起来。秋桐跟朱逸飞相商,怕父亲担心自己安危,想去城中找天工堡的分号,让他给父亲报平安,同时,赶快把慕纱这臭丫头放了,以此来交换自身自由。

    原来天工堡生意异常红火,在各个州县之中,都开有分号。

    对于秋桐的提议,朱逸飞一心想让慕纱早日重见天日,当即爽快的一口答应了。

    入城后,秋桐径直去找城中的天字一号兵器铺的老板莫兴善。莫兴善原是宋吉亮的一个远房亲戚,算起来应是秋桐的叔叔。他到此处任老板,也是近几年的事。两人一跨进店里,就见到一个身材高瘦,四五十岁年纪,面容和气的老板在扒拉算盘。不知怎地,朱逸飞一看到此人,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心中一股寒气冒出。心中隐隐约约地觉得以前见过此人,心底竟有些惊惧。不过一时却无论无何都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的了。

    那人正是莫兴善,他一眼见到秋桐,顿觉眼熟,待得秋桐叫上一声“莫叔叔”,马上想起来了,满脸堆笑:“原来是秋桐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得秋桐笑逐颜开。

    “莫叔叔,你可真会说话。”秋桐笑道。

    莫兴善低压声音:“侄女儿,你身边这位英俊不凡、玉树临风的公子是哪位?”

    秋桐涨红了脸“哧哧”而笑:“英俊不凡,玉树临风,笑死人了。”

    随即压低声音道:“他是凤凰堂的人。”

    莫兴善吃了一惊:“凤凰堂,和咱们不是对头吗?”

    秋桐道:“对头不对头的我可不管,那小子除了好吃懒做,人倒不算坏。你速派人告诉爹爹,我现在安然无恙,让他不要担心。还有,不要为难慕纱那丫头,赶快将她放了吧。”

    莫兴善微微摇头,不好再说。

    那边朱逸飞又在赏剑,秋桐心内暗笑,走上前去翻拣兵器,挑了两样好东西,一支金笛,一支割鹿刀。当下将刀高高举起,对朱逸飞道:“臭小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把割鹿刀才是好刀。“

    朱逸飞撇撇嘴,仍然嘴硬:“割鹿刀怎么算好刀?割虎刀割熊刀岂不是更好?”秋桐闻言失笑:“割鹿刀不是真的割鹿肉用的,是群雄逐鹿的鹿,分割天下而啖之。”

    朱逸飞偏是喜欢抬杠,说道:“原来是一把只会空谈的刀,没什么实用价值。”

    秋桐二话不说,左手上前拔出他腰间弯刀,右手拿割鹿刀朝他的弯刀刀头上用力一斩,朱逸飞的刀头应声而断。

    这把刀跟了朱逸飞多年,今日眼见断了,朱逸飞忍不住“啊”了一声,面有愠色。秋桐“咯咯”一笑:“小气鬼,我弄坏你的破铜烂铁,赔你一把好刀不就行了?”事已至此,朱逸飞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解下那把佩带多年的弯刀,换上秋桐给的割鹿刀。心中却想:“你拿这割鹿刀的刀刃去砍我那把刀放平的刀头,用了巧劲,就算我那把是宝刀,也多断承受不住啊。”

    莫兴善见秋桐随手就把店中的一把好刀送人,不禁微微摇头,心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把刀的价值可够一个小户人家一年生活了,你这说送人就送人了。

    秋桐可不管这位陈叔叔是怎么想的,反正从小就没缺过钱,对金银之物,并不如何在意。她到处翻箱倒柜,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莫兴善好奇地问道:“侄女儿,你在翻寻什么?”

    秋桐笑道:“要知道龙兴店是我们天工堡最大的一个分号,不可能就是外面摆的这些破铜烂铁,真正的宝贝藏在哪里?”

