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魔缠身
“主持，山下来了一伙人，说是要找净空师兄。”
禅房里，一个小光头跟一个正在打坐的老光头汇报。
老光头双目紧闭，嘴里念叨着佛法经书，听到小和尚说有人来找净空，缓缓睁开眼问道：“什么人？”
小和尚恭敬回道：“是两位锦衣公子哥，带了十几个仆人，看起来只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而且知书达礼，颇有教养，肯定是好人。”
老主持听见小和尚如此夸赞客人，知道这个小和尚肯定是又收了好处，说道：“净平，你是不是又收了人家东西。”
小和尚有些羞愧，从背后拿出一盒精致糕点，说道：“师傅，我就吃了一块，路上遇到志明师兄，也给了一块，剩下的都在这了。”
老主持并没有过分责怪小和尚，只是又闭上了眼，手里转着念珠，说出家人要断绝贪欲，说过度的欲望会让人迷失，总之是念的小和尚头都大了。
见老主持嘟嘟嘟个没完，小和尚蹑手蹑脚从装吃食的盒子中拿出一块香气四溢的糕点，趁老主持说话时，一下子喂了进去，然后说道：“好吃么？”
一股寺里没有的香甜瞬间融于嘴中，老主持不禁轻嗯了一声，说道：“既然是施主心意，却之不恭，就收下吧，净平，去请公子上来。”
小和尚懂事的将装着糕点的盒子盖好，跑了出去，等老主持想要再来一块时却发现盒子里的糕点都不见了。
老主持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佛慈悲。”
这个也是净字辈的小和尚是老主持在溪水上的篮子里捡到的，怕是哪户穷苦人家实在养活不起了才出此下策。于是主持打算提起竹篮，想将这个孩子带回寺里。
当时老主持提起篮子，却看见篮子底下几条鱼四下弹开，心头一惊，心想怕是水里的鱼一直在保护着这个婴儿，不然虽算不上湍急，但是也暗潮汹涌的溪水恐怕早将竹篮打翻，将襁褓中的婴儿吞噬。
老主持将婴儿抱回寺里，取名净平，希望这个孩子能得平安长大，于是这个寺里最小的孩子却有了一个极高的辈分。
小和尚怀中抱着糕点，遇到师兄弟便给，还没等跑到山下，手里的糕点早就没了，到了最后也没给自己留下一块。
小和尚怕山下公子等着急了，一路小跑，等到两位公子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额头露出汗水。
“公子，主持请二位上山，不过寺里是清净之地，还望公子的随从别带铁器，留在山下，等各位离开时一并归还。”
张延安笑着说道：“多谢。青灵，你带众人山下休息，没我命令不得上山。”
青灵领命。
张延安又看了一眼林老剑神，说道：“师傅要不要随我一同上山？”
林老剑神不愿进寺，而且对于他来说，整座山都在掌控之中，可护他周全，于是说道：“放心去吧。”
张延安点头后便和苍炎一起一前一后跟小和尚进了浮云寺。
浮云寺香火一般，看不见几名香客，倒是有不少和尚在打扫着落叶。远处，一声钟声缓缓传来，在这空山鸟语中颇有味道。
苍炎问道：“小和尚，你们寺里没什么香客么。”
小和尚虽年纪尚小，也知道寺里的香客少意味着什么，满脸愁容说道：“唉，可不嘛，自从城里出了一处道馆，寺里的香客是越来越少了。寺里现在一个月才吃一次豆腐，每天就是白菜，白菜，白菜。”
苍炎轻笑道：“出家人不是清心寡欲么，你这个小和尚怎么总想着吃。”
小和尚却狡辩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况且我也不想吃那些大鱼大肉，能吃上豆腐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知道，伙房里的师傅做的豆腐那才好吃呢，跟肉一样香。”
张延安望着快要流口水的小和尚，说道：“跟肉一样香，怎么，莫非你吃过？”
知道自己说漏嘴的小和尚脸涨的通红，连忙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到了寺里专门面见香客的大厅，老主持已经等候多时。
“两位施主，听净平说你们想要见净空。”
张延安恭敬说道：“我曾在寺外与净空大师的徒弟相识，并且成为朋友，这次前来，特来拜访。”
老主持却说道：“净空一直在闭关，未曾收徒，施主是不是记错了。”
苍炎听老主持如此说，看向张延安小声嘀咕道：“二哥，你确定四弟在这？”
张延安仍继续说道：“可否请净空大师出关，说实话，我等从别州来的，不日便要离开灵州，只是对这位朋友十分想念，还望主持通融。”
老主持平静说道：“净空入关前曾特意交代，不见任何人，恕老衲不能为力。不过据老衲所知，净空并未收徒，施主还是请回吧。等缘分到时，自会想相见。”
二人无奈，张延安从怀中掏出一本拳法秘籍摹本，交给老主持，说道：等净空大师出关，烦劳主持将此书代为转交，就说一张姓男子相赠。”
