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辛苦那么多灾多难父母都不会放弃？”

    这个冬天比以往残酷，所幸家里的甘蔗比较争气长得比较好，于是早早便卖出去了。

    有一个晚上，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爸爸突然说：“哎呀，好像脚趾头都要爆了一样，赶紧去把火炉点了拿来！”

    妈妈说：“你这老家伙，一个冬天没烤火，怎么今晚突然就不行啦？”

    达德：“是呀，冷倒是没觉得有多要命，跟往常差不多，只是手指脚趾都要爆裂开了一样。”

    第二天早上，由于太冷了睡醒便继续在被窝里躲着。突然听到外面老爸的声音：“打霜了，打霜了；饭还没好？那我得再出去看看先！”

    说着达德随即听到一阵急促的关门声。达德想：会不会像小时候那会儿一样，田里河面全结冰了呢；那会儿光着脚丫子去捡各种形状的冰块，晶莹剔透的，多好玩啊！

    达德赶紧一掀被子跳起来穿好那大件小件的棉衣棉袄然后蹦着跳着往田里跑。

    达德在爸爸旁边的田埂里找了个石头坐下，隔着裤子就像坐在冰块上一样冰冷；一起坐着的还有五六个村里以及其他村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人拿出一包白红玫烟逐个散过去，然后每个人都掏出火机“擦擦”地点着了烟，猛地吸一口，然后长长的吐着。整个过程除了达德说了一句“我不抽烟”以外，没有人说话；很快，白烟从每个夹着烟的手指间以及每个鼻孔里冒出并在所有人中间弥漫开来，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田里并没有结冰，只是放眼望去，成片的甘蔗的叶子都像是被放在沸水锅里煮过一样，蔫了。近处的还能看到一些甘蔗从里边冒汁出来然后顺着蔗干往下流，有些流到一半便在那儿凝结了，有些则流到了泥土里。

    达德知道，那些汁液就是蔗糖，很甜。然而这些甘蔗马上就要变酸了，而一旦变酸，这一年的努力便白费了。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曾遭遇过几次，被霜蹂躏过的甘蔗不会再有人要了，投入的成本姑且不计，一年，整整忙活了一年，到头来还得自己去把甘蔗砍了找个地方堆起来，还喂不了牲畜、做不得柴烧，完全变成了一堆无地摆放的垃圾。

    达德想到这里，突然庆幸自己家里的甘蔗早卖了，今年算躲过了一劫；然而田里还有这么大片的甘蔗，这么多人家还期盼着等等看行情会不会变好能不能再涨几分钱。

    突然，阿新的爸爸吸了一口，然后一边吐烟说：“他妈的，阿新的学费，”阿新爸爸说着大概是被烟呛到了，停下来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把话说完，“又成问题了！”

    阿新爸爸这么一说，把其他人的情绪也带动了起来，于是所有人便开始倾倒苦水，家里老人哪里不舒服啊、哪个小孩上学要花多少钱啊等等，所有的家长里短所有辛酸都吐了一遍。

    后来达德的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便叫上达德然后匆匆往小飞哥哥家跑去。一到小飞哥哥家，只见阿娣阿姨使劲儿拉着小婶而王婆婆正在努力把阿娣阿姨的手分开。

    阿娣阿姨见有人来，便放开了小婶然后过来抓着达德的爸爸一个劲儿地问：“你要买我家甘蔗，是你要买我家甘蔗吧；快快快，不管多少钱我都卖，我要给我家大学生挣学费呢；你说多少钱，快呀，一会儿小飞就回来要生活费了！”

    爸爸喘着粗气从小飞哥哥家出来后，看了看达德，又点了一根烟然后很快地把它吸完，然后烟嘴一丢便回家了。

    爸爸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辛苦那么多灾多难父母都不会放弃？”

    达德说：“嗯！”

    达德懂，因为自懂事以来，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生活中，他听过无数次关于类似的问题，有人说因为生活、因为孩子、因为爱……但具体要说是什么，也许达德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