    莫兴善却道:“侄女儿啊,能卖的东西肯定全摆出来了啊。”

    秋桐不信,仍在墙上敲敲打打,忽地大喜说道:“啊,原来在这后面!”眼睛一转,看见了店里供的财神爷的像,过去双手抱住,缓缓旋转,却听“轧轧”声响,挂满刀剑的墙壁竟缓缓打开,一个原先隐藏在墙内的壁橱露了出来。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把看上去朴实无华乌黑的匕首,一个马夹一样的金缕玉衣。如果这把匕首真的像看上去那般朴实无华,又怎么会这般慎重的藏在这里?实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物。那金缕玉衣其实也并不是玉片缝缀而成,是乌金丝混着昆仑的雪蚕丝织就,冬暖夏凉,普通刀剑不能伤。乌金丝世所罕见,但昆仑雪蚕更是天下难寻,更惶论让它吐出这么多丝了。

    秋桐在龙兴大有收获,拿了一支金笛作为自己的武器,赠了朱逸飞一把割鹿刀,穿走了镇店之宝金缕玉衣,腰间别走了那柄黑漆麻乌的匕首。这还不算完,又强拿了店里一叠中统元宝交钞,骑了莫兴善的黄膘马。不过两人也不是一毛不拔,而是拔了好大一只猫在铺里,说给莫兴善玩几天,抵几件东西的钱,要他好生照料,过些日子来取,少一根毛就要找他们铺子赔十两银子。莫兴善心想,天气已经逐渐转暖,马上到了褪毛的季节,到时候毛可是一把一把的掉啊,照你这个算法,我就是沈万三的家底也不够赔的咧!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摇头苦笑。

    出了龙兴,朱逸飞押着秋桐向凤凰堂的总堂江浙行省的集庆凤凰台进发。说是押着,不如说是两位游山玩水的少年,一个不再逃了,一个懒得管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轻松惬意。

    这天,两人骑马走在一条山路,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淋得两人落汤鸡似的。正是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秋桐从小娇生惯养,何曾遭过这个罪,顿时大打喷嚏起来。朱逸飞心内焦急,四下里张望,盼能找到一处挡风遮雨的地方。

    又行了两三里,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二人牵马进去,哪知两匹马俱都向后退缩,不肯进洞,二人无奈,将马拴在洞口小树上,二人冲进山洞躲雨。

    那山洞有一人多高,宽数丈,但极深。两人向内走了几步,就止步不前,深怕有蛇虫之物盘距。

    秋桐浑身湿透,上下牙关打战,“咯咯”作响,朱逸飞心下微觉歉意,心想都是因为自己,这位千金小姐,受了这许多罪。

    当下走到洞口,从马上卸下包裹。幸好朱逸飞多年行走江湖,有了经验,将火折子和换洗衣物都用油纸包好,是以雨虽下的大,这些却都丝毫未湿。朱逸飞拿出自己衣裳,递于秋桐:“到里面换上吧,免得寒气侵袭,受了伤寒,我罪过可就大了。”

    秋桐见包裹内只有一套衣服,忍不住问:“那你怎么办?”

    朱逸飞哈哈一笑:“我皮粗肉厚,淋这点雨有什么打紧。”

    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十分难受,是以秋桐犹豫了一下,接过衣裳,向洞内走去。

    朱逸飞当下在洞口盘膝打坐,让体内真气流转,抵抗寒气。突听洞内秋桐“啊“的一声惨叫,一下子跳了起来,冲了进去。正好秋桐冲了出来,撞个满怀。朱逸飞本待开口相询,一只黑熊已挥起巨掌,狠狠向他天灵盖劈来。朱逸飞大惊,抱着秋桐纵身向后一跃,退到洞口。那两匹马见了黑熊,出于本能,也狂嘶乱挣,惊惧不安。