张延安从怀中掏秘籍期间，那半块玉佩不知怎么被带了出来，张延安不慌不忙，装作若无其事的又将玉佩塞了回去。
看到半块玉佩的老主持却好奇问道：“施主这玉佩从何而来？”
张延安仍谨慎回复道：“自幼便有，前段时间不小心摔碎了，只不过我这人念旧，不舍得扔，就留了下来。”
老主持笑了笑，说道：“既然施主不愿说出实话，那老衲就不勉强了，两位请便。净平，别在屋外偷听了，送二位施主下山。”
山门外，老剑神林长安察觉到一股极其霸道的杀气，从寺中飘出。
老剑神一闪而逝，连在身旁的青灵和秋水都没察觉到老剑神的离开。
老主持似乎有些着急，不顾礼节的率先走出屋子，张延安二人随即跟出去，却发现老态龙钟的主持已经不见了踪影。
苍炎望着空无一人的长长石子路。好奇问道：“你们主持身体这么好么？”
名为净平的小和尚笑嘻嘻说道：“老主持可厉害了，像佛堂里的香炉一手就搬得动。”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钟声，和寺里的铜钟相比，更加沉闷。
张延安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和苍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偷偷寻着声音走去，只剩下好像什么都没察觉的小和尚独自往山门走去，嘴里却念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寺后一处山崖，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正在打坐，表情痛苦，地上石子在身体周围悬停，画出一个五丈左右的圆圈。一名体型消瘦的少年在旁边候着。
看得出，少年十分焦急的望着远处，似乎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不一会功夫，有二人一前一后的赶到此处，一位是身披金红袈裟的浮云寺主持，一位是曾经的剑神林长安。
老主持见眼前情景，右手从身上像是扯出什么，一掌推出，就看见打坐之人周围被一个金色透明大钟罩住，随即原本悬着的石子全部落下。
钟内之人似乎极其厌烦这个由气机幻化的大钟，左右手交替攥拳向钟壁砸去，一声声沉闷钟声传出，丝毫不亚于寺内用来报时的撞钟声。
老主持看向袖手旁观的老剑神，说道：“施主既然来了，何不出手镇压他。”
林老剑神看向金钟里的人，像是看到认识的人，眼神变得清透，随即出手，用气机幻化几柄飞剑，透过金钟，刺入钟内之人的几处窍穴。
原本暴走的钟内之人逐渐安静下来，随着一口黑血吐出，似乎终于神志清醒，聚气养伤。
“净空。”
老主持收回金钟，同时调整内息，缓步走向地上之人。
坐在地上的老和尚似乎缓解过来，站起身说道：“师傅，你没事吧。”
老主持敲了敲后背，佯怒道：“净空，你这个月第二次了吧，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身子骨可不如以前了。”
站在旁边的消瘦少年连忙过来给老主持敲背说道：“主持你那么厉害，身子骨越长越结实，再活个三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老主持轻捋白到不能再白的胡子，愉悦笑道：“还是念北会说话。”
老和尚看向刚才帮忙出手的武道高手，眼神由迷离转回炙热，激动喊道：“林大哥！”
“林大哥”这个词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老剑神耳中了，想来这么多年能这么称呼自己的也就那么二三人。
林老剑神仔细看着地上的光头和尚，熟悉的脸部轮廓，高挑的鼻梁，慢慢的，一张旧人的样子浮现眼前。
“杨老弟？”
林老剑神说话也有些颤抖，似乎此人的出现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那些快要忘了又不可能忘记的旧人旧事再次浮现出来。
“当真是杨老弟？”
原本负伤的光头老和尚快步向前，激动的伸出手，紧紧攥住林老剑神的手，说道：“是我，林大哥！”
二十多年前的皇城之战，除了武榜上的天下前十，还有十几人受托偷偷潜入泰安城，想去八皇子府接应众人，只是没想到，城中还有一伙高手拦住几人去路。
当时双方剑拔弩张，都等着双方带头的人一声招呼便开始厮杀，随着几千士卒铁蹄声传来，这场小型的搏杀拉开了帷幕，最后以杨左运一枪洞穿了对方领头的胸膛，十余人只剩他一人的悲惨状况结束。
当杨左运挑去对方领头之人的面纱时，才发现倒在自己枪下的竟然是自己的结发之妻柳氏，一时间不能接受，由枪仙入魔，眼睛赤红，将随后赶来的五千领兵绞杀两千，抱着发妻的尸体离去，再也不见了踪迹。
