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学堂受辱

    五代十国是出了名的乱世，虽然延续了盛唐时期的科举制度，但是科举制度已经不再是出世的唯一出炉，很多人也选择了学习弓马、刀枪，不过这些大多都是有钱人才有资格学习。这所学堂虽然是镇上唯一的公学，但是也只是教授文化课而已，至于弓马刀枪，则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聘请武师到家中单独教族中子弟。柴荣自然是这其中一员，作为镇上少有的大族，柴荣自小除了熟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外，就连孙子兵法、战阵策略、弓马刀枪都十分娴熟，按照现在的话来说，除了高富帅，更是一枚妥妥的学霸。这样的人的身份和穷小子出身的卓不凡来说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卓不凡也深深知道这一点，因此虽然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也没有打算刻意接近他，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但是不知道的是自己在门房前无意中念的那首诗却已经吸引起了柴荣的注意。

    自从经历老吴的死亡和见识到家中父亲的遗物之后，卓不凡不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度日，李作书让他坐卫生角的耻辱性安排已经阻挡不住他心心向好、蒸蒸日上的雄心壮志，开始认真学习起来，这个时候的他不再理会先生李作书的爱理不理、也不再理会周边同学看不起的目光，同时也打消了对于柴荣的刻意关注，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科举这一途中有所建树。但他不知道的是唐代科举制度非常严苛，作为唐代文化延续的五代时期也不例外，唐代科举取士规模很小，进士科得第很难，当时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新科官员中通过科举考试录用的，只占5%左右，而且进士及第只是取得了作官的资格，还要通过吏部的考试才能作官，换句话说每年能够文举高中的人最多不过百人。而且录取人数少只是唐朝科举制的一个特点，唐朝科举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科举出身的人地位非常低，当时官制有九品十八级，即使你考中了，做官也只能做一些级别非常低的官，正常状况下，唐朝秀才科上上第授正八品上官职，明经科的上上第授从八品下官职而进士、明法两科，甲第授从九品上；乙第只能当最小的官从九品下。科举出身想要当大官，除了有才学，还有就是出身比较好，真正能做到平民参加科举当上大官的，真的比登天还难。

    可怜的卓不凡，如果前世的时候对于这些了解得更多一些，或者是手边有一个智能手机的话，恐怕就不会抱着这种心态了，母亲虽然知道结果早已注定，但是却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因为母亲相信读书能够明理，也不怪李作书先生会如此看不起卓不凡，因为在这个乱世，穷人想要改换门庭实在是太难。不过这个时候的卓不凡却不知道这些，每天都很认真的听讲，回到家之后也在自己的小小煤油灯之下刻苦用功，另外也没有忘记继续研读老吴留下来的那本药王神篇，在长时间的高负荷努力之下，整个人也日渐消瘦，让母亲都看得颇为心疼。

    卓不凡的家里很穷，虽然母亲每天做工从早做到深夜，赚回来的钱也是够勉强糊口而已，家里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能够给卓不凡补营养，刘家厨房的佣人看他们一家实在是可怜，经常会把主人家吃剩下的东西捡好的让她带回家，而这已经是卓不凡和妹妹童年最好的食物。另外家中养的两只鸡还算争气，每天都能产下两只鸡蛋，这两只鸡蛋自然也成为了卓不凡的碗中之物。

    唐朝科举制度，每年除了常举之外，各私学和公学都会举办统一的考试，以考察学生的学业程度。在这一年的公学考试之中，卓不凡一鸣惊人，考到了第三名，第一名则是未来的皇帝柴荣，第二名是镇上另一名大族子弟。按照惯例，在考试结束之后，学堂会邀请学子的父母到学堂通报学生的学业进度，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家长会。卓不凡对于这次学堂的邀请很重视，毕竟作为全校第三名，卓不凡自信自己的成就能够给母亲带来荣耀，母亲也是非常开心，提前一天就给刘家请了假，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早早来到了学堂。

    卓不凡和母亲走到学堂门口，远远就看到了李作书先生正被一团家长围在中间，每位家长都在问着自己的孩子在学堂的学业和表现，其中领头的正是刘功德的父亲刘大人，也是卓不凡母亲帮工的人家，卓不凡母子只好站在一旁等候。李作书满脸堆笑地面对这群镇上的大户人家，不厌其烦地给大家讲解着各家孩子的优缺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算将这群贵人迎进了教师，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了卓不凡母子等在一旁，脸色就像变魔术似的一下就变了，刚才还笑容满面的一张老脸立刻就变成了黑脸，头也不回地随着那一群大户人家走近了教师。作为一个实际年龄30多岁的人，卓不凡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了原来不管自己的学业多么有成，在这个势利眼的老学究眼里看来，也同样是一钱不值。虽然卓不凡前世也见过很多势利眼，但是也依然忍受不了这种充满轻蔑意味的脸色和眼神，因为这种脸色和眼神是朝着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发出的。

    卓不凡怒不可遏，捏紧了拳头正想走上前去找李作书理论一番，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卓不凡回过头来，发现母亲依然是面带微笑，似乎并没有将李作书的所作所为放在眼里，但是卓不凡却分明见到了母亲眼中屈辱的眼神。

    家长会的过程进展得十分顺利，之所以顺利，是因为卓不凡虽然考到了全校第三，李作书却整个过程都没有提一下他的名字，全场都在吹嘘自己的教学成果，并重点表扬了柴荣等本次考到前面几位的大族子弟，就连那个考试成绩叨陪末席的刘功德也被着实表扬了一番，称赞他是踏实好学、大器晚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