    朱逸飞临危不乱,拔出割鹿刀在手,如岳凝山峙,挡在秋桐和两匹马前。

    黑熊一击不中,咆哮着冲上来左掌狠狠拍来。朱逸飞一招羚羊挂角,身形一闪,割鹿刀切上了黑熊掌根。那割鹿刀号称割鹿,鹿没割成,却是割到了熊掌。割鹿刀那是何等锋利,当下整个熊掌都被切掉,鲜血狂喷。黑熊受创,愤怒至极,当下纵身猛扑,右掌又抓向朱逸飞胸腹。眼见那熊掌上利爪暴张,这一下若是抓实了,难免有开膛破肚之祸,可是若再后退,就要被黑熊逼出山洞,把秋桐和两匹马都留给黑熊攻击。朱逸飞当即行险,仅仅胸腹突然一缩,堪堪避过,胸口衣襟碎裂,胸上多了几道爪印。右手弯刀一招长虹贯日,一下刺进黑熊胸上月牙形的标记。是的,正如蛇的七寸,那儿,是黑熊最薄弱的地方。紧接着一招大江东去,弯刀顺势一划,那黑熊肚破肠流,轰然倒地。

    弯刀入鞘,来看秋桐时,见她已吓得呆住了,浑然不觉自己暴露在洞口的风雨中。

    朱逸飞赶紧解下上衣,披在她肩上,拉着她温软滑腻的小手进洞。走到黑熊边上时,那黑熊一时未死,突然伸嘴去咬秋桐的脚踝,幸而朱逸飞机警,拉着秋桐跳了过去,饶是如此,也吓得秋桐又尖声大叫。洞内漆黑一片,无论如何不敢再进去。

    朱逸飞无奈,晃亮了火折子,拉着她的手缓步进入。走了几步,看见自己的衣服和秋桐的衣物,都放在洞里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显是秋桐刚脱下湿衣,还未来得及换,就遭到黑熊攻击,幸而她动作敏捷,立即光着身子逃了出来,才不至于受伤。当下将干衣服递与秋桐,嘱道:“快快穿上,免得受了风寒。”眼光竟不敢向她身上瞧去,秋桐刚一接了衣服,朱逸飞就转身向洞口走去,刚走一步,一只温软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秋桐道:“别走,我害怕。”

    朱逸飞也怕洞内还有其他猛兽,当下背对秋桐,站住不动。

    秋桐心下感激,手脚麻利的将朱逸飞的衣服穿戴停当。那衣服她穿上甚显肥大,显得她越发娇小可爱。

    朱逸飞直听到她喊“好了,你过来吧”,方才敢转身。秋桐把那金缕玉衣递给了朱逸飞,说道:“我不占你便宜啊,这个换你这身衣服。”朱逸飞心道:“这姑娘可真不是做生意这块料子,拿一把割鹿刀赔我那把假鸣鸿,拿这保命的金缕玉衣换我一身粗布衣服,这家底子得多厚才够这样败的?”知道这是保命的好东西,自己天天在刀尖上打滚,用得上,也不跟她客气,直接穿在身上。眼见火折子已烧完,当下忙又点着了一根。秋桐紧握住他的手,战战兢兢地向洞内走,走不多远,脚下踢到一个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开去,火光照耀之处,竟是一个骷髅头,双目空洞,凝视他们,牙齿闪着光,好像在不怀好意的狞笑。秋桐一见之下,又吓得尖叫起来,一头扑进朱逸飞怀中,战栗不已。

    朱逸飞也是一惊,但尚强自镇定:“别怕别怕,死人又不会咬人。”说着用手在秋桐背上拍了几拍,以示安慰。秋桐回过神来,两人定睛细看,才发现洞已到头,奇怪的是,洞中还有一地的木柴,边上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两人顿时明白,原来是一个樵夫,砍完柴进来躲雨,遭了这黑熊的毒手。

    朱逸飞“哈哈”一笑:“我朱逸飞今日也算为民除害了。”

    当下急忙将干柴聚拢,准备生火取暖。因为手中已是最后一个火折子,若是熄灭,两人只有在黑暗潮湿的洞中捱一夜了。

    秋桐见他开始用割鹿刀劈柴,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不管什么神兵利器,到了你的手里,不是杀老鼠就是劈柴,反正没什么好下场。”

    朱逸飞哈哈一笑:“东西嘛,产出来就是用的。再好的东西,供奉在那里有什么用?”