那天早上，柳氏得到师门命令，无论谁要入八皇子府，格杀勿论，可当她看见来的是自己的夫君时，迟迟不愿动手，一面是师命难违，一面是夫妻之情，最后她选择死在他的枪下，就当是把欠他的还他了。
听完光头和尚的叙述，老剑神眼神迷离，仿佛一切都在昨天，满怀歉意说道：“对不住，是我害了你们啊。”
老光头摆手道：“跟林大哥无关，我也钦佩八皇子的仁义，我也希望这天下是八皇子的，你就算不说，我要是知道了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到八皇子府。”
林老剑神问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我在你身上察觉到强烈的杀气。”
老光头叹气说道：“当时入魔后，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一摸手中枪便容易入魔，不见血不休止，开始一些动物的血也可以勉强压住杀念，后来，唉，我不愿杀人，便来到这寺中，一心修佛，打算用天地正道对抗心魔。多亏主持收留，这么多年就一直隐于寺中。”
“那怎么现在压制不住了？”老剑神问道。
老光头看了看身后黑瘦少年，说道：“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想把自己这身功夫传给他，没想到竟然又勾起了心魔，要不是主持一直用佛门金钟罩护着我，恐怕我现在早已经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看着当初意气风发的杨老弟，老剑神心中酸楚溢于言表，感谢了出手相救的老主持，苦涩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老主持说道：“净空若废了这身修为，以佛门佛法疏导，可化去心魔，不过只怕途中，心魔趁机夺取他的意识，到时候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害了他的性命。”
老剑神问道：“有没有稳妥之法。”
老主持点头道：“如果有一品高手途中压制心魔一柱香，我可保他无忧。”
老光头兴奋说道：“我林大哥曾经可是天下第一。”
林老剑神却一言不发，没有接住杨老弟的话茬。
老主持看了眼老剑神，平静说道：“施主现在，恐怕只是个伪一品境界了。”
老光头心魔突现，一指便指向了毫无防备的老剑神。
禅房里，一个小光头跟一个正在打坐的老光头汇报。
老光头双目紧闭，嘴里念叨着佛法经书，听到小和尚说有人来找净空，缓缓睁开眼问道：“什么人？”
小和尚恭敬回道：“是两位锦衣公子哥，带了十几个仆人，看起来只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而且知书达礼，颇有教养，肯定是好人。”
老主持听见小和尚如此夸赞客人，知道这个小和尚肯定是又收了好处，说道：“净平，你是不是又收了人家东西。”
小和尚有些羞愧，从背后拿出一盒精致糕点，说道：“师傅，我就吃了一块，路上遇到志明师兄，也给了一块，剩下的都在这了。”
老主持并没有过分责怪小和尚，只是又闭上了眼，手里转着念珠，说出家人要断绝贪欲，说过度的欲望会让人迷失，总之是念的小和尚头都大了。
见老主持嘟嘟嘟个没完，小和尚蹑手蹑脚从装吃食的盒子中拿出一块香气四溢的糕点，趁老主持说话时，一下子喂了进去，然后说道：“好吃么？”
一股寺里没有的香甜瞬间融于嘴中，老主持不禁轻嗯了一声，说道：“既然是施主心意，却之不恭，就收下吧，净平，去请公子上来。”
小和尚懂事的将装着糕点的盒子盖好，跑了出去，等老主持想要再来一块时却发现盒子里的糕点都不见了。
老主持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佛慈悲。”
这个也是净字辈的小和尚是老主持在溪水上的篮子里捡到的，怕是哪户穷苦人家实在养活不起了才出此下策。于是主持打算提起竹篮，想将这个孩子带回寺里。
当时老主持提起篮子，却看见篮子底下几条鱼四下弹开，心头一惊，心想怕是水里的鱼一直在保护着这个婴儿，不然虽算不上湍急，但是也暗潮汹涌的溪水恐怕早将竹篮打翻，将襁褓中的婴儿吞噬。
老主持将婴儿抱回寺里，取名净平，希望这个孩子能得平安长大，于是这个寺里最小的孩子却有了一个极高的辈分。
小和尚怀中抱着糕点，遇到师兄弟便给，还没等跑到山下，手里的糕点早就没了，到了最后也没给自己留下一块。
小和尚怕山下公子等着急了，一路小跑，等到两位公子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额头露出汗水。
“公子，主持请二位上山，不过寺里是清净之地，还望公子的随从别带铁器，留在山下，等各位离开时一并归还。”
张延安笑着说道：“多谢。青灵，你带众人山下休息，没我命令不得上山。”
青灵领命。
