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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初来乍到

    不知过了多久,些许意识才如雨后春笋般慢慢地恢复……

    自己这是到冥界了吗?他浑觉头痛欲裂,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地沉重,恍恍惚惚中他竭力地撑开眼皮,搜索着眼前的世界。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布局雅致的房间。目光所及处的房舍正中方位,有一张古朴典雅的中式桌案,桌案上文房四宝俱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虽说看着陈设简单,但他下意识地感觉那桌子和笔墨纸砚这些不是俗物,一定价值不菲。

    努力挣扎着起身,他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繁复的床榻上,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装饰这么考究的床。床的旁边摆了一尊精美的香炉,那里面正焚着香,飘散而出的香味沁人心脾十分好闻,他识得这是上好的檀香。

    奇怪,这也不像是阎罗殿啊?他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确信没在梦中。要说先前那个水下的漩涡实在是恐怖骇人,照理说他和吴娜两人掉进去多半是凶多吉少,可这会儿自己又在哪里,吴娜又身处何方呢?

    他又坐着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感觉比方才好些了,同时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地叫。刚想下床去找些吃的,这时候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走近,旋即机警地再次躺下用被子裹好自己,然后假寐起来。

    他在被窝里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有意识地停住。轻轻吱呀一声,他感到有不止一个人进到了房间。片刻的寂静过后,杯碟碰撞的细微声响传入了他的耳蜗,虽然拿取摆放杯碟的人有意放缓了动作,甚至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蹑手蹑脚,可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正当此时,他的喉咙好巧不巧有些发痒,终于不争气地重重咳嗽了两声。

    “朗儿,你醒了?”

    随着一声温柔软糯的话语,有人轻柔地坐在了他的床沿。显然来人没有敌意,他也就卸下了防备,慢慢将头转了过来。

    一张不很年轻的妇人面孔映入眼帘,饶是那妇人的眼角有无法遮掩的鱼尾纹,但总体保养地极好。对方身着袄裙,手上的皮肤在她这个年纪已是显得相当白皙和光滑了,而且她还戴了一副看上去就很名贵的象牙耳坠,整体上就是一名标准的贵妇形象。然而她看来却是那样柔和,身上充盈着母性的光辉,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意味。

    此时这妇人正满怀关切地望着自己,他能看得出这神情是由衷的,并非假装。他注意到妇人的身后站着个年轻的后生,那后生毕恭毕敬,手里托着杯碟,显然方才听到的那细微声响就是年轻后生在整理物什时候发出的。起初,因为后生低头看着自己鞋面的缘故,没有看得太清楚他的样貌,可当后生略微抬头迎上自己目光的时候,他不禁脱口而出:“李荃!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队长她人呢,你们找到她了没?!”

    然而,他的话才一出口,就立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那个被自己认作李荃的后生,前额锃光瓦亮没有一丝头发,而他的脑后竟然留着一条粗粗的发辫!那后生显然也被他叫得一脸懵,站在那里更加手足无措了。

    “我的朗儿呦,怎么净说胡话呢,他是你的伴读瞿三啊,看来你还没醒透酒哩,快躺下。瞿三,回头给少爷再备些醒酒汤来。”妇人说道。说话间不由分说地又把他塞回了温暖的被窝。

    瞿三?伴读?清朝人的大辫子?刚才他就觉得这屋子里十分地不对劲,目之所及看到的陈设和家具全是古典中式风格,现今极少有人家如此摆设的那种。再者,找了一圈没发现有任何的电器插座。按说这么大的一个房间应当配备有单独的洗手间,可是他用目光仔细那么扫视了三四遍却未发现。然而,随后在角落里他注意到一个古怪的玩意,那东西看上去应该是陶制的,被刻意做成瑞兽的造型,嘴部凸出张开,肚大而背上有个拎把。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后来尿急四处翻找容器时,一个激灵那不就是古人用的夜壶么?

    正胡乱想着,门口响起了嘈杂声,不多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比人先到。

    “瞿朗你个逆子,老子就打了个盹没盯紧你几天,你就不好好温书准备秋闱,还敢偷溜出去喝花酒,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看情势不对,那妇人慌忙起身拦在来人的身前。“老爷,朗儿尚在休息,有什么事还是等朗儿醒转再说吧。”妇人向来人低眉说着,语气轻柔而卑微,同时起身之前向床榻这边使了个眼色,分明是让他装睡不要起来。

    “还不是你,平时把他给惯的!”

    来人大步踏入房中,先朝妇人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坐在那正中桌案前的太师椅中,不经意间向旁边瞥了一眼看到那后生,又立刻补了一句:“还有你瞿三,作为少爷的伴读,是让你朝夕陪伴,以期十年寒窗让瞿朗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想我瞿家,世代书香,不敢说代代出状元三甲,可进士及第对我们来说那可是家常便饭呐。现今正是少爷准备秋闱的关键时候,你怎么能任由少爷去青楼那种地方而不劝阻呢!唉你们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那后生听到主人呵斥自己,头比方才低得更低了。

    他抖了个机灵,从被窝里打开一条缝隙向外偷瞄,只见那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淡紫面皮,髭须丰茂,身上穿一件织锦的马褂,额前寸草不生,脑后如同那个后生一般地悬着一条粗黑的辫子,唯一的区别是中年男子的辫梢末端多了装饰。刚才分明听到这中年男子反复地提及“瞿朗”“少爷”什么的,还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自己这边。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用手猛得抓向自己的脑后,果然摸到一根东西软软的,放到眼前定睛一瞧,保养得极好,乌黑粗壮的麻花辫正在自己手中盘桓。

    啥自己这是穿越了?来到这个新世界自己不再叫瞿小明,灵魂附身于一个叫做瞿朗的纨绔公子哥!老天你要不要这么不待见自己,初来乍到我很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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