    秋桐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有的宝物还是供起来好,比如说我们天工堡有一本奇书《火龙经》就是如此。它一但面世,不知多少生灵要涂炭了。”

    朱逸飞此次的任务就是与慕纱将那《火龙经》盗出来,一听此言,内心暗喜,心想原来那《火龙经》供在祠堂,总算有了一点眉目,后面有空去翻将出来。他心中想着事情,手上却是不停,将那木柴片出无数刨花木屑,刚准备去拿火折子引火,没想到火折子却突然灭了。这一下,洞里又是一片漆黑。秋桐怕黑,又是“啊”的叫了一声,抱住了朱逸飞,浑身颤抖。朱逸飞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不用怕,我还有办法。”说着,在黑暗中摸到那把砍柴刀,用左手持着,右手拿了割鹿刀,两刀刀背互相撞击,立即火花四射。试了几次,火花溅到木屑上面。木屑上起始只是红了一点,逐渐扩大,有烟冒出。朱逸飞小心的吹火,终于,刨木被引燃,冒出了火苗。火苗越来越大,将枯柴点燃,生起一大堆火来。那樵夫若是地下有知,知道自己这捆柴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也该能含笑九泉了吧。

    秋桐忍不住赞道:“你真聪明,换作我,肯定是点不着啦。”

    朱逸飞哈哈一笑:“我这聪明脑袋可是天生的,不过啊,要是你像我一样,十一岁就四海为家,到处流浪,也就什么都会啦。”

    秋桐忍不住好奇,还是问道:“你怎么会十一岁就离开家了呢?”一边问,一边偷看他脸色,生怕他又像上次一样,生气不理自己。

    朱逸飞沉默了一下,道:“在我小时候,父慈母爱,爹教我武功,娘教我识字,我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在我六岁那年,爹娘却把我托给家里的管家照顾,他们就此不见。我一直问管家他们到哪里去了,管家只是说他们去做一件大事去了,做成之后就会回来。这一等就是五年,五年中,爹娘不在身边,管家也不敢管我,学业武功就都荒废了。十一岁那年的一天早上,爹娘突然回来了,我像做梦一样,有说不出的开心,一整天都粘着他们。但是到了晚上,美梦变成了噩梦。一群黑衣蒙面的人,突然杀了进来,将我家人砍瓜切菜一般的宰杀,我亲眼看见管家被人一刀劈掉半个脑袋。正害怕的时候,一个又高又瘦的黑衣人提刀向我砍来,他黑巾遮脸,看不清面孔,但是黑夜中两只眼睛冒着绿油油狼一样的光,仿佛要吃人,幸亏爹冒死相救,用剑挡开。激斗中,我爹似乎是从交手中看出了敌人的路数,大喝了一声:“姓秦的,原来是你这卑鄙小人!”那高瘦的蒙面人哈哈大笑,声音又尖又细,手上却是不停的下狠招。混乱中,娘拉着我逃走,把我藏在后院的井中,我喊着让娘一起下来,但是娘让我噤声,自己提着剑去救我爹去了。”

    秋桐叹道:“你娘真是聪明,在那种混乱时候,还能想到这么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朱逸飞道:“也不是我娘突然想出来的,我抓着吊桶下到井里,才发现原来快到井底的地方,早已挖了一个遂道,顺着遂道爬了一二十丈,里面竟然有间屋子,堆满了干粮,够三个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秋桐道:“想来你爹娘早就知道仇人迟早会找上门,所以给自己留了一个退路。”

    朱逸飞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爹娘温柔敦厚,从不惹事生非,怎么会惹上这么厉害的对头?”

    秋桐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说不定有人图谋你家的宝物。”

    朱逸飞道:“我家只是小康,又不是大富大贵,哪有什么宝贝,值得这般来抢?”