张延安又看了一眼林老剑神，说道：“师傅要不要随我一同上山？”
林老剑神不愿进寺，而且对于他来说，整座山都在掌控之中，可护他周全，于是说道：“放心去吧。”
张延安点头后便和苍炎一起一前一后跟小和尚进了浮云寺。
浮云寺香火一般，看不见几名香客，倒是有不少和尚在打扫着落叶。远处，一声钟声缓缓传来，在这空山鸟语中颇有味道。
苍炎问道：“小和尚，你们寺里没什么香客么。”
小和尚虽年纪尚小，也知道寺里的香客少意味着什么，满脸愁容说道：“唉，可不嘛，自从城里出了一处道馆，寺里的香客是越来越少了。寺里现在一个月才吃一次豆腐，每天就是白菜，白菜，白菜。”
苍炎轻笑道：“出家人不是清心寡欲么，你这个小和尚怎么总想着吃。”
小和尚却狡辩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况且我也不想吃那些大鱼大肉，能吃上豆腐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知道，伙房里的师傅做的豆腐那才好吃呢，跟肉一样香。”
张延安望着快要流口水的小和尚，说道：“跟肉一样香，怎么，莫非你吃过？”
知道自己说漏嘴的小和尚脸涨的通红，连忙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到了寺里专门面见香客的大厅，老主持已经等候多时。
“两位施主，听净平说你们想要见净空。”
张延安恭敬说道：“我曾在寺外与净空大师的徒弟相识，并且成为朋友，这次前来，特来拜访。”
老主持却说道：“净空一直在闭关，未曾收徒，施主是不是记错了。”
苍炎听老主持如此说，看向张延安小声嘀咕道：“二哥，你确定四弟在这？”
张延安仍继续说道：“可否请净空大师出关，说实话，我等从别州来的，不日便要离开灵州，只是对这位朋友十分想念，还望主持通融。”
老主持平静说道：“净空入关前曾特意交代，不见任何人，恕老衲不能为力。不过据老衲所知，净空并未收徒，施主还是请回吧。等缘分到时，自会想相见。”
二人无奈，张延安从怀中掏出一本拳法秘籍摹本，交给老主持，说道：等净空大师出关，烦劳主持将此书代为转交，就说一张姓男子相赠。”
张延安从怀中掏秘籍期间，那半块玉佩不知怎么被带了出来，张延安不慌不忙，装作若无其事的又将玉佩塞了回去。
看到半块玉佩的老主持却好奇问道：“施主这玉佩从何而来？”
张延安仍谨慎回复道：“自幼便有，前段时间不小心摔碎了，只不过我这人念旧，不舍得扔，就留了下来。”
老主持笑了笑，说道：“既然施主不愿说出实话，那老衲就不勉强了，两位请便。净平，别在屋外偷听了，送二位施主下山。”
山门外，老剑神林长安察觉到一股极其霸道的杀气，从寺中飘出。
老剑神一闪而逝，连在身旁的青灵和秋水都没察觉到老剑神的离开。
老主持似乎有些着急，不顾礼节的率先走出屋子，张延安二人随即跟出去，却发现老态龙钟的主持已经不见了踪影。
苍炎望着空无一人的长长石子路。好奇问道：“你们主持身体这么好么？”
名为净平的小和尚笑嘻嘻说道：“老主持可厉害了，像佛堂里的香炉一手就搬得动。”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钟声，和寺里的铜钟相比，更加沉闷。
张延安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和苍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偷偷寻着声音走去，只剩下好像什么都没察觉的小和尚独自往山门走去，嘴里却念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寺后一处山崖，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正在打坐，表情痛苦，地上石子在身体周围悬停，画出一个五丈左右的圆圈。一名体型消瘦的少年在旁边候着。
看得出，少年十分焦急的望着远处，似乎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不一会功夫，有二人一前一后的赶到此处，一位是身披金红袈裟的浮云寺主持，一位是曾经的剑神林长安。
老主持见眼前情景，右手从身上像是扯出什么，一掌推出，就看见打坐之人周围被一个金色透明大钟罩住，随即原本悬着的石子全部落下。
钟内之人似乎极其厌烦这个由气机幻化的大钟，左右手交替攥拳向钟壁砸去，一声声沉闷钟声传出，丝毫不亚于寺内用来报时的撞钟声。
老主持看向袖手旁观的老剑神，说道：“施主既然来了，何不出手镇压他。”
林老剑神看向金钟里的人，像是看到认识的人，眼神变得清透，随即出手，用气机幻化几柄飞剑，透过金钟，刺入钟内之人的几处窍穴。
原本暴走的钟内之人逐渐安静下来，随着一口黑血吐出，似乎终于神志清醒，聚气养伤。