    饶是秋桐聪明,一时却也想不出原因来,于是接着问道:“后来呢?”

    朱逸飞道:“我在井中呆了一天,心中悲苦,憋闷的快发疯了,心想,与其这样,不如陪爹娘一起死好了,就顺着井绳爬了上来。上来一看,一个人影也无,家已是断壁残垣,竟被一把火烧得精光。满门老小,除自己外,再也没见一个活口,真可谓鸡犬不留。我那时年纪幼小,找了一个铲子,一边哭泣,一边挖坑,想把他们都埋了。直挖了一天一夜,手上都磨出了血泡,终于把大坑挖成了。正在这时,那个又高又瘦的人却突然出现了,提着剑就要来杀我。幸好这时候我凤凰堂堂主冷炎赶到,挡住了这一剑,救了我一条小命。那人打不过冷炎,冷笑着说,嘿嘿,姓冷的老小子真是阴险啊,来捡这个现成的便宜。好吧,归你了。说完就逃走了。再后来冷堂主见我家破人亡,无处可去,就收留了我,带着我在江湖上闯荡,后来见我聪明伶俐,就又收了我做徒弟。只是,父母大仇,至今未报,我到现在都还不知仇人是谁,真是没用啊!”

    说到这里,情绪激动,声音哽咽,眼泪也流了下来。秋桐少女心性,见他哭了,心里难过,也陪着掉泪,心想,这孩子原来身世这么凄惨可怜,心中对他仅存的一点恨意,也终于消除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围坐火堆取暖,朱逸飞将两只熊掌架上火翻滚烧烤。那熊掌油多,一滴滴地滴在柴火里,洞中弥漫着木柴和烤肉的香气。一时间,两人从地狱到西天极乐,小小的山洞里春意融融。

    待到熊掌烤熟,朱逸飞小心切了一块递了过去。秋桐接过刚吃了一口,立即大赞道:“哇,你怎么烤得这么香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熊掌。”朱逸飞笑笑,喝一口酒,吃一口肉,甚是享受。

    吃完后,朱逸飞眼见秋桐睡眼惺松,而地上潮湿阴冷,怕她生病,当下不辞劳苦,将熊皮剥了下来,铺在火堆边,安顿秋桐躺下休息。自己去洞口打坐练功去了。

    秋桐舒服的躺在熊皮上,烤着火。不知是害羞还是热的缘故,火光照耀着她娇俏的脸,红扑扑的。肚子吃的饱饱的,身上暖烘烘的,再看朱逸飞,黑门神似的守着洞口,就放心的睡着了。

    天刚放亮,秋桐就被两匹马的嘶鸣声吵醒了。两个畜生,这几天下来,竟产生了感情,朱逸飞的黑马,正在一遍遍试图爬上秋桐骑的那匹黄膘马。

    秋桐看得莫明其妙,气不打一处来,问朱逸飞道:“你的小黑正欺负我的小黄,你怎么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啊?”

    朱逸飞笑嘻嘻地道:“因为小黑喜欢小黄,才会想欺负它啊。”

    秋桐奇道:“喜欢反而会欺负,这是哪家的道理。”

    朱逸飞嘿嘿一笑:“这是我家的道理。我就是这样。”

    秋桐心想:“哼,那你欺负我,是因为喜欢我喽。”不过这句话没好意思问出口,只是问道:“你的小黑在干嘛呢?”

    朱逸飞哈哈大笑:“这也不懂,它们正准备行周公之礼啊。”周公之礼这个词比较雅,朱逸飞也是听说书的说的多了,终于明白其意所指。

    这时朱逸飞的黑马终于如愿以偿地爬上秋桐骑的那匹黄膘马,看见此情此景,秋桐终于明白,脸腾地红了,将身子转了过去不看,嘴轻声骂道:“不要脸。”也不知是骂朱逸飞呢,还是骂那两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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