“净空。”
老主持收回金钟，同时调整内息，缓步走向地上之人。
坐在地上的老和尚似乎缓解过来，站起身说道：“师傅，你没事吧。”
老主持敲了敲后背，佯怒道：“净空，你这个月第二次了吧，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身子骨可不如以前了。”
站在旁边的消瘦少年连忙过来给老主持敲背说道：“主持你那么厉害，身子骨越长越结实，再活个三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老主持轻捋白到不能再白的胡子，愉悦笑道：“还是念北会说话。”
老和尚看向刚才帮忙出手的武道高手，眼神由迷离转回炙热，激动喊道：“林大哥！”
“林大哥”这个词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老剑神耳中了，想来这么多年能这么称呼自己的也就那么二三人。
林老剑神仔细看着地上的光头和尚，熟悉的脸部轮廓，高挑的鼻梁，慢慢的，一张旧人的样子浮现眼前。
“杨老弟？”
林老剑神说话也有些颤抖，似乎此人的出现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那些快要忘了又不可能忘记的旧人旧事再次浮现出来。
“当真是杨老弟？”
原本负伤的光头老和尚快步向前，激动的伸出手，紧紧攥住林老剑神的手，说道：“是我，林大哥！”
二十多年前的皇城之战，除了武榜上的天下前十，还有十几人受托偷偷潜入泰安城，想去八皇子府接应众人，只是没想到，城中还有一伙高手拦住几人去路。
当时双方剑拔弩张，都等着双方带头的人一声招呼便开始厮杀，随着几千士卒铁蹄声传来，这场小型的搏杀拉开了帷幕，最后以杨左运一枪洞穿了对方领头的胸膛，十余人只剩他一人的悲惨状况结束。
当杨左运挑去对方领头之人的面纱时，才发现倒在自己枪下的竟然是自己的结发之妻柳氏，一时间不能接受，由枪仙入魔，眼睛赤红，将随后赶来的五千领兵绞杀两千，抱着发妻的尸体离去，再也不见了踪迹。
那天早上，柳氏得到师门命令，无论谁要入八皇子府，格杀勿论，可当她看见来的是自己的夫君时，迟迟不愿动手，一面是师命难违，一面是夫妻之情，最后她选择死在他的枪下，就当是把欠他的还他了。
听完光头和尚的叙述，老剑神眼神迷离，仿佛一切都在昨天，满怀歉意说道：“对不住，是我害了你们啊。”
老光头摆手道：“跟林大哥无关，我也钦佩八皇子的仁义，我也希望这天下是八皇子的，你就算不说，我要是知道了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到八皇子府。”
林老剑神问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我在你身上察觉到强烈的杀气。”
老光头叹气说道：“当时入魔后，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一摸手中枪便容易入魔，不见血不休止，开始一些动物的血也可以勉强压住杀念，后来，唉，我不愿杀人，便来到这寺中，一心修佛，打算用天地正道对抗心魔。多亏主持收留，这么多年就一直隐于寺中。”
“那怎么现在压制不住了？”老剑神问道。
老光头看了看身后黑瘦少年，说道：“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想把自己这身功夫传给他，没想到竟然又勾起了心魔，要不是主持一直用佛门金钟罩护着我，恐怕我现在早已经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看着当初意气风发的杨老弟，老剑神心中酸楚溢于言表，感谢了出手相救的老主持，苦涩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老主持说道：“净空若废了这身修为，以佛门佛法疏导，可化去心魔，不过只怕途中，心魔趁机夺取他的意识，到时候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害了他的性命。”
老剑神问道：“有没有稳妥之法。”
老主持点头道：“如果有一品高手途中压制心魔一柱香，我可保他无忧。”
老光头兴奋说道：“我林大哥曾经可是天下第一。”
林老剑神却一言不发，没有接住杨老弟的话茬。
老主持看了眼老剑神，平静说道：“施主现在，恐怕只是个伪一品境界了。”
老光头心魔突现，一指便指向了毫无防备